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薦中華》第三部 北伐中原

第230章 大鬧敵營

第三部 北伐中原

第230章 大鬧敵營

司徒平一知道這是青研雅進來了,他頭也沒有抬,說道:「不光是為你們紅苗族報仇,是為天下千千萬萬的漢人報仇!」
「我若不這樣做,阿斯穆如何能相信?」司徒平一淡淡地笑著說道:「山下有這麼多我們漢人的百姓,這是其一。而且,山上儲備物資已經行將告空,若不能大胆行事,只怕再也撐不下去。你等不用為我擔心,三十六騎久隨於我,當可見機行事。你們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自可轉危為安!」
「住口!」張濤臉上露出了驚慌的神色,對畏蕪兒說道:「這人喜歡喝酒,先生千萬不要放在心裡,山上只得二萬來人,哪裡來的四萬大軍。先生裏面請,我家將軍只怕等得急了!」
司徒平一雖然被罵,但心中卻異常欣慰。韃子的屠殺殺不掉漢人的血性,韃子的侵略也永遠磨不平漢人反抗的決心!自己雖然現在受了一點委屈,但這又有什麼關係?
畏蕪兒狡猾地盯著他說道:「那麼將軍要什麼好處了?」
話才說到一半,忽然幾聲慘叫,卻是阿斯穆看到這些漢民根本不把生死放在心上,頓時大怒,當場就砍殺了幾個帶頭之人。
「刀名鐵血,顯我決心;百戰百勝,唯我中華!」司徒平一喃喃地念了好幾遍,低聲說道:「好一一個百戰百勝,唯我中華!我若不能拿著這把寶刀,殺盡天下韃子,也只怕辜負了漢王對我的一片厚望!」
「刀名鐵血,顯我決心;百戰百勝,唯我中華!」
阿斯穆牽起他的手笑道:「阿斯穆今得將軍,滿心都只有高興,何來怪罪之說?來來,本將軍已經為你設下酒宴,到到了晚上你我痛飲一番!」
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到鳳凰上的時候,山下忽然傳來了老人叫,女人哭的聲音。山上漢軍覺得奇怪,紛紛朝山下看去,只一看,卻當時人人氣的肝膽俱裂,咬牙切齒!
快到山頂的時候,只看到一位將軍大聲指揮著士兵在那操練,只見這些漢軍士兵魚貫著來來回回,穿梭不絕,這樣子何止兩、三萬之眾!
「張將軍,你回來了!」羅林拎著雙鐧來到張濤面前,惡狠狠的盯了畏蕪兒一眼,氣勢洶洶地對著張濤說道:「好好的要投降做什麼,我山上還有四萬大軍……」
羅林左臂的傷口有些作疼起來,是啊,老娘,妹妹,他已經決定把這條命送在這裏了,漢王,漢王他想必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家人的……
羅林當時就踹了他一腳,罵罵咧咧地說道:「虧你還好意思說是兄弟,有這麼好的事情也不知道叫上我。」
此時鳳凰山上已經騷動起來,所有的漢軍將士紛紛提起武器,就要下山去和韃子拚命。
他大笑著向外走去,笑聲卻留在營帳里久久徘徊,青研雅就象痴了一般,怔怔看著司徒平一離去的背影。她的心裏沒有一點的怨恨,卻只有一份少女的痴迷……
畏蕪兒大驚站了起來,上下打量著司徒平一,久久都不敢相信他說的話。古往今來投降的將領,哪有大軍還沒有歸順,自己卻願意親身做為人質的?
「難道山下那些人就不管了嗎?」張濤雖然知道將軍說的在理,但還是不甘心地問道。
阿斯穆聽完之後大喜,這樣的漢將正是他所需要的。司徒平一這人既有很強的軍事實力,超乎一般宋將的冷靜和計謀,以及在他看來漢人慣有的自私和怕死。這樣的人,只要能夠收服了他,雲貴一帶的收復不在話下,自己也將成為名副其實的雲貴之王!
張濤連連擺手:「不要和我說,不要和我說,我只管帶信!」
阿斯穆拉司徒平一到自己大帳里,閑著說了半天的話,拐彎抹角地問山上漢軍何時投降?司徒平一拍著胸脯告訴他三天之內,鳳凰山上宋軍必然下來投降。阿斯穆深信不疑,聊了有幾個時辰,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營寨外忽然歡呼聲不斷,又是一片火光,原來,為司徒平一接風的酒宴已經擺好。
……
克列顏慘呼一聲倒地,司徒平一哪裡有空來管他的死活,看到身邊部下與幾名韃子戰成一團,一腳踢開簾門,大步沖如帳中。
看畏蕪兒不斷點頭,司徒平一來了精神,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我知道蒙古人接受投降的慣例,降軍必須要打亂建制,分別安插到各新附軍中,以防反叛,這原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我自當遵守就是。鳳凰山有大軍兩萬五千,全部可任由阿斯穆將軍處置,只我一千親兵卻萬萬動不得!」
司徒平一靜靜地看著,神色從容鎮定,只把酒慢慢放到嘴裏品嘗,但心中的怒火卻正在燃燒。阿斯穆喝得雙眼通紅,只顧著一個勁的勸司徒平一喝酒,司徒平一微笑著和他曲以委蛇。阿斯穆哈哈大笑著,但他永遠也無法看清楚司徒平一眼睛深處那股深深的恨意!
畏蕪兒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家將軍說了,司徒將軍能識大體,明事理,這乃是兩軍之福……」
裏面阿斯穆雖然醉酒,但多年的征戰生涯還是讓他保持了足夠的驚醒。外面的響動早已將他驚醒,看到司徒平一殺氣騰騰的進來,大是慌張,伸手想拿武器,卻發現兵器不知道放到了什麼地方,他慌張地說道:「司徒將軍,你,你想做什麼!」
司徒平一冷哼一聲,說道:「司徒平一這就告辭,若是將軍不放我走,請把司徒平一首級取去!」
聽他這麼說來,阿斯穆好生相敬,說道:「倒是本將軍錯了,來呀,放了這些漢人,讓他們都滾得遠遠的,下次再被抓到,定不留情!」
走出大帳之外,那幾名韃子守衛已經被全部砍死。這時大營中的韃子睡得如死豬一般,營外新附軍雖然聽到刀槍撞擊之聲,但未得蒙古人命令,卻誰也不敢進來。
羅林和張濤點了點頭,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司徒平一微笑著拿過了王競堯交給他的鐵血寶刀,「嗆琅」一聲寶刀出鞘,頓時一股森森寒氣讓司徒平一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他仔細打量著這把刀,發現刀身上正發麵各刻著八個雄武有力的字:
「將軍,不要投降,不要投降!」隨著老人的叫聲,山底下那些被抓來的漢民一齊高聲叫道。
「青研雅,我記得你這次留在我的軍中,身邊還帶了兩個苗族姑娘是吧?」司徒平一問道。等得到了青研雅肯定的答覆之後,司徒平一笑了下:「你們全到我營里來,我要演一場好戲給韃子看看!」
……
但這次,卻沒有一個人回應他,每個人眼眶都是濕漉漉的。誰都不知道他們的將軍這次還能不能活著回來,他們跟著將軍南征北戰,浴血廝殺,這樣的感情,並不是靠著將軍的威嚴就能夠培養出來的!
「我有緊急軍情要面見將軍!」司徒平一右手按在鐵血寶刀之上,冷聲說道:「事關明日投降之事,請速速讓我們進去!」
「徐大,給我好生看護著主帥,要是主帥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放過你!」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羅林忽然對著丹陽三十六騎的老大大聲叫道。
司徒平一推開了身邊的女人,讓她們全部出去,也不管她們身上穿的衣服少,外面又冷,只對畏蕪兒說道:「我本來是不願意投降的,但形勢卻逼得我非投降不可!我軍那該死的蕭浪在得到昆明之後不來救我,想置我于死地,此時我外援已決,不得不如此,但又恐青史上留下罵名。正好阿斯穆將軍用出了驅使百姓逼我投降這一招,我為漢人百姓而投降,想必那些文人也說不了什麼了。我的要求是,我已是大宋朝廷的安東將軍,此後封的官職不能低,只能高;我只降阿斯穆將軍,卻不降元,這乃是氣節問題,萬萬不可偏差。」
「嗆琅」,寶刀出鞘,司徒平一暴吼一聲,一刀就對克列顏當頭斬落。克列顏早有防備,馬刀向上一舉,只聽到「叮噹」巨響,那鐵血寶刀鋒利無比,將克列顏馬刀砍成兩截,鋒勢不減直直落下,竟然將克列顏一條右臂生生砍下!
這時,山下卻又飄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將軍,漢軍的大將軍,我們這些人老的老,廢的廢,早就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了!你不要管我們,只管殺韃子,為我們報仇,千萬不可投降啊!」
「是啊!」張濤有些色迷迷地笑了:「不過我比你可幸運多了,出征前的幾天,我去通翠堂找了個叫小紅姑的女人,那身段,身皮膚,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不過就是價錢太貴了,花了我整整半個月的軍餉!」
原來那阿斯穆看到久攻鳳凰山不下,竟然想出了條毒計,他命令克列顏將附近的漢人全部抓來。鳳凰山大戰才一爆發附近幾十里地的漢民早就跑了,但一些老人、女人卻因為行動不便,終究沒有跑成,克列顏忙碌了一天一夜,被他從附近的山谷中抓出了千余名躲藏在這裏的漢民。
幾乎所有的蒙古人都在喝酒,只有克列顏自始自終滴酒未沾。他曾經和司徒平一交過手,絕不相信象這樣的一個將領會投降蒙古人。為此他也曾經苦勸過阿斯穆,但阿斯穆已經完全被司徒平一一系列的計謀所哄騙得深信不疑,反而大聲斥責克列顏是不是妒嫉司徒平一,這才竭力阻止這次投降!
司徒平一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笑道:「我若有了意外,以羅林為主帥,張濤為副帥,一定要堅持到援軍到來為止。另外。」他看了下四周,低聲對兩人說道:「一定要想辦法告訴漢王雲南發生的一切事情,千萬不能遺漏!」
整整一天,蒙古人好像是失去了再次進攻的勇氣,鳳凰山下什麼動靜也沒有,整修工事完畢的漢軍將士,看到韃子大營中一片安靜,也樂得享受這難得的清靜。
立刻,三十六騎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去牽馬,另一部分卻跟隨著司徒平一大步來到了阿斯穆大營的門口。
「休說,休說!」司徒平一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道:「這些道理人人都會講,我卻想知道阿斯穆能夠給我什麼好處!」
……
「蒙古人都是神射手,發箭能射落天空上的老鷹,黑夜之矛能擊中海底之魚;他們視戰鬥為新婚的夜晚,把槍刺看成是美麗姑娘的親吻……」
「這位就是我們的司徒將軍,這位是阿斯穆將軍派來的使者畏蕪兒先生!」張濤介紹了下,接著司徒平一揮了揮手,讓張濤先行退下,又請畏蕪兒坐了下來。
尤其是當阿斯穆聽說司徒平一竟然願意孤身前來蒙古軍營充當人質之後,心中地司徒平一投降之舉再無他想,天下可沒有哪一個詐降之人,願意以自身的安危來當開玩笑的。當即,阿斯穆命令畏蕪兒再上鳳凰上,對司徒平一的條件一概應允,尤其是願意冒著危險答應司徒平一留用一萬余名部下,又命令軍營中以蒙古人最高的禮遇來迎接司徒平一。他決定按照漢人的那一套東西,來徹底收服司徒平一之心,好讓他從今往後心甘情願為自己效命,成就自己的不世之功!
隨阿斯穆來到營中,卻看到那些漢人百姓如豬狗一樣的被綁著,跪在大營當中,邊上蒙古士兵大聲呵斥,不斷拿皮鞭抽打辱罵,司徒平一和三十六直看得怒髮衝冠,恨不得當場就和蒙古人翻臉。
眾人雖然不知道司徒平一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但大將軍既然這麼吩咐,就必然有自己的道理,當下全部按照各自的分工去辦。
聽到這條,畏蕪兒差點笑了出來,降阿斯穆將軍和降元有什麼區別?這些漢人當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都投降了,卻還要冠冕堂皇的擺出了有骨氣的樣子出來!
被釋放的漢人一個個從司徒平一跟前走過,最後一個老頭卻忽然對著司徒平一重重呸了一口,大聲罵道:「漢王如此信任於你,你卻不知羞恥投降了韃子,你算什麼漢王手下第一大將,漢人中可沒有你這樣的敗類!」
佯裝醉倒趴在地上的司徒平一看看時機已到,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隨即三十六騎也一個個從地上翻身而起。司徒平一的眼睛明亮得象天上最璀璨的星星,他對著部下點了點頭:「動手!」
蒙古人待客必然要傾盡所有,酒也要喝得盡興才行。那些蒙古士兵連日征戰,早就疲憊不堪,今日難得將軍大宴,人人歡欣鼓舞,都把酒當成水一樣大口大寇往嘴裏灌。那些新附軍士兵也是幾日沒有正經吃過東西,這時看到蒙古人在那大嚼大咽,只能在營外偷偷看著,大口大口往肚裏咽著口水。
聞訊匆匆趕來的司徒平一向山下一看,聽到那通譯對著山上叫道:
尤其是畏蕪兒重點提到了司徒平一擁有的強大的軍事實力,和鳳凰山上那多如牛毛的箭枝,如果阿斯穆不接受他的要求,一味強攻的話,只會遭到重大的損傷,而無法取得戰爭的勝利!
三十六騎正想上馬,意外的情況發生了,身後忽然傳來了「嗚嗚」的號角之聲。原來那克列顏為人彪悍,雖然身負重傷卻未死去,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掙扎著從腰間取出號角,放到嘴邊吹響了戰鬥號令!蒙古人對這號角之聲熟悉之極,就算再如何喝醉,只要一聽到戰鬥命令,都條件反射般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司徒平一大笑著站了起來:「我一好好的漢族男人,又怎麼能和你一異族女子發生苟且之事!且去,且去,只願你今後找到一個好人家,也不枉我救你一場!」
這阿斯穆為了收取司徒平一之心,可謂煞費苦心。蒙古軍中軍糧本來已經告盡,部分軍隊都開始殺視為珍寶的戰馬為生,但為了招待司徒平一,阿斯穆還是傾凈所有,想方設法弄來了幾口豬,幾頭羊,酒在這裏卻是從來不會缺少。
司徒平一聽這韃子說話學著漢人一般竭力想要文縐縐的,但又學得不倫不類,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卻帶著微笑說道:「司徒平一歸降來遲,還請阿斯穆將軍恕罪!」
「要管!」司徒平一沉聲說道:「這些都是大漢的子民,我們一定要管。而且要藉著這個機會,能夠暫時緩解下鳳凰山的攻勢。張濤,你下山去,告訴阿斯穆,我願意投降,讓他派人上山來商議投降事宜。青研雅,青研雅呢?」
不多時,蒙古人喝得已經有七八分醉意,一些蒙古人卻站了起來,一邊跌跌撞撞,一邊唱起了蒙古草原上的歌謠:
畏蕪兒露出了老狐狸一樣的眼神,說道:「只怕這鳳凰山上不止有兩萬多人吧,依我看來,四萬大軍都不止。將軍故意虛報,莫非是想留著這些軍隊東山再起不成?」
「多了,多了!」張濤嘴裏大嚼一塊牛肉,端起一杯酒咽了下去,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地說道:「為了確保能守住鳳凰山,我們家大將軍特意在這安排了三萬大軍,不過這些日子傷亡也非常大,現在總還有二萬四五千人吧!」
「站住!」克列顏看到投降的漢人向大營走來,心中升起了一絲不詳的預感,他大聲說道:「此乃將軍大營,沒有將軍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我這一去乃是送死,你一女流之輩怎能與我同去!」司徒平一將寶刀歸鞘,笑著站了起來:「我若不回,你且由後山退出,或去兩廣尋李天正大人,或去泉州尋漢王,他二人都是了不起的大英雄,只說我名,必能照顧好你!」
到了這個時候,畏蕪兒已經對司徒平一投降的誠意再無懷疑。他研究漢人文化已久,知道這些漢人最看重的就是軍隊,要把他們的親兵收回去,真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這司徒平一如此說來,存了私心那是不假,但只要阿斯穆將軍能夠答應了他,從此後他必然忠心耿耿的為阿斯穆效力!
這時一雙柔軟若無骨的小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上:「我不知道你們剛才在說什麼,但你要去和韃子拚命,要為我們紅苗族報仇了,大將軍,是嗎?」
阿斯穆看到漢軍將領從山上下來商量投降的事情,不禁大喜過望,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還特意安排了豐盛的酒席來招待來使張濤。
「司徒將軍,我家阿斯穆將軍知道你是條好漢,他敬重你的才能,一直到現在還願意和你交了這個個朋友。只是你卻派人卑鄙的奪取了昆明,我家將軍大人大量,也不和你計較,不過你若再不下來投降,這些漢民性命可都保不住了!司徒將軍,你若不想他們因你而死的話,就趕快放下武器下山吧,阿斯穆將軍給你半個時辰的考慮時間!」
司徒平一本來鎮靜自若的神色立刻現出慌亂:「你是如何得知的?罷、罷,既然你已知道,我也不想瞞你。我卻是真心想要投降,那王競堯對待投降的將領最是嚴酷,一絲的情面也都不講,萬一將來蒙古人翻臉,不容於我,我又把軍隊全都交了出去,將來拿什麼來自保?你只回去告訴阿斯穆將軍,我共有忠貞不二的士兵一萬多人,這一萬人我死也不會交出去,否則寧可看著漢人百姓全部阿斯穆殺光,鳳凰山上被燒得寸草不生,司徒平一唯死而已,投降二字提也休提!」
徐大回頭微微笑了下,什麼樣沒有說,露出了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
阿斯穆一臉的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說一個小小的鳳凰山,雖然地理位置險要,又如何能擋得住我的八萬大軍!這次司徒將軍能率眾投誠,本將軍情願和司徒將軍結義為安答,永世不敢背叛!」
帶著阿斯穆的重任,畏蕪兒隨著張濤來到山上,才一上山,就把他嚇了一跳。原來從山腰到山頂,堆放著整堆整堆的東西,都有半人來高,用油布緊緊蓋上。畏蕪兒趁張濤不備偷偷從破損的油布中看去,原來這裏面竟然全部都是箭枝。這麼多箭枝加在一起,畏蕪兒盤算了一下,只怕不下有百萬之多!
「你和我不一樣,你家裡還有個老娘和妹妹。」張濤輕輕嘆了口氣:「這次要能回去,趕快把自己的婚事給辦了,咱們這些當兵的,保不準哪天就陣亡了,可你總得給老羅家留條后,是不?你不象我,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少我一個也沒有什麼!」
司徒平一仰天大笑:「小小韃子,焉敢阻擋我的去路!」
這些人一遍一遍唱著,彷彿又回到了成吉思汗的歲月,彷彿看到了他們已經征服了整個漢族。所有的漢人都已經成為了任他們蹂躪的豬狗。
「張將軍。」看張濤吃得歡暢,阿斯穆笑著問道:「不知司徒將軍在這鳳凰山上駐紮有多少人手?」
雖然心中歡喜,但阿斯穆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拉過畏蕪兒仔細叮囑他務必要看清了山下形勢,以及司徒平一是不是真心歸順!
「主帥,我等皆願意和羅將軍下山!」司徒平一身邊所有的將領士兵都跪了下來,一齊大聲說道。
「你是天底最勇敢的大英雄!」青研雅看司徒平一的眼光中充滿了崇拜:「在我的心目里,沒有人比你更加勇敢,沒有人比你更加厲害,青研雅願意跟著大將軍一起去!」
畏蕪兒長長嘆息一聲,對著司徒平一作了一揖:「將軍大仁大勇,畏蕪兒佩服之極。此一下山,必然為將軍極盡美言,請將軍在山上只管等著好消息就是!」
阿斯穆點了點頭,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他特別讓自己的行軍參謀,最信的過的畏蕪兒和張濤一起上山,商量下山歸順事宜。他之所以如此看中司徒平一的歸降,心中卻別有想法。一來這鳳凰山堵絕了自己數萬大軍的生路,自己急著要突出去進入福建;二來司徒平一乃是大汗忽必烈擔心之人,若能讓他歸降,哪怕雲貴兩地全失,自己也有功無過;最後一點卻是阿斯穆的私心了,他久知司徒平一智勇雙全,乃是漢人中有名的大將,若能得到他的幫助,自己將如虎添翼,滿朝上下誰不敢高看自己三分!
進了大營,只覺得裏面滿室暖意,卻看到大營正中生著一隻火爐,後面只一張大椅子,一位年輕的將軍舒服的躺在上面。在他的左右,卻有幾個美貌的姑娘,一個半裸酥胸靠在他的懷中,將一塊點心放到這將軍嘴裏,不時的在他耳邊說笑幾聲。另兩個卻手捧酒壺酒杯,不斷的將酒喂這將軍喝下。
司徒平一笑道:「我大好漢族男兒,豈能投降你這韃子。阿斯穆,你今日死期已到,司徒平一特來取你性命!」
克列顏本來就對司徒平一一點也不信任,此刻聽到他說半夜有什麼緊急軍情彙報,心中更無懷疑,馬刀一下拔出,厲聲道:「有再敢前進一步者,殺!」
絕望只下的阿斯穆,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他叫過部將克列顏,低聲囑咐了幾句,克列顏當時喜笑顏開忙不迭的按照阿斯穆的吩咐前去辦理。
他一走,門口等待已久的眾將紛紛搶進營來,大聲說道:「主帥,你雖用計,但怎可親身冒險?那韃子軍中千軍萬馬,乃是虎狼之地,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去!」
阿斯穆見之大喜,命令把這些漢人用繩子綁成一串,又命通譯向山上喊話,讓鳳凰山的漢軍立刻下來投降,否則每一柱香就要殺十個漢人,一直殺到鳳凰山投降為止。
原來這又是司徒平一用的一條計謀,他只讓羅林帶著兩千人,左出右進,右進左出,魚貫來回,這樣下去,就是走到天黑畏蕪兒也看不完!
羅林叼著一根樹枝,懶洋洋的躺倒在地上,一雙命令的眼睛看著浩瀚星空上的點點繁星,整個人都像是有點痴了。一直到一樣躺在邊上的張濤捅了捅他,羅林這才反應了過來,忽然對著張濤笑了一下:「你知道嗎,我在老家曾經訂過一門娃娃親,後來韃子來了,我那個從來沒有過門的媳婦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死在韃子的手裡。兄弟,你說咱長這麼大了,連女人的味道都沒有聞過,都說大冷天的時候要在炕頭上抱著個精溜溜的身子睡覺,那滋味別提有多美了,要是這次還能活著,我非得娶個媳婦不可!」
「不想司徒將軍計謀無雙,訓練出來的騎手也如此了得!」阿斯穆倒不失蒙古人的豪爽,上前抓住司徒平一的手說道:「今日一見,阿斯穆大開眼界,今日只一見這麼騎手,已不遑蒙古騎兵多讓也!」
青研雅走了過來,將一把精巧的彎刀交給了司徒平一,咬著嘴唇說道:「大將軍,這是我苗家的彎刀,希望能為您帶來吉祥。您放心,青研雅早就把自己看成了您的人,您活著,青研雅也活著,您死了,青研雅也決不獨活!」
「主帥,一切保重!」羅林和張濤為司徒平一牽過了戰馬,眼眶紅紅地說道。這些面對生死談笑生風的漢子,這時卻人人心裏都充滿了生離死別的酸楚。
刻不容緩之間,三十六騎之首看到蒙古人紛紛從地上爬起,三十六騎之首看到情況危急,沉聲對司徒平一說道:「將軍且請先走,追兵我等擋之!」
羅林怒髮衝冠,拎起一對熟銅鐧道:「主帥,我這就帶著部下下山去,和韃子拼個你死我活,救出我們的子民!」
眾將還想再勸,卻被司徒平一擺手制止。看到他臉上露出的決然神情,羅林和張濤恨恨的跺了一下腳,再也不忍心獃著,咬著牙退出了大營。
司徒平一看著他的樣子,微笑著說道:「先生不必驚疑,為表誠意,司徒平一隻孤身帶親隨三十六人前往,這麼做,諒先生和阿斯穆將軍再無懷疑了吧!」
「誰都不許動,都給我站著!」司徒平一一聲暴喝,接著等將士們憤憤不平的站了下來,他才放緩了語氣說道:「我們只有幾千人,韃子卻有幾萬,他們盼望的就是我們下山。死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眼睛一閉什麼都沒有了,但不要忘記我們的責任,是守住鳳凰山,斷絕幾萬蒙古大軍的生路!」
一刀當頭砍去,阿斯穆赤手空拳,急忙在床上翻滾了下,這才勉強避過。司徒平一更不停息,又是一刀落下,卻正中在阿斯穆大腿之上,阿斯穆慘叫一聲,還想掙扎,卻被司徒平一一連幾刀砍得血肉模糊。手重鐵血寶刀卻如同吃飽了韃子鮮血一般,愈發顯得鋒利奪目!
酒宴整整進行了三個時辰,蒙古將士大醉,一個個東倒西歪的斜躺在地上,克列顏帶著幾名士兵將阿斯穆扶進了大營中,自己卻忠實的站在大營的門口充當守衛。
青研雅看漢將在那一會氣憤,一會凝神傾聽,她也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聽到漢人大將軍叫自己名字,急忙跑了上來。
司徒平一「哈哈」笑了一聲,策動戰馬,慢慢朝山下走去。在他的後面,從丹陽開始就一直跟隨著他的三十六騎,誰都默不作聲,跟在司徒平一身後向山下走去。
看到主將決心已下,克列顏沒有別的辦法。自從在他三歲時候乞回部被蒙古人所滅,自己全家都成為了奴隸之後,若不是阿斯穆的父親免除了他的奴隸身份,讓他能夠上戰場爭取戰功,也許自己現在還在黑暗的馬棚里從事著卑賤的工作。克列顏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所以就算阿斯穆再如何對他,他也決不放棄自己的職守。他一雙狼一樣的眼睛,從酒宴的一開始就一直牢牢地盯著司徒平一,警惕地監視著他。而司徒平一也發現了這人警覺的目光,他並沒有在意,只是對著克列顏微微笑了一下。
那阿斯穆為了顯示自己的誠意和對司徒平一的重視,親自帶著蒙古軍中諸將來到營寨門口迎接。司徒平一到了門口,也不下馬,眼神只是傲慢的從蒙古人臉上一一掃過,這才跳下馬來。身後三十六騎幾乎在也同一時刻雙足落地,動作整齊劃一,三十六人如同一人一般,就連從小就生活在馬背上的蒙古人也忍不住轟然叫好!
司徒平一苦笑了下了,接過了這把彎刀,看了青研雅一眼,跳上戰馬,大聲對所有的漢軍說道:「漢軍威武!」
一連數次強攻也未能奏效,讓阿斯穆惱羞成怒,又生出害怕,他彷彿看到無數漢軍士兵從四面八方向他蜂擁而來,將他和他的士兵包圍在這裏,然後一口口地吃掉!
「將軍,你提的要求有些苛刻,但也不是沒有辦法。」畏蕪兒慢悠悠地說道:「不過,我們就算能夠答應你,你也總得拿出點誠意來吧?」
這時青研雅的眼神卻又變了,這已經不再說崇拜,而是女人對男人的仰慕,少女對英雄的痴迷,青研雅稍稍怔了一下,忽然將自己全身的衣服都已解開,牙齒咬著下嘴唇,雙頰帶著深深的緋紅說道:「既然青研雅無法陪伴著大將軍,那麼青研雅情願以身相許,若我能為將軍留下一點骨肉,縱然百死也沒有什麼可以後悔的了!」
山下,蒙古大營中看到幾十騎從山上緩緩走下,立刻鼓樂大作,蒙古士兵以槍尖頓地,口中連連發出:「大蒙古,大蒙古」的吼聲。衷心為阿斯穆將軍成功收服漢將祝賀!
阿斯穆大驚之下急忙追問原因,只聽司徒平一說道:「司徒平一雖然投降了將軍,但好歹也是個漢人,你卻當著我的面羞辱我的族人,豈不是等於當中羞辱於我!」
看著畏蕪兒鬼鬼祟祟的樣子,張濤只當沒有看到,心裏好笑,這些油布裏面,只有給畏蕪兒看的那些才是真的箭枝,其它裏面不過都是些爛木頭而已!
司徒平一這也是下了個賭注,現在自己正如刀俎上的魚肉一般,若是阿斯穆惱怒起來,只怕自己和丹陽三十六妻當場就要血灑當場。不過這一千多漢人百姓卻是非救不可,司徒平一這才甘冒奇險!
負責牽馬的士兵已經將戰馬牽來,司徒平一跳上戰馬,環顧了下四周,說道:「大事已了,我們撤!」
司徒平一大笑著站了起來:「這有何難,只要阿斯穆將軍能夠答應我的條件,司徒平一當時就命令山頂士兵準備投降,而在此期間,司徒平一願意親身下山,到阿斯穆將軍大營中充當人質,閣下以為如何?」
張濤也不客氣,坐下就大吃大嚼,杯來酒干,把這蒙古人的營寨完全當成了自己家中一般。
二次上山的畏蕪兒,將阿斯穆的意見一告訴司徒平一,那司徒平一看起來大喜過望,擺下酒宴招待畏蕪兒,席間極盡感謝之意,把個畏蕪兒灌得大醉,這才派人把他送下山去。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司徒平一的設想進行著。山上早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翌日,當鳳凰山頂被一層柔和的陽光包裹住的時候,司徒平一和他忠勇的三十六騎結紮完畢,牽過自己的心愛的戰馬,就要踏上一條充滿了荊棘和死亡的道路!
下山之後的畏蕪兒,就立刻把所有的情報都彙報給了阿斯穆。在他看來,司徒平一此人好色,非常之的好色,在戰鬥如此激烈的情況下,在軍營之中卻依舊不忘記尋歡作樂,這樣的人投降並不是什麼希奇的事情。並且,司徒平一這人既好面子又存在著很大的私心,和以前投降蒙古的宋將完全一模一樣,尤其是他那故意想要隱瞞人數,為自己保留實力的事情,已經充分說明了這人是個自私之人,因此在戰局不利的情況下,願意投降也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