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安亂
第159章 正宗五禽戲
「我真是井底之蛙啊……原以為這五禽引導術是出自我之手，還常自得。卻沒想到，先人們早已經創出來，慚愧，真是慚愧。怪不得昨天公子對那引導術頗有興趣呢。」
「來人，請元化先生洗一洗身子，換件衣服再來見我。令明，關於這監牢囚犯的事情，就交給你來處理，至於募金，我會通知我大哥，你若是需要就去找他吧。」
華佗聞聽，倒吸一口涼氣。
就在這時候，華佗被帶過來了。董俷連忙起身，把華佗讓進了大廳。
卻見華佗是臉不紅，氣不喘的在旁邊也已經收手，當下笑道：「先生起的好早啊。」
剛進門，就聽到有人稟報：「公子，臨洮縣尉牛輔，命主簿賈詡帶五千人馬，抵達城下。」
華佗卻是一臉的疑問，輕聲道：「公子學過我這五禽引導術？」
不過，也已經由不得他多做思考，連忙起身：「先生請自便，俷要去做一些安排。」
「張太守如今已經不是長沙太守了。」
「混賬東西，快點鬆手，這是左中郎將的公子，還不快點鬆手！」
「正是！」
洗乾淨的華佗，看上去和囚室里的那個人簡直就是兩個人。面容瘦削，體格清癯。頜下三縷黑須，一件青色的長衫套在身上，頗有幾分飄然若仙的神人氣質。
董俷的眼睛唰的亮了，「敢問老師，這第一窟在何處？」
「喏！」
當下，華佗讓董俷又練了一遍五禽戲，指正了其中的一些錯誤。
不禁有些後悔，當初在初中上生理衛生課的時候，為什麼不好好的聽聽呢？
「狼羌潰軍？」
董俷心道一聲好快！
在一旁看呆了，董俷覺得，華佗的這一套五禽戲，比他所學的真高明許多。
心知，想要拉攏一個人，絕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當下也沒有去見華佗，徑自在李相如的睡房中安歇下來。
也是，總不能說是昨天看了五禽引導術，今天就學會了吧。
董俷很開心的收起了書卷，又把褡褳交給了華佗。
裴元紹又說：「另外，四小姐……」
董俷連忙拱手，「還請先生指教！」
這算不算是心理疾病？一個沙摩柯，如今又多了一個董媛。
「略有涉及！」
董俷一開始也吃了一驚，但很快就平靜下來。這個人看上去很瘋癲，卻嚇不倒董俷。畢竟是從腥風血雨中走出來的，什麼場面沒見過？什麼樣的人沒殺過？董俷怎會害怕。
典韋一聽，咧開大嘴笑了，「正是，正是，我這腦子到現在還是昏的呢。」
華佗說著，目光掃過桌案上的《五禽引導術》，笑
董俷匆匆的走了，只留下華佗一個人坐在大廳里，考慮著剛才董俷的那一番建議。
想想倒也不是很奇怪，華佗遊歷四方，有時候也會出沒于深山老林之中。這裏面的兇險，很難憑空想像出來。如果他沒有一門保命的功夫，又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帶著很濃郁的先秦方士思想，五禽戲不僅僅是一套養生術，更是一套搏擊術。
董俷精神一振，「先生請屋裡說話。」
「妙啊，甚妙……公子，請問這血管又是什麼？」
但相比較之下，華佗的這部五禽引導術更全面，更系統，更完善。不僅僅包括了養生之法，並且對於在練功時氣力的運用，分配等等，記載的更加詳細，更加高深。
不等囚室里的華佗開口，董俷就大步流星的走了。獄卒的態度隨即發生了變化，笑盈盈的請他出來。反倒是龐德一臉的疑惑，看看華佗，冷哼一聲掉頭離開監牢。
董俷連忙過去攙扶，「先生辛苦了！」
「在涼州耽誤了兩年時光，我聽人說此地將要大亂，我一介遊方郎中也起不到什麼作用。準備回中原，拜訪一些老友……再去武陵山看看張機那老傢伙。呵呵，若是可能，我倒也想靜修一下，整理整理這幾年的心得，如果有可能，傳授幾個學生。」
抓捕華佗，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可自己人死一個，他都覺得心裏不好過。特別是沙摩柯的五溪蠻人，從出山的八百人，到現在，只怕也就剩下一百多人了。換做自己，心裏想必也不會很舒服吧。
裴元紹說：「牧場的傷亡不算太大，主要是三爺的人死傷了大約一半，他心裏有些不痛快。其他方面，傷亡還好，有馬真帶人負責治療，估計不會超過五百人。」
諸如此類的問題不斷的從華佗口中噴出來，噴的董俷生出了一種想要落荒而逃的衝動。
都說後世人聰明，可卻從沒有人能把失傳的東西真正的複原出來。董俷忍不住在旁邊模仿，隨著華佗的動作，他漸漸的沉浸其中，從中領悟出了一些搏殺之法。
兩人當下進了房間，董俷把他的構想講了一遍，然後又把當初他教給五溪蠻人的那些簡單救治之法講述出來。華佗聽了，眼睛里異彩閃爍，不停的點頭道：「妙，實在是妙！」
※※※
董俷不免有些心痛。
「這可是件大事，最好把李相如的人頭，連帶著他的罪證一起送往雒陽。還有，他貪墨所得，一半送到雒陽，想
董俷聞聽哈哈大笑，卻把囚室中的人給嚇壞了。火光中，董俷這一笑比不笑的時候還要猙獰，還要可怖幾分。
可偏偏他知道的那些緊急治療方法，大都是經過無數次驗證，一千八百年積累下來的經驗。後來有經過了科學的歸納，有一些方法和手段，是華佗從未聽說過的。
董俷臉一黑，「正是！」
「呼，上次和張太守相聚，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後來他留守長沙，我則繼續四處雲遊……他還好嗎？」
「這裏，是扼守涼州和西域的咽喉。當年定遠侯之子班勇，曾在此地屯軍，準備徹底征服西域。可惜後來為人所害，這裏也就漸漸的被人忘卻。主公，此地背靠祁連山，進可攻佔武威，退有西域三十六國做後方，更兼當年班勇所見山丹馬場，涼州鐵騎半數馬匹，皆出於此地。如今羌人造反，豈不正是為主公提供了機會？」
董俷一怔擺手示意裴元紹和韓德出去。
而董俷也建議，那五禽引導術聽上去實在是太拗口了，不如改名為五禽戲更好記？
「牧場傷亡如何？」
「哦？」
「啊，賈先生來了？」
董俷眼珠子一轉，「先生能否留在涼州呢？正因大亂將起，也是先生大展身手的時候。反賊不日將會攻打隴西，到時候免不了會有死傷。若有先生在，豈不是能多挽救一些生靈？」
《五禽引導術》，這是圖冊的名字。
難不成我是心理醫生嗎……
「這怎麼行，還有好多事情沒弄完呢。」典韋說到這裏，突然咒罵道：「那李相如當真是個貪官，我和小鐵忙了一晚上，還有一大堆的地契、借據都沒有能處理掉。」
「不是妖言，是真的，是真的……這位小將軍，我記得是你抓的我。你還記得當時我身邊有一個褡褳，裏面都是我多年行醫的心得，其中就有關於這方面的記載。」
董俷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董俷精神一振，連忙說：「快快帶我去見他。」
「唔，這五禽引導術，是我在遊方採藥的時候，觀猿、鹿、虎、熊等五種野獸的運動有感，后結合先秦的養生之法而創出的養生術。公子若是喜歡，就送給公子吧。」
「公子何必客氣，詡已經來了！」
「實在是辛苦大哥了……呵呵，不過賈先生來了，你和小鐵就撤出來，把事情交給賈先生來處理吧。咱們都是上陣打仗的料，這種事情，還是賈先生處置的好。」
只見他猿縱虎撲，鹿跑熊推，每一個動作
華佗笑呵呵的答應，然後猶豫了一下又說：「公子昨日的建議，我考慮了很久……只是不曉得公子的那個醫護兵究竟是怎麼回事？如何組建？還請告知在下。」
※※※
董俷說：「其實，做郎中比做官，意義更大吧。做官的只能造福一方，可一個好郎中，卻能流傳千秋萬代。俷對醫者素來是敬佩的，不過沒想到在這裏遇到先生……張機太守如今已經不做官了，他現在留在武陵山中，採集藥草，為五溪蠻人治病。今年初俷與仲景先生分別的時候，他還說準備再潛心研究醫術，以傳後人。」
「哦，又有高陞？」
華佗呵呵的笑道：「想當年我也是執拗，若是當時說句軟話，說不定如今也在一方為官。」
「馬真說，四小姐從沒有經過這麼大的戰陣，一下子看到死那麼多人，難免會被……主公，我覺得您最好還是回去看看。我們離開的時候，四小姐還在屋裡，說什麼也不願意出來。」
練完了一套五禽戲，董俷汗水淋漓。
這一夜無事，第二天一早，只睡了兩個時辰的董俷，本能的就醒了。
咬著牙，董俷想了想說：「是這樣的，這套功法是我幼年時隨一個方士所學。」
「這個，這個……」
「這……俷卻之不恭！」
「先生，我欲組建一支醫護隊，專門搶救那些受傷的戍卒、士兵。只可惜，俷才疏學淺，仲景先生曾派他的學生馬真來幫忙，但還是有些不足。先生對外傷頗有研究，想必一定能挽救不少的性命。而且，這對先生整理心得，也是大好的經驗啊。」
擺手示意獄卒不開說話，而後沉聲道：「是的，我叫你郎中。」
龐德劍眉一聳，厲喝道：「妖言惑眾！」
董俷激靈打了一個寒蟬，緊張的看著裴元紹問道：「四姐，四姐她怎麼了？」
「既然這樣，那就叫五禽戲吧。」
撲到囚室門前，從柵欄中伸出手，抓住了董俷的袍子，「你剛才是叫我郎中嗎？」
五百人？
看起來，還是要回去一次。
「公子不要客氣，請隨意。」
「可我觀公子剛才所使用的，正是五禽引導術……只是公子之引導術，似乎有一點錯誤，而且重在身內的修鍊，而忽視了身外的練體之法。並且，公子練得很嫻熟，若沒有個十年苦功，恐怕是達不到現在的這種程度。故而在下不免感到疑惑。」
筆記中的記載的東西可真不少，有關於針灸的，草藥的，還有養生之法和各種各樣的治病心得。但這些都
就見塵霧之中，有人影閃動。仔細看，原來是華佗在那裡練習五禽引導術。
那人心裏一咯噔，暗道一聲：難道他要殺我？
董俷點點頭，為華佗斟上了一樽酒。
「草民名叫華佗，字元化，是豫州沛國譙縣人。」
出乎他意料之外，原以為臨洮的戰事是由賈詡所設計，可沒想到……
「好了，我相信你的話，但是你要告訴我，你的名字。」
不一會兒，董鐵帶著一堆賬簿來了，交給了賈詡。董俷這才開口詢問臨洮的戰事。
李相如也沒時間來處置華佗，那褡褳就扔在監牢的庫房中，好半天才翻騰了出來。
獄卒可嚇壞了，這瘋子這時候發瘋，萬一傷了這位俷公子，那自己豈不是要倒霉？
董俷一眼就看出，這五禽引導術赫然就是他所學過的五禽戲。
董俷讀那五禽引導術，倒是津津有味。
有些時候，這心裏的不痛快如果不能得到舒緩，會出大問題。
「是，從臨洮敗下來的狼羌潰軍，據斥候報告，大約會在深夜后抵達這裏。」
天才剛蒙蒙亮。一如往常，董俷迷迷糊糊的走出了卧房，洗了一把臉，準備開始練功。
「這個……」
「四小姐好像有點被嚇住了！」
「先生受苦了！」
董俷聞聽一怔，「什麼地契借據？」
處理完了這些事情之後，董俷很疲憊。回到府衙，華佗也已經去休息了。
華佗猶豫了……
「詡曾記得，主公曾求了那些黃巾賊的性命，在涼州戍邊。把這些東西送給皇上，正是為左中郎將大人謀取利益的敲門磚。同時，詡還有一計，願為主公謀第一窟。」
董俷昏頭轉向的來到了府衙的大廳。
「你信我的話……老天有眼，終於有人肯相信我了。我真的是郎中，我不騙你。我去墳地里不是為了盜墓，也不是為了那些陪葬品，只是想知道那些人在死後的身體變化……人活著和死後，身體的狀況是不一樣的，特別是在剛死後的一段時間里，體內會有各種各樣的變化，如果能夠了解和掌握，對於病人的治療大有好處。」
華佗想了想，「不過先人重在養生，而忽視了體練之法。公子若是有興趣，我可以將這體練之術教給你。公子你體格剛健魁梧，想必常以五禽引導術打熬力氣，若是加上體練之法，則可以讓公子你的力量剛柔並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呢。」
當下又勸說典韋和龐德下去休息，同時把招募士卒的事情，也一併交給了賈詡。
敵人死再多
「你剛才叫我什麼？你叫我什麼……你叫我郎中，是叫我郎中嗎？」
「大哥，令明，你們先去休息吧。」
「先生所說的機會，是什麼意思？」
董俷也在暗叫慚愧，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
董俷感到一陣頭疼。
董俷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是五禽戲的正宗創始人。
賈詡用手指沾了一下酒樽中的酒水，在桌案上畫出了一個簡單的涼州地形圖來。
華佗一怔，「張機，不做官了？」
「就是他霸佔的土地……隴西少說有一半的土地是在他的名下。還有很多借據，小鐵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少說也有幾百萬錢。真不曉得，他是怎麼弄出來的這麼多借據。」
「啊……沒學過！」
龐德還要再斥責，卻被董俷攔住了。
董俷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典韋和龐德也確實撐不住了，告了一聲罪，下去休息。
「還有，把元化先生的褡褳給我找來，我要看一看。」
「好吧，這件事我知道了，會儘快回去的。」
而且人家都說了，自己這功夫少說也有十年的修鍊，想要撒謊，只怕是非常困難。
董俷還想再勸說，可這時候董鐵跑了進來：「主人，剛才斥候來報，發現了狼羌潰軍。」
董俷命人上酒菜，然後看著華佗說：「俷正在拜讀先生的大作，實在是佩服萬分。早先我曾遇張機太守，他曾經說若論對人身體的了解，天下間無人能及先生。」
「華先生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此話怎講？」
要說醫護知識，董俷連給華佗做徒孫的資格也沒有。
雙方裝模作樣的客套了一番之後，分別坐下。而龐德和典韋也過來了，看兩人的樣子，就知道他們是一夜沒睡，都盯著一雙熊貓眼，看上去非常的疲憊。
可沒想到，有人比他起的更早。
華佗聞聽，連連點頭，「先人們是如此稱呼嗎？」
他也沒想到，狼羌會這麼快的潰敗。
華佗一怔，「公子認識張機？」
賈詡在旁邊看賬簿，聽到這裏，突然抬頭道：「公子，隴西的事情，最好儘快告知雒陽。」
天大亮了！
說話間，賈詡走進了大廳。身後還跟著裴元紹、韓德兩人，見到董俷，躬身行禮。
對方的反應剛開始很平淡，可片刻之後，突然變得很激動，面部更劇烈的扭曲。
燒當老王自刎于城下，數千俘虜被集中起來，由龐德帶人看押。
董俷細目微閉，自言自語道：「張掖嗎？」
董俷坐在府衙的大廳里，認真的閱讀華佗的筆記。
「不做官也好，他那性情，也確實不適合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