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安亂
第269章 雒陽一夜（三）
董俷因此而得出了一個想法，令麴義從數十萬涼州軍中挑選士卒，專門組成一軍。
徐榮的笑容，突然不見了，怒吼一聲：「背主之徒，竟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給我拿下！」
而周圍城頭上的弓箭手，射出一支支弓箭，將潰兵射殺當場。
有親兵將象龍牽了過來，典韋翻身上馬。
「張大人，別怪我們不夠朋友。當初林鄉亭侯安排我們做此事的時候，我們還有點懷疑。甚至幾次喝酒的時候，都點過你，你卻……只可惜了，你家中那千嬌百媚的小佳人，也要受到牽連。朋友一場，我和徐將軍會儘力保全，只是你嘛……」
麴義冷戾的笑了起來，舉起大槍，指向了撲來的眾人。
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個選擇是不是正確，畢竟跟隨董卓多年，多少還是有些了解。在張濟眼中，董卓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邊的李儒，還有那滎陽的虎狼之將。李儒陰狠，往往被他算計的人，到死都不清楚是怎麼死的，就好像那金城的胡軫。
可不成想，張繡的自作聰明，連帶著讓張濟也受到了波及。
與此同時，徐榮的親兵隨員中衝出兩員大將，揮劍一陣劈砍，把周圍的甲士砍翻。
這也是蒲元根據考工錄所研究出來的東西，經過馬均的改良，就成了連弩。
張濟看著二人，「二位將軍前來，有什麼指教？」
弩機配有箭匣，內置五支弩箭。可以連續發射，在三十步內，威力非常的強大。
可也說不上有大本事，如今在北大營中自領一軍，算是張濟的心腹吧。
士孫瑞抬起頭，大聲喊道：「我等衝出去，衝出去，還有一線生機，隨我殺，隨我殺！」
如今的典韋，剛進入一個男人最為黃金的階段。招法大成，力量兇猛，張綉這一分心可不好，兩個回合，典韋一戟挑飛了他的頭盔，險些砍下了張繡的腦袋。
董卓活著，他和他的侄子都不可能有出頭之日；而董卓死了，他一家人就能飛黃騰達。
徐榮、樊稠？
不過這個時候，這二人突然前來，又有什麼事情？
徐榮手中，高舉符節，「太師有令，張濟謀反，就地格殺。余者皆屬脅從，不予追究。放下兵器，跪地投降。否則我鳴鏑一出，南大營和東大營兩萬人馬立刻攻擊。」
張濟心道：關鍵時候，還是老鄉頂用！
李儒冷笑不停，看著那手足無措的張綉，突然道：「小將軍，可惜了你一身的好武藝……我給你一個機會吧。若你能打贏了虢亭侯，我就像太師求情，饒你一命。」
典韋怒道：「爾為大將，陣仗之上還有雜念，當真是辜負了二弟對你的讚譽……快快使出你的本領，讓本侯看看，你究竟當不當得二弟那一句當世之良將的說法。」
種拂冷笑，「董仲潁，若非我父提攜，你如今也不過為一方小吏。居然大言不慚……哈哈哈，你啊……當年我兄長就說過，董仲潁不過一天真無知之輩，果然如此。」
徐榮笑道：「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晚上突然覺得心煩意亂，故而和老樊前來探望。倒是張大人這一身戎裝，不知是要做什麼呢？」
沙摩柯可不管那麼多，鬆開腳，鋼鞭呼的砸下來，把個張濟，打得是腦漿迸裂。
張濟一懵，「太師，太師不是在谷城？」
可是沙摩柯和典韋，卻是實實在在的在涼州軍前和呂布有過一場精彩的對決。
別看沙摩柯不常和眾人來往，可說實話，涼州眾將對沙摩柯的認識，甚至比董俷還要深一些。為什麼呢？董俷雖然和呂布斗過一場，但也只有并州軍知曉一些。此後，董俷很少有機會展示勇武，所有人都知道他厲害，但不知道有多麼的厲害。
說完，仍不解氣的咆哮：「是你們逼我的，我今日，就要盡誅雒陽世族！」
眼看著周圍的人，一個個升官發財。那華雄，不過一個頭腦簡單的武夫，居然也能做到大都護，兩千石的俸祿，位同於前將軍，關內侯，這讓一無所獲的張濟，怎能不感到一絲的落寞？而在這個時候，士孫瑞出現了，還拿著他致命的把柄。
涼州眾將對沙摩柯，自然是心服口服。
樊稠站起來，也不管那掙扎不停的張濟，拱手笑道：「有勞紹亭侯！」
非百人將不得加入，與陳到所訓練出的巨魔士，頗為相似。
有大將董越，第一個反應過來，長身站起，怒聲道：「大胆張濟，要背主求榮否？」
雖說象龍已經快過了巔峰期，可是昔日的風采，卻是絲毫不減。加之典韋對象龍也
雖然說，董卓敢行廢立之舉，這為黨人平反，也只是一件張口的事情。
各府私兵在一輪掩殺之後，四下逃竄。
這三個好字出口，董卓積壓在心中的怒火再也無法忍耐，撫胸咆哮，「今日就讓我看看，你你等的嘴巴硬，還是我董卓的刀口硬。殺了，殺了他們，一個不要留！」
典韋夾著雙鐵戟，那眼中流露如猛虎一般的黃芒，厲喝一聲，「牽馬來！」
「張大人這麼晚了，還在公幹？」
但巨魔士以重騎為主，而麴義的兵馬，則以重步兵為主，經過大半年的訓練，還未在戰陣露面，卻已經在皇城內立功。如此精銳之軍，怎麼是一群烏合之眾所抵擋。
二人平日和張濟交好，時常在一起喝酒，言語中，流露對董卓的不滿。
「我欲輔佐三公，剷除朝中奸妄！」
就在這時候，雒陽城中，突然燃起了大火。
張濟那麼大的一個人，也精通武藝。可是在那赤面大漢的手中，卻好像一個小雞仔兒。
張濟神情森然，強壓著心中的慌亂，努力用平靜的語調說：「太師擅自行廢立之事，招惹來諸侯攻擊，天下人指責。我等若繼續跟隨，恐難有前程可言。我擬報銷朝廷，中振朝綱。今有三公相招，當起兵相應，解救皇上與為難，誰願隨我去？」
一聽董卓回來了，那多年來的積威，令眾將立刻有了主心骨。
大盾奇異的散開，弩兵手中，全是形狀奇特的弩機。隨著麴義一聲令下，弩機中鐵矢連發。這種類似於原本在三國後期諸葛亮所發明的連弩，原本早在戰國時期就已經出現了原形。在秦時，成有併發弩，可以並排發射數支弩箭。但隨著祖龍嬴政統一天下，收集天下之金，鑄成十二銅人，而後又焚書坑儒，令併發弩失傳。
古人的地域觀念很強，同鄉與同鄉之間的扶助，可說是非常緊密。
早年圍剿韓遂，張濟曾收取過賄賂，在北地和周慎聯手，放走了韓遂。
「我無知，我天真，我鄙夫……好，好，好！」
「背主小賊，看招！」
隔著桌案，探手一把抓住了張濟的脖子，怒喝一聲：「你給我過來
張綉聞聽，不由愕然，「軹侯如此贊我？」
段煨斬了董越，拎著血淋淋的寶劍，厲聲喝道：「我願追隨將軍，重振漢室朝綱。」
早年曾經是武威一雞鳴狗盜之徒，後來賈詡在臨洮得意，他也就藉機得以提升。
火勢從南宮門開始，一直向外蔓延去。冬日時節，家家都倍有取暖之物，極易走水。
話音未落，身旁呼的站起一將，抽出佩劍，一劍將董越刺死在當場，厲聲道：「董賊當死，誰敢不從？」
張濟抓起桌上的酒杯，啪的一聲摔的粉碎。
「什麼意思？」
張濟思忖一下，使了一個眼色，段煨立刻轉身出賬。
同時，士孫瑞給張濟帶來了一個希望。
這大火一起，藉著風勢，立刻變得不可收拾。
同時，有親兵將董越的屍體搬走，眾將坐在兩邊，一言不發。
袁隗，種拂等人，舉著寶劍，向董卓衝去。卻被盾兵阻擋，緊跟著一桿桿長槍，刺穿了他們的身體。
典韋催馬上前，單戟一探，挑向張綉。而這一次，張綉也拋開了所有的雜念，和典韋打在了一起。也許，這是張綉一生中最為精彩的一戰，多年來苦練的百鳥朝鳳槍，槍影重重，寒光交錯。以典韋之勇武，竟然一時間奈何不得張綉，忍不住連連稱讚。
這兩個都是董卓的老人，不過在進入雒陽之後，眾將皆有封賞，唯獨這二人只得了一個關內侯的虛職，不但沒有獲得提升，連原來手中的兵將，也隨之被分了出去。
皇城之中，袁隗等人目瞪口呆。
很讚賞的看了段煨一眼，然後道：「既然大家都願隨我，那麼點齊兵馬，殺進雒陽。」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從徐榮二人的身後，衝出一人。
話音未落，突然中軍官來報：「門外有關內侯徐榮、樊稠求見。」
徐榮臉上的笑容更濃，「但不知大人的正道是什麼？」
士孫瑞沒有說話，種拂冷笑連連。
懵懂的眾將，竟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當弩箭射完之後，盾兵向前邁出一步，呼的擋在弩兵身前，隨後弩兵後退，長槍兵列于第二排。
董卓的眼中，凶芒畢露。
士孫瑞首當其衝，被無數支弩箭貫穿了身體，直挺挺倒在血泊中。
此次入雒陽，原本是抱著一腔的希望。
不一會兒，徐榮和樊稠進來。
富貴雖然重要，可總也要有命享用不是。更何況，紹亭侯沙摩柯出現，說明一切都已經沒了希望。
「廢話少說，看招！」
董越和董卓沒有什麼關係，若要強算起來，五百年前也許是一家人。
這人名叫段煨，說起來和賈詡是同鄉。
可他這麼做，卻是想要向雒陽，乃至天下的士大夫示好，表達一種武人和士人也可以精誠合作的關係。
樊稠冷笑道：「張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董卓開始還保持著一種平靜，可到了後來，卻忍不住老淚橫流，怒目圓睜的咆哮。
此人甩開頭上的罩面盔，快如閃電一般，撲向了張濟。有兩名甲士上前阻攔，卻不想那金髮赤面的男子，驀地抽出一柄十三棱竹節鋼鞭，啪啪兩聲，打得甲士腦漿迸裂。
袁隗蓬頭垢面，厲聲吼道：「我等士人，豈能和你這種鄙夫合作，董卓，你也太小看了我們。」
樊稠嘆了口氣，蹲下來，輕輕拍打張濟的面頰。
董卓在皇城中，見火光衝天，先是一怔，而後憤怒的吼道：「將這些狗賊砍成肉泥……麴義，命你掃平雒陽中所有世族，他們不讓我好過，我，我就讓他們全家死光！」
拔劍就向董卓衝去。
北大營中，張濟一身戎裝，擂鼓升帳。
說完，痛惜的看著種拂和士孫瑞，突然嘆了口氣說：「穎伯，君榮，老夫自認代你們不薄，你們說什麼，我都盡量遵從。你們說要我為竇武、陳蕃平冤昭雪，我應了你們，和黃宛、楊彪一起，披帶刑具上書，還了你等一個清白，只希望我們能精誠合作，重振漢室朝綱。為什麼，為什麼我如此做，你們還要這樣子來算計我！」
已經年近四旬的張濟，生著一副好麵皮，眉目之間，流露出不怒自威的神情氣概。
身後數千家兵，蜂擁而上。
心一陣的絞痛。
原因？張濟和段煨也是同鄉，同為武威人，不相互幫襯，難不成要去幫外鄉人嗎？
※※※
種拂想要為李膺、陳蕃等一干黨人平反，董卓二話不說，佩帶著幾十斤的刑具上朝。
典韋二話不說，揮戟進招。
大半夜的，跑來軍營里找人喝酒？
段煨這個人，說他沒本事，但是很有眼色，也很有頭腦。
緊跟著，從帳
他面對的是什麼人？
這分明是說的鬼話！
在這種誘惑之下，張濟決定鋌而走險。
周慎被殺，張溫被斬，張濟原以為罪證已經消除，卻不像還是被士孫瑞拿到了證據。
然而，張濟的心卻在砰砰直跳。
麴義曾在雒陽城下，和高順的陷陣營火拚。
牛眼瞪的溜圓，那寶劍上還滴著血珠子，令大帳中的眾將，一個個噤若寒蟬。
樊稠冷笑道：「林鄉亭侯早就覺察到你叔侄心存反意，故而設下今日之局，等待你們露出破綻。張濟，你原本有遠大前程，只可惜……你以為你叔侄的那點勾當，能瞞過林鄉亭侯和軹侯嗎？告訴你，太師離京之後，就秘密返回雒陽，靜候爾等自投羅網。」
連聲喝令甲士放下武器。
張繡的手在發抖，向典韋看去。
為了前程，為了侄子，也為他剛娶過門的妻子，總是要嘗試一下，也許就能成功。
啊的一聲驚叫，被對方就抓了起來，往地上狠狠一摔，把個張濟摔得頭昏腦脹。一隻大腳，踩在了他的臉上，耳邊就聽那人聲如巨雷一般的咆哮道：「沙摩柯在此，誰敢妄動！」
董卓扭頭對李儒說：「此子……實在可惜！」
這種鬼話誰又會相信？
緊跟著，盾兵向前用力一推，齊聲喊喝，長刀劃出，帶起一片片凄美的血光來。
那是涼州軍中，只比董俷、呂布差一籌，甚至比華雄還要高明幾分的典韋。
這件事，還真的是發生了！
張綉此刻，卻是心神不寧……太師為何會在雒陽，如此的話，那叔父豈不是危險？
北大營眾將，一個個在睡夢中被喚醒，迷糊著眼睛，走進了大帳。
只一輪弓箭，就令袁隗一方，死傷數百人。
驚愕的看著張濟，甚至有一種奇怪的想法：今天張大人是不是喝高了呢？
可惜，所做的一切努力，也許只是士人眼中的笑柄。
張濟冷笑一聲，「徐榮，樊稠……你們來了也好。真人不做暗事，我實話實說。我得三公詔令，又有士孫瑞大人受我虎符，命我入城。你們……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我也給你們一條明路。天下諸侯，皆不從太師，我等正應順應天意，才是正道。」
大盾擋住了對手，一桿桿長槍，長戟或刺，或掃，殺得是血肉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