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下大同
第492章 溫侯（三）
曹性這時候，也長出了一口氣。
攻入汝南，呂布說是要幫助曹操，了結了那一段恩怨。但在私心裏，未嘗沒有報復的念想。
曹仁的這一番言論，也未嘗不是曹操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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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難怪他這樣，呂布是一頭猛虎。
不過，在數年以前，周達因忤逆了黃祖，帶著百十名親信，逃出了荊州軍，在南陽郡的涉都鄉（今湖北武當山附近）一帶落草為寇。呂布殺入南陽之後，這周達就帶著部下投靠了呂布。
董俷不禁沉吟，片刻后說：「如此一來，呂布豈非……」
呂布笑道：「嘿嘿，莫說正揚不信，就連我在剛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也有點不敢相信呢。不過想想，若非那暴虎的兒子，誰又能配得上我呂家虎女？非但如此，我馬上就要再多一個兒子啦……」
指著丘下正在休整的兵馬，呂布說：「正揚，去年我們殺出汝南時，有足足兩千飛熊軍。在南陽馳騁近一載光陰，始終沒有太大的傷亡。可是現在，才月余的光景，兩千人就剩下了八百……正揚，也許我真的是老了，眼睜睜的看著兄弟們一個個的戰死，這心裏真不是滋味。」
呂布不是在南陽嗎？
呂布舉目向遠方眺望，「我在汝南已支撐了四十天，曹操卻沒有動靜，想必是信不過我。不過，也無所謂。我此次回擊汝南，只是想要報答他當年收留我的恩情。如今恩情已經償還，我與曹操之間，再也沒有瓜葛了。明日一早，我們向南陽轉移，前去比陽，和董家的人匯合。」
可是他呂布非但沒有對您有感激之情，相反還在關鍵之時，反出了汝南，令丞相您陷入危險。
賈詡接著說：「至於曹仁，的確是個將才。但也只是將才，而非將將之帥才。此人于細微處的籌謀並不差，但是在大局上，卻欠缺甚多。最重要的是，曹子孝這個人的度量有些小……這個人屬於睚眥必報之輩，當初在征羌時，他可以眼看著劉曄失敗而不援手，足以為證！
董俷，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那劉備，和他有大仇。當年若非是這一耳賊，他呂布又怎麼會在雲中郡遭遇大敗？
董俷道：「軍師此話怎講？呂布在汝南出擊，襲擾劉備的糧道。若不清剿呂布，關
若督戰汝南的人換一個，比如夏侯淵？也許會出現另一種局面，但是曹仁……不是關羽的對手。」
救，或是不救？
「我準備去長安！」
沒有了曹仁的襟肘，關羽也就輕鬆了很多。他與沮鵠商議之後，命沮鵠守住征羌西平一線，親自領軍，圍剿呂布。同時，關羽向劉備請求，調文丑和高寵二人前來相助，配合圍剿。
丞相您在呂布最困難的時候，收留了他。
董俷忍不住點了點頭，表示贊同賈詡的說法。
這個消息的確是非常的突然，曹性瞪大了眼睛，看著呂布問道：「大小姐要定親了？不知是哪一家的兒郎有這等福氣？」
可是現在，霹靂車早就已經因董俷的出現，而在諸侯之間普及。劉曄在政事上，給予了曹操很多的幫助。但是比起在演義中那般受曹操的寵信，卻大有不如。甚至，他還比不上在青州屯田的鄭渾和棗祗。正因為這個原因，劉曄在曹操的幕府之中，總是顯得非常的尷尬。
不過不管呂布是處於什麼樣的目的，對於鎮守在許昌的荀彧而言，這絕對是一個好消息。
而且，他把汝南之敗的責任推給了劉曄，讓曹操不得不認真的考慮這其中是否真的存在玄機。
斜陽照在呂布英挺的面容上，雖已經沒有當年的雄武氣概。但卻為呂布增添了一種歷經滄桑的男人魅力。聞聽曹性詢問，呂布並沒有生氣。他仔細的看了看眼前這個已年近五旬，跟隨他多年，不論是在什麼艱苦的情況下，始終是忠心耿耿跟隨他闖蕩的老部下，心中生出了一股暖意。
劉曄，雖然在投靠了曹操之後，表現出的非常出色，而且是一心為曹操謀划。可他總歸是漢室宗親，說不定他投靠曹操的目的，是為了輔佐漢室，並不是真心的為曹操來進行謀划。
也罷，區區一個呂布，又有什麼可懼？我就不相信，他呂奉先到了長安，還能撲騰出什麼浪花。
周達道：「據末將觀察，大約有二十萬
呂布，頓時陷入了沉思。
曹性忙走到他身旁，輕聲道：「君侯，明日既然就準備往長安去，何必在這個時候冒險呢？」
前些日子在攻取大呂亭的時候，呂布曾私下裡會見了一人。想必那個人，帶來的就是這個消息吧。
董俷想到這裏，已經下定了決心。
正如賈詡所猜想的那樣，呂布在侵入汝南之後，連番出擊。
曹仁的回復是：呂布，反覆之輩，不可以輕信。想當初，他一反丁原，在董卓死後非但沒有去投奔董俷，反而投靠了劉虞，更在幽州自立為王。董俷為解救他的兒子，而深入險地。呂布非但沒有感激，反而攻擊董俷，令董俷險些喪命。
曹性聞聽，不禁愕然。
「正揚，明日趕往比陽之後，你我這一生，也許就再也沒有機會領兵出征了。劉備押送二十萬石糧草……說不定，這將是你我的最後一戰。若能成功的話，我也要好生的臊一下曹操的麵皮。恩，就這麼決定……咱們兩個還是按照老規矩，我主攻，你來負責策應，如何？」
當下點頭，「既然君侯已有決斷，曹性焉敢不從？」
當晚，呂布等人固始以北的穎水河畔休整。這裏恰好在宋國和固始之間，地形極為隱秘。
何止是呂布，他自己不也是這樣嗎？
曹性點頭，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有多少糧草，押送糧草的將領，又是哪一個？」
在自家後院中有這麼一頭惡虎的存在，關羽還真的是不能放心。在這樣的情況下，曹仁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在臨潁構築起一道堅固的防線。但是，對於呂布的行動，曹仁沒有任何支持。
但是現在……雖然呂布沒有說，可是曹性卻能感覺的到，每次大戰之後，呂布都非常辛苦。
前些時日，在攻陷了大呂亭，一處關羽的屯糧倉廩之後，呂布卻突然間變得心事重重。
曹性真的是懵了……
呂布突然間笑得非常燦爛，「正揚，你可知道，我那丫頭……呵呵，馬上就要定親了！」
話沒有往明白里說，但是曹性相信，呂布能聽出他的意思：您去了長安，也許再無發領兵了。
雖然說已
和曹性喝了一會兒的酒，然後準備回大帳去休息。就在這時候，門外有人匆匆的走了進來。
「公台此言雖善，不過卻少算了一件事情。千歲無需擔心，不需旬月光景，關羽必入許昌。」
這樣也好，能安安穩穩的當一個富家翁，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君侯，為何要去長安？」
無奈之下，荀彧只能派人送信正在濮陽和袁紹激戰的曹操，請曹操督促曹仁出兵配合呂布。
賈詡懶散的坐在榻上，笑呵呵的看著前來向他請教的董俷，搖著頭說：「我看也不盡然吧。」
已拿定了主意的呂布，看上去格外的輕鬆。
荀彧夏侯淵多次敦促曹仁，設法出兵配合呂布，趁關羽在汝南立足未穩，一舉將汝南奪回。
「或有危險，但以溫侯之勇，若想活命，絕無問題。主公若想解救呂布，其實並不難。只需錦帆營一軍出動，就足以救溫侯脫險。不過，以呂布的性子，怕是未必會接受主公的好意。」
呂布一下子來了興趣。
非但是董俷想不明白，就連那受益人曹操，也想不明白。
周達說：「傍晚時，末將得到斥候回報，說是劉備軍自細陽（今安徽太和縣）汝陰兩地押送了一批糧草，途徑固始，送往征羌。末將帶人前去查看，發現那批糧草，今夜就囤在寢丘。」
怎麼突然跑去了汝南，還幹掉了張白騎，這不是幫著曹操，和劉備對著幹嗎？呂布想幹什麼？
「啊？」
短短十余日的光景，就劫掠了劉備軍數次糧草，更揮兵襲掠城鄉集鎮，令汝南陷入了一派恐慌之中。關羽屯軍汝陽，也被呂布這一連串的行動，擾的煩不勝煩，更不敢出兵入潁川。
呂布說完，深吸一口氣，扭頭看著周達道：「公茂，立刻點起人馬，我們連夜前往寢丘截糧。」
呂布，乃虎狼之將也！
「曹操，梟雄也……其性多疑，不會輕易信人。莫忘記了，當年南榮彧只漏了一個編號，曹操卻大興牢獄，幾乎把許昌所有的人都過了一遍。加之他又經歷過兗州邊讓之亂，伏完之禍，也就變得更加多疑。連身邊的人都無法相信，他又
「哦？」
※※※
其實，他也知道呂布在老去，自己在老去。從十幾歲時，和呂布在九原相逢，一眨眼就是三十年。眼見著自己，還有呂布，都要到了耳順之年。那種日益老去的感覺，越發的清晰。
但書信到了臨潁，就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動靜。
關羽雖然高傲，卻沒有獨自面對呂布時，能必勝的信心。想當年，關羽文丑劉備三人合力圍攻，仍舊殺不過呂布。如今關羽的武藝已經大成，春秋刀法更是爐火純青，但未必就能殺得了呂布。經歷過無數次挫折之後，關羽的性情，也不復當年那般的孤高，變得謹慎許多。
賈詡笑得更加詭異！
「君侯，末將有軍情回稟。」
自去年攻入南陽之後，呂布又恢復了當年叱詫縱橫的氣概。雖然不明白，呂布為什麼會突然間攻進汝南，協助曹操，拖住關羽的大軍。可是有一點曹性卻清楚，呂布並未心灰意冷。
經過了數日的沉默之後，呂布終於說出了他的決斷。只是這個決定對曹性而言，卻有點突然。
不管他和呂布的恩怨，但呂布始終都是他如今少數幾個能看上眼兒的人物之一。任由其自生自滅，董俷有些不忍心。但是解救了呂布，又能如何？難不成那頭惡虎，會真的臣服嗎？
而關羽，不過無名之輩。固然勇武，卻非大敵。此前汝南失利，並非是我們打不過他，而是有一些人為了保存勢力，別有想法而造成的結果。現在，我曹仁掌控了臨潁防線，絕不會再有問題。
但如果不解救的話，只怕董冀會不快活吧……
呂布淡定一笑，「我知道正揚的意思。領兵不領兵，我如今也看得開了。那董西平若是要用我的話，我自然會為他效力。當然，如果他不用我，我就在長安做個富家翁，也算不錯。正揚，你我都已經過了那血氣方剛的年紀，前些日子我在大呂亭斬殺王雄，已感到了吃力……」
他就擔心呂布到了長安會不習慣，但如今看來，呂布心頭的那個結，怕是已經解開了。
斜陽中，呂布一臉的笑意，「董西平已命人在比陽等待我們前去匯合，而後由水路自比水（今河南南陽境內）入漢水，前往雲夢
寢丘？似乎距離這裏並不算太遠嘛……
以前，呂布可以執戟鏖戰幾個時辰，未見得會出現疲憊。
「好消息嗎？」
呂布笑道：「是鶯兒親筆所書，一開始我也不太相信。我呂布一輩子漂泊，當年擷兒被殺，我還以為從此我呂家會絕後。可沒想到……老天帶我呂布不薄，如今不但欣兒有了一個好歸宿，你家嫂嫂也馬上要生了……或許，如今已經生了。這兩件事在一起，我焉能不去長安？」
徐州雖然富庶，但實力並不雄厚。加之有江東威脅，劉備也是首尾難顧。只需要撐過幾個月，徐州自然無力再北進。到時候，丞相可以派人遊說江東孫策，兩下夾擊，劉備必亡。
「如此甚好！」
董俷忙問：「還請軍師解惑。」
呂布一怔，「公茂，有何軍情，速速道來。」
曹性沒有言語，只是靜靜的聆聽。
曹性張大了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
曹操在接到了曹仁的回信之後，當機立斷，命曹仁督戰臨潁。荀彧和夏侯淵，需配合曹仁的行動。同時，將劉曄押送回許昌，暫時軟禁起來。待戰事平息之後，曹操回許昌處置。
一下子都明白了！
賈詡也沒有在開口，只是看著囚窗外的一輪明月，面色沉靜，看不出在想什麼事情。
荀彧和夏侯淵接到了這封書信之後，面面相覷，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曹性雖然不太願意，但三十年來唯呂布馬首是瞻，他也不會拒絕。
曹操在接到了書信之後，卻派人前往臨潁，詢問曹仁的意見。
「什麼？」
呂布說：「要說起來，你或許不太相信。和欣兒定親的人，就是那董西平的長子董冀。」
曹性輕聲道：「可是君侯，您到了長安以後，恐怕是……」
如今，他在汝南的行動，說不定又有什麼陰謀。如果為配合他的行動，而輕舉妄動的話，不但收不回汝南，甚至會讓剛在臨潁構建起來的防線鬆動。這樣子的話，許昌才真的有危險！
呂布卻搖了搖頭。
在演義當中，劉曄給人印象最為深刻的，是在官渡之戰是，向曹操獻出了霹靂車。
進來的人名叫周達，是江夏人，曾經在荊州水軍都督黃祖麾下效力，使一桿大刀，頗有勇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