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明》第二部 大海之王

第一百二十八章 誰與我浴血奮戰!

第二部 大海之王

第一百二十八章 誰與我浴血奮戰!

「我是段三,我是丁守備的兄弟!」
兩個聲音同時從丁雲毅和嚴正的嘴裏迸出。
「龍牙」和「綉春」閃出兩道耀眼的光芒,僅僅是一閃而過,便又歸於了平靜。
這一場廝殺的慘烈,完全難以用語言來表達,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能知道它的血腥、殘酷、恐怖。
可是今天自己怎麼會那麼的勇敢而不怕死?
段三兒從來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的勇敢。印象中的自己,怕疼、怕死,要不然當日也不會在丁雲毅的威逼下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兩人對視一下,接著又是一聲怒吼同時發出,再度迎上。
他的後背又是一疼,還好段三兒反應得快,及時向邊上一滾,這才沒有致命。但他來不及起身,便看到一枝明晃晃的長矛朝著自己落了下來。
丁雲毅雙手持刀,渾身浴血,威風凜凜,他大聲喝道:「段三,還能戰嗎?」
戰便戰,死便死!
是兄弟,就當攜手並肩奮戰到底!
疼痛、鮮血,丁雲毅完全感受不到。
在這條海滄船上,交戰的兩方是完全不同的心態。澎湖船隊上的弟兄們,都和丁雲毅是一樣的想法,必須在這拚命,如果不在這裏拚命,那澎湖就沒有了,自己的家和命也都沒有了。
這種被激發起的勇氣和血性,是讓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很難想像的。
段三兒的眼睛一下亮了。
段三兒看清楚了,是丁守備救了自己!
完了,自己要死了,段三兒終於覺得害怕起來。
而海盜卻不一樣,他們未必要拚命,無論是否能夠打下澎湖,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必須要做到的事情。
「好段三!」丁雲毅放聲大笑道:「你不再是海盜,你是大明的官兵!今日誰與我浴血奮戰,他就是我的兄弟!」
海滄船上的澎湖水師弟兄奮不顧死,越戰越勇,而海盜則開始出現敗陣的跡象,尤其是丁雲毅手中那兩口遇神殺神的刀,更是讓海盜人心惶惶。
嚴正奮力一刀揮出,丁雲毅右手「龍牙」猛力一架,左手「綉春」就勢一揮,嚴正怪叫一聲,躍出戰圈。
今日誰與我浴血奮戰,他就是我的兄弟!
「能!」段三兒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不顧疼痛的一下站了起來,拿起武器:「守備,段三還能繼續打下去!」
除非自己倒下,否則,帶給自己的只有戰鬥!
沒有人注意到嚴正已經死了,所有的人都在捨身忘死的搏殺著。
一切的懦弱都被段三兒拋到了腦後,他狂吼著,大叫著,握著刀沖向了海盜,他完全無視敵人的刀槍,不要命的一刀刀落下。所有死在他手下的海盜,都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這是對段三兒的褒獎,更是對段三兒的尊敬,段三兒從小到大都沒有被人這麼尊敬過。
死!
在這裏任何一個微小的疏忽,代表的只有一個字:
其實段三兒並不知道,當人身處在一個特殊的環境里,整個人也會隨著身邊的人和事而發生潛移默化的變化。
誰與我浴血奮戰,他就是我的兄弟!
鮮血飛濺得段三兒滿臉都是,段三兒就如同瘋了一般,還是一刀接著一刀的朝著早已變成屍體的海盜落下。
「當」的一聲巨響,兩刀相撞,迅即分開。
一個海盜在段三兒的腿上刺了一刀,慘叫聲中,段三兒一下撲倒了那個昔日同行,拔出短刀,一刀接著一刀的朝著身上的海盜落下。
丁守備!
兄弟?兄弟!丁守備竟然叫自己「兄弟」!
「死!」
丁守備一直和他們在一起,丁守備也在那裡浴血奮戰。
可是長矛沒有落到自己的身上,拿著長矛的海盜人頭卻衝天而起。
「叮叮噹噹」的一陣亂響,三把刀的碰撞就如同在船上開了一個鐵匠鋪一般。
「死!」
你怎麼殺我的人,我就怎麼殺你!這是丁雲毅的準則!
為自己的澎湖拚命!
「死!」
這是從丁雲毅嘴裏迸發而出的。
隨著一個個海盜生命的失去,丁雲毅的身上也在不斷增加著傷口。
殺了嚴正的丁雲毅,便如同一個戰神一般,雙刀不斷的揮出,落下,一個又一個的海盜死在了他的刀下。
傷口,是男人最驕傲的勳章!
龍戰天也如他的守備一樣勇敢。他嘴裏發出「荷荷」的叫聲,和海盜糾纏在一起,廝殺在一切。他弄不清自己被海盜砍了多少刀,這不是自己要關心的。
「綉春」在他的腰間劃出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
「荷荷」的呼聲在艦船上響起,船上的弟兄們沒有一個抱怨葉大海的。他們願意奮戰,願意為此而死。那一句始終都在激勵著他們:
他們心甘情願放棄相對來說安全的地方,心甘情願的加入到最危險的戰場。
嚴正疼痛難忍,就聽丁雲毅笑道:「還能再戰嗎?」
嚴正怔怔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過了會,他手中的大刀「當」的一聲落地,他的身子也晃動了下,然後上半截身子和下半截身子分開,轟然倒地。
在「聽雨樓」,丁雲毅也是滿身帶傷,但那是在為別人拚命,而這一次不同,這一次,他是在為自己拚命!
側翼的澎湖船隊同樣也在浴血奮戰著,儘管他們現在炮火上的優勢已經失去,人數處在劣勢,但他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可以擔心的。
丁雲毅和他的弟兄們沒有一個膽小怕死的,段三兒於是也在不知不覺的發生著變化,只是這個變化他自己並沒有發現而已。
這時戰場上另一驚人的一幕出現了,「海盜侯」葉大海的船原本射程遠,離中心戰場也遠,可就在這樣的條件下,葉大海指揮的船卻飛也似的向戰場中心接近!
丁雲毅朝被嚴正殺了的那名士兵屍體看了看:「兄弟,我幫你報仇了。」
丁雲毅笑了,他知道,不光是個段三兒,整條船上所有弟兄的血性都被激發出來了。
在這樣不同心態的驅使下,也就決定了雙方戰鬥力的高低。
疼痛和譏笑激發出了嚴正的全部兇悍,他不顧腰間的傷勢,大吼著衝上,一刀惡狠狠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