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刺刀1937
第379章 要做人！
他被鬼子壓倒在了下面，然後他看到鬼子舉起了刺刀，向自己狠狠扎了下來，在這瞬間，游德貴的手忽然摸到了鬼子腰間的手榴彈，沒有任何的猶豫，他拉響了導火索。
慢慢的接近了一些，游德貴奮力扔出了一枚手榴彈，爆炸聲中他見到兩個鬼子倒了下去，心裏莫名其妙的開始覺得興奮起來。
游德貴也勇敢地站了起來，接著全部的弟兄都奮不顧身的站了起來。
「弟兄們，聽到了嗎？都聽到了嗎？咱從今天起那就是國軍的了！他媽的，東洋人把咱們當狗，北柵縣的老百姓也把咱們當狗，今天咱不當這狗了！咱是正規軍了！
好多兄弟才一起身就被子彈掃倒，但更多的兄弟卻勇敢的向前沖了過去。
「我也想，但現在我手裡沒有那麼多兵力！」陸昱彰眉頭緊鎖。
「王八羔子！」游德貴暴怒地叫了起來。
「必須要立即打通和動子嶺的交通，不然制高點一旦被鬼子佔領例如，北柵縣城絕對守不了多少時候的！」
「團座，動子嶺方向一連失去聯絡！」
「團座，日軍攻勢加強！」
「任命你為忠義救國軍第十大隊第二支隊副支隊長，少校！」夏國良冷冷地說道。
「老陸，盡量試一下吧。」陳龍嘴角抽動了下：「現在城裡的青壯年開戰前就跑得差不多了，全部部隊又都在城樓上進行防禦，除了警察以外沒有人可以用了！」
出城后你們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個是向前衝鋒，然後戰死，一個是向鬼子的方向跑去，繼續向鬼子
這是這些前身為德式師各級軍官共有的通病，他們不太瞧得起那些警察之類的非正規部隊，也不太把雜牌部隊看在眼裡，始終認為大仗惡仗只有正規軍才能打。
他第一個站了起來，手裡的兩枝盒子炮輪番發出吼聲。
他狂吼了一聲，縱身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一個鬼子滾倒在了地上，兩人在地上不斷翻滾著，搏鬥著，誰也不肯鬆手。
譏諷的神色從陸昱彰的面上褪去，他看到第二支隊的所有人都在那默默地整理著槍支彈藥，這些人有的時候真的非常奇怪。
這仗要打到什麼時候，只有他自己心裏最清楚了。
「夏國良！」
游德貴根本沒有想到夏國良會點到自己的名字，怔了下，趕緊從隊伍里跑了出來：
弟兄們默默地喝完了酒，默默的把空碗放到了地上，小心翼翼的樣子好像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繼續拿著這些碗再喝上一碗。
手榴彈爆炸了，游德貴和那名鬼子同歸於盡。
「團座，北門方向一營傷亡慘重，請求增援，請求增援！」
整個北柵縣城包括警察、救火員、投誠之偽軍在內總計有兩百八十一人。當他們被集中起來，並開始分發武器的時候，這些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中國人那自己是為虎作倀的漢奸，在日本人那裡，自己就是一條隨時可以踹上一腳的狗。
「趴下，趴下！」游德貴大聲指揮著，兄弟們全部卧倒在了地上
陸昱彰不害怕死，自己能夠一步一步走到這個位置，能夠在那麼多場戰鬥中倖存下來，值了，什麼都值了，起碼有那麼多的好兄弟比自己先走一步了。
「上酒！」隨著陸昱彰的命令，一碗碗的酒被端了過來，陸昱彰舉起酒碗，大聲說道：「弟兄們，喝完這碗酒，上路吧！死了的，早晚有人幫你們收屍的！國民革命軍忠義救國軍第十大隊第二支隊，一切，都拜託了！」
「沖啊，弟兄們，沖啊！」
游德貴傻在了那裡。
陸昱彰抿著嘴唇想了會，終於有些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為了活命他們可以出賣自己的一切，但有的時候一句讚揚的話卻能讓他們從「狗」變成人。
自己是國軍的少校！少校！這樣，實在太給國軍丟臉了！
總指揮部不允許撤退？也就是說總指揮部準備把自己整個團都扔在這裏了嗎？
他興奮得那顆酒糟鼻子都愈發的紅了，撕開了胸前的衣襟，興奮的吼道：
從來就沒有人看得起自己，但現在不一樣了，夏國良居然任命自己為少校，自己就是正經的國軍軍官了，揚眉吐氣了，光宗耀祖了！
現在武器都發給你們了，半小時后發起攻擊，你們將被編成忠義救國軍第十大隊第二支隊，夏國良擔任你們的隊長。
不當狗了，這一輩子再也不當狗了！咱這一輩子也當次英雄！
那份密電已經被銷毀了，沒有人能夠看到，陸昱彰也不想讓任何人看到。
一顆顆子彈不斷打在他們面前，
陸昱彰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面上明顯帶著一些看不起的神色：
游德貴終究是快五十歲的人了，漸漸的他覺得自己的力氣快用光了。
「現在動子嶺方面急需增援，實事求是的說，我手裡沒有多少可用的兵力了，有人建議我使用你們去打通北柵縣城和動子嶺的交通，說實話，我並不怎麼太相信你們能做到這。
一份接著一份急報送來，陸昱彰的眉頭緊緊鎖在了一起。
咱的老婆孩子可沒少跟著咱們操心，挨罵，就連自己的兒子女兒也沒有人瞧得起的，咱這都把祖宗的臉面丟光了啊！現在咱好歹也風光一把，不為別的，就他媽的為了老婆孩子將來日子能好過點！
「是！」夏國良摸了下身上的盒子炮，看了那些多少有些畏懼的部下：
……
「委任你為忠義救國軍第十大隊第二支隊支隊長，半小時后率全支隊發起攻擊，儘力恢復北柵縣城和動子嶺之間的聯繫！」
「為配合即將到來之大戰，及我軍戰略部署，690團當全團上下做好殺身成仁之準備，總指揮部不允許撤退！」
手榴彈炸響的那一刻之後，游德貴不再是狗了，他已經是一個人，堂堂正正的中國人，頂天立地的中國軍人，不管他之前曾經做過一些什麼……
「有一支部隊可以利用下。」隨後進來的屈濤正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那些被收編的警察，從開戰到現在一直沒有動過。」
不做狗，要做人！
這支沒有番號的「
「老陸，和動子嶺方向的聯絡已經失去了。」陳龍匆匆走了進來，抹了一下滿頭的汗水，仗打到這個地步，自己率領的特種部隊也被當成炮灰給拉了上去進行防禦：
「我知道你們怕死，可怕死也得打，與其像原來那樣窩窩囊囊的活上一輩子，死了還得被別人指著祖墳罵，還不如今天來個轟轟烈烈。大家都知道黎叔，黎叔死了后那還是英雄，咱北柵縣世世代代都忘不了黎叔！
「警察？」陸昱彰不屑地笑了。
「全體都有，聽我口令，出發！」
鬼子的拼刺技術太強悍了，游德貴身上一連挨了幾刺刀，雖然都不致命，可疼得能讓人流眼淚，最讓人沮喪的，是自己居然連鬼子的油皮有沒有擦破。
「沖，沖啊！」
所謂的「第二支隊」根本沒有得到上峰的批准，也就是說他們其實沒有番號，更加不用說不會得到任何人承認的「少校」了。
陸昱彰錚亮的高統皮靴在地上走了幾步：
他們衝進了鬼子的戰壕，他們和鬼子搏殺著！
「到！」
副支隊長？少校？自己從現在開始就是國軍軍官了嗎？
看著手榴彈冒出了滋滋的青煙，游德貴忽然覺得很奇怪，自己哪來的那麼大勇氣？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保證，自己一定不會那麼勇敢的。
「指望那些警察去和鬼子玩命？還不如我自己親自上！別說他們能不能打，就想想鬼子當初佔據北柵縣城的時候，那些人
弟兄們，不當狗了，咱好歹一輩子當那麼一次英雄吧！」
但游德貴和第二支隊的隊員，在這一刻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正規的國軍部隊。
在鬼子的機槍掃射下，前面一排兄弟倒了下去。
第二支隊的人精神稍稍有些振作，夏國良忽然大聲說道：
第二支隊這些人臉上有的顯得麻木，有的顯得不滿，陸昱彰冷笑了下：
從現在開始，你們二百八十一個人都是黎叔，都是敢和鬼子玩命的黎叔！活下來的，官長會向上峰為你們請功，死了的，都按照國民革命軍烈士待遇對待，你們的名字總有一天會被敲鑼打鼓的送回北柵縣城！」
游德貴的大嗓門響了起來，北柵縣城的城門被打開了，一支穿著警察、救火隊服裝，撕去了標記的偽軍軍服的奇怪隊伍，就這麼勇猛的沖了出去，發出了連番的吼聲和叫聲……
又接近了一些，夏國良忽然大吼一聲：
戰火好像刺激到了弟兄們，原來還有的膽怯和畏戰的心理奇迹般的消失了。
「游德貴！」
實在的，從穿上警察這身皮開始，他就準備著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也就算了，什麼國軍、什麼東洋人，反正只要自己能有一口飯吃管它什麼人來了呢。
可有的時候心裏也覺得憋屈，做了那麼長時候警察了，好容易混到了一個小小的中隊長，可還真沒有人看得起自己。
「到！」夏國良大聲應著走了上來。
自從鬼子進入北柵縣城以來，他當真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會對鬼子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