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明》第三部 血滌江山

第三百九十六章 皇太極和他的兄弟們

第三部 血滌江山

第三百九十六章 皇太極和他的兄弟們

多鐸一拍手,眾人一齊涌了出去:「睿親王,我們都贊同這麼辦。」
巴布海深感內疚:「我對不起皇上,孤負了皇上的重託,我願辭去王位,到前方戴罪犯罪,請文程先生轉奏。」
巴布海聽著這番口諭。簡直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連睿親王和十四弟都不叫了,而是直呼其名。到最後又來了個混帳東西。皇上從來沒這麼罵過他,哪怕是那次大鬧大政殿,可見皇上這次氣到了什麼程度。他叩了頭站起身,眼淚流了上去。
她從內室走了出來:
座中就他們二位是長輩,偏偏他倆鬧上了,豪格畢竟是皇長子,他喝道:「好了,說正事呢,胡扯些什麼?十五叔,你剛才說的主意是不錯,可誰去跟十一叔說呀?」
祖大壽暗暗驚喜,他正在為城中柴草將盡而憂慮,蒼天有眼,每到緊要關頭,便有天公助我。
巴布海道:「文程先生,我們幾位心裏沒底,皇上明天怎樣連衙門都不讓我們進了,是不是要革職?」
範文程陪笑道:「睿親王把心放寬些,好生帶著大家在這反省,要有個態度,臣好回去復命。」
巴布海道:「好吧,我們立刻商議,請文程先生也一塊聽聽。」
最先得知巴布海他們搞小輪換的是在義州城的濟爾哈朗,城內的諜工送出信來:不知何故,圍城之軍後撤了三十里,城中柴草將盡,人心浮動,正是用間的大好機遇,然一日之內柴草又充足了。
八天後。圍城的兵力少了五千多人。而且大都是小頭目,巴布海擔心為敵所乘。悄然前進了三十里遠。
一番話,說得巴布海如夢初醒,他這才看法道,皇上對他確是一番真情。他衝動得抬起頭:「皇上,臣弟發誓,今後若是再敢不聽教誨,當萬箭穿身,不得好死。」
多鐸急了:「你有出息,在永平府逛妓院,你以為我不知道?」
阿巴泰卻不以為然:「皇上沒必要這麼借題發揮嘛,我們讓兵士們輪換也是為了整修兵器盔甲,調養戰馬,以利再戰。」
多鐸冷笑一聲:「瞧你那點膽,哼。我去也成,得罰你一碗。」
「口諭:巴布海,你膽子不小啊。打了幾次敗仗,就忘乎所以,昏了頭了?朕讓你步步緊逼,你卻步步前進,是何存心?你心中還有沒有聖命,還有沒有皇上?因爾撤圍,貽誤了破城之機,你該當何罪?你們幾個混帳東西,包括朕的懵懂七哥。好好在舍利塔寺面壁思過,沒有朕命,不許進城。」
範文程悄然笑道:「果真不出皇上所料。」
沒想到門前護衛道:皇上說了,爾等既圖安逸,無意國事,還是歸家休息的好,別累著你們,朕不願見,回去。
範文程一口吻說了一大堆公務,然後嘆口吻道:「皇上累得很吶。叫幾位爺久等了。」
巴布海看法到成績嚴重了,與豪格議道:「皇上非常震怒,你看如何是好?」
巴布海心中一動:「怎樣個輪換。」
巴布海還是不放心:「豪格他們怎樣想?」
他召禮親王代善和範文程等人來議道,「二哥,你看看,你看看,朕命巴布海步步緊逼,他卻步步前進,一退就是三十里。結果怎樣,祖大壽又有了柴禾,朕本想搶在洪承疇援軍到來之前拿下錦州,這樣的話,義州、錦州、大凌河便構成了一道防線。他這一撤不要緊,整個布署都打亂了,豈有此理?他眼中還沒有聖命,還有沒有朕這個皇上?」
巴布海笑道:「原來你們都把豆腐作好了。好吧。那就每牛錄先抽出五十人,每天回去一批,每批限期八天。不得拖延。」
範文程直到亥時才回府,到了門前,家人們報:睿親王和肅親王他們來了,現正在堂上等候。
「沒出息。」阿巴泰也異樣一撇嘴。
巴布海想了半天,還真沒什麼好主意:「咳,聽其自然吧。」
眾人齊聲懇請:「還望文程先生多多周旋。」
「這個無須睿親王吩咐,臣自當效能。」
「反正城中的明軍也跑不了,我們每牛錄抽出五十人來。輪著回家,一來誤不了圍城,二來也可慰將士們思家之苦。」
皇太極當即下令:命兵部參政超哈爾、潭拜火速趕往前線,替回巴布海等。巴布海、豪格、阿巴泰、杜度等立刻返京,在盛京城外舍利塔處反省,沒有旨意,不許進城。
皇太極道:「若不是文程先生多次講情,朕真懶得見你,你還算知罪,知道孤負了朕的一片苦心。朕明天要跟你說幾句掏心窩兒的話,你好生想想,沒有朕的有意栽培,你能有明天?朕有兄弟子侄幾十人,對你卻格外照顧,朕身為一國之君,想栽培個人還不容易?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這次你所犯之罪,朕要是藉機嚴懲,辦你個高牆圈禁,不用多,兩年上去,你就什麼都完了。再不然,朕從此讓你坐冷板橙,讓你天天無所事事,也不用多,一年上去,你就得像大哥似的,瘋!你好生想想吧,當前應如何對朕?」
在非正式場合,皇太極還是習氣稱代善為二哥,代善見皇太極氣成這副容貌,料是巴布海闖了大禍,他拿過濟爾哈朗的信看了一遍,也動了怒:「胡鬧,要想享福在家摟女人算了,打什麼仗,立刻將他調回來,嚴懲之。」
阿巴泰道:「你們別瞅我呀,我可沒那個膽。」他剛和多鐸吵完,厚著臉皮說道:「要我說還得十五弟去,十四弟最疼他,多鐸,你就辛勞一趟。」他的口吻曾經近乎于哀求了。
「祖大壽還能長翅膀飛了?過了年我們再步步緊逼就是了,反正皇上也不讓攻」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了阿巴泰身上。
城上的兵士發現清軍後撤,急忙報告祖大壽。祖大壽登上城頭,向清營瞭望:清軍又耍什麼把戲?看后,他未動聲色,派了十幾名哨探出城偵查,後半夜,哨探們回來報:三十里之內沒有發現清軍。
「是呀,我也正愁著呢。」
豪格笑了起來:「十五叔鬼點子就是多。」
阿巴泰發火了:「你還在家裡蓄妓呢。」
多鐸撇了一下嘴道:「你就不想,快兩個多月了。」
巴布海哭著問道:「文程先生,皇上怎樣動這麼大的肝火?」
擋是擋不過去了,只要老老實實認罪。於是結果很快就拿了出來:巴布海身為主帥,帶頭違抗上命,當死;豪格身為副帥,皇長子,隨波逐流,當死。杜度、阿巴泰、碩托削去爵位。
巴布海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上去,他擔心皇上一怒之下,將他高牆圈禁,當年阿敏就是在城外被捉的。奪爵位罰銀不要緊,皇上常常是賞了罰,罰了再賞,打幾個美麗仗就又找回來了。他帶頭磕頭謝恩,又感激了範文程一番,隨即進城,到大清門前央求拜見。
「哥。要我看不如這樣,我們也來個輪換。」
「皇上這次築義州城興屯田,目的就是要澄清關外,錦州被圍多日,城中柴草已盡,諜工正想用間,爾等一撤,前功盡棄矣。倘若再圍些日子,我們就會在洪承疇援軍到來之前拿下錦州,你們誤了大事了。」
皇太極看罷大罵:「巴布海這個混帳東西,竟敢壞朕大計。」
巴布海道:「也是,那就請文程先生稍候。」
進入正堂,巴布海、豪格等帶頭站起:「文程先生辛勞了,這麼晚才回來?」
第二天下午,範文程從城內前往,他宣諭道:「爾等既已知罪,當從輕發落,死罪免了,巴布海降為郡王,罰銀一萬兩,奪牛錄二;豪格降為郡王,罰銀八千,奪牛錄一;阿巴泰、杜度各罰銀兩千,格勒罰銀一千」
巴布海率眾人跪下。
遠在盛京的皇太極生怕圍城的將士們懶散,簡直三天便是一封勸諭,告誡巴布海等,一定要嚴加圍城,要步步接近,逐漸增加包圍圈,構成漸逼之勢,萬萬不可功虧一簣。
多鐸也笑著道:「我這也是為了大夥著想嘛。」
豪格反問道:「那你說怎樣辦?」
幾位本想見著皇上好好認認罪,讓皇上再罵一頓,消消氣,就完事大吉了,沒想到連見都不見,只好訕訕離去。
巴布海這才看法到本人的決議竟形成如此嚴重的結果,他央求道:「文程先生,我等知罪了,還請文程先生多多周旋。」
經範文程的求情,皇太極在巴布海回來的第七天早晨,于清寧宮召見了他。巴布海進入宮中跪下:「臣弟萬死,臣弟孤負了皇上一番苦心。」他將頭伏在地上,嗚嗚地哭上了。
「爺幾個反省,臣在一旁聽之不敬,臣請逃避。」
他立刻命兩千兵士出城,搶割小凌河灣一帶的柳毛、蘆葦,刨田裡的莊稼茬子,凡是能用來燒火的東西都要收拾進城。一些膽大的兵士竟上了紅螺山,砍回了不少真正的柴禾,不到一天的功夫,竟搞到了近半個月的柴草。將士們無不喜笑顏開,大營中的煙筒又冒煙了,有了火,人們心境也暖了起來。
範文程看著結論,點頭道:「幾位爺有了個態度,臣就好辦了。」
巴布海對這個小弟弟格外偏愛,他知道多鐸是受不了這份苦:「這與皇上的諭旨可是背道而馳呀,皇上見怪上去怎樣辦?」
「這不是跟沒說一樣嗎?」
「革職的事,臣沒聽見,只是明天頭午,皇上又了解到你們在前方的一些事情。爺幾位在圍城時常常聚在一同喝酒,軍紀松馳,在幾位爺定上去輪換之前,就曾經有兵士偷著回家了。皇上本來想見見幾位爺,訓諭一番就算了,但一聽說此事,火就又下去了。」
阿巴泰沒個哥哥樣:「得了,別盡說些個美麗話,我看你是想家裡那幾個小妖精了。」
濟爾哈朗看罷怒喜洋洋:「巴布海搞得什麼名堂,居然給敵人以喘息之機?」他和巴布海都是親王,不好直接對話,只好上奏給了皇太極
「成,哥哥就喝了這碗酒」
多鐸接過去草草看了一遍:「還是圍,步步緊逼。圍,圍。圍。到什麼時分是個頭?這仗打得真沒勁。再這麼圍下去的話,兵就不好帶了。」
返程的路上,巴布海一聲不吭,眾人也都默默無語,多鐸知道這禍是他引頭闖的。更不敢說話。行至舍利塔。天色已是傍晚。到了寺門前,發現範文程、希福、剛林等三位大學士正在門前恭候,眾人急忙滾鞍下馬。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們這麼作也是為了保護士氣。」
範文程等先行了叩拜禮。又應酬了幾句,便正色道:「睿親王巴布海接旨。」
範文程神色一變,當即頂了回去:「饒余貝勒要是這麼以為,臣就無能為力了。事情出了不怕,怕的是沒有個誠意,爺幾個的心思還能瞞得了皇上?所以,臣以為還是好好反省為上。」
大妃殉葬時巴布海才十五歲,皇太極將他和多鐸交由哲哲照看,巴布海的幾個蒙古福晉也都是哲哲保的大媒,哲哲對巴布海,就像對親弟弟一樣,另外還有一番老嫂比母之情。
「王爺不必著急,此事臣自當漸漸圖之。」
「朝鮮國運米的船在大凌河附近的海上翻了,損失近一半;刑部奏報給皇上二十幾宗人命案;索倫部的博穆博果爾公開反叛了」
「嗯,你看吧。」
豪格經過幾次挫磨后,沉穩了許多,他漸漸說道:「事已至此,我們能擋就擋,擋不就認罪認罰,大不了再晉陞罰銀罷了。」
巴布海正在看皇太極的諭旨,多鐸離開了中軍大帳:「哥,皇上又來信了?」
巴布海低著頭心中揣摩道:「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他有些猶疑:「皇上是要我們步步緊逼呀。」
「好了,快過年了,起的那門子毒誓?當前我們留意就是了,走,上嫂子屋裡坐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