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大海之王
第一百三十七章 療傷
丁雲毅已經無法點頭了，只能眨巴了下眼睛。
出現在她們面前的丁雲毅，已經全然不是離開澎湖時候那個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的丁雲毅了。
「神父，謝謝……」
「神……父……多謝……」丁雲毅居然還能說出話來。
「好，我這就去。」蔡九洲大聲應了，轉身便奔出軍營。
她很怕，怕丁大哥再也不會醒來了。
韓小小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
這個時候的丁雲毅，面色慘白，滿身血污，眼睛緊緊閉著，好像永遠也都不會醒來一般。
「不行。」薩羅齊神父斷然道：「難道你們想害死丁嗎？他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服用人蔘之類的東西。」
「動……手吧……」丁雲毅虛弱地道。
阿喜說的也沒有錯，丁大哥一定會醒來的，一定！
阿喜、韓小小急匆匆的奔了過來，兩個姑娘眼眶紅紅的，顯然哭過，尤其是韓小小，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從容華貴，慌慌張張地道：「
眼淚「刷刷」的在兩個姑娘的眼中流出，她們心目中的大英雄、大豪傑，怎麼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秦雲急忙道：「阿喜，韓姑娘，現在大哥還在昏迷，我們都是男人，粗手笨腳的，你們去照顧一下吧。」
一處傷口上的腐肉終於去除乾淨。薩羅齊滿頭是汗，滿水是血，朝丁雲毅看了眼，發現丁雲毅面色白得近乎透明，眼神也早已渙散，但卻還努力睜得大大的。牙齒緊緊的咬著木頭，幾乎要一咬兩半。
韓小小忽然想起了丁雲毅出征前和自己的對話，她記得自己問丁雲毅：「丁巡檢，明日我會去海邊，為你等彈奏助威。丁巡檢何時得勝歸來，小小何時才停止彈奏。」
然後他終於可以閉上眼睛，陷入到了昏迷之中。這對於他來說，也許就是一種解脫……
韓小小淡淡在那笑著：「若是你回不來了，
秦雲和所有的弟兄在這一瞬間無比驕傲。
秦雲的話讓所有人一下看到了希望：「『本草綱目』記載，青蒿能治瘧疾寒熱。我遊歷的時候，便帶著青蒿以防萬一，眼下還有幾株，我這就拿來給大哥服下，以阻病情。泉州有一名醫專治寒熱瘧疾，可立刻派人將其請來。」
薩羅齊實在無法想像，大夫尚且如此，丁雲毅這樣一個無比虛弱的人是怎麼樣能夠堅持下來的。
當最後一處傷口也終於清理好后，薩羅齊幾乎要虛脫了。他查丁雲毅又看了下，發現丁雲毅的眼睛依舊睜得大大的。
「光是要去寒熱，我倒有個辦法。」
薩羅齊認真的觀察了下，然後開始小心仔細的去除腐肉。
「大哥，忍住！」按著他手的包雎華道：「神父正在幫你去膿。」
薩羅齊振作了下
話音才落，兩個姑娘已經沖了進去。
其實丁雲毅很想昏迷過去，但巨大的疼痛，卻根本不允許自己昏迷。等這樣的折磨終於結束，丁雲毅低聲道：
韓小小一怔，然後用力點了點頭。她忽然發現了，其實阿喜比自己堅強得多。
現在海盜已經被打敗了，可丁雲毅怎麼了？為什麼還在那裡睡著不肯醒來？
是的，他們的大哥就是如此的堅強、如此的有毅力，沒有什麼能夠打敗大哥的，傷痛不能，死亡也同樣不能。
在沒有麻醉藥的年代，去除腐肉無疑是一件很難忍受的痛苦事情。尤其是對於渾身是傷，體質嚴重虛弱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按住丁雲毅的包雎華等人能夠明顯感覺到丁雲毅的身子在不斷的顫抖著，喉嚨里不斷發出野獸一般含糊不清的嘶吼。大顆大顆的汗水不斷的湧出……
昏迷中的丁雲毅一聲
「剛剛神父幫大哥清除了下傷口，現在大哥還在昏迷中。」秦雲擔心地道：「希望蔡九洲能夠趕緊把大夫請回來。」
這邊秦雲拿來青蒿，熬湯給丁雲毅服下，也不知道效果究竟如何。
張憲軒當海盜久了，這方面也有經驗，拿出一個木塊塞到丁雲毅的嘴裏，讓他死死咬住，這是為了防止他在極度痛苦的情況下咬爛自己的舌頭。
韓小小也在落著淚，她剛剛找到了自己覺得一生可以依靠的男人，可他現在怎麼這樣了？
「若我回不來呢？」丁雲毅認真地問道。
「丁大哥……」阿喜已經哽咽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趁著丁雲毅還在昏迷之中，薩羅齊洗凈雙手，拿出一把尖刀在火上燒了，讓人按住丁雲毅的雙手雙腿，先找到一處已經腐爛傷口，屏住呼吸，先颳去膿腫。
薩羅齊也不出聲，仔細的颳去膿腫，這才說道：「下面我要幫你去腐肉，這會非常痛苦。」
他們相信自己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勇敢的人，從來沒有。」為丁雲毅包紮好了傷口，帶著丁雲毅的弟兄重新走了出來，薩羅齊好像還沒有從震驚中回復：「這樣的痛苦是非人的，難以忍受的，但他卻真的堅持下來了。上帝，這個人是什麼樣的意志啊？」
丁雲毅也大笑：「我也立下一誓，我是殺不退那些海盜，再不活在這個世上！」
韓小小張口便道：「還在昏迷？我帶著有上好的人蔘……」
阿喜忽然擦去了眼淚：「韓姑娘，我們都不哭可，丁大哥一定會醒來的，你看，丁大哥現在全身都是血污，我去燒誰，我們一起幫他擦乾淨身子，換上乾淨衣服。等丁大哥醒來后，他一定是乾乾淨淨的。」
自己的琵琶可以讓人如痴如醉，可以讓人熱血沸騰，但再好的琵琶，卻也無法在這個時候喚醒丁雲毅了。
丁雲毅嘴一張，木頭掉了下來，正反兩排牙齒印是如此的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