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473章 涼州亂（三）
一晃，四年！
百年前，羌人臣服於漢室朝廷，甚至甘為朝廷馬前卒。
劉備坐在門廊上，修長的手指靈活動作，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編出了一隻草鞋。
曹仁親自挂帥，督戰臨汾。
「曹將軍說，我再不回來，我這家當，必被越吉所吞併。」
畢竟，羌漢之間的仇恨不小，不論是從生活習慣，還是從各個方面來說，區別甚大。
聯絡了燒戈的女人之後，你務必要跳動蛾遮塞部落參与進來。這休屠澤越亂，對我們的好處就越多。等到武威郡變了天，也就是咱們崛起之日，到時候你當為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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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里吉，你可能想象，堂堂河西郡太守，北中郎將，和我交談時，居然用的是羌語。只是他那羌語說的叫一個難聽，錯誤百出，讓人發笑……可就是這樣，我更能感受到，曹將軍的真誠，還有他廣闊的包容心。至少我所知道的漢家兒里，為了能和咱們交流，而專門去學習羌語的人，沒有一個……馬騰他們，生活在這裏，會羌語不足為奇。可是那位曹將軍，是中原名士，居然找人一字一句的學習。正月里，他還請我吃了，吃了……哦，餃子！那味道可著實美妙。
「我敢說，越吉敢這麼明目張胆的吞併，甚至視大王為無物，裏面未嘗沒有馬騰的支持。燒戈羌……哼，說不定就是越吉在裏面挑唆，而後才找到借口出兵。
「啊？」
用『最大』可能有點誇張！
大人不在，部落里人心惶惶。
至少在這裏，有城池可以依託。周圍的牧原雖說不算特別豐美，但養活我們已足夠了。越吉就算想要吞併我們，我們也可以憑藉此城池，與他周旋，而後向羌王和馬騰求援。」
他沉吟片刻之後，突然問道：「徹里吉，你認為如果越吉攻打我們，馬騰會出面嗎？」
徹里吉愕然看著雅丹，半晌后輕聲道：「大人，馬將軍不會吧……他可是咱們的朋友。」
南陽，新野。
據說，是他夫人親手所做……
鳳鳴灘一戰，雅丹被俘虜，卻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武威縣城裡。
而雅丹繼續道：「至於武威河西……哈，說穿了都是朝廷治下。
徹里吉，頓時無語。
「這個容易，燒戈的女人曾派人找我求援，只是我當時不敢答應，但也沒有拒絕。」
雅丹被俘三個月，這談吐和見識，似乎有了很大的不同。
以前，咱們和漢民交易，總擔心上當受騙。
四年來，日子過得倒也算是安寧。只是，這安寧的生活，終究不是劉備所期望。
徹里吉沉默無語，露出思忖之色。
「大人這次回來，莫非是……」
「徹里吉，你做的非常好。
位於休屠澤之畔，距離武堡一百二十里，鳳鳴堡七十六里，在武威郡極北之地。
他已經無法繼續控制這西涼羌胡幾十萬部眾。之前馬騰為什麼會和我們交好？是因為羌胡上下一心。而今，羌胡四分五裂，正合了馬騰的心思。我敢肯定，馬騰早就想吞併了咱們，只是苦於沒有機會。鳳鳴灘一戰之後，他找到了機會。」
不過由於馬騰和羌胡之間的關係，使得羌漢之間的關係日趨緩和。
徹里吉聞聽大喜，連連點頭……
大人分明是想要歸附漢軍啊！
雅丹突然怒道：「他若是朋友，鳳鳴灘戰敗時，為何按兵不動，不肯出兵救援？那時候他如果強攻紅澤，至少可以給我們一個喘息的機會。但是，他沒有動作，反而兵退三十里，而後又撤退百里……燒戈羌混亂，越吉吞併時，他為什麼沒有出面阻止？他和大王有多年的交情，難道不是朋友？可是他卻不理不問。」
建安九年三月，河東戰事，呈現焦灼。
男子聞聽，閉上了眼睛，久久不語。
就在劉備長吁短嘆時，外面匆匆行來幾人。
曹將軍說的非常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是朝廷的天下，而現在的朝廷，是曹將軍的族叔
徹里吉沉吟良久，輕聲道：「大人，漢家兒可信乎？」
曹將軍並未為難於我，而是於我曉之以理。他在出兵紅水集之前，曾與我有過一段話。越吉，不可信；馬騰，亦不可信。他和我打賭，說越吉一定會進行吞併。當時，我不太相信……可是後來事態的發展，卻不由得我不信他，信朝廷。」
就連徹里吉都認為，自家大人比以前厲害許多……
徹里吉，你聽說過漢家兒的官員，讓妻子做食物，給俘虜吃嗎？」
堂堂大漢皇叔，難不成這一輩子，就寄人籬下，靠著編織草鞋來打發空閑時光嗎？
在大廳中央，端坐著一個男子。他身高七尺有餘，看上去孔武有力。髡髮之後，結成了一圈鞭子，絡腮鬍子亞賽鋼針一樣，透著一股威武。只是他的氣色卻不算好，整個人看上去，似乎有些萎靡，有些不振。端坐大廳，他的神色木然。
雅丹說：「如今蛾遮塞的人牽制著越吉，但必不長久。
昔年豪帥燒戈，由於戰死於鳳鳴灘，使得燒戈羌分為兩派。一派主張向漢室求和，一派則力主為燒戈報仇。雙方的爭吵越來越激烈，到後來，竟演變成一場武裝衝突。雙方大打出手，不死不休，甚至連累得許多羌胡部落，也受了波及。
雅丹笑了！
羌漢之間的矛盾，往往是源自於細節。
「大人，我們該如何是好？」
而朝廷對羌人的打壓，也極為酷烈。當初羌人暴動，也正源於這一點……
徹里吉，大王老了！
「你立刻派人，秘密聯絡燒戈的女人，讓他們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拖住越吉。」
「那你知不知道，二月
「大人，那你說，咱們該怎麼做？」
越吉以羌王唐蹄之命，奉命平息叛亂。
鳳鳴灘一戰，唐蹄慘敗，一病不起。
話說到這個份上，徹里吉如果還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那就真的是個傻子了……
而且，聽他這麼說，似乎投靠河西郡，還真是一個最佳的選擇。不過，徹里吉從雅丹的話語里，還聽出了另一層意思：投靠曹將軍，似乎也不需要背井離鄉。
「自從大人失蹤以後，羌王病重，根本不理事務。如今一切事務，都是由越吉一人掌控。王帳里從上到下，有一半多都是越吉的人……越吉此前曾想要招攬我，但我並未同意。本來那傢伙想要用兵，不想燒戈的女人跑回老家，求來援兵。再加上蛾遮塞部落也對越吉不滿，所以越吉也不太敢對我輕舉妄動……
「胡堡的柯里漢部落，因為牧原被漢民墾荒，而造成了衝突。
「大人，您的意思是……」
或者說，他想要歸附那位河西郡太守。
結果曹將軍判定，被漢民開墾出了二十畝土地，作價兩百貫賠償給柯里漢，而引發衝突的漢民，更被杖脊二十，罰作三個月。柯里漢在這次交易會上，用一千頭白氂牛和兩千匹軍馬，換來五百擔粗鹽，和三萬支箭矢，以及三千支長矛。
雅丹苦笑一聲，「他絕不會出面的！」
說到這裏，他突然笑了。
這男子，赫然正是羌胡四大豪帥之一，雅丹。
「這個……」
武威縣？
漫山的桃紅杏白，煞是動人……
他希望金戈鐵馬，渴望建立功勛。
羌胡頓時陷入一片慘淡愁雲的籠罩之下。昔日四大豪帥之一的越吉，開始蠢蠢欲動。唐蹄戰敗后，聲威大減。而四大豪帥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也就顯得彌足珍貴。
徹里吉考慮的，也不能說不對。
河西二十八萬人口，其中
建安八年十一月，燒戈羌發生暴亂。
三月的南陽，已春暖花開。
雅丹眯起眼睛，想了想，低聲說：「別人我不敢保證，但曹將軍，我卻是相信……」
可是朝廷卻對羌人無休止的徵兵，並且施加以沉重的徭役和賦稅，令羌人極為憤怒。最後不得已，羌人發動了暴動，致使河西……包括整個涼州在內，百年中戰亂不止。從永元十年，到現在，整整過去了一百零五年，這仇恨可大了去。
為表現出善意，馬騰將武威縣讓出，不駐兵馬，羌胡可居於縣城，羌漢混居於此。
雅丹點了點頭。
徹里吉不由得動容，半晌後點頭道：「若以大人這樣說來，這位曹將軍倒是不同。」
十一天內鎮壓燒戈羌暴亂，力主求和的部落大人，被殺戮一空。旋即，越吉卻沒有收兵，而是趁勢將燒戈羌吞併，一下子成為這羌胡之中，實力最大的部落。
高幹似乎對河東戰局是勢在必得，不惜一切的投入兵力。在短短十數天中，高幹督兵馬近十萬人，越過通天山，屯紮蒲子縣。河東的兵力，頓顯薄弱。曹仁不得已再次向衛覬求援，從關中抽調出兩萬人馬，與河東兵馬併為一軍……
自東海郡戰敗之後，逃亡荊州，寄人籬下，已四年之久。
徹里吉聽罷，再也不說什麼了。
那男子苦澀一笑，「徹里吉，你為何帶著人退到了武威縣？」
許多人動心思想要投奔越吉，我見情況不妙，便讓出了牧原，退到這武威縣裡。
雅丹示意徹里吉坐下，「你知不知道，河西郡商會？」
「大人，曹將軍雖好，可畢竟是河西郡太守。而咱們的根，還是在這西涼……如果投奔曹將軍，難道要拋棄咱們的根基嗎？再說了，曹將軍終究是朝廷的人，即便對您寬宏，可是對其他人……我可聽說，那河西郡的漢民，人數不少。」
「朋友
等越吉幹掉了燒戈的女人之後，必然會收拾蛾遮塞部落。一旦蛾遮塞部落被吞併，咱們就算是退到武威縣城，恐怕也不是越吉的對手……最多兩年，到時候連大王都無法保存。那個時候，這休屠澤就是，就是……越吉一手遮天，整個西涼，都將歸附於馬騰。徹里吉，你很聰明，可是在這大勢上，卻看得不清楚。」
徹里吉半晌聽不到動靜，抬頭看去。
它坐落在秦漢兩座長城之間，正好守在休屠澤南面。
但由於唐蹄病重不能打理事物，所以唐蹄部落的人數雖然多，卻無法凝聚成一團。
為首的兩個，正是荀諶和諸葛亮。兩人一進來，立刻拱手笑道：「主公，機會來了！」
最初，武威縣是休屠各人的領地，在秦長城以西。漢武帝時，驃騎大將軍霍去病揚威異域，置武威縣，而後又修建漢長城，將武威縣保護其中。這武威縣最初設置的目的，是為了抵禦休屠澤的休屠各人襲掠。後來慢慢的，就成了羌胡錯居之地。休屠各人被趕走以後，休屠澤便成了羌人聚居地，聲勢極為壯大……
可如今河西那些部落，有曹將軍手下的商會進行保障，總能獲得滿意的結果。
「我這次能活著回來，賴朝廷之恩義。
就這一點而言，越吉在吞併了燒戈羌后，雖然比不得唐蹄人多，可是戰鬥力卻不見得遜色唐蹄部落。
中郎將甘寧則一萬兵馬，進駐永安縣，一邊要死守汾水，同時還要守住霍大山一線，防止上黨郡的烏丸騎兵突襲。河東的戰局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曹操得知以後，也不禁為河東感到憂慮。他有心調涼州兵助戰，不想河湟羌胡突然攻佔了河關，直逼隴西郡。同時，韓遂在金城郡出兵，佔領牧苑，令涼州局勢頓時緊張。原本還希望衛覬能繼續抽調兵馬，可韓遂一動，卻令關中風雲變幻。
至少唐蹄的部落，人數仍佔據第一。
徹里吉匍匐在武威縣城裡的縣廨大廳里，痛哭流涕，大聲的哭訴著。
「主公！」
「這個……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