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驃騎行
第321章 並非那麼簡單（一）
甘信不善兵事，所以拒絕參加。但王騰白奕二人卻是兵家出身，雖然被困於無難山四百年，可這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兵法，卻是非常的精通。同時，董俷需要藉此機會，來讓無難山人融入自己的陣營當中。所以，當王騰白奕出現的時候，華雄等人也沒有太多疑義。
姜敘猶疑了片刻，起身問道：「你當真能確定，對方只有一千多人嗎？」
初平三年十二月，涼州戰事漸趨平緩。
當下，董俷召集眾將前來商議。
可他不應該在武都嗎？為什麼會跑到了漢陽，又是如何從武都抵達射虎谷的呢？
如果不是李傕郭汜的陷害，馬超又怎麼會被董俷所殺？殺死馬超的元兇，正是李郭。
劉繇在緩過了一口氣之後，命張英陳橫二人與會稽太守王朗聯手，擋住了孫策的攻擊。然後又派出剛投降過來的嚴白虎叔侄為九江太守，與許靖聯手大敗陶謙。
這斥候越是這麼說，姜敘非但沒有責備，反而深信不疑。
無難山人在這山裡生活了幾百年，想要搬家的話，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
董俷一蹙眉，忍不住問道：「姐夫，你說的這三人，為何我一個都沒有聽過？」
他得了安定和漢陽兩郡，卻失去了武威根本，連帶著，還失去了一個兒子。作為一方諸侯，馬騰對董俷並沒有太大的恨意。將軍馬革裹屍還，董俷並沒有做錯什麼。相反，自己參与了殺死董卓的計劃，作為董家的一份子，董俷殺馬超，天經地義。
上邽？
即便是董卓死了，可是作為涼州人，還是習慣性的稱呼董卓為太師。
也難怪，董俷和李儒大部人馬整整分開了二十多天。
能喘息一下，就喘息
「小人願意領路！」
「主公，大事不好了！」
這第三條路，又是在何處？
白奕站起來，走到了掛在大帳中間的牛皮地圖前，輕輕一點，「這關鍵就在於上邽！」
董俷手中最大的王牌，就是兩支騎軍和一支重裝步軍，而這些人嗎，自然不適合在山地中作戰。
漢室社稷在這個寒冬，得到了喘息之機。
可如果往深處想，曹操剷平了太平道，基本上也就徹底的控制了當地。
的確，目前所面臨的兩條路，似乎都不是最佳的選擇。
斥候猶豫了片刻后，點頭答應下來。
曹操很有耐心，可龔景卻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不過誰又會在意這些？
董俷心裏不由得一緊，輕聲道：「出什麼事了？」
所有人聽到這裏，不由得一陣詫異。
董俷面無表情，「消息確鑿？」
十一月，涼州好大雪。
不過，幸好那射虎谷的鐵甲軍人數並不多，只有一兩千人。
李儒點點頭，「我想是這樣。郭憲如今命梁寬為河池令，夏侯博為武都都尉，各鎮守一地。他親自坐鎮下辨，與兩地呼應，猶如常山之蛇，首尾相顧，守護森嚴。」
這還真的是一個陌生的名字，至少在董俷的印象中，這名字非常陌生。
但又一想，曹操說的並沒有錯。也許真的是這樣，才能杜絕了青州的黃巾匪患吧。
「將軍，千真萬確！」
鵝毛大雪飄飄洒洒落下，放眼望去，儘是一片蒼涼而雄渾的白色。
「千真萬確……小人家中有一表兄，就在鐵甲軍中效力。不過後來卻……所以小人能認出那種裝束，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若非
可誰都知道，這短暫的平靜過後，將會是一場更加殘酷，你死我活的血腥爭鬥。
曹操出兵青州，並不急於清剿黃巾餘孽，在佔領了東海郡之後，就地開始了休整。
可是這白奕，簡直就如同老僧坐禪一樣，面色平靜，絲毫沒有任何表情流露出來。
「梁寬……我也沒有聽說過；不過夏侯博我倒是知道一些。中平年間，此人為西海馬賊，麾下只有一百零八個賜支氐人，卻個個驍勇，都是能以一敵十的強勇猛將。父親曾經想設法收服他們，可正好收到入京的命令，也就把這件事耽擱下來。」
連帶著王騰白奕二人，也被他請了過來。
李儒沉思，而其他人也面露難色。
這也是張邈和馬騰為什麼一定要殺死董俷的重要原因。
把情況說明白了之後，董俷沉聲道：「武都通路被封鎖，我等現在是進退兩難。闖武都，兇險頗多；但是繞道漢中，只怕會更加危險，不知諸君心中可有好主意？」
收拾行禮，搬運物資。
姜敘想了想，「你可敢為我帶路？」
雙方在漆縣、街泉亭鏖戰六十余日，最終兩敗俱傷，各自收兵暫時，休養生息。
曹操不急於求成，陶謙也無法全力攻打揚州。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王騰的身上，露出不解之意。
自從雒陽劫難之後，即便是再危險的情況，李儒也很少流露出如此驚慌的表情。
可問題在於，馬超雖然死於董俷之手，可實際上卻是因為李傕郭汜的陷害。
以至於抵達麥積山的時候，已經下了第二場大雪。
白奕卻沒有在回答，反而坐回了原處。
用曹操的解釋就是：黃巾餘孽肆虐多年，絕非朝夕間可以清除。黃巾之根源，在於太平道當年在民間的流傳。只要將太平道消滅，才可以徹底平定匪患。所以，這清剿必須一步步的來，把黃巾餘孽一口口的吞掉，將其生存之根本，徹底的剷除。
※※※
「哦？」
「這個……」
可實際上，姜敘非常清楚，只要董俷站出來一聲召喚，隴西漢陽的兵馬，至少有一半會臨陣投降。董卓的威望，董俷的凶名，二者加起來，足以令整個涼州震蕩。
於是，一場為兒子的復讎之戰，在馬騰和李傕之間展開。
更何況，如今又多了二百多無難山老弱婦孺，加上老夫人她們，還真的是個問題。
對於無難山人的來歷，李儒非常震驚。但在董俷介紹過之後，就急匆匆的拉著董俷到了旁邊。
兩個老頭瘋了，怎地主公也跟著那兩個老傢伙一起發瘋？
不過如此一來，武都肯定是不好通過。難不成，要走回頭路，自褒斜路繞道漢中？
李儒苦笑一聲，「郭憲我知道，此人大概三十上下，是西平名士，曾被闢為西平功曹。他和馬騰有通家之好，又與韓遂關係密切。當年韓遂突破了金城防線，就是請郭憲出面，說降了馬騰。這個人……沉穩老辣，有他在，武都恐怕難以攻破。」
漢中多山嶽，不適合騎軍衝鋒。
「射虎谷有兵馬移動的跡象，你確定？」
上邽的冬天，非常冷。
聽上去，很有道理。
在這種滴水成冰的嚴寒天氣下，上邽城頭雖一如往常的安排了巡邏士卒，但大多數人都圍聚在火盆旁邊取暖，那裡還有什麼心思巡邏？也難怪他們的懈怠，上邽遠離戰火
姜敘也是見怪不怪了，而且此時此刻，他也沒有心情計較那斥候對董卓的稱呼。
斥候很猶豫，似乎不知道是否該答應下來。
對於各路諸侯而言，這場持續了八個月的動蕩，也確實已經耗盡了他們所有能量。
那一定是董俷了……
而馬騰同樣也沒有獲得勝利。
可問題在於，董俷怎麼會出現在射虎谷？
李傕失去了郭汜的幫助，在和馬騰的爭鬥中，並沒有佔到便宜。
董俷靜靜的看著白奕，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一些端倪。
聽上去很厲害嘛……為什麼就沒有聽說過這麼一個人呢？
不過士兵們鬆懈，卻不代表著所有人都失去了警覺心。
片刻之後，兩人抬頭，對視一眼后忽而一笑，董俷起身道：「就依白老先生之言。」
王騰和白奕相視了一眼，淡定一笑，「主公為何只說兩條路，尚有第三條路可走。」
南山北麓，被銀裝素裹，宛如婀娜處女。
姜敘心中對董俷同樣懷有一絲恐懼，可在這個時候，功名心足以戰勝那一絲恐懼。
「那也就是說，我們自武都入河湟的計劃，被人看穿了嗎？」
能掌握鐵甲軍的人，唯有董俷。
只要董俷活著，那麼涼州就安定不下來。姜敘是道地的涼州人，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小人絕對可以確定，而且裏面還有不少婦孺呢。」
他也知道，董卓在涼州頗有威望。馬騰張邈雖然佔領了漢陽和隴西，可並不能消除當年董卓留下來的印記。表面上看，涼州在馬騰的統治下沒有任何問題存在。
上邽守將姜敘正在府衙中，仔細的盤問著一名斥候。
「千真萬確！」
整整在無難
斥候說：「小人帶人往射虎谷巡視的時候，和對方遭遇。所轄十人，被對方所殺……小人當時眼見情況不妙，就藏到了雪地中，這才躲過了他們的追殺。將軍，那些人的穿戴非常怪異，小人曾經見過那種盔甲，應該是董太師所轄親軍的裝備。」
董俷忙道：「願聞其詳！」
董俷帶著無難山人抵達麥積山谷時，李儒等人已經快要耐不住性子，準備出來接應。
隨著李馬之爭結束，由董卓之死帶來的種種動蕩，全都停止下來。
眾將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董俷和李儒卻陷入了沉思。
「細作打探來消息，在四十天以前，馬騰和李傕突然休戰，自漢陽出兵，以郭憲為主帥，攻入了武都……二十天前，郭憲麾下大將夏侯博與參狼羌聯手夾擊，擊潰了騰子駒的白馬羌兵。如今郭憲陳兵下辨、河池與武都道一線，封死我們的去路。」
一地一地的剷平，一地一地的控制……等到了最後，黃巾剷平了，青州也姓曹了。
王騰說：「其實這第三條路，也非常兇險。但我想，比起前面兩條路，卻好一些。」
董俷眉頭蹙成了一個川字，抱著胳膊，沉思不語。
華雄失聲道：「那可是漢陽郡治下，為馬騰所佔領，且不說我們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抵達那裡，就算打下上邽，我們將面臨馬騰、郭憲前後夾擊，如何能守住？」
這是個揚名立萬的好機會。不管那董俷是如何穿過南山，抵達射虎谷，想必都是損失慘重。他帶著家眷，自然難以施展拳腳。若能殺了董俷，從此就可以名揚天下。
「你確認？」
姜敘笑了笑，倒是很理解這斥候的心思。剛死裡逃生，只怕換做別人，也會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