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437章 黑眊出擊
「大人，快看……」
他這輩子，最佩服的人，不是別人，就是那殺父霸母，後來更雄踞塞北的匈奴大單于冒頓。做人當如冒頓那般，才能建立功業。所謂的親情，在石魁眼中不值一提。石魁部落，和其他的紅澤部落不同。最初，他們由一群河西馬賊組成。後來竇憲在河西整兵屯田，石魁部落的祖先，見漢軍勢大，便立刻歸附漢軍……
「我等願隨大人突圍。」
打吧，你們支持的越久，老子就越安全。
至於突圍之後是襲擊還是逃離？
一個渾厚的聲音，從蒿草叢中傳來。
一個洪亮的聲音，在蒼穹回蕩。
若我們落在漢軍手中，必生不如死；可如果我們突圍出去，漢軍反而有所顧忌，必不敢奈何我等家人。今日突圍，正是為他日報仇，兒郎們隨我一同撤離。」
石魁的部曲，頓時大亂。
他領著部曲，衝出沼澤地。但見四周牧原廣袤，月朗星稀，一派難言的寂靜。
他想要發動亡命的攻擊，從對方的陣型中衝出去。
你說你好好的，和紅澤人對抗也就是了，幹嘛要去襲擊漢軍？
也許真的是在這河西呆的久了，以至於對一些倫理，早就淡泊了……石魁眼珠子一轉，露出悲慟之色，「幾位兄弟既然要留下，某也不攔著。不過思來想去，還是該給兄弟們留個血脈。某願保護你們的孩兒一同突圍，將來也好為兄弟們報仇。」
聽上去，石魁這番話好像也要些道理。
地上近百具屍體，足以令他們心驚肉跳。而且，隨著黑眊的逼近，
四處劫掠，同時和羌胡又有著極為密切的聯繫，更造就了石魁那兇殘不羈的性情。
幾個小帥臉色大變，相視不禁苦笑。
忽聽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傳來，只見遠處的蒿草叢中，呼啦啦一陣搖動。
石魁心裏冷笑一聲，下令加快速度。對於這黃花林的地勢，他們早已經是輕車熟路。什麼地方有泥潭，什麼地方可以通行，石魁這些人就算閉著眼睛也能走。
可剛一靠近，就見一排手斧飛出。十幾名部曲被手斧劈中，慘叫著就掉下馬去。
如果漢軍大營空虛，他就襲擊；如果守衛森嚴，他就撤離……
還請大人看在往日情分上，多照拂一些。」
就在這時，忽聽號角聲響起。
在軍陣後方，郝昭一身鐵甲，手持長刀。眼見著那些胡騎衝過來，他絲毫沒有緊張。那種黝黑的面龐，露出一抹森冷笑容。長刀高高舉起，他厲聲喝道：「準備衝撞！」
「我也留下。」
石魁長出一口氣，準備下令。
一騎疾馳，好似閃電般，從騎隊里衝出。馬上大將，胯下獅虎獸，身披唐猊寶鎧，腰系獅蠻玉帶。大紅披風，在空中飄揚，只見來人手持一桿方天畫戟，
眨眼間，就有四五個人站出來，表示要留在營地之中。
竇憲橫掃漠北的時候，石魁部落的祖先，的確是立下了不少功勞。
你連你老爹老娘都敢拋棄，我們能指望你什麼？但到了這一步，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他雖然讀過兵書，但是卻不知道圍三闕一的道理。漢軍從三面包圍，留下一個缺口，就是為了做必殺的一擊。箭矢呼嘯著從蒿草叢中飛出，那些部曲猝不及防，頓時有數十人從馬上栽倒下來，噗通摔落在草地中，慘叫聲不絕於耳……
漢軍，你們等著！
「別慌，別慌……咱們有馬，衝出去。」
石魁想到這裏，暗地裡好不得意。
生和死之間的選擇，他們選擇了生。
漢軍發動攻擊了！
石魁急紅了眼，嘶聲吼叫。
總之，保命要緊！
莫說石魁那些騎兵，就算是重騎兵衝鋒，黑眊也保證一定的戰力。
不少人叫喊著，要回去救援。
他們是紅澤的盜匪，同時也是漢家的異類。
部曲們聽罷，也覺得石魁說的有道理，便立刻息聲，隨著石魁，加快了向東突圍的腳步。
「石魁何在！」
讓那些老弱婦孺留在營地中抵抗，等於把她們丟到虎口之下，和送死沒有區別。
黑眊精兵身披重甲，手持大盾，連成一排后，組成一面盾牆。而後會有人用衝車和撞木，盾牆進行衝擊。歷經四年的淘汰，能留下來的，全都是精兵悍卒。
所有的成員，都是重新訓練，在原有陷陣營的基礎上，又增加了許多
那些老弱婦孺當中，有他們的妻兒，有他們的父母……
幾名小帥的臉色，頓時變了。
百年來，他們即依附紅澤，又獨立於紅澤之外，成為紅澤各部落中，聲名狼藉的一支。
在過去的四年當中，黑眊經歷了一次更迭。
一排投槍過後，站在第一排的軍卒，將大盾高舉，蓬的斜插在地上。緊跟著，第二排投槍飛出，又有數十名部曲栽落馬下。石魁哪兒見過這等悍卒，竟然比那些羌胡還要悍不畏死。最重要的是，他們的陣型極為整齊，絲毫不見半點混亂。
一名小帥苦笑道：「我爹娘還在這裏，難以割捨，就隨他們死戰吧。」
石魁領著部曲，悄然自營地東面撤離，進入黃花林的沼澤地。
進退間，步履從容，頗有章法。
戰鼓聲，號角聲不絕於耳，人喊馬嘶聲，更響徹夜空。
石魁自有他的盤算！
這是一個難得的月圓之夜，夜幕中，星河璀璨。
「黑眊，出擊！」
而到了石魁這一代，更是變本加厲。
兩隊騎軍好似神兵天降，從兩邊殺出。
只不過，在這種情況下，誰還顧得上他們的死活？
三排投槍過後，竟逼得石魁那些部曲，再也不敢向前衝鋒。
隨著戰鼓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漢軍似乎在不斷逼近，營地中亂成了一團。
眼見著前面就要走出沼澤地，石魁緊張的心情，也隨之放寬了不少。
石魁在心裏暗自咒罵。
「曹朋在此，石魁，拿命來！」
石魁一臉的決然，「汝子即為吾子，決不
石魁下意識的勒住馬，扭頭看去。
但不得不說，這也許是目前而言，最好的辦法。也真虧了是石魁，換個人還真就說不出話來。幾雙眼睛盯著石魁，大帳里突然陷入一種難言的寂靜當中。
石魁部落，不靠農耕，不去遊牧。
比如，加強了防禦力。
「漢軍有埋伏！」
※※※
「還有我……」
「投矛！」
後來有了功名，便改弦易張，定居下來，又隨著當年的河西遺民，組建了紅澤三十六部。
石魁連聲呼喊，策馬向前衝鋒。
這些傢伙，究竟是何方軍卒？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也不知道是什麼動靜。緊跟著，就見從蒿草叢中，亂箭齊發。
為了保證軍卒的守御能力，曹朋請郭永在河一工坊，打造了一批重甲。
「給我沖！」
有人突然呼喊，石魁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見黃花林，火光衝天。
不得不說，這石魁能成為部落大人，也不是胸無點墨的人物。
可石魁卻攔住了他們，厲聲喝道：「現在回去又有什麼用處？漢軍既然攻擊，難道憑我們這些人，可以擋住漢軍嗎？大家聽我的，咱們突圍之後，可以立刻襲擊紅水大營。到時候漢軍見紅水大營遭遇攻擊，必然會撤兵援救……咱們，再埋伏在中途，等漢軍路過的時候，突然襲擊，而後迅速撤離，效果豈不更好？」
他也讀過一些兵法，知道這圍魏救趙的典故。
「我留下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話音未落，石魁一馬當先，撲向漢軍陣營。
石魁和他的那些部曲們，
渾厚的聲音再次響起。
兩輪箭雨過後，就見那蒿草一陣亂顫，一排手持大盾，身著黑色披衣，猶如一隊幽靈士兵的漢軍出現在眼前。
面對鐵騎衝鋒，這些軍卒竟然絲毫不懼，迎著他們往前推進。
而對於那些堅守在營地里的部曲，石魁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一時間，所有人都忘記了，他們之前對石魁的阿諛奉承。只不過這種責備，也只能留在心裏。他們不敢說出口，以免觸怒了石魁。這傢伙，可是生著一副狗臉，說翻臉就翻臉，絕不會有半分客套。而且，石魁的兇殘，也讓他們害怕。
反正到時怎麼做，他完全可以掌控。
月光皎潔，灑落牧原。
身後，營地中火光衝天。
沖在最前面的石魁部曲，紛紛墜落馬下。
原本，他們還有投降打算，可是石魁這一手釜底抽薪，卻是拿住了他們的軟肋。
其餘的小帥，則面面相覷。他們看了看那幾個小帥，又看了看石魁。
不過石魁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連忙叫喊道：「他們只會投擲，人數不多。兒郎們，衝過去，只要衝到他們跟前，他們就只能束手待斃。隨我沖……」
石魁眼見著距離盾牆越來越近，可是對方卻紋絲不動，也不禁感到莫名的恐懼。
石魁的騎陣，頓時混亂……
「大人只管突圍，我等死戰就是。
幾名小帥拱手告辭，石魁則著急來五六百青壯，做出突圍的架勢。
這可不是個好主意！
就見一排短矛呼嘯著掠空飛來。
「漢家兒迂腐，講的是忠孝仁恕，絕不會肆意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