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刺刀1937
第351章 埋伏
鄭永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拍拍肚子說道：
一邊的周恩來看了蔣百里一眼，很快從蔣百里的眼中讀懂了他的意思。自從程宏陣亡的消息傳來之後，除了指揮作戰以外鄭永更多的時候是處在一種可怕的沉默之中。
輕輕搖了搖頭，鄭永說道：
「方震先生，恩來先生，來看一下我的兒子可愛嗎？」
要麼最終在敵人身上爆發，要麼就一定會在自己身上爆發。
「所有的苦難都讓我們這輩的人承擔了吧。死亡、流血、戰爭，等孩子們長大后，他們會看到一個嶄新的中華……」
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他巧妙的調動了幾十萬軍隊，同時也調動了帝國軍隊司令部，讓那麼多帝國士兵，都陷入到了一個圈套之中，當然這其中也包括自己。
蜈蚣在士兵臉上狠狠螯了一下，士兵的臉痛苦地抽動著，被螯的地方迅速腫脹起來，整個臉腫得連眼睛都無法睜開。
「這個，就這，再熱一下就可以了。」
正在行進中的第三師團停了下來，開始調整並耐心的等待夜晚的到來……
已經是下午兩點了，暴雨一點停止的意思都沒有。
「我不知道。」山本宏次淡淡地說道：
這是周恩來在離開第三戰區之後，對他的一位密友說的話。
沒有任何的休整和補充，直接將已經精疲力竭的部隊投放到了戰場。
周恩來和蔣百里一起走了過來，接過照片看了會，周恩來笑著說道：
「從我們接到命令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天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狀況下打伏擊，難道支那人發瘋了嗎？他們才和谷壽夫的部隊經過了最慘烈的激戰，就算能夠取得勝利，我相信他們也已經元氣大傷了。而且你看看現在的天氣吧，雨大得簡直無法前進，難得你認為支那人真的都是瘋子嗎？」
前進中的第三師團師團長山本宏次忽然說道。
「哦，知道了。」
「但我知道那個鄭永也許會這麼做的，師團長閣下，我懇求您暫時下令停止前進，多派出偵察部隊偵察，況且，雨實在太大了，士兵們聯繫奔波，都已經非常疲憊了，也正可以藉著這樣的機會休息一下，天黑，到了天黑的時候我們再繼續前進！」
「師團長閣下，我們在支那人的第三戰區吃的虧實在是太多了，現在必須要謹慎小心，這並不是什麼懦夫的表現。必須防備鄭永，這個人要做什麼你永遠也想不到。
說著自顧自的拿起了一個冷饅頭塞到了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
「總指揮，我看一時還不會有消息傳來的，不如先休息一會吧。」猶豫了下周恩來勸說道。
「恩來先生取笑了。」鄭永擺了擺手：
「眉宇間和總指揮真的非常相像，看這樣子將來長大之後，也必然是我中華之一員戰將啊。」
蔣百里皺著眉頭說道：「日軍原本應該到達了，但現在卻一點動靜沒有，會不會發生
一支再具有頑強戰鬥精神的部隊，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能夠埋設上幾個小時嗎？山本宏次搖了搖頭笑了……
蔣百里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張了張嘴，還是把話重新咽了回去。
除了鄭永以外，周恩來和蔣百里吃飯的姿勢都顯得有些僵硬，他們這時的心思都並不在吃飯上，而早飛到了那個早已布置好的埋伏圈裡。
山本宏次拿著望遠鏡站在雨向前看著什麼，但雨下得實在太大了，前面一片迷濛，根本什麼都看不見。
「餓了，餓了，兩位到現在也沒有吃飯吧，走，我請你們吃飯去，誰都不要和我客氣。」
這是一個大胆的，甚至有些瘋狂的作戰計劃。
雖然不太滿意參謀長如此的膽小，但藤田進對這一位參謀長還是比較尊敬的，猶豫了一會，終於勉強答應了參謀長的請求。
雨真的實在是太大了，能見度太低，而且泥濘的道路，陌生的環境，根本讓偵察兵們得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當然也沒有發現任何的中國軍隊。
不知道，但他很想弄清現在鄭永在想些什麼……
軍官食堂里為幾位高級長官準備的飯菜已經熱了幾遍，一看到三個長官進來，廚師長急忙親自下廚想要準備新的飯菜，被鄭永給制止了下來，指著已經變冷的飯菜說道：
鄭永卻依然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只顧著大口大口吃上新送上來的飯菜，周恩來和蔣百里互相看著苦
「總指揮，從開始埋伏到現在，已經六個多小時過去了，官兵們水米未進，實在疲勞了，你看……」
兩個小時過去了，不斷的傳來了前方偵察得來的情報。
「這個人你永遠也想不清他下一分鐘會做什麼，也永遠猜不透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他總會在人意想不到的時候做些你絕對意想不到的事情。
外面的雨變得越來越大了，簡直要把沾滿了鮮血的整個戰場都給淹沒一般……
「繼續埋伏。」鄭永表情冷峻地說道：「我不相信在這樣的天氣里，日軍能夠發現什麼，而且他們一定會拚命救援西線殘敵。就算他們真的不來了，我們耗費的也不過是將士們的精力和體力而已，但是，只要他們來了那就意味著什麼？」
「什麼，這個時候，停止前進？」第三師團師團長藤田進不滿地皺起了眉頭。
一隻蜈蚣爬到了一名士兵的臉上，士兵沒有動，在長官下達攻擊的命令沒有到達前，誰都不允許有任何的動靜。
「是的，停止前進，師團長閣下。」山本宏次眉頭緊緊鎖著，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裏總有一些不太好的預感：
停頓了下似乎覺得這麼說不太吉利：
「報告，日軍第三師團已經開始行動了。」
在東線之戰爆發之後，我曾經和他共事過一段時間，但始終摸不透這個人。上一分鐘還在為了戰鬥發愁的他，下一分鐘，卻又會和你笑嘻嘻的說上些並不好笑的笑話。
他對敵人殘忍，對自己人也
這，就是鐵軍，真正的鐵軍！
鄭永淡淡的應了一聲，甚至沒有抬頭，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似乎沒有任何事情比吃完眼前的飯更加重要了，戰爭，好像離得他很遠很遠。
「兩位請便，我是真的餓了，不和你們客氣了，吃……」
已經過了十二點了，從八點進入到指定攻擊位置到現在，過去了四個小時了……
他好像突然換了一個人似的，擔心煩悶的表情一掃而空，好像根本就不在等什麼前線的報告。
在日軍沒有到達之前，要吃，就吃地上的草，要喝，就喝地上的泥水，要尿，就尿在褲子上。
……
再等等，既然沒有情報就再等等。
蔣百里已經記不清從準備西線戰鬥開始，總指揮有多少天沒有認真的睡過覺了，和以前相比他顯得清瘦了很多，雖然在部下們面前看起來依舊那麼精神，但蔣百里知道總指揮真的已經很累很累了……
外面的雨下得更加大了一些，密集地砸落在地上，一陣陣的聲音讓人聽起來有些心煩，不過這個時候也許日軍回更加的心煩。
「日軍還沒有到嗎？」鄭永端起一杯子茶喝了一口。
但士兵還是忍著巨大的痛苦，一動也沒有動……
我看了一下地圖，雖然不太準備，但我個人認為比較適合伏擊，您說有沒有可能，支那人正在那埋伏著，等待著我們的到來？」
……
「師團長閣下，請暫時停止前進！」
沒有人動彈，一個也沒有。
這個就是鄭永，有的時候在戰場上看起來好像毫無道理可講的鄭永。
說著他也發現了室內的氣氛有些沉悶，笑了一下，從口袋裡細心地掏出了一張照片：
「謝謝，恩來先生，我不累，我一定要等到前線有消息才能安心睡一會。」
「你在那說什麼啊，山本君。」藤田進搖了搖頭：
「會的，一定會做到的。」周恩來面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我不希望他將來成為一名軍人，我反而希望他將來能夠遠離戰爭。將來等他，還有那些孩子們長大的時候，中國能再也沒有戰爭了。他們不該再過我們這樣的生活……」
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擔憂？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嗎？
他一個人抗著整個第三戰區，可究竟要抗到什麼時候？
可是不管是朋友還是敵人，起碼現在他和這位抗日英雄是站在一起的……
大雨傾盆，不斷的落在趴伏在埋伏圈中的中國士兵身上，身子下都是污泥，士兵們完全就是泡在了泥水之中。
對士兵們稍稍顯得有些殘忍了，現在的這位總指揮，蔣百里忽然發現他為了勝利好像已經不在乎採用什麼樣的手段了。
在得到了部下否定的回答后，鄭永平淡地說道：「讓各部隊繼續埋伏，沒有司令部的命令，任何部隊不許發出動靜，出現任何意外直接追究其長官之責任。」
他究竟是我的朋友，還是敵人？也許這個答案只有他自己才能解釋。但我希望他是我們的朋友。任何一個人多了這麼一個對手，總是讓人倍感頭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