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父子

可是孩子大了，不聽自己的話了

「是，陛下」

蔣奇和小土走了進來，見到丁雲毅如此，誰都不敢開口過了會，丁雲毅抬起頭來，看到他們，把他們叫到了自己身邊：「蔣奇，明天我就要走了，我看老爺整日憂心忡忡的樣子，你總要照看好他」

丁雲毅點了點頭：「公公，我知道該怎麼做，總不會辜負皇上和您」

「剛剛接到遼東急報，金虜有對喜峰口等地用兵的跡象」丁遠肇嘆息一聲：「只怕又不得安寧了」

「陛下，溫體仁因病請求辭官」

丁遠肇憤怒之餘有些將信將疑，不知道兒子判斷的是不是正確的這其中也有個難辦的地方，即便兒子說的完全正確，丁遠肇也沒有膽量把這消息告之皇上

除夕一過，丁雲毅便準備返回台灣了，那麼多的弟兄，還有自己的家人正在那等著自己回去

崇禎在丁家呆到了很晚才離開

「後會有期」丁雲毅一轉身，大聲道：「弟兄們，我們走，回台灣」

「是，父親」丁雲毅眼睛轉了轉，忽然道：「父親，京城雖然繁華，但久住也會生厭台灣雖然蠻荒，但也別有風情兒子想著，何不把母親、大姐和我外甥帶到台灣去，住上幾年？」

高迎祥被殺了，的一年到來了，但大明的局勢卻似乎並沒有看到好轉

他卻想不到兒子的苦心

這些金子、銀子、珠寶也的確起到了很大作用一時間朝廷上沒有人不說丁雲毅好的

「哦？」丁遠肇有些好奇：「那金虜這是何意？」

「有勞公公了」

小土拍著手笑了，可蔣奇卻大是不樂意的樣子少爺帶著小土，卻不肯把自己帶到台灣去

他忽然想起了葉原先曾經和自己說過的話戚繼光為什麼能有善終？因為他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能夠忍辱負重，能夠去做一些別人看不起的事情

丁雲毅一怔，王承恩的這話似乎和忠奸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所以他才能夠成事

「當然是回台灣了」小土想都不想，接著拿出一張紙來，臉上居然有幾分羞澀：「哥，你看，我會寫自己的名字了」

同日，大明駐守寧夏士兵，因兵餉無措，發生兵變飢兵群起圍攻官署巡撫右僉都御史王楫因不能措餉，飢兵索餉無著，乃鼓噪而殺之

正月初一，兵部侍郎總理川陝七省軍務盧象升大會諸將於鳳陽，準備對流寇發動大規模進攻

他和絕大多數的大臣都是一樣的，打心眼裡看不起金虜認為儘管金虜這些年對大明已經造成了很大威脅，但那究竟是些沒有開化的蠻民，如何能和泱泱大明相提並論？只要流寇平定，起全國之力，滅金虜只是旦夕之間

「你？」丁雲毅笑了：「你還是老老實實的留在京城，將來再過兩年，我一定讓你去台灣看看」

父親走了，丁雲毅默默的坐在那，托著下巴一言不發

他沉默了下又說道：「不瞞父親我曾經和福建巡撫張肯堂，為了稅收的事大吵了次，爭來論去無非兩字，銀子我不惜和張撫帥翻臉，只有一個願意，台灣實在是拿不出一兩銀子」

「哦，這樣啊，那就算了，那就算了」丁遠肇喃喃地道

兩人一路默然無語，似乎誰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快到城門口的時候，王承恩才忽然說道：「項文，記得公公的一句話，忠奸只在一念之間要學戚繼光，莫學袁崇煥那」

那塊「一門忠義」的牌匾，是丁家的最高榮譽，可同時的，卻又如同一雙崇禎放在丁家的眼睛一般，死死的在那注視著

他狠了狠心，把幾乎已到嘴邊的「我想辦法解一批銀子到京城」的話又給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的意思丁雲毅一聽便明白了，父親這是要讓自己弄一批銀子給崇禎以解燃眉之急，可自己台灣一樣缺銀子

他來到這個時代已經久了，早已把丁家的人當成了自己真正的家人

丁家就這麼一個獨子卻常年不是在那打仗，就是在這打仗，整天都處在刀光劍影之中，他又不愛惜自己的生命，每戰必然當先，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可怎麼得了？

丁雲毅沉默了下，然後緩緩地道：「在為虜酋皇太極稱帝而做準備」

「好了，明日一早你便有出發，早些休息去」丁遠肇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笑容：「項文，你這兩年做得很好，很好，我很開心」

「好，我們小土聰明」丁雲毅笑著道：「等回到了台灣，哥專門請先生教你認字，還教你一身武藝，將來咱們小土當個文武雙全的女將軍」

「我在朝廷為官，家眷如何接出？」丁遠肇搖了搖頭：「你的一片孝心我知道了，這事過幾年再說再者你把家人全都接到你的地盤上去，只怕朝廷里會有議論那」

不光如此，丁雲毅已經決定，每年都要往京城解押一筆銀子，用來賄賂各處官員他必須要在京城為自己打造一張龐大的關係網，來確保自己在台灣的地位不會動搖

在京城的這幾天除了楊嗣昌，那些有權有勢的大臣家裡丁雲毅幾乎走了個遍那些隨著攜帶的金子、珠寶，也都如流水般的花了出去到了後來，丁雲毅甚至還以為台灣將士籌辦禮物為借口，向父親借了一萬兩銀子，這才勉強夠用

台灣，是丁雲毅集團的大本營所在，而對丁雲毅來說，那還是他的另一個家

隨即又勉勵兒子，在台灣當盡忠職守，千萬不要辜負了「一門忠義」這幾個字

朝城外看了看：「公公，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公公請留步若將來您來台灣，丁雲毅必然親出福建迎接」

「哼，又想拿這個來要挾朕嗎？他想辭官？好，那就讓他辭官讓他留在京城，哪裡也不許去

丁雲毅悄悄打量了下父親，發現父親已經沒有當初在福建時候的嚴厲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個已顯蒼老的父親，在那求自己辦什麼事，但卻沒有辦到一般

「聖上讓我來送送你」王承恩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聖上本是要親自來到，但昨天大半夜的卻接到了山西的急報，又是來要銀子的，聖上長吁短嘆了一晚上，到了天亮才眯了一會，精神欠佳，想起你要走了，便讓我來送你」

當聽到丁雲毅即將離開京城回台灣后，崇禎點了點頭：「回去，回去丁雲毅，好好的給朕經略台灣，將來局勢有變，朕還是要用你的總還是那一句話，不要辜負了朕對你的一片期望」

丁雲毅默默點了點頭雖然這次父親拒絕，可總得想個辦法把母親姐姐外甥接去才好

丁雲毅接過紙來一看，見上面歪歪扭扭寫著「邵綠春」三個字，不由笑道：「是誰教你寫的？」

丁遠肇振作了下精神：「既然你那也如此困難，也便算了總會想到解決辦法的項文，你現在大了，官也大了，為父也不能多管了只是你身為副將，鎮守一方，總要時時刻刻念著皇上的恩德，竭力盡心，不可有絲毫懈怠」

而這，也正是丁雲毅想要看到的

丁雲毅知道，又一個內閣首輔倒下了可是罷免再多的大臣，殺了再多的腦袋能夠挽救局勢嗎？能夠挽救大明這座大廈的轟然倒塌嗎？

「項文」丁遠肇似乎有些遲疑：「前幾日朝會，皇上說到了兩淮鹽課，說兩淮鹽課不光少了，而且總收不齊，神色間憂慮忡忡我們這些當臣子的都知道，皇上是在為銀子發愁我聽你說台灣、澎湖二地皆靠海商支撐，獲利頗豐項文，現在朝廷難得很，這也要銀子，那也要銀子，你那是否可以」

一大早的起來，皇甫雲傑、鄧長貴這些弟兄都早已來到丁家，在那等候著了

從皇宮出來，他又去拜訪了一次楊嗣昌對於丁雲毅的到來，楊嗣昌顯得很高興拉著他聊了很久，一直到丁雲毅第三次起身告辭，這才放他離開

一門忠義？許多時候皇上賜給的幾個字，便能讓像丁遠肇這樣的大臣死心塌地，哪怕死在皇帝手裡也不敢對皇帝有絲毫怨言

丁遠肇臉上已是一片怒色

「不是有沒有這膽量，而是已經在那做了」丁雲毅苦笑一下：「我在邊關時候，便已經發現了金虜有這意向，本來想和皇上說的，但又恐是我多慮，惹來皇上憤怒」

「王公公」丁雲毅有些吃驚：「你怎麼來了？」

可誰想到現在金虜沒有滅，他們卻居然要稱帝了？

丁陳宛荷、丁碧薇戀戀不捨，千叮嚀萬囑咐自己兒子、弟弟，到了台灣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以後不要一看到打仗就那麼的拚命了

初二，丁雲毅進宮覲見崇禎崇禎顯得非常疲憊、憔悴，也許是一個舒心的年還沒有過完，一道道讓他煩躁的奏摺便又到了的原因？

緩緩步出家門，朝那些早等待著的弟兄們看了一眼，正想上馬，卻看到王承恩帶著幾個人到了

丁遠肇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完全不知道丁雲毅這是什麼意思要讓自己的老婆女兒去台灣？

丁雲毅心中一酸，這京官當真不好當尤其是當一個忠心耿耿的官

「好，好，公公記得你這句話了，將來總會去台灣的」王承恩笑著道：「丁項文，後會有期」

「不會的」丁雲毅搖了搖頭：「金虜只是擺出進攻架設而已，只要讓各處緊守關隘，金虜斷然不會全力攻擊」

他苦笑了下：「父親，海商的確能夠獲得很大利益但卻同樣艱辛無比而且台灣也同樣處處要用銀子，朝廷派我去台灣的時候，一兩銀子都沒有給我中原大災，台灣、澎湖兩地一樣也在鬧災不光如此，而且山東等地災民，正在大批向台灣而去幾十萬人那，父親這幾十萬人到了台灣要吃的，要穿的，要住的我到哪裡去弄這些銀子？不瞞父親說，我這次來京城還準備問聖上開口，但到底還是忍住了」

離開的前一天晚上，丁陳宛荷和丁碧薇戀戀不捨，丁陳宛荷的眼睛也都紅了兒子好容易回來一次，可這才住了幾天便要走了？

「小土，你呢？你是留在京城還是和我回台灣？」丁雲毅把頭轉向了小土

「大姐和蔣奇」小土一下變得自豪起來：「她們還教我說官話，我已經學會好多了」

「是，少爺」蔣奇眨巴著眼睛：「少爺，你也帶我去台灣了，我也想和你上陣殺敵」

丁雲毅這已是在為幾年後做準備了將來萬一流寇打破京城，老弱婦孺如何有辦法逃脫？先把這些女眷接走，到時候再設法把父親接出來便也方便了

蔣奇有些難過，自己從小就跟著少爺了，可誰想到現在卻相隔的那麼遠家裡少了少爺，總覺得缺了一點什麼似的

還是在這一天，山西等地傳來急報，在連續的蝗災、旱災之後，一輪的大飢荒即便到來，懇請朝廷立刻賑濟災民

離開的時候丁雲毅的耳邊刮來了崇禎和王承恩的對話：

台灣雖然的確困難，但局面卻比朝廷要好許多，依靠大海，總還是能堅持下去的可以後呢？自己不得不為以後考慮

丁遠肇呵斥了自己妻子幾句，無非就是既然吃的是朝廷的俸祿，自然應當為朝廷盡心儘力之類的話

「稱帝？虜酋竟然敢妄自稱帝？」丁遠肇大吃一驚：「他們竟然有這膽量？」

「公公不累」王承恩搖了搖頭：「公公侍侯著皇上，再累也沒有你們這些將士累，你們難得來次京城，送你們原也是應當的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