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下大同
第457章 夏侯蘭（二）
雁門郡很重要，可是河東一樣很重要。
周圍百姓連忙上前懇請。他們已經知道，面前那如雄獅一樣魁梧的男子，就是虎狼之將。
梁習倒是不怕，隨著董俷一行人回到了安邑。
依照著黃劭所留下的《三學紀要》，這三千學子在未來，可以充當中層的官吏，至於郡學畢業之後，真真正正可以登上舞台的人，人數不會太多，百中取一，已經是一個非常樂觀的結果。
反倒是梁習，說出這一番話后，挺起了胸膛。
看著農人們忙碌，董俷的心裏無比快活。這是我的治下，這一切，全都是我給他們帶來的。
只他如今所在的河東一地，麻煩就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是，原河東太守馬嶠被調往雁門郡，以至於河東郡如今群龍無首，政務堆積如山，卻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接任，非常的麻煩。
董俷輕輕的拍著腦門，枯坐大廳之中……許久之後，他突然嘿了一聲，臉上浮出一抹笑意。
董俷換了衣服之後，讓人把梁習帶上堂來……
在大多數時候，安邑令無法兼顧全部。
如果梁習的這個做法可以行得通，那麼以關中並幽之地的資源，就可以大加利用。
孟坦連忙喝道：「大胆梁習，長安之策，豈是你能評價？」
大戰之後，各地都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特別是新佔領的地區，更需要官員來治理。
能看得出來，這梁習是個好官。若是因此而觸怒了董俷，于百姓，于關中都是一大損失。
梁習一怔，忙道：「下官口出妄言，實死罪。不過大都督說那解決之法，下官倒有些想法。」
董俷沉吟了一下，「既然如此，你立刻給我一道章程。所需要求，盡可提出……梁習，你說三年，我就給你三年。若三年之後，你做不到的話，我絕不會心慈手軟，到時候你需獻出人頭。」
「你以我之名，上疏長安。就說
「正是！」梁習漸漸的擺脫了先前的拘束，回答說：「大都督有所不知，早年關中冀州有戰亂，河東地區百姓流失了很多。這兩年，因關中河東漸趨穩定，使得不少人又回歸故里。可是土地已經荒蕪，需要郡縣衙門的輔助方能重建家園……可是，自前年開始至今，卻……」
若他們能解決最好，實在解決不了的話，那就只有從郡學中抽調人手，看看能否解決問題。
即便是不說話，可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令人心生畏懼。這，也許就是久居上位而產生的氣度。
讓顧雍和陳宮再頂一下吧。
見董俷要帶走梁習，眾人連忙上來求情。
董俷點頭，讓梁習離去。
「因大都督連番征戰，使得關中各地物資貧乏。加之新得河內、京兆，以及並幽之地，大小官吏紛紛抽調出去，連帶著本屬於河東的物資，也一起被帶走，造成河東目前的窘困之狀。」
「河東資源甚多，尤以鹽池最為出眾。只是鹽池開採販賣，卻是極為混亂……大都督何不將鹽池設為官有，再立使者監賣。這樣一來，朝廷可從中收取鹽稅，以購買農具耕牛，供給歸民。如此，歸民可恢復耕種，重建家園，而朝廷也無需支出半分，將來還可以充盈國庫。」
※※※
這裏靠近條山，向西南則是鹽監。準確的說，這裏雖說屬安邑治下，但實際上卻歸於夏縣打理。作為河東的郡治所在，安邑治下的土地很大，需要處理的事情，也是非常的繁雜。
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一場大雨過後，給炎熱的夏季，平添了一許涼爽之氣。董俷驀地生出遊興
董俷對這治理之道，絕對是個外行。
如今的董俷，越發具有威嚴。
董俷見到這青年，卻笑了！
如今呢，李逵則充當了幕僚的角色……
且不說他治下的領地，比之四年前擴大了數倍。
董俷卻是面無表情，細目半閉，和梁習對視了片刻之後，突然道：「把他帶走，我們回安邑。」
在此之前，馬匹兵器，都屬於違禁品。
於是讓李逵過去打聽，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人群分開，一個青年急急忙忙的跟在李逵身後，來到董俷馬前，插手行禮，「夏縣令梁習，不知大都督前來，有失遠迎，還請大都督恕罪。」
對於董俷來說，後世的印記雖然在時間的流逝中不斷淡去，可是卻始終保持著赤子的心境。
董俷閉目沉思，過了一會兒，站起身來。
反正已經得罪了你，死活都一樣。
董俷上下打量此人，突然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上疏朝廷，請求改進？」
龐統走了，董俷身邊只剩下了一個李逵，甚至連董俷自己，都覺得身邊的人，不太夠用了。
「卻什麼？」董俷似乎聽明白了，沉聲問道：「梁習，你但說無妨。」
選誰好呢？
梁習先是一怔，想了想，大聲道：「三年，若習為太守，只需三年，可令河東恢復桓帝時的景象。無需朝廷任何協助，只需給習一道法令，習就可以做到這一點。三年後，河東將補齊賦稅。」
只是，這些物資必須官辦，同時要選擇良好的商家。
這是一種發自於內心的自豪！
隨著河東數年未有戰事，人口也在不斷的增加。當年逃離家園的百姓，如今紛紛回歸故里。
沿途只見蔥鬱綠色，頗令人生出心曠神怡之感。
百姓們雖有心為梁習求情，可是董俷
梁習說：「非下官不願，實不能也。去歲雒陽鏖戰，河內乃新定，少糧草物資的支援。若河東斷絕供應，則河內必然大亂。而大都督與雒陽，不知關中疾苦，一味求戰，非明公所為。」
「梁習，你是聰明人。如今大戰方歇，人心思安，你卻批點朝政，莫非想要製造混亂？」
董俷手指輕輕敲擊桌案，「你這行為，論罪可殺。但我卻知，你也是一心為民。既然你點出了弊端，可有解決之道？若是沒有解決之法，那我就以蠱惑人心之罪，將你立刻斬殺！」
董俷翻身下馬，看著不遠處正向這裏張望的人群笑道：「出了甚事，怎地有這許多人，圍在一起？」
出城數十里里，就見許多人圍聚在一起。
鳳雛飛走了！
這梁習，年紀在三十上下，白凈的麵皮，卻因為長久的日光沐浴，呈現出古銅色。
手上有老繭，指關節粗大，看上去有一絲土氣。
董俷不喜歡整天呆在屋子裡，卻不去體察民情，不實地考察就做決斷的人。雖然說梁習的身上，有一種土氣，可是董俷喜歡。這樣的人，也許才是實實在在，為百姓們分憂的官吏。
在政務上，董俷絕不會獨斷獨行。在大多數時候，他會先詢問周遭幕僚的意見，再做決斷。
的確，他在大庭廣眾下，批評朝廷的舉措，未免有挑動人心之嫌。
雖然基層的官吏還算充足，但沒有人來掌舵，始終不是長久的事情。
要知道，董俷的手中掌握著許多的資源。單隻馬匹兵器兩項，都能使得關中獲得極大的利益。
自東漢和帝以來，周圍各縣會很自覺的將一部分毗鄰治內的安邑領地，劃歸為自己的治下。
一行人鮮衣怒馬，在官道上馳騁。
董俷自言自語道。
手中倒是有不少的人才，可大多數人都還很年輕。處理具體事
沉吟片刻，他問道：「梁習，你說了這許多，聽上去不錯。但我只想知道，若我任命你為河東太守，需多長時間，能解決河東目前的窘迫？莫要和我說虛透巴腦的話，我要聽實話。」
董俷在大廳里，卻陷入了沉思。
徐州麋家、西川張氏，以及中山的甄家……等等，雖有所涉及，但實際上還是被董俷所限制。
梁習忙回答說：「啟稟大都督，這些百姓圍聚此地，是想要請衙門幫助他們復業。」
以前，董俷身邊有龐統黃敘。
長安……
這也使得他原本很文雅的氣度中，增添了英武之氣。雖是文士打扮，可是服侍卻顯得破舊。
董俷臉一沉，「爾等還不立刻散開。梁習批點政務，非臣下所為。國有國法，非你等能夠明白。各回各家，你等苦楚，我今已知道。朝廷自會有解決之法，勿要多言，速速離開。」
孟坦等人，都是寒門出身，聞聽梁習如此說話，都為他有些擔心。
「梁習？」
梁習只是圖一時的痛快，卻忽視了董俷所說的這一點。聞聽之下，先一怔，不由得冷汗淋漓。
注，準確的說，鹽池官辦的方法，源自於三國時衛覬之手。詳情可搜索百度『衛覬』兩字。
「大都督手下留情！」
可是董俷又從何處，調撥那許多的官員來呢？
董俷道：「什麼辦法？」
然後扭頭對李逵道：「怎麼樣，若我命此人擔當河東太守，如何？」
聞聽梁習這一番話，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梁習，分明是在指責董俷這兩年的行為，有窮兵黷武的意思。這也是對長安所做出的規劃，一種指責。弄不好，這可是要被砍掉腦
但是，那尚需要等待啊！
「講！」
董俷見這麼多人圍聚在一起，不由得感到好奇。
董俷卻依舊留在安邑，沒有立刻動身，迴轉長安。
「習，願立下軍令狀！」
董俷身後，有孟坦裴元紹韓德等人，雖不是什麼飽學之士，可也都粗通文墨。
李逵想了想，「此人所說，倒也可行。如果真的可以成功，非但是河東，于關中、涼州等地，皆可推行。不過是不是真的可以，還需要再做思量。畢竟這種事，早先似乎沒有過先例。」
荒蕪的田地，又變得繁榮起來。
不過聽梁習說的似有意思，說不定真的能解決河東目前的問題。
不過，堵不如疏。
從他的膚色上來看，這不是個整天呆在府衙之中的官員。那古銅色，想必是常年在外走動才得以沾染。身高大約有七尺八寸左右，鞋子上打著補丁，手上的老繭，當時練武所形成。
因為在梁習局促的行禮時，手上的動作，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李逵立刻領命而去。
梁習深吸一口，沉聲道：「河東有沃土千里，人口如今也極為充沛。所缺的，只是錢糧物資。下官也知道，朝廷如今也是錢糧緊張，一時間怕也難以解決。所以，下官想出了一法。」
如安邑以北，過湔水的土地，基本上是由聞喜令打理。夏縣也是如此，已成為不成文的條例。
「復業？」
仲夏時節，楊柳青青；汾水奔流，注入大河。
如今，董俷治下共二十七處郡學，有學子三千餘人。
梁習挺起胸膛，看著董俷，絲毫沒有懼色。
董俷卻一蹙眉，扭頭細目一眯，嚇得孟坦心裏咯噔一下，撲通撲通的心跳一時間加速了不少。
你防範的再嚴格，始終會有漏洞。既然如此，我索性把馬匹兵器開放，當然于核心之密，始終為我所掌握。我只需要領先你們一步，足矣。同時，還可以為我帶來豐厚的回報，何樂而不為？
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