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安亂
第151章 毒士賈詡
牛輔奇怪的看著董俷，再次點頭道：「文和是賈先生的表字，大名賈詡，表字文和。」
「聽說你帶回來了一個女人？」
扶著老夫人穿過夾道，走進了一個小院子。院門口，有幾名成方訓練的巨魔士看護，見到董俷和老夫人，幾個巨魔士躬身行禮。然後又默默的站在原處。唯一的變化就是，他們的目光更加銳利，警惕的向四周張望，觀察這小院四周的風吹草動。
「呵呵，這個我知道。」
冷清了近一年的董家牧場，一下子熱鬧起來。
獅鬃獸把那兩匹戰馬趕下了山崗，因為這裡是它的地盤。在董俷邊上坐下，而董鐵則靠著一棵輕鬆，靜靜的看著董俷在墳塋旁邊低聲呢喃，隨後就閉上了眼睛。
「好久沒有像這樣子信馬由韁了，感覺還不錯！」
缺少人氣的牧場大廳里聚集了很多人，老夫人坐在正中央，拉著董俷的手，枯瘦的臉上帶著笑容，那滿是白翳的雙眸中，也似乎洋溢著喜悅，不停的詢問董俷。
董俷下馬，抱住了阿丑的脖子，任由它的大腦袋在懷中磨蹭。
「恩……是的。」
「主人！」
一匹黑色的獅鬃獸，自牧場風馳電掣般的跑來。
片刻后，她朗聲道：「好了，打打殺殺的都是男人們的事情。今天阿丑回來，實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大家敞開肚子，盡興的喝，盡興的吃，煩人的事情莫要再提。」
話音未落，卻見那戰馬突然在董俷面前停下，前蹄高高揚起，發出一種歡悅的長嘶。
牛輔不無自豪，而董俷著實也吃驚不小。
可現在呢？
「賈詡，賈文和！」
董鐵笑了，「只是有這個說法，主人是不相信的。但五百年，甚至千年才能一見，這卻是真話。獅鬃獸的性情很孤高的，極不合群。所以經常會遇到危險……可凡是能夠活下來的獅鬃獸，無不是萬里挑一的神馬，一旦臣服於人，終生不會背棄。」
董俷沒由來的打了一個哆嗦，眼睛唰的一下子亮起來，「姐夫，你是說他叫賈詡？」
「像大妹？」
蒲元已經離開了牧場，四處遊歷。
笑嘻嘻的看著董俷，綠漪……哦，不對，如今應該叫做董綠，心裏覺得很滿足。
緊跟著，董俷猛然竄起來，一把抱住了獅鬃獸的脖子。
董俷點點頭，「這個孫兒有分寸。」
說完，他還很疑惑的問了一句：「阿丑，賈先生……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回議事廳，背著手慢慢悠
是將做營！
是幾乎！也不是沒有人發現。
牛輔這個人，論才能只是中等。
攙扶著老夫人離開了議事廳，如今的牧場大宅變得比以前大多了。
酒菜上來，眾人推杯換盞。
作為牧場中最神秘的一個部門，平日里有數百名白馬羌人負責守護，沒有老夫人的手令，即便是董綠也無法進入其中。
董俷對這件事沒有過多的詢問，他相信當蒲元學成之後，自然會回來。
同時，董鐵也隨著董俷，悄然退出了議事廳。
董綠、董棄還有先行抵達牧場的裴元紹、馬真，還有四五個牧場管事。
董俷在老夫人的旁邊坐下，「奶奶，非是我想要逞能。只是有些時候，身不由己。」
詳細的把情況說明，老夫人的臉色陰晴不定。
臨洮城，也有一年的時間沒見到了。
董綠看了一眼坐在對面最下首的王姬，那個女人，長得可真的很像大小姐董玉。
墳塋很乾凈，看得出是有人經常在這裏打掃。四周的蒼鬱青松已經長大，看上去很茂盛。
而李相如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的確是讓董俷感到非常的奇怪。
至少奶奶就能算一手的好卦。
王姬忍不住啊一聲驚叫，險些從車轅上摔下來。幸好有董鐵死死的按住了戰馬，連連安撫，這才讓戰馬平靜。
老夫人輕輕撫摸董俷的腦袋，「我原想把你做一支我們董家的奇兵，可現在看來，似乎不太可能了。不過這樣也好，你如今站出來，對日後而言到不是完全沒有好處。」
董俷能看得出來，董綠對王姬是有敵意的。
這裏儼然已經變成了它的住所，每天在草原上馳騁過後，就會呆在這裏，守護墳塋。
董俷說：「孩兒明白……那女子自衛家出，想要追查當不會太困難。孫兒會儘快派人打探。奶奶，那女子……長得好像大姐。如果沒什麼危險，留她住下來，好嗎？」
牛輔說：「如今臨洮的士卒，對外全都是以居民的名義而稱呼。牧場那邊，是咱們家的私人地方，李太守也不好說什麼。再說了，父親如今立了大功，李太守也要給些面子……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家心裏都很清楚，但誰也不會說破。」
從沒有見過這種場面。
「縣尉大人，俷公子，外面有些小事，詡要去處理一下。就不陪公子飲酒了
董俷恍然大悟，看著那文士，覺得他的表字好生耳熟。
那獅鬃獸也不停下來，徑自朝著董俷衝撞。
典韋沒有反應過來，忍不住問道：「小鐵，剛才那是什麼馬？」
對面坐著的都是新加入牧場的成員。典韋的兄長典偱，如今是牧場的管事。
董俷撓了撓頭，「姐夫，你剛才說這位主簿大人，是姓賈嗎？」
王姬忍不住失聲叫了起來，「……小心！」
兩人來到馬棚里，隨便牽出了兩匹馬，慢慢的出了大宅。
那種女人天性中的敏銳，使得董綠立刻就覺察到了董俷對王姬有一種很奇怪的情愫。
牛輔被董俷的這種表情嚇了一跳。
聲如獅吼一般，令群馬驚恐不已。
牛輔點點頭說：「是啊……文和先生是武威姑臧人，頗有才華，曾經在雒陽當過官呢。」
身體順勢跨在了獅鬃獸的背上，大聲喊道：「阿丑，跑起來，跑起來啊！」
文士說完，起身離開。
可不能因此而說他愚蠢，相反在很多時候，牛輔比他那個看上去聰明的老婆，也就是董俷的二姐董照看事情要清楚的多。特別是在董璜被打發到了扶風之後，牛輔就知道了，董俷十有八九將會成為董家下一代的接班人。
第二天，董俷本來是做好了打算，準備去看看將做營，然後再視察一下牧場。
董鐵自豪的說：「天馬，那是一匹只屬於主人的天馬……相傳是天上龍駒和神獸狻猊交配而生下的異種，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名叫獅鬃獸，五百年難得一見。」
特別是那些小孩子，以典佑為首，典弗、典滿，還有大丫二丫等人都開心的笑了。
不過想必好好的交流一下，是有助於緩解這種敵視的情緒。
「小鐵，你剛才說，那是龍馬和狻猊的後代？」
古老的占蓍之術，在一千八百年後幾乎失傳。其中的精髓之處，少有人能夠理解。
牛輔說：「沒錯啊……賈先生是姑臧名士，曾被舉為孝廉，在雒陽為郎。前兩年因足疾發作而辭官回歸故里，去年……哦，就是在你走之後，我才請他來相助。」
董俷呵呵的笑了，「這是咱們家，不用總是這麼緊張。為什麼不和大家一起喝酒呢？」
「阿丑，你的鋒芒有些太露了！」
三萬人馬，足足是編製的十倍。
宅院佔地大約十畝左右，正位於牧場的中心位置。裏面修建的亭台樓閣，比之臨洮的老宅還要華美。
一句話，惹得議事廳中的人一陣歡呼。
「陪我一起走走吧……一轉眼離家一年，我真的很想知道，如今的牧場是什麼樣子。」
特別是在軍事上的部屬，整個臨洮如今儼然成了一個巨大的軍營，足有數萬人馬。
「那馬，叫做阿丑嗎？」
那文士微微一笑，「俷公子當年興建牧場，如今卻成了比之臨洮還要繁華的城鎮。原本居住在臨洮的百姓，因羡慕牧場的繁華，大都遷移過去……如此一來，臨洮就成了空城。在下當時覺得廢棄在這裏很可惜，於是就請縣尉大人招募士卒訓練。」
前面就是埋葬姐姐的山崗，董俷突然一磕戰馬的肚子，向山崗上跑去。
「奶奶……」
這裡是老夫人的住所，進去之後，董俷攙扶著老夫人坐下來。
「多虧了我？」
速度很快，就好像是貼著地皮飛行一樣，還有數百步的距離時，發出一聲咆哮。
幾乎沒有人注意到，董俷在酒宴方酣時，攙扶著老夫人，悄悄的離開了議事廳。
臨洮的郡兵編製只有三千人，這還是看在董卓的面子上，隴西郡太守李相如網開一面。
這個女人很有本事，把警戒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條。甚至連老夫人都說她有大將之才。
董俷知道，奶奶有一手很厲害的本領，就是算卦。
將做營的大將，是蒲師傅。而負責守護將做營的主將，卻是白馬羌的滕麗兒。
「阿丑記下了！」
老夫人嘆了口氣，似乎明白了什麼，「也罷，此事就交給你處理好了。反正一切要小心謹慎。奶奶相信你能處理好這些事情……但還是要提醒你，莫輕易信人。」
很難想像，牛輔居然能做到這一步。
對於牛輔的這番好意，董俷也不能拒絕。只好臨時改變了計劃，先是讓典韋留在牧場陪伴一下家人，然後又讓董綠負責招待王姬。
董鐵躬身道：「主人去哪兒，小鐵就應該在何處。小鐵是主人的影子，怎能離開須臾？大小姐當初讓小鐵跟隨主人的時候就說過，要好好跟隨主人，小鐵不敢忘。」
典韋聽董俷提起過獅鬃獸阿丑的事情，可是親眼看見的時候，仍忍不住為那獅鬃獸的神駿所震撼。而王姬，卻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故事，第一次見到這種神駒。
作為朝廷
不過在這個年代，占蓍之法倒還是非常流行。
「文和？賈文和？」
典偱下首，典韋一家人，劉望一家人，還有剛抵達牧場的黃忠一家人一字排開坐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下子多出了好多人，給這議事廳中增添了幾分熱鬧。
身上拖著一個人，卻沒有絲毫的不適應。一人一馬在草原上盡情的賓士著，如同一支離弦的箭，眨眼間就消失在半人多高的水草中。
旁邊的廬屋裡，獅鬃獸阿丑竄了出來。
想要化解這種敵意，董俷沒有辦法。
大廳一邊，坐著董家的老人。
昨日由於牛輔有事情，故而沒有參加牧場的晚宴。
不管董照如何的不服氣，牛輔深信董俷的成就，會比董卓大。
董鐵笑道：「看，牧場來人迎接我們了，大公子，我們過去吧……主人和獅鬃獸一年沒有見面，這一跑啊，不曉得要跑到什麼地方呢。我們回牧場等他就好了。」
「文和先生，還是你來說吧。」
董俷不想騎象龍馬。這一年來，象龍始終都處於緊張的狀態中，四處征戰，還受了不少的傷。如今回了家，正應該讓它好好休養，再找個獸醫為它仔細檢查一番。
老夫人開門見山的說：「雖說有些逼不得已，但你鋒芒太露，定然會遭人算計。」
只是……
「孫兒知道了！」
「只是隨便說說，你別那麼嚴肅。」
「是！」董鐵正色道：「不過你們最好別這麼叫。整個牧場，除了極少數的人能這麼叫它，其他人若是呼它做阿丑，定會惹它生氣。獅鬃獸發脾氣的話，可是很厲害。」
「喏！」
這是董俷在離開之前，和老夫人說過的事情。
牧場的夜晚，非常的靜謐。董俷二人騎馬徐徐而行，呼吸著牧場的空氣，心裏非常舒暢。
酒宴中，董俷忍不住把這疑問說了出來。
可誰知道一大早就有牛輔派人送信，說是要在臨洮老宅裏面擺酒，為董俷接風。
畢竟李儒的老婆，董家的四小姐董媛的面子擺在那裡。
「來歷是否打聽清楚了？」老夫人慢條斯理的說：「世道混亂，你就必須要更加謹慎小心。最好能弄清楚那女人的來歷，派人多看著一點……如果有問題，絕不能心慈手軟。」
董俷抬起頭，看了看夜空。牧場的夜色很美，月亮很皎潔，星星很閃亮，有一種寧靜的氣息。
隴西的郡城位於臨洮東北二百里，
親熱了片刻，他緩步來到了墳前，躬身一禮之後，在墳塋旁邊坐了下來。
那獅鬃獸的個頭，只比象龍稍差。強健的四肢，黑亮的皮毛，讓它格外的精神。
這時候，從牧場方向跑出了一群人，個個都騎著馬。
「那就是說，這臨洮的三萬士卒……」
祖孫二人又聊了很久，一直到老夫人累了，董俷才告辭離開。
老夫人喝了一口水，突然說：「牧場的人越來越多，你需要多費心思才行。那些為我們做事多年的老人，務必要好生的安撫，不能因為新人到來，而冷了他們的心。」
終於不用再去提心弔膽了，公子也安全的回來了，一切都會變得很美好。
一匹馬能發出如此可怕的聲音，還能讓所有的戰馬驚恐不安。
和一年前相比，董俷發現臨洮的格局變化更大了。
牛輔點頭，目光一掃議事廳。議事廳中作陪的還有兩個人，一個是董俷的熟人，胡赤兒，另一個卻很陌生，是個年紀在四十上下的男子，文士打扮，頜下三縷黑須。
就連旁邊的胡赤兒也覺得有些奇怪，一個小小的主簿，為何能讓俷公子如此激動？
董俷安撫住了象龍，甩蹬下馬，迎著那獅鬃獸就跑了過去，臉上露出快活的笑意。
牛輔呵呵的笑了，「阿丑兄弟，這件事要說起來的話，還要多虧了你呢。」
※※※
回到牧場的第一晚，董俷就是在墳旁渡過。
所以，作為董家的成員之一，牛輔知道必須要和董俷拉近關係才行。因為董照和董俷的關係並不好，甚至兩人之間還有一些衝突。將來董俷一旦上位，那麼對於牛輔而言就會非常不利。在這一點上，牛輔深知自己已經遠遠的落後在李儒身後。
「啊！」
反正，也不管董綠是否願意，董俷把王姬扔給了董綠之後，就帶著董鐵匆匆的走了。
聽到董俷的喊叫聲，獅鬃獸阿丑再次長嘶一聲，掉頭就跑。
這時候，有一個縣吏打扮的人走進來，在那文士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坐在最下首的王姬，還有王姬對面的董綠，都注意到了這件事。但誰也沒有說出來。
「你這一年的經歷，其實我也有耳聞。過去的事情咱們就不要再說了，倒不如把目光往前看。我前些日子占蓍一卦，得出的卦象卻是吉中帶凶，凶中帶吉……這種卦象非常少見，所以你今後一定要多加小心，凡事要三思而後行，且不可再莽撞。」
「都是咱董家的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