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澎湖風雲
第六十九章 當年的你心狠手辣
「願意，願意！」洪調元連聲說道。
洪調元知道自己算是勉強過關了，長舒一口氣，巍顫顫的站了起來。
哪怕現在承認，鄭芝龍也必定嫉恨在心。他是海盜出身，福建巡撫鄒維璉都不在他的眼裡，若真要殺自己，便和殺一隻雞一般。現在唯一的辦法，便是抵死也不承認，或者事情還有迴旋餘地也未一定。
洪調元肅手站在一旁，一句話也都不說。
想到這，洪調元磕頭連連：「參戎明鑒，洪調元絕不敢欺瞞參戎。這些日子以來，我等一直都在澎湖，絕不出去半步，參戎不信，大可以前去調查。」
「是，當年的洪調元的確殺人如草芥。」說到這的時候，洪調元似乎恢復了一些風采：「只要聖上一聲令下，天下便沒有洪調元不敢殺的人。即便要我去取魏忠賢的首級，洪調元百死不敢推辭……」
「其實這事我也沒有怪你們。」鄭芝龍忽然話鋒一轉：「上面不給你們澎湖發餉
洪調元擦了下冷汗：「膽大絕倫，想干就干，絕不拖泥帶水。為人又不拘小節，澎湖的弟兄們都很服他。說句不要臉的話，我這守備不過是個擺設而已。」
洪調元心裏一個「咯噔」，終於明白鄭芝龍來澎湖的真正目的了。
「撲通」一聲，洪調元再度跪倒在了地上。
「你混帳！」鄭芝龍又罵了一聲：「你憑什麼包庇丁雲毅？他一個芝麻綠豆大的把總，你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守備，難道這麼掉了腦袋便值得嗎？一點屁大的功勞，難道真能折抵了你們的罪名？休說丁雲毅
「是，是，多謝參戎寬宏大量。」洪調元悄悄鬆了口氣。
「你混帳！」鄭芝龍猛然暴怒的吼了一聲。
他敢說出這些話來，完全因為之前和丁雲毅一起出海的那些兄弟，昨日忽然全部離開澎湖，想來丁雲毅已經有所準備。僥倖矇混過關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心思轉得急快，順口而道：「沒有啊，丁把總一直在澎湖帶著兄弟們操練。」
鄭芝龍嘆息一聲：「魏黨既然被剷除了，你本該揚眉吐氣，官複原職，可你怎麼和換了一個人似的，從此變得畏頭縮尾，心甘情願來到澎湖，當個把總。不光如此，性格也是大變，什麼都不想管，什麼都不敢管，連丁雲毅這樣的後輩小子都敢爬到你的頭上？」
「你看丁雲毅此人如何？」鄭芝龍慢吞吞地問道。
「參戎
「我也不怕你說假話，你的底子我知道，若發現你欺瞞於我，只要一個口信，我不殺你，自然也有人取你狗命。」鄭芝龍冷哼著說完，口氣緩和下來：「起來吧。」
怕是那次丁雲毅出海「操練」惹下什麼禍害來了。
洪調元哆嗦著站了起來，垂著頭在那一言不發。
洪調元再也忍受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洪某死罪，死罪。實實在在的，那些船都被我賣掉了，海盜贓物也都被我下令變賣了。」
鄭芝龍面色陰沉，死死的盯著額頭都磕出血來的洪調元，過了半晌才冷冷地道：「你敢拿項上人頭擔保你沒有說假話嗎？」
鄭芝龍並沒有讓他坐下說話的意思：「洪守備，前幾天澎湖都有些什麼事情那？丁雲毅出海過沒有那？」
「洪調元看的太多了，知道的也太多了。」洪調元輕輕嘆了口氣：「什麼功名利祿，什麼錦繡前程，什麼國家大事，在洪調元看來都沒有當個澎湖
說完這些，他的神情一下又暗淡了：「可今天的洪調元不再是往日的洪調元。參戎，我真的只想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輩子就行了。」
事已至此，洪調元再無回頭之路。
「真的沒有？」鄭芝龍淡淡問道。
鄭芝龍搖了搖頭，像是對面前的這個人失望到了極點：「罷了，罷了，『猛虎出山，洪水滔天』，嘿嘿，猛虎啊，洪水啊，你現在不過是個廢物而已。」
自己說還是不說？說了，自己可以脫嫌，只是三弟和那些一起出海的弟兄們只怕在劫難逃；不說？萬一鄭芝龍是有備而來，手裡已經掌握了大量證據，自己還在這為丁雲毅辯護，只怕是一場塌天的災禍那！
「沒有，真的沒有。」洪調元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幫著丁雲毅隱瞞。這不是自己的性格，自己應該明哲保
可是話已出口，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當年的洪調元可是殺人如草芥！」鄭芝龍冷冷地說道。
「杏居。」鄭芝龍忽然叫了洪調元的一聲表字：「以前我就聽說過你，當年的你心狠手辣，對朝廷和聖上忠心耿耿，即便魏逆忠賢最得勢之時，你也絲毫不畏懼他。魏忠賢礙著你的名聲，竟然不敢傷害你，只不過找到岔子把你一降再降，一直貶到了一個小小把總。魏忠賢要對付丁遠肇，又是你挺身而出，竟然拜到丁遠肇門下，日夜暗中守護在側，這才終於激怒了魏忠賢，想要把你剷除，可就在這個時候，當今天子登基，一舉剷除魏黨……」
「洪守備那，起來吧。」鄭芝龍嘆息一聲，語氣也放平緩了不少：「你沒有那麼大胆子啊，再借你一個膽子，你也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丁雲毅那，丁雲毅那。這些事情怕都是丁雲毅做出來的吧。」
洪調元平心靜氣，好像這些話根本影響不到他一絲一毫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