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驃騎行
第319章 南山桃花源（終）
那野人首領抬手，示意身後野人放下弓箭。
老人輕輕的呢喃，突然間張開雙手，仰天呼號起來，「老天有眼，我們，我們終於可以出山了，我們終於可以出山了……」
在董家一系的人馬之中，能和董俷較力的人，只有沙摩柯而已。
但從聲音來看，應該是屬於大型的猛獸。
許是沒有人能和他這麼玩兒，這野人來了興緻。
不管是野人還是王戎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這兩個傢伙，未免也有點太誇張了。
十幾頭雲豹靈活的騰挪，忽而從樹上攻擊，忽而從草叢中攻擊，令黑熊防不勝防。
自幼苦練而成的五禽戲，熊拳施展出來。跨步一貓腰，搶入黑熊懷中，張開手臂抱住黑熊，氣沉丹田之後一聲怒吼，四五百斤重黑熊被他生生抱起，身體向後一倒，順勢把黑熊就扔了出去。
「項魔王死了，江山也不是項魔王家的江山……」
畢竟，董俷的人已經收起了兵器，若是還這麼劍拔弩張，未免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野人首領眼睛一亮，不等黑熊爬起來，撲過去一個類似於柔道技術的十字臂鎖，然後一個過肩背，把個黑熊又砸向了董俷。
老人的眼睛里，帶著無比的期盼，目光極為熱烈，看著董俷，等待著他的回答。
似虎非虎，長得很像豹子。
這傢伙不知道列侯為何物嗎？可是為何又知道二十等軍功爵？
「那驃騎大將軍是什麼？是大庶長嗎？」
好快的箭，好準的箭，好強的箭……
就在這時候，在黑熊頭頂的樹榦上，董俷發現了一團悄然移動的黑影。
那為首的幾個老者，驀地往後一退。
董俷抬手向下一按，身體隨之匍匐在草叢中。
「項魔王？哪個項魔王？」
那黑熊被兩個人摔得是骨頭架子都要散了，倒在地上再也不起來，進的少，出的氣多。
短而粗的四肢，幾乎和身體一樣長，如同鋼鞭一樣的尾巴，頭部略圓，突出的口鼻，爪子很大。體色金黃，覆蓋著大塊的深色雲霧狀斑紋。瞳孔呈現長方形，牙齒也與眾不同，看上去就好像是傳說中劍齒虎的牙齒，犬齒很長，而且極為鋒利。
我不找你，你還送上門來了？
董俷上一世在護林員培訓班的時候，曾學過一些關於動物的課程。
「唔，不知道。」
野人首領的酒量不錯，喝了大半袋子的酒，突然開口問道：「這位……大人，你殺了多少人，居然能做徹侯？」
叢林中，黑熊抓住了一頭雲豹，將其撕裂。雲豹凄慘的嚎叫，令雪鬼也感受到了不安。
其餘人等，清一色身背鐵矛，手執強弓。
董俷正在疑惑，卻見從樹林中竄出了十幾個人，身上清一色披著雲豹的皮毛，臉上塗抹黑泥，看上去和野人一樣。為首的人，手裡拎著一柄短戟，大約六尺三寸。
董俷驚訝的看著對方，心想這傢伙是怎麼回事？為何還沿用早幾百年的官位稱呼？
瘋狂中的黑熊，周圍的活物都成了它攻擊的目標。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血戰，黑熊漸漸的不敵雲豹。
「黑熊？」
可憐那黑熊，無緣無故的被驚擾了美夢，如今還被兩個怪物似的傢伙當初了玩具，扔個不停。
為首的野人身高過丈，生的膀闊腰圓，極為雄壯。見黑熊撲過來，大吼一聲，「畜生，找死！」
而野人的首領，也警惕的看著他。兩人對視了片刻，董俷心裏突然一動，讓人拎過來一袋子酒，拿開塞子，對著酒袋灌了兩口，然後遞給那野人，「請你喝酒！」
董俷奇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裏？」
沒想到，在這裏居然會見到了雲豹……而且還有三頭黑熊，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當時課堂上老師們曾講過，雲豹和黑熊屬於天生的敵人。
「項羽根本就沒坐江山，後來被劉邦戰敗，也就是前漢高祖皇帝坐了江山……至於項羽的後裔有沒有活下來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當年項羽在烏江自刎，而後四百年來，就沒有聽說過什麼項羽的子孫。老人家，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地圖上當然不會有，除了我們的人，根本沒人知道無難山這個地方……呵呵，無難山，無災無難。對了，不曉得山外是什麼樣子，還是那項魔王的後裔坐江山嗎？」
「這
不過武功侯，他似乎聽明白了！
董俷上上下下的打量野人，片刻后笑道：「兄弟，這無難山究竟是什麼地方？為何我在地圖上，沒有找到？」
十幾個野人，齊刷刷舉起弓箭，對準了董俷等人。
猴兒酒？
空地上，三頭體型超過兩米的成年黑熊，正在和一群體貌特徵很奇怪的貓科野獸搏鬥。
董俷一笑。
董俷說完，抽出一把橫刀，背上兜囊，腰間插上金瓜，風一般的衝出了山洞。
黑熊幹掉了剩下的那一頭雲豹，甩開身上的雲豹死屍，咆哮著朝著那群人衝過來。
漢以來，雖沿用了這個體系，可實際上已經沒有人在用二十等爵的說法。
其中一人問道：「老虎，這些人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裏？」
雪鬼已經起身，身體微微弓起，形成了一個美妙的弧線，血眸透露出妖異的凶芒。
大秦國？
每逢雪鬼出現這樣的情況，就說明有強敵當前。
董俷不由得一怔。這二十等爵的說法，起源於秦時商鞅變法，設立二十等軍功爵。
身上背著弓，一桿形狀其似青鋒寶劍的七尺鐵矛與大弓交叉在一起，插在兜囊中。
「你是官？」
這個問題，問的很有趣，讓董俷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雲豹屬於被保護動物，在後世瀕臨絕跡。武陵山裡也有雲豹，但數量非常的稀少。
他自然知道那猴兒酒是什麼，心裏也不免有些嚮往。
「這裡有三頭黑熊，你若需要熊膽，那兩頭死了的傢伙就送給你……不過這一頭我要了。還有，這些大貓是我的，你不能和我搶。拿了熊膽，你們就快快離開吧。」
野人首領正要回答，卻聽到那山林深處傳來了一陣車軲轆的聲響。
無難山？
那利箭快如閃電，從雲豹的鼻樑處，鑽入了顱內。雲豹當場斃命，而那黑熊則咆哮著，身上還掛著一頭雲豹，但速度絲毫不減，朝著最後一頭雲豹兇狠的沖了過去。
它匍匐在樹上的時候，根本就看不出蹤跡來。
那野人顯然不清楚，這驃騎
項羽？
把那四五百斤重的黑熊摔了二十多下，饒是董俷這般力氣，也有點頂不住了。
董俷厲喝一聲，而後轉身拱手，「在下涼州董俷，官拜驃騎大將軍，武功侯……」
它們可能比董俷還要清楚，在這個時候驚擾黑熊，那可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故而一路上很小心，循著那聲音追蹤下去，在越過了一條小溪之後，就看到了一片空地。
董俷一蹙眉，踏步騰空而起，猿戲中的一招臂鎖，踩著黑熊的身體，就騎在了熊脖子上。身體向後倒去，雙腿一用力，把個黑熊拔起，砰的一聲，狠狠砸在地上。
舉目向四周打量，卻看不出什麼端倪。
董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董俷說：「我姐姐得了頭疼病，需要熊膽做藥引。故而我入山尋找黑熊，所以……」
兩頭雪鬼緊緊相隨，獅鬃獸很機靈，走在最後面。因為蹄上有馬掌，在山路上行走，聲響不小。故而邁步很輕，速度也隨之慢了下來。王戎與何家兄弟，各帶十人，緊隨董俷身後。還有二十個精壯士卒，則略落後一些，和獅鬃獸形成第二梯隊。
可問題是，雲豹為何會驚擾黑熊？
聽上去這野人首領挺講道理，並沒有為難董俷等人。
董俷問道：「兄弟，你們居然連高祖皇帝都不知道，難不成你們就一直在這山裡，沒有出去過嗎？」
猶豫了一下之後，他接過酒袋子，灌了幾大口之後，贊道：「好酒……不過卻比不得這山中的猴兒酒。」
氣喘吁吁，雙手扶著膝蓋，朝著對面單腿跪地，喘個不停的野人豎起了大拇指。
大庶長，二十等軍功爵第十八位，算是最早期的丞相。
只是，黑熊在這個時節大都已經進入冬眠時間，按道理說，不可能和雲豹產生衝突。
董俷越發的詫異起來，「項羽可沒坐江山，坐江山的是高祖皇帝……」
武功侯屬列侯，算是二十等軍功爵中，等級最高的一種。董俷疑惑的看著那野人，「應該是列侯吧！」
何儀何曼知道，這山中多豺狼虎豹，莫非是野獸相襲？
可就在那雲豹飛起來的一剎那，叢林樹影中，突然間飛出了一支利箭
車軲轆吱吱響，這一群穿著打扮頗有些奇怪的人走出來后，看到董俷等人，不由得大驚失色。
野人首領忙走過去，在那些老人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先前說話的老人，猶豫了一下，走上前來，拱手問道：「敢問這位大人，你剛才說那項魔王死了，他的後裔，也沒有坐這江山？請問，如今這山外，究竟是什麼人的天下，大秦國如今何在？」
地圖裡似乎沒有標註有這麼一個地方吧。
扔掉了短戟，張開蒲扇般的大手，就朝著黑熊撲了過去。
徹侯，二十等軍功爵中，列侯的前身。
董俷聽不出是什麼野獸在相互攻擊。
不過，由於在數量上佔有優勢，加之雲豹的攻擊，神出鬼沒，一頭黑熊栽倒在血泊中。
當然，從技巧上而言，呂布略勝董俷。
董俷二話不說，雙臂一撐地面，騰身而起。
「不算多……」
這傢伙的口音，有點像武都地方的口音啊！
野人抽出了短矛，沉甸甸的，少說也有五六十斤。
董俷的力氣，王戎是知道的。
因漢武帝名徹，故而為了避諱，所以改為列侯。
這一群人出現，董俷不由得暗自一驚……
是雲豹！
「高祖皇帝……就是高祖皇帝嘍。哦，叫劉邦，你難道沒有聽說過這個人嗎？」
董俷看清楚了，那正是他剛才還在尋找的豹王。體長將近一百一十公分，在雲豹中，屬於體型交大的一隻。犬齒約三十公分左右，鋒利無比。黑熊本就是皮糙肉厚的動物，這成年黑熊的表皮，更是非常堅硬。可是雲豹的犬齒，就刺穿了黑熊的皮毛。
雲豹身上的皮毛，是天生的叢林偽裝。
都推著式樣很古怪的小車，有點類似於那種獨輪車。
黑熊猝不及防之下，被黑影鋒利的犬齒咬住了脖子。
董俷正疑惑著，那野人砰的就抓住了黑熊的前臂，怒吼一聲，快步一個大背，把黑熊就摔了出去。說來也巧，黑熊正落在董俷身前不遠處，翻身揚起熊掌，就朝董俷拍了過來。
「武功侯，是二十等爵第幾等？」
「把兵器收起來！」
董俷看到，在那野人的手掌，綁著青銅護手。工藝極為精美，看上去似乎有年月。
從目前的狀況
在冬眠期間被驚擾的黑熊，脾氣是極為凶暴的。更何況驚擾它們的，還是天敵。
酒香四溢，讓野人不由得滿口生津。
黑熊厲吼，一巴掌拍飛了一頭雲豹。
獅鬃獸輕輕打了個響鼻，搖晃著腦袋，前蹄不停的敲踏地面。
「列侯，又是什麼侯？」
呂布次之，典韋再次之……
「我們過去看看，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穫！」
單手拄著短矛，野人站起來，厲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會在這裏出現？」
「就是那個楚國的項羽，項魔王啊！」
董俷靜靜的觀察，示意其他人不要出聲。他總覺得，這場野獸之間的戰鬥，似乎是有人刻意挑起來的。而且根據他對雲豹為數不多的了解，應該還有一頭豹王，至今未曾出現。
四五十個青年，在幾個五旬左右的老者帶領下，沿著山路，從林中小道里走出來。
只剩下最後一頭黑熊了，在兩頭雲豹的攻擊下，遍體鱗傷，卻依舊在不停的咆哮。
董俷只看過圖片，不過卻沒有親眼見過。
董俷讓王戎等人過去取熊膽，自己卻疑惑的看著那首領。
好快的速度，只看這些人的行動模樣，就曉得非同凡響。
二十等爵？
沒等他反應過來，那黑影呼的從樹榦上俯衝下來，無聲無息，簡直就好像幽靈一樣。
那黑熊好歹也算是叢林之王吧，卻被兩個人你摔過來，我摔過去。
「好漢子！」
四周林木很茂盛，隨山風搖曳。
「那你看我這身手，能做什麼官？」
又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官位稱呼。
王戎等人也都已經從睡夢中驚醒，身體半蹲，警惕的向山洞外張望。
十幾個野人，嘬口發出一連串奇異的歷嘯，從山林深麓，很快就傳來了一陣回應的嘯聲。
「高祖皇帝又是哪個？」
董俷把武功侯的意思解釋了一遍，那野人忍不住道：「原來武功侯，就是徹侯啊！」
山風呼嘯，帶來了一聲聲奇異的獸吼，分為兩種，一個尖銳，一個雄渾，而且聽聲音，數量不少。
王戎立刻抬起手，五十支弩機對準了野人，同時也亮出了兵器。
如今卻突然蹦出來一個和董俷不相上下的傢伙，讓王戎感到非常的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