第三卷
第404章 河西攻略第一彈之紅水集
李其臉色一變，怒聲喝道：「李丁，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還不給我滾出去。」
李其淡然一笑，「請不請功不重要，我只是希望，朝廷這一次，莫要再寒了漢家兒郎的心啊。」
李其提起銅壺，滿上了一碗馬奶酒。
歷史上，馬超攻打隴西，甚至兵臨長安。
「招攬倒說不上，只是……希望能與休屠各人達成同盟。」
「當年，段將軍曾建議朝廷，徵發十萬大軍，河西可定。
曹朋正色道：「李校尉放心，不定河西，曹某絕不離開。」
曹朋雖然不太習慣這馬奶酒中酸澀腥膻的味道，卻還是接過來，恭恭敬敬的飲下。
爺爺，我早就說過，朝廷已經忘記了我們，你又何必再留戀牽挂？依我看，曹將軍能渡過這個冬天，就算是了不得了。爺爺，我先說明白，我絕不為朝廷效力。」
到了河西，他才發現這局勢似乎已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
說句心裡話，這第四代紅澤人，對朝廷究竟有多少歸屬感，只怕連我們都說不清楚。
紅澤三十六部從最初心向漢室朝廷，到如今……我聽說，一開始，三十六部屯民期盼著朝廷大軍重歸河西。然而這一等，就是百年，到現在已經是第四代人了。
「紅澤，今以何人為首？」
「願聞其詳。」
「此人是何來歷？」
竇蘭本就勇武，且性情豪爽，極有威望。
「紅水集部落大人，竇蘭。」
曹朋的眼睛，不由得眯成了一條線。
李其坐下來，沉吟片刻后道：「我早前聽人說，武威的馬騰，似乎也在拉攏休屠各。
「休
「大言不慚……區區四千兵馬，就要平靖河西。
也許，朝廷一次次令他失望，使得他已經對朝廷失去了信心。
「四千人，八千戶？」
此前，他就考慮的很周詳，只是沒想到，這紅澤竟然比他想象的更加複雜。
這傢伙也是個有野心的，而且極難對付……如果馬家得了河西，必然是如虎添翼。
厚重的帳簾一挑，李丁走進來，大聲說道。
李其輕輕咳嗽一聲，「這竇蘭……實不相瞞，此人祖上原本是輸作戍邊的刑徒，對朝廷素來仇視。我曾聽人說，這竇蘭乃是當年大將軍竇憲的後裔。大將軍竇憲北征匈奴，大獲全勝。不想後來被朝廷賜死，竇家從此衰弱……竇蘭的祖上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被流放河西。但沒多久，羌胡作亂，朝廷大軍退出河西，竇蘭的祖父趁機崛起，憑竇大將軍之名雄霸紅水集，成為這三十六部落大人之首。
曹朋何嘗不知道這事情的難度？
曹朋聞聽大喜，「如此，就拜託李校尉。
我這次來河西，若不能平靖河西，絕不會離開。只是，我手中的兵馬並不算太多，只有四千人而已。年末，朝廷還會遷八千戶屯民前來河西……你可能還不知道，如今中原混戰，諸侯林立。曹司空奉天子以令不臣，如今正在河北征戰，能抽調這許多人，已實屬不易……我這次來紅澤，目的就是想要在紅澤建城。」
當年的奉義軍中，就有三千人來自紅澤
曹朋心裏咯噔一下。
據說，馬騰向梁元碧保證，若休屠各願意歸附，他可以通過唐蹄，讓蛾遮塞讓出半個休屠澤，供休屠各人居住。但這件事情被竇蘭所阻，以至於馬騰頗為不滿。不久前，馬騰長子馬超，曾率部突襲紅澤，並向竇蘭發出警告……竇蘭如今也正在為此事而頭疼，似乎頗有些想要向馬家低頭之意，但具體的我卻不清楚。」
他敏銳的覺察到了這其中的玄妙，馬騰這是想要擴張啊……
「不錯！」
這三十六個部落，是依照當初漢軍編製所建，以留在河西的漢軍為主體，招攬屯民，形成了一個獨立的王國。平日里農耕遊牧，自給自足；若遇到羌胡挑釁，三十六個部落齊出，共同抵禦。從某種程度上說，紅澤漢民的生活方式，已經很接近賈逵所言的軍鎮雛形。一旦遭遇危險，三十六部落漢民，全民皆兵。
曹朋發現，西涼雖說是一處苦寒之地，卻卧虎藏龍……此前，尹奉所說的閻行，據說是韓遂的女婿，曾險些殺了馬超，此人武力可見一斑。但是，曹朋卻沒聽說過這個名字；而今，又有一個竇蘭，雄霸紅澤，連休屠各人也對他言聽計從。
太多陌生的人物登場，太多陌生的事情發生……有許多，從未在史書中出現過。
到竇蘭這一代，更是厲害。
「我知道……所以我來了！」
姓曹的，你騙得
馬騰？
李丁衝著曹朋喊罷，扭頭便走了。
李其一笑，「我與竇蘭嘛……呵呵，說不上關係有多好，但當年竇蘭父親，與我恩若兄弟，竇蘭見我，還需喚一聲伯父。若將軍想要見他，我可代為引介。」
「休屠各？」
他也說不清楚，這究竟是怎樣一種感情，只是覺得心裏面，好一陣難言的刺痛。
「其實也怪不得那些孩子們，從永初元年開始，至今幾近百年。
如果不是這樣的一種生活方式，也許河西漢民早已經被羌胡吞併消滅。
「李校尉，我也不瞞你。
「李校尉，休屠各人，可了解？」
李其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李其透出尷尬之色，想要開口解釋了，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梁元碧嘛……一勇夫耳，否則以休屠各的力量，何至於落到今日的地步，連家園都保不住？這個人貪婪好貨，而且極為莽撞。但是，他和竇蘭的關係非常好，當初他休屠各被蛾遮塞打得無容身處所，幸得竇蘭收留，才有了一個安身之處。」
如果不能夠與竇蘭達成協議，恐怕這紅澤之行，困難重重。
「但願如此！」
「滾就滾……不過我還是要說。
似他們這些人，才是真的有家不能回，有國不能報，流離於邊塞，胡人不願意接受，朝廷甚至已經忘懷，是一群實實在在的可憐蟲。
曹朋笑了笑，擺手示意無事。
若我能鎮
可這心裏，卻沒由來的，有一種沉甸甸的感受……
他沉吟片刻后輕聲道：「北中郎將，恕我直言……若朝廷只這些兵馬，想要平靖河西，非常困難。別的不說，紅澤三十六部就不一定會願意歸附於北中郎將。」
北中郎將想要治紅水集，竇蘭若肯歸附，則三十六部落大人七成都會為將軍效力。」
這百年來，朝廷一遇到麻煩，就會從紅澤三十六部抽調兵員。
曹朋沉默了。
那時候紅澤人何等的歡欣鼓舞，期盼著漢軍重歸。但到頭來……先零羌雖然被消滅，卻也使得紅澤人受到了所有羌胡的敵視。從熹平年間到光和初年，紅澤人與羌胡打了幾十次，死傷極為慘重。再往後，邊章和北宮伯玉造反，官軍進駐涼州，才使得羌胡和紅澤人休戰……種暠走了，張溫來了……這一來一去，每一次朝廷大軍到來，都讓紅澤人看到了希望，但到了最後，還不是留下一片狼藉？
毫無疑問，在李其看來，朝廷依舊沒有決心收回河西。
李其的言語中，透著淡淡的懷疑。
馬騰盤踞河西走廊，與羌胡結交，頗有威望。而他的盟友韓遂，則雄霸涼州西南，使得涼州刺史韋康如今幾乎被架空。涼州三分之二，被馬騰韓遂所居，韋康只能治于隴西一郡。當初曹操命王猛父子出鎮隴西，怕也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這李其不愧是做過奉義軍校尉的人，眼界和智慧都有。曹朋也知道，想要隱瞞不太可能，倒不如把姿態放低一些，說不定能得
「還有一樁事，可能對將軍有用處。」
竇蘭，又是竇蘭！
曹朋喝著馬奶酒，聽著李其的介紹，對紅澤的狀況，又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他們害怕啊！
「將軍是不是想要招攬休屠各人？」
北中郎將，你這次來，帶了多少兵馬？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樣，來了……又走了？」
「那豈不是說，竇蘭正在兩難中？」
紅澤，以紅水集為中心，共有三十六個漢家部落。
李其嘆了口氣，「若北中郎將想要憑三寸不爛之舌說服紅澤人，難度很大。紅澤人如今可沒有那麼容易哄弄。若北中郎將沒有令他們感到敬服的力量，他們萬萬不可能低頭。特別是那些兒郎們，從出生便在河西長大，所接觸的都是羌胡鮮卑。他們重的是勇士，幾乎與那些羌胡沒有區別……他們若不願意歸附，即便是做父母的，也無法令他們低頭。北中郎將，這件事情，真的是很難。」
有這些人在，還真是一樁麻煩。
李其的這一番話，讓他頗受感觸。
他如今還願意幫助曹朋，是因為他對朝廷還有一些期盼。所以，絕不能再使他失望。如果連李其這樣的人也徹底失去了對漢室的歸屬感，那麼問題可就大了。
李其一怔，旋即笑了。
李其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眼中流露著一絲悲傷。
這個在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的人物，竟然有如此能量？
「李校尉和竇蘭的關係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