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470章 建安九年
不過，曹操對曹朋，似乎有所警覺。
郭嘉用力甩了甩頭，登上停在司空府外的馬車。這件事，必須忘記，就當沒有發生過吧……
中原的土地，已經開始耕種。
大軍將動，會有諸多瑣事。
曹朋突然意識到，他好像忽視了什麼事情。
曹操嘆了口氣，輕聲道：「子潃故去后，一直有人勸我。可我卻總是無法下定決心。子桓沉穩，子建才高，而倉舒聰慧，皆上上人選。但問題是，子桓根基不穩，無甚功勛，難以服眾；子建好清談，才學雖高，可為名士卻不足以當大事。倉舒……年紀太小，而子文好勇鬥狠。我本想等過幾年再想此事，但現在……
「先生，狀元何物？」
曹操忍不住笑了！
而曹朋也是搖著頭，對跟隨在他身邊的曹彰道：「看到沒有，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想要做一個優秀的泥腿子，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講！」
又思忖了一番之後，驀地向曹操看去，眼中流露出驚駭之色。
站在田頭上，曹朋意氣風發，手指田間，頗有些指點江山的氣概。
「這是友學在河西，根據胡人的傢具做出來的新玩意兒。
「呃……」
鳳鳴堡、廉堡、胡堡還有武堡，都有這樣的儀式。
希望他，將來能明白我的苦心吧！
曹操說的很隱晦，但郭嘉卻聽出了其中的意思。
夏侯淵，拜衛將軍……
做大事，當需早籌謀。
不是我不關心，是我身體不好！
步鸞和郭寰連忙上
「小鸞，小寰……再過兩年，這裏一定會成為漠北一顆明珠，你們信不信。」
袁紹昔年猶豫，而使河北混亂；此前車之鑒，我需及早籌謀，以免重蹈覆轍啊。」
待處理完后，天色已晚。
可他又擔心什麼？
開春時，他派人送來了一套，還有八十卷伯喈公當年的藏書。據說，是昭姬背寫出來。他讓人在許都買一些能讀書識字的婢女，說是要送給昭姬……呵呵，說起來也怪，昭姬顛簸流離多年，居然不肯返回故土，居然選擇留在了河西。」
才一壟田，就讓曹朋氣喘吁吁……
帶著一股土腥味兒的地氣撲面而來，令人頓感精神抖擻。
郭嘉正準備回去，卻被曹操喚住。
「那早些回去歇息吧。」
在曹朋的計劃里，至年末時，河西郡要達到六萬頃的耕田才可以。
「去毓秀樓！」
雖說荀彧解決了大部分問題，可曹操還是要做出一些安排才好。比如，許都兵權由誰節制？比如各項政務，該歸誰打理？林林總總，看上去好像不多，可安排起來，卻是極為繁瑣。好在，隨著夏侯淵自山東歸來，使得許都安全可以保
他知道，這一次他恐怕是無法躲避過去。於是，沉吟片刻后，郭嘉抬起頭，正色道：「司空正值春秋鼎盛，何必急於立嫡？」
郭嘉道：「子桓公子年歲已長，若繼續留在漆縣，眼界不免狹窄。今返回許都請戰，倒也是一個機會。河北之戰在即，正是子桓建立功業之時，我看很合適。」
從步鸞手中接過濕巾，曹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哈哈，嘉亦說笑。」
「嘉，告退。」
「公子，河東戰報……高幹率部，襲擾河東，衛覬將軍已出兵平撫，請公子提防。」
曹操，步步緊逼。
他在擔心！
末了還眨了眨眼，透著一副『你懂的』表情。
半晌后，他突然笑了，「哈，奉孝說笑，某不過隨意一說，奉孝不必往心裏去。」
「可是，子桓卻信了。」
他暗自嘆息一聲。
郭嘉走出司空府，激靈靈打了個寒蟬，才覺察到，他內衣幾乎濕透。心裏，隱隱有些發冷，卻又忍不住有一些興奮。他可以感覺到，那禁錮曹操野心的緊箍咒，有些鬆動。事實上，到了如今的這個地步，曹操可說是大勢已成，只待北方平定。只是此前，曹操一直有所顧慮。而今，他這種顧慮，好像有些消減。
郭嘉雖然沒有想明白這其中的機巧，但還是覺察到了……
郭嘉心裏一動，故作驚訝道：「不會吧，倉舒年僅八歲，誰會那般無聊，言及此事？」
郭嘉愣了一下，有點捉摸不
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鋒利的犁頭，破開沉睡了一個冬天的土地。
有些事情若沒個準備，萬一發生，豈不是措手不及？
其中廉堡的耕地最多，因為其縣城已經建設完畢，算是正式投入。而紅水縣，隨著春回大地，也準備復工。胡堡和鳳鳴堡，需重頭開始，而武堡則是在紅水集的基礎上，進行改造。整個河西，如今有耕地三萬頃，遠遠達不到曹朋的要求。
「主公，我有一計，可使主公無後顧之憂。」
「雖非我所願，卻不得不為之。」
他想要套郭嘉的口風，可是郭嘉就是不往上靠攏。
曹操開篇，一副嬉笑之色。
兩頭耕牛，在田壟上靜靜站立。
田壟周圍的百姓，不由得歡呼雀躍起來。看著那黑色的泥土不斷翻滾，一個個笑逐顏開。
郭嘉頓時沉默了……
郭嘉咬咬牙，「今日主公曾示友學三十六計。雖只勝戰計，但卻……
曹操一笑，「我卻聽到了一些說法，言倉舒聰慧，甚得吾心，可以為世子？」
而曹朋一手執鞭，一手扶著耕犁，隨著一陣歡呼聲，揚鞭趕牛，扶耕犁而走。
郭嘉知道，曹操把他留下來，很可能是要討論關於曹朋的事情。
當曹操提及袁氏諸子的時候，郭嘉心裏一動。聯想到之前曹操提及曹朋，頓時豁然開朗。
※※※
而與此同時，遠在河西的曹朋，一身斜襟短襦，赤著腳，扶
曹操的眼睛眯縫起來，閃過一抹精芒。
曹操揮師征伐鄴城，河北戰事，一觸即發。
那雙細長的眸子，如鷹隼般，凝視郭嘉。
走完一壟，曹朋停下來，微微喘息。
他搖搖頭，「奉孝，你知我意。」
這時候，龐統剛接過耕犁，一個不小心，就摔倒在地上，模樣好生狼狽。
就在曹朋思忖之時，遠處一匹戰馬疾馳而來。
莫非，曹操擔心黨爭？
「哈哈哈，奉孝所言，深得我心。」
「哦？」
不過既然曹操不先開口，郭嘉也不會主動提起。於是笑呵呵道：「才子佳人，最是美談。友學才學橫溢，昭姬更是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在一起，留在河西倒也正常。」
步鸞郭寰等人，忍不住大笑。
但願友學莫要怪我！
這可是一個大問題，郭嘉也不得不小心謹慎。在沉吟半晌之後，他輕聲道：「主公，友學……」
狀元這個稱呼，好像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出現。他想了想，並沒有開口解釋，而是推了一下曹彰，「子文，你也過去試試，讓我看看你這耕田的本事如何？」
以前的坐榻和長案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太師椅和一張半人高寬大的書案。
可河西，才剛剛解凍。黑色的土地，在經過一個冬天的蟄伏后，終於要開始播種耕種。曹朋作為河西郡太守，必須要參加這開耕的儀式。事實上，他名下也有一些田地，作為耕田。而身為一郡太守，他要開這第一犁，以鼓勵大家農耕。
初
隨著郭嘉一聲吩咐，車夫應諾，揚鞭在空中啪的一聲脆響，趕著馬車緩緩駛動。
「奉孝，近來可曾聽到什麼風聲？」
剛才與曹操說的那一番話，源自於曹朋《借刀殺人》之計的解釋。曹朋，是刀！殺誰？曹操知道，他郭奉孝也清楚……只是目前而言，時機似乎尚未成熟。
他隨著曹操，來到后宅的書房裡，見書房裡的陳設，似乎有一些奇妙的變化。
蔡琰帶著甄宓，站在人群里，看著曹朋那笨拙的動作，忍不住哈哈大笑。甄宓也想笑，卻又不敢笑。畢竟，她現在還只是一個俘虜，和蔡琰的身份，全然不一樣。從最初被擄來河西的驚慌失措，到現在漸漸的平靜，甄宓在慢慢的習慣。
主公，敵已明，友未定，引友殺敵，不自出力，以《損》推演。不知若何？」
可，究竟是什麼呢？
※※※
曹操笑罷，臉色突然一變。
不過呢，耕田倒不急於一時，大批的奴隸，將會以修建城池為準，而後才會著手開荒。總體而言，河西郡今年的任務很重。如果能按照計劃實行起來，待來年可以將人口增加至四十萬人。這需要一個緩慢的時間，更需要曹朋等人的努力。
這農活，比練武還要辛苦。
同樣的儀式，不僅僅是在紅水縣。
我好像一直忘記了什麼事情？
郭嘉起身離去，而曹操則端坐太師椅上，手指輕輕敲擊扶手，陷入了沉思之中……
也唯有這樣，才能讓曹操消減去對曹朋的顧慮。
建安九年，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