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安亂
第195章 辨王子（一）
一個長於陣仗，可以確保家中無憂。
辰時，北宮外校場鼓聲隆隆響起。
今日校場點兵，作為主將，可是遲到不得啊……
董俷突然覺得，他不再缺少謀士。
董俷傲然站立在點將台，身後旌旗招展，典韋、張綉等將領全部頂盔貫甲，點將台下，五百博浪士雄赳赳氣昂昂的分兩邊排列，端的是殺氣騰騰，雄壯而威武。
待安排這二人妥當之後，已經快到子時。
不一會兒，只聽三通追魂鼓響起，三百多顆人頭高懸轅門外，血珠子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有典韋和張綉走下點將台，帶著博浪士衝到了校場門口。
叮噹數聲脆響，幾名士兵的兵器被砸落，人已經倒在血泊中。
當少年來到了校場門口，看到那掛了一排的首級時，忍不住啊的一聲驚叫。
王越身後竄出一人，尖著嗓子喝道：「瞎了眼的賤種，難道沒看到，是皇子來了？」
董俷如今雖然做了官，當了主人，家裡也有奴僕無數，可說起來還保持著上輩子的一些習慣。比如對人的尊重，不分貴賤，一視同仁的態度……奴僕們也累了一天，這麼晚再讓準備飯菜，實在是有點麻煩，故而董俷也沒有讓廚房做飯的打算。
校場中人心中一咯噔，暗道一聲：這惡漢不會是要把這三百多人全都殺了吧。
「可讓唐周……此人甚機靈，好小便宜卻無甚野心。阿丑你可以暗中成立一部，由班咫接手，讓唐周協助。班咫正需要你的信任，你這樣做，定會讓他全心全意的做事。至於以後，自然會有人來挾制他，咱們只要靜靜觀察，無需太過擔心。」
蔡琰正色道：「但凡有此心機和目光者，大都是野心勃勃之輩。他今日投靠你，是因為他走投無路。可如果將來……他既然能做那宵小，也就能做反覆之人，不得不防。」
整個校場的上空，瀰漫著一股子濃濃的血腥味。
在插手領命的時候向董俷點了點頭，那意思是說：主人放心，十二定會完成任務。
依著這小黃門的想法，士兵還不馬上惶恐的跪下道歉？
「天不早了，我們早點去安歇吧……」
那少年穩定了一下心神，小臉還是煞白，不過卻握緊了拳頭，顫聲道：「孤知道了。」
「正經點，下人們還看著呢！」
養尊處優的禁衛軍罵罵咧咧的從睡夢中醒來，磨磨蹭蹭走出房舍，來到校場集合。
話音未落，從校場外兩邊殺出二百巨魔士，全都是鑌鐵盔甲，騎馬持槊。
王越苦笑一聲，握了握少年的手，「王子，請不要擔心，待草民前去說明。」
白皙的面頰，更是看不出半點的血色。
有些時候，還真的是想什麼就會有什麼。
早就傳令下去今日會有點將閱兵，可沒成想這些個老爺兵，居然連女人都比不上。
有人想要抗議，可是看到那血淋淋的人頭，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原以為這事情就此結束，可沒想到董俷再次厲聲喝道：「左都典韋、軍司馬張綉、右監任紅昌，檢查著裝。凡是盔甲不整，兵器上有銹跡者，拖出去重責二十棍。」
就在董俷站在點將台上觀閱的時候，一隊人馬從遠處馳來，為首的人，赫然是王越。
「那找什麼人？」
好端端的怎麼想起了她……
正想著找點什麼墊墊肚子的時候，一陣誘人的飯香傳來。
有軍官大聲喊喝。可巨魔士和博浪士才不會聽他們的那一套，立刻就沖了過來。
董俷冷聲說：「董某治軍，唯有軍法至上。軍中條例，爾等不會不知道，昨日已經通知，今日辰時點卯，沒想到……爾等號稱漢軍精銳，卻連姑娘們都比不上，實乃我男兒的恥辱。軍司馬張綉何在，依照軍中條例，點卯后三通鼓響未曾歸隊，當如何處置？」
一聲聲喊喝在校場上空回蕩。
董俷點頭，「姐姐這話有理，等唐周回來了，我就安排他做事。」
「你們這是幹什麼？沒聽見裏面在點兵嗎？讓我們進去！」
「全部
董俷一邊吃東西，一邊把情況講了一遍。
禁衛軍這才看出來，這是要玩兒真的，而不是他們想像中的過家家，玩遊戲。
抬頭看，就見蔡琰和董綠帶著兩個丫鬟，捧著飯菜走進了議事大廳。
飯菜並不是很豐盛，可卻濃縮了蔡琰和綠兒的一番心意。董俷吃起來也是格外的香甜。
董俷一手摟著綠兒纖細的腰肢，一手輕輕婆娑蔡琰的腹部，冷哼一聲，「我看誰敢看！」
「才不是，明明是姐姐讓廚房做的飯菜。」
鸞衛營的女兵們盔明甲亮，手持鉤鑲短刀，背負短弓鵰翎，精神抖擻，格外英武。
以至於士兵們雖然辛苦，下午訓練的時候，也恢復了不少的精神。
晏明得了一百金，帶著董俷配給他的十名巨魔士離去。而這十名巨魔士的頭領，則是董俷的親隨，龍騎十二。不過，龍騎十二在巨魔士當中並不是很扎眼的人，董俷也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地方，只是在交代龍騎的時候，看似不經意般的眨了一下眼睛。
似乎是配合那些士兵一樣，從校場中傳來聲聲喊喝。
「這個人要機靈，而且還要忠心耿耿，不好找啊……」
「小心？」
心頭不甚感動，待那丫鬟把飯菜放在了桌子上后出去，董俷站起來，輕輕摟住了二女。
董俷看看天色，「共有多少人尚未點卯？」
「嚇唬小孩子做什麼？知道你現在威風了，快點吃飯吧。」
這才想起來還沒有吃晚飯，飢腸轆轆的，難受極了。
緊跟著，董俷命令校場上的士兵站立軍姿，在陽光下不許動作。
不過也確實是累了，董俷很快就沉沉睡去。
「姐姐說的有理。班平叔確有本事，這一點無可厚非……但越是有本事的人，心就越大，也不能不防。我觀晏明，是個有勇無謀之輩，唯班咫馬首是瞻，不足為慮。我已經安排了十二在他身邊暗中觀察，想必能看出一些端倪來。倒是這班咫……」
王越嘆了口氣，輕聲
綠兒聽得連連點頭，而蔡琰則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丑鬼，爾敢……」
而綠兒有害羞，堅持要陪著蔡琰睡，說是方便照顧，把董俷一個人趕進了書房去。
蔡琰想了想，「此事簡單，可找一人分了他的權利。」
「殺，殺，殺……」
有的人破口大罵，有的人卻是苦苦哀求。
「此人有大才，用的輕了，浪費；用的重了，我不放心。姐姐，你說該如何是好？」
張綉大聲回答：「按律當斬！」
操列，隊形……
但整個校場，卻是噤若寒蟬，無一人站出來說話。博浪士二話不說，衝過來二人一組，拉著就往外走。有的人還想在掙扎一下，卻見張綉手起劍落，人頭落地。
「站住，此地為校場重地，不得擅入！」
而後，董俷手書一封信，交給班咫，讓他去家俬坊當了一個普通的管事。
「如何？」
一時間，整個校場鴉雀無聲。
「喏！」
反倒是一群爺們兒看上去沒精打採的，連個盔甲都沒有穿戴齊備。
這些丫鬟是董綠在雒陽才買來的新人，對董俷也不甚了解，有一種深深的恐懼感。
扭頭看看蔡琰，有瞧了瞧董綠，董俷感到心滿意足。
士兵們面如土色，將官們瑟瑟發抖。好日子似乎要過去了，點將台上的這個軍官似乎和以往的北宮校尉大有不同。他好像不是在應付了事，似乎是要玩兒真的。
雖然賈詡不在身邊，可有班咫在，已經足夠應付如今的局面。更何況，姐姐的智慧也不可小覷。蔡琰固然不懂得詭道陰謀，可貴在心思細膩，能起到查漏補缺的作用。
※※※
董俷冷冷一
「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不休息？」
校場幾千人，除了鸞衛營之外，禁衛軍幾乎有三分之一達不到禁衛軍著裝標註，被拉出去噼噼啪啪的一頓打，一個個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慘叫個不停。
「這麼晚了，你和班先生在說什麼？綠兒過來看了好幾次，都說你們在低聲交談。」
一頓飯，磨磨蹭蹭吃了半個時辰，也商量了不少事情。
董俷在書房裡一邊枯坐，一邊哀嘆：誰說妻妾成群好，這才兩個，就讓和尚沒水吃了。
少年的臉色更加蒼白，身子不停的顫抖，帶著哭腔道：「王師，我們還是回去吧。」
我這是怎麼了？
「大人饒命！」
在和董俷商議完畢后，就立刻要開始行動。
已經進入校場的禁衛軍暗自慶幸，而沒有進入校場的官兵，則面如死灰，被押到了點將台前。
第二天起來，洗漱了一把臉，董俷就帶著典韋和董鐵匆匆的離開了大宅門。
蔡琰笑嘻嘻的回答，董綠的臉一下子紅透了。
龍騎十二心領神會，自然明白董俷的意思。
哪知這些士兵眼睛一瞪，鏘的拉出兵器，指著那小黃門，「軍中只有將軍，沒有將令，任何人不得進入。再上前一步，休怪我們不客氣。將軍有令，闖校場者，殺！」
「王師，只是什麼地方？為何，為何會有這麼多死人的腦袋？王師，孤有點怕，我們回去吧。」
當人馬來到校場門口，卻被士兵阻攔了下來。
董俷聞聽，不由得停止進食。
那丫鬟原本是想看看，聞聽這句話，立刻嚇得縮了回去。
出乎禁衛軍的意料之外，校場上早就有一個方陣集合完畢。
不過飯菜還是非常可口，比之往常要好了百倍。
「是啊，你也知道晚了嗎？阿丑現在成了大忙人，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你不心疼，綠兒還心疼呢。」
三通鼓響之後，董俷陰沉著臉，一揮令旗，一隊博浪士風馳電掣的
身為軍司馬的張綉站出來，大聲回報：「啟稟大人，共三百四十二人誤卯！」
「阿丑，你怎麼糊塗了？制衡班咫，的確需要一個有大才的人。可你現在有什麼權利？班咫如果有野心，斷不會為了一個家俬坊而毀了前程。此人在目前，定然是竭盡全力，若他日你能一飛衝天，才是班咫野心彰顯的時候。如今，需要找人盯著就行。」
可把這些人苦壞了，但看到那些嬌滴滴的鸞衛軍居然還能一動不動，就算是頂不住也要頂下去。整個校場鴉雀無聲，包括董俷在內所有的人，都筆直的站立著，一直到了正午，才算是停了下來。但接下來的命令卻是：午飯過後，繼續操練！
巨魔士立刻分開一條路，只見典韋飛馬衝過來，雙戟揮舞，在空中劃過兩道光毫。
班咫和晏明都是那種說做就做的人。
「沒想到，班先生還有這等眼光，這雒陽人，還真的是瞎了眼睛。不過，你要小心。」
王越的語氣很輕柔，輕柔的好像是在對一個普通的孩子說話。
自然，懷著身孕的蔡琰是不能滿足董俷。
一個是智慧女，雍容大方。
十幾個士兵企圖抵抗，就聽典韋大吼一聲：「讓開！」
至於其他的將領，一個個面色難看。
有此二女，還有何遺憾。
王越連忙把他攙扶住，好容易那少年才回過了神。
「大人有令，凡誤卯之人，不分將官士兵，一律拿下！」
在王越的身邊，跟著一個柔弱的少年。
「你們敢……」
可當董俷擁著蔡琰和董綠的時候，腦海中卻不自覺的浮現出任紅昌那嬌媚入骨的風情。
說著，他跳下馬，徒步走了過去，拱手道：「請通稟董將軍，就說王越帶辨王子前來觀摩操演。」
說他柔弱，並非是身體上的單薄，而是在相貌上，氣質上的柔弱。至於身體，卻比許多同齡的人看上去還要結實一些。
身體一歪，險些從馬上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