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583章 鄉黨（一）
曹朋聽到了動靜，回身蹙眉問道。
曹朋回過頭，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似是與黃月英夏侯真解釋，又好像自言自語：「我記得，伙房在那兒……我當時大病初愈，呆傻傻的坐在門廊上。虎頭從這裏跑進來，跟我說猛伯給他買了一支獵刀。我記得，他那時候開心的不得了，在我跟前不住的炫耀，還被猛伯訓斥。
曹朋可是知道，王買的小名，不是誰都能呼喚，除非關係很好。
他還記得，他的卧房在何處，父母的房間在那個位置。還有緊鄰大門口的一座鐵爐，是當時曹汲用來修復農具的地方。而今，那鐵爐已經不見了蹤跡，只剩下一堆焦黑的土坷垃。
陳式很會說話，這一句話就拉近了距離。想必小狼是他的小名，也是當年與曹朋他們之間的稱呼。
鄧艾呢，則好奇的站在門外，看著這一眼的荒涼，露出疑惑之色。
哪怕曹朋以南陽太守的身份出現在中陽鎮，他也沒有想那麼遠。當年打鐵的曹汲，就是隱墨鉅子？他可真的無法相信。直到剛才問起王買，聽說王買竟然當上了西部都尉，陳式才大吃一驚。他這才把涼州的曹三篇，還有曹汲，和眼前少時的玩伴聯繫在一起，卻不禁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陳式聞聽，又下了一跳。
《詩經？大雅？崧高》中，有『王命申伯，式是南邦』的句子。
「哈哈，我剛才還真有點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是你。
南邦？
之所以感到眼熟，恐怕還是原來那個曹朋殘留的一些烙印。
「走，去你家看看……對了，安閑！
「什麼事？」
不過，他不是想起了
「小狼，他不是我兒子，我兒子還在滎陽，和我娘住在一起。
曹朋笑了笑，心道一聲：這算命先生，還真敢起名字。
殘斷的牆垣，似乎告訴人們，這裏曾有人居住過，除此之外，就是一堆被叢生雜草湮沒的殘磚斷瓦。這裏，曾經是曹朋重生后，最初居住的地方。曹朋在牆垣外勒馬，甩蹬離鞍……
陳式頓時手忙腳亂，連忙攙扶鄧艾。
「若非你提起，我險些忘記了當年故友。」
「啊，是前些年，我去縣城時，請一個算命先生起的名字。他說什麼《詩？大雅》里有什麼式是南邦，就給我起了南邦的表字。為了這個字，害得我花了十大錢，那老兒忒黑心了些。」
曹朋愕然，順著陳式的目光，就看到身後的鄧艾。
在這一刻，他想起了王猛。
身後，腳步聲響起。
可是，看到這滿眼荒涼，鄧艾似乎懂了！
所以可以肯定，這個陳式和他，和王買，關係應該不是太差。曹朋殘留下來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很多事情，曹朋早已經忘記。不過陳式卻顯得非常高興，連連點頭道，「想起來了？呵呵，小時候我們經常一起，在鎮外的溪邊打漁。你還記得不，那個教咱們識字的方士？還是我先看到的……不過後來我隨家父出去討生活，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和虎頭都走了。」
「故人？」
曹朋一怔，邁步走出了廢
他沒有經歷過曹朋鄧稷他們最艱苦的那段時光，生下來時，曹朋他們已經在許都站住了腳。
曹朋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曹朋看著青年，隱約有些眼熟。
「陳式啊……還記得嗎？」
「小狼，今晚我就借住你家裡，不知是否方便？」
「借住我家？」
龐德領命而去，可陳式仍有些發懵。
他瞪著曹朋，半晌后突然道：「阿福，你不是要告訴我，曹叔父如今，就是那涼州刺史？」
卻見門外有一個青年，身高大約在七尺六寸，也就是175公分上下，長的頗為魁梧和壯碩。
陳式嘟嘟啦啦，說出了一長串。
那就是了！
「是楠姐的孩子？都這麼大了……呵呵，小時候楠姐對我，可是好的很呢。」
還真是少時玩伴！
龐德等人沒有跟上來，在距離二十步外下馬警戒。
「西部都尉？」
「我的公子？」
黃月英和夏侯真，一人握著曹朋的一隻手，陪伴在他左右。
站在一截倒塌的牆垣外面，他向裏面眺望，眼中流露出一抹傷感之色。
邁步走進院子，曹朋怔怔的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對了，我此次回來，準備重修祖屋。還有猛伯家的房子，一併修繕起來。你幫我問問看，虎頭家的宅子，如今被誰佔據。我可以出錢，再買回來……」
「正是！」
「哦，他在涼州龍耆城，為西部都尉。」
「小狼……對了，你這表字，誰給你起的？」
記得第一次見到王猛，是他重生后的第三天。王猛從山裡獵來了一隻黃羊，
不過，陳式卻沒有把那曹三篇，和當年一起玩耍的曹阿福聯繫在一起。
立刻派人前往舞陰，告訴賈太中，就說我會在正月初一啟程，前往舞陰縣。不過這幾天，就暫時在中陽鎮落腳。若有什麼事情，可以派人與我聯繫……嗯，待我向賈太中告一聲罪。」
看年紀，和曹朋差不太多，也就是二十五左右的樣子。
陳式聞聽，呆若木雞。
就算是有交往，也應該是在曹朋重生之前。至少在曹朋的記憶里，這個青年的印象，非常模糊。
他擺手示意龐德等人放他過來，而後快走兩步，與陳式走近。
「誒，你還是叫我小狼吧。」
這是我阿姐的兒子，我外甥鄧艾……小艾，過來拜見你陳叔父。他可是我少年時的好友。」
青年看曹朋露出迷惑之色，忍不住說道：「小時候，你，還有虎頭哥，我們三個經常一起玩耍的。」
曹朋道：「那就多謝了，小狼。」
卻見蔡迪一路小跑過來，「老師，有一個人，自稱是您的故人，前來求見。」
「喏！」
這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騷亂。
陳式聽人說過，許都有一個曹三篇，文武雙全。在西北打得馬騰狼狽而走，堪稱當世英豪。
「買個甚！」
聽人說，是成家的人來緝拿你，沒有抓到你們，就把你家還有虎頭的家，都給燒了。前兩年曾有人想要把這裏佔下，不過被我阻止了。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你和虎頭會回來的……對了，虎
眾人聞聽，頓時喜出望外……
對了，虎頭哥現在哪兒呢？」
只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稱呼『大人』，似乎有些疏遠了……可若是稱呼名字，卻不免有些無禮。陳式心裏面糾結萬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卻見曹朋伸手，蓬的抓住他的胳膊。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能與你重逢……我是在你走的第二年回來。一打聽才知道，你惹了禍事。當時我本想去找你，可家父病重，我不能離開……一晃，可過去了整整十三年。」
「侄兒，見過叔父。」
曹朋手指陳式，「我想起來了！」
他下意識握緊肋下佩劍，小臉上露出了憤怒之色，「這是誰乾的？」
「我回來時，你家就變成了這樣子。
「啊……」
但對於曹朋而言，趁著他說的這一番話語，也大致上了解了情況。
「小時候，我就是在這裏長大。」
而且看他之前開口，那個『阿』，恐怕是要喚曹朋的小名。
卻是黃月英和夏侯真跟上來。
古銅色的面膛，顯然是就在戶外勞作所致。他身穿一件打著補丁的粗布裾衣，腳下蹬著一雙布靴。見到曹朋，青年咧嘴笑了。他快走兩步，拱手道：「阿……曹太守，還記得南邦嗎？」
不過，成堯已死！
曹朋重生之後，並沒有見過陳式。
哪怕陳式算是中陽鎮里，見過世面的人物。可是面對曹朋這一行人，還是感到了莫名緊張。
你要是想修繕的話，我一會兒找些人來幫忙。咱中陽鎮的好不容易出了你這麼一個大官，
中陽山是地處南陽和汝南交匯之處，往來的行商不少，信息也還算是暢通。
曹朋笑了笑，拍了拍陳式的胳膊，「陳式，多謝你了！」
雖然小時候，常聽母親說起當年的艱難，可畢竟沒有經歷過，也說不上有太多感受。
中陽鎮西頭的曹家祖屋，而今是一片廢墟。
曹家的祖屋，是被老成家給燒了。想來那時候成堯派人來緝拿曹朋，不想卻被曹朋殺了成紀，與王猛一家逃離中陽鎮。這成堯一怒之下，命人火燒兩家房舍，權作是泄私憤……
陳式聞聽，先是愣了一下之後，旋即興奮的連連點頭，「什麼借不借的，阿福你住我家中，乃我之幸也……不過，我家的環境不是太好，只怕會委屈了你和兩位夫人，還有你的公子。」
你怎麼當上太守了？」
曹朋笑了笑，拍了拍陳式的肩膀。
陳式道：「虎頭的宅子和這邊差不多，都荒了，沒有人在。
算算時間，成堯父子也死了快十年之久。
「令明，今日就在中陽鎮落腳，你命人在鎮外紮下營寨。
畢竟，甚身份和地位的懸殊，實在是太大了。
不過他確定，這青年和他，並無太多交往。
你派人到舞陰縣，只管購買酒水食物。再去請舞陰最好的廚子過來，我要在中陽鎮擺三天流水席，以感謝鄉親們當年對我一家的照拂。此家母專門吩咐，還請父老鄉親們，莫推辭才是。」
那口獵刀，是我生平第一次殺人所用的兇器。」
他甚至覺得，自己不應該稱呼曹朋的乳名，那可是極大的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