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刺刀1937
第564章 安慶城外的戰鬥
平時空閑的時候，林司令老和部下們誇自己的妹妹多麼多麼聰明美麗，所有人都知道他和這個妹妹的感情最要好了。
「司令，你的妹妹現在就在陣地上，是不是……」
稍稍冷靜一些，他知道裴子民一定儘力了。他是261旅第一員猛將，交給他的任務，從來都沒有不能完成的，這次陣地丟失，自己也受了重傷，不能把責任完全推卸到他的身上。
「戰爭，永遠不是你們嘴裏的故事，我經歷過最真實的戰爭。鮮血洗刷著我們的陣地，炮火和硝煙是戰場上唯一的裝飾。但不是你們所說的音樂，那是世上最可怕的聲音。
就算是自己提前丟了陣地，楊滅日相信林司令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槍口對準自己……
「人在陣地在，人死了陣地還在！用屍體也要把陣地給我堵住！」
林詩馨並不相信這士兵就這麼死了，還在那徒勞無功的晃動著他，好像只要這樣，就能把士兵從熟睡中叫起。
那些士兵都是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他們沒有豪言壯語，沒有過去想像里的慷慨激昂，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聽到長官下達了攻擊的命令，然後義無返顧地投身到戰場中。
她認識這個士兵，就是他幫住自己抬著行李來到安慶的，自己還認真地謝過了他，可那士兵卻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日軍加大了轟炸力度，有時候前一批飛機剛剛扔完炸彈，后一批飛機又隨即抵達戰場……
林司令雖然那麼大聲地
這，只是自己做為一個士兵應該做的而已。
「醒醒，醒醒……」
「不行了也要負責！我不在乎多槍斃一個傷員！」楊滅日厲聲吼了起來。
她到現在還記得那個男同學一臉的愕然，完全不敢相信曾經溫柔體貼的自己，居然會變得這樣的兇狠……
他們死的時候沒有人為他們哭泣流淚，包括他們平日最親近的同伴。他們在死後依然在做著最後的貢獻，讓自己的屍體被同伴抬起，架設在陣地上，補充陣地，變成一個個架著機槍的沙包聽任機槍在屍體上顫抖……
「旅座，司令部的電話！」
他們防禦陣型的完整，戰鬥決心之高，以及作戰技巧方面，比起自己的支隊來並不遜色分毫。
「旅座，左翼裴團陣地再次突破，日軍大量湧進！」
隨著日本華東方面軍司令官松井石根的這一道命令，日軍謀划已久的象計劃拉開大幕！
百姓們都被組織了起來，運送彈藥、修補陣地、抬運傷員，這是安慶軍民的一次合作，是在外敵來臨之時的團結合作。
這裏沒有詩意的浪漫，沒有詩歌里描寫的壯麗。有的只是赤裸裸的鮮血和死亡。
「林姑娘，他死了。」
在安慶和馬當兩地，日軍三天來的攻擊，唯一所取得的讓人稍覺滿意
「報告司令，日軍大舉增兵，並於今日發起兇猛進攻，我軍左翼多處陣地被突破，我已經想辦法發起反擊，但日軍火力非常猛烈，幾次衝鋒都沒有能夠奪回來！我已經命令左翼收縮防線，我的預備隊已經全部投了進去，請司令再給我一個團的兵力！」
「『象計劃』，開始！」
她記得這個士兵姓連，但叫什麼卻已經忘記了。
她就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樣，吃力地在同伴的幫助下抬下一個個傷員，然後用不了多久，又會看到她很快地回到陣地上來。
她到現在還記得開始的第二天，和他一起來到安慶的以前的那個男同學，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卻拿出了筆和紙記錄著什麼。她湊上去看了一眼，那個男同學無不得意地告訴她，自己在這找到了靈感，寫了一首詩歌，一定會非常轟動的。
突如其來的報告讓楊滅日的注意力重新到了戰場上：「裴團陣地被突破？裴子民呢？裴子民呢？丟失陣地，死罪一條，我要親手槍斃了他！」
而隨著日軍大部隊的登陸，戰局開始向對日軍有利的方向傾斜……
完成任務你就是英雄，不能完成任務就是該殺的懦夫。
楊滅日在身後輕輕嘆息著，然後攙扶起了林詩馨。
電話隨即被掛斷了……
林詩馨一步沖了上去，把那士兵壓倒在了自己的身子下，沒有任何的羞澀。
林詩馨對
激戰面前，楊滅日並沒有向司令部叫苦，而是始終都堅持在第一線，沉重地指揮軍隊打擊倭寇，遲滯日軍進攻，並且不光如此，其還組織起兵力在局面進行反擊。
林詩馨的臉色蒼白，她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戰場上發生的一切，和之前自己那些想像完全就不一樣。
波田重一倒並沒有覺得憤怒，相反他的心裏充滿了自嘲。從台灣調來時候的信心，在這裏已經被消磨得蕩然無存。
士兵們在戰鬥的空隙，也不願意聽最動聽的歌曲，他們寧願趁著這個時候，好好地睡上一覺，然後洋足精神迎接下一次的廝殺……」
當她有朝一日回去的時候，見到過去的那些同學，或許自己可以驕傲地抬起頭告訴他們：
波田重一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之前帝國軍隊在第三戰區會屢屢遭到失敗的原因了，對面的那些中國士兵完全不是自己所想像中的那樣。
戰爭有的時候的確很殘酷、殘忍，甚至有些沒有道理可講，但戰爭就是這樣。
面對來自空中和江面的炮火攻擊，安慶城外的陣地每天都承受著大量炸彈的轟炸，有幾次都被炸出了大大的缺口，可就在波田支隊開始發動進攻的時候，那些轟炸時還悄無聲息的中國士兵們卻又忽然一下出現在了陣地上。
汗水從她的額頭止不住地流下來，她甚至沒有空去擦一擦。
他們都是英
這是在開戰前，自己對各級軍官下達的死命令，絕不能因為一個團長而破了這個例子。
「是，再頂三天，保證做到！」楊滅日說著遲疑了一下：
楊滅日有些驚疑地看到在人群里，司令長官林衛東的妹妹林詩馨赫然在列。
「我再給你兩個團歸你指揮！」林衛東在話筒里的聲音非常大：「總指揮部剛才來了電話，對我們這裏的戰況非常重視，我告訴你，總指揮部的大攻擊即將開始，現在我們這裏已是重中之重，必須牢牢地拖住日軍，你一定要給我再頂三天！」
誰輕視你的對手，那麼最後被輕視的一定會是自己……
但自己卻又必須這麼做。
僅僅在安慶外圍，日軍至十一號已經增兵至兩個旅團又一個支隊，並且兵力仍舊在源源不斷地向這裏派遣。
民國二十八年十月十一日，在國慶日過後僅僅一天，戰局開始發生轉變。
又一個士兵受傷倒下了，這時敵人的飛機再次出現在了上空，呼嘯著扔下了一枚接著一枚炸彈，肆虐著這裏的陣地。
在此之前的戰鬥中，除了馬當一度被突破外，日軍在安慶和馬當兩條戰線死傷慘重。尤其是在安慶之261旅防禦陣地，波田支隊強攻三天，但除了一地的屍體，卻什麼也沒有得到。
261旅開始蒙受空前之壓力。
「楊滅日，我現在是在和你談戰局，不是在談
林詩馨不相信一條生命就這麼沒有了，她拚命晃動著那士兵，大聲招呼著衛生員。
楊滅日苦笑了一下，看到又在那忙碌奔波的林詩馨，他拉過了一名士兵：「你給我去好好看著林姑娘，記得，千萬別讓她有什麼閃失。」
然後他們會一邊搶修陣地，一邊用手裡的武器狠狠還擊。
我們要用的不是嘴，是手。與其用嘴唱出一首讚歌，還不如用手抬下一個傷員，運上一箱彈藥，傷員治好了可以重上前線，彈藥運上去了可以多殺敵人，但讚歌卻什麼也做不到。
林詩馨知道自己長大了，一直來到了這裏才真正長大。她明白了什麼是戰場，什麼是軍人，什麼是奉獻，什麼是犧牲精神。
扔完炸彈的飛機傲慢地飛走了，林詩馨站了起來，當他想扶起身子底下的那個士兵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沒有了呼吸。
衛生員成了陣地上最忙碌的人，不斷有傷員被抬下陣地，送進設在安慶城裡的陸軍醫院。
電話那頭的林衛東明顯在那吼了起來：
衛生員匆匆過來，才粗粗地看了一下，就搖了搖頭示意這個士兵已經死了，隨即匆忙地又跑到了另一個方向，戰場上的生死流血，他已經看得太多太多了。
楊滅日接過了電話，裏面傳來了林衛東熟悉的聲音：「情況怎麼樣了？」
「裴團長多處受傷，是他的警衛員拚死把他從陣地上救了出來，旅座，裴團長怕是不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