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明》第一部 澎湖風雲

第四十六章 傳教士

第一部 澎湖風雲

第四十六章 傳教士

洪調元沒有想到自己那個膽大包天的兄弟做出來的膽大包天的種種事情,非但沒有讓自己受到任何懲罰,反而讓自己一躍而成為了守備。
好在丁雲毅本來也沒有如何指望,這銀子還得自己想辦法。
薩羅齊。
「不,不。」丁雲毅連連擺手:「我不信教。」
「上帝的傳播者是不能嫌棄在哪裡傳播上帝思想的。」薩羅齊虔誠地道:「如果大家都去北京、南京這些繁華的城市,那像澎湖這些地方,誰來傳播上帝的思想呢?所以我主動要求來這裏。」
儘管這名字怎麼念都不像中國人的名字……
「傳教?傳什麼教?」洪調元大是驚異。
這些外國傳教士在中國可謂是一波三折。
但有些狂熱的傳教士們,認為利瑪竇過於遷就中國人,影響了天主教的「純正性」,發展教徒速度太慢。在利瑪竇去世之後,開始改變利氏的傳教路線,採取激進式的傳教方式,堅決排斥儒家思想,嚴禁中國教民祭天、祭祖、拜孔子,激起了社會人士的反感與懷疑,釀成「南京教案」,傳教士們被驅逐,在中國內地幾乎無立足之地。
「我想在這裏傳教。」薩羅齊開門見山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升洪調元為「彭湖標」守備,升丁雲毅為「彭湖標」把總。島上兵卒,各加賞一月餉銀。
「天主教。」丁雲毅在一邊順口說道。
這人叫山姆·拉奇,出自羅馬耶穌會的聖·安德烈奧修道院,畢業於羅馬學院後晉為神父,今年三十七歲。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外國人來到了澎湖島上。
「等等,等等。」洪調元趕緊打斷了他的話:「本官是不信這個的,本官信的是菩薩,你這些都是邪魔歪道,斷然不可在這裏傳播。」
朝廷同意這些傳教士來大明傳教,那是朝廷的事情,可在這澎湖之上,那是想也休想。
丁雲毅也總算成了有品級的把總,儘管這官職其實鄒維璉早就想給他了。
這位傳教士理所當然的認為,洪調元既然是這裏的最高長官,那麼一切都是他說了算的,因此對坐在一邊的丁雲毅也沒有怎麼太注意。
而山姆·拉奇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來到中國的。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們都是上帝的子民。」薩羅齊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上帝派我們來幫助世人擺脫疾病、窮困……」
在先行者利瑪竇的帶領下,大量的外國傳教士來到了中國,這其中就包括湯若望、鄧玉函、羅雅谷等著名的傳教士。
「三……丁把總,趕緊讓他走,趕緊讓他走。」洪調元似乎不願意讓薩羅齊再在這裏停留片刻:「泰西人多沒有好人的,一個紅夷,一個干臘絲人,屢屢侵我澎湖,沒準這人也是個探子。」
一來到澎湖,薩羅齊立刻拜會了這裏的最高行政軍事長官洪調元。
眼看著洪調元就要翻臉,丁雲毅忽然問道:「神父除了傳播教義,還懂得遠鏡說說火炮製造技術嗎?」
「神父。」丁雲毅忽然開口問道:「澎湖是個彈丸之地,又極苦寒,你為何不去泉州、福州這些富裕之地,偏偏要來這裏?」
洪調元是第一次和外國人如此面對面的打交道,尤其是薩羅齊還能說一口正宗的北京官話,更是讓他驚奇。
休說一個在朝廷眼裡不算如何重要的澎湖,即便九邊之地的餉銀也一樣在那拖欠著。眼下是崇禎六年,軍費尚有四百萬兩的巨大缺口,夠朝廷頭疼的了。
薩羅齊趕緊叫了起來:「不,不,我不是探子,不是。我是神父,是神派我來的。」
「這些我都是懂的。」
「好,要了。」
薩羅齊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丁雲毅一眼:「難道您也是個教徒?」
傳教士們一踏上中國土地,便開始精心研習中國語言文化,甚至以掌握北京官話為目標。這些西方修士入鄉隨俗,脫下僧袍,換上儒服,住進中式房屋,並潛心研究中國經史和倫理,尋找其中東西方文化的融合點。在同朝野名流交往的過程中,這些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又熟讀漢文典籍的西方傳教士,自然贏得了中國文人士大夫的好感和信任,從而達到其傳播信仰的目的,這就是利瑪竇開創的「合儒超儒」的傳教策略。
果然,薩羅齊如此說道:「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協助您製造出大炮來。」
不過在外表上教會活動看似停止了,但暗地裡工作卻未停止。不過「南京教案」,確實帶給了教會一定的損失和限制,數年後,教案平靜了。
崇禎帝登基后,因推算日、月蝕的士大夫屢屢出錯,令崇禎十分不滿,於是又准許傳教士進中國,天主教在中國又再次活躍起來了。
「彭湖標」把總洪調元,巡檢丁雲毅,克盡職守,海盜來襲之機,臨危不懼,奮勇作戰,乃獲大勝……
他洪調元旁的事情可以無所謂,但于這一方面堅定無比。他是個虔誠的佛教徒,是斷然不肯去相信什麼天主教的。
丁雲毅春風滿面,指了指薩羅齊:「洪守備,這個人讓他留在澎湖吧。」
在丁雲毅于澎湖積極練兵同時,福建方面終於傳來了消息。
他是受到他的先行者湯若望的邀請,前來中國傳教的。
丁雲毅大喜過望:「你是哪個國家的人?」
「我是葡萄牙人,也就是你們所說的佛郎機人。」
一時間人人歡暢。
在他的記憶里,這些來中國的傳教士大多懂得天文地理,尤其是在火炮的冶鑄、製造、保管、運輸、演放以及火藥配製、炮彈製造等原理和技術上有獨到之處,似乎個個都是製造火炮的大行家。
為了適應中國,他之前就學習了中國話,能說一口流利的北京官話,還按照薩姆·拉奇的發音,給自己取了一個中國名字:
實在沒有辦法,大明什麼都不缺,就缺銀子,而且缺得厲害。
官是升了,補給也送到了一批,只是餉銀卻還遙遙無期,別說加賞一月的,就是原先拖欠的也都沒有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