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血滌江山
第四百零六章 「故人」
鄭宏正不知道晚飯到哪解決，一聽這話，心中竊喜，嘴上卻道：「哪裡使得，哪裡使得，還是由兄弟來做東的才是。」
可惜的是鄭宏卻並不知道這點，總認為自己是空有一身本事，卻沒有讓自己能夠施展的地方
鄭宏苦笑一聲：「做哥哥的虛長三十五，可惜啊，卻到現在還沒有一兒半女」
「鄭爺，怎麼到現在才來」見到鄭宏進來，公孫岳站了起來：「來，來，咱們喝酒。喝酒。多日未見。今日非得痛醉一場不可。」
「不用，不用。」鄭宏急忙說道：「公孫兄只管安坐，我去去便來。」
「曉得，這點我自然曉得」鄭宏一迭聲地說道。
「兄弟可有相熟的地方嗎？」
鄭宏搖搖晃晃的從茶樓走了出來。
「該死，該死，我這張嘴就該打。」公孫岳急忙道，可隨即又大是不解：「按照哥哥身份，既然嫂子不能有后，何妨再娶一房？」
兩人在那聊了一會，公孫岳忽然問道：「我和哥哥如此投緣，這點小小禮物便送給了嫂子和我那從來沒有見過面的侄子吧。」
前次倒是有個什麼千戶的女兒願意嫁給自己，可叔叔卻對別人的家世大加指責，否則了他納妾的心思。
當下拱了拱手：「恕罪，恕罪。鄭某記性不好，那日酒也喝得多了，一時想不起來兄台高姓大名，還請兄台示下」
感情你的家人是救回來了，就不用管自己的侄子了是不
公孫岳大是為他惋惜，安慰了會，忽然道：「我與哥哥一見如故，將來若是有了什麼好的差使，總替哥哥留意也便是了。」
說著，他朝周圍看了看，然後放低了聲音說道：「他的義父是當今聖上面前最得寵的洪承疇」
誰想鄭宏卻把臉色一沉：「公孫兄，你老這麼『鄭爺鄭爺』叫我的那可不成，我痴長你幾歲。你若不嫌棄的話，
公孫岳不由分說，硬是拉著鄭宏進了一家酒樓，一進去，想來他是這的熟客了，掌柜的親自迎了出來，也不用公孫岳吩咐什麼，便把他們帶到了二樓的雅間的，末了還說了一句：「公孫先生，這是您的老位置，可沒有人敢動您的。」
鄭宏又是一聲嘆息，把自己納妾不成的前後經過仔細說了一遍。
說著拿出了一錠散碎銀子放到了櫃檯上。
「我也是聽人說的」掌柜的神神秘秘地說道：「聽說公孫先生的父親，曾經和洪督帥有八拜之交，關係非同小可，洪督帥因此也對這位義子異常寵信」
不過既然這樣，他也樂得省心。鄭芝龍雖然不把重要的事情交給自己去做，但實事求是的去做，在生活上倒是從來也都沒有虧待過自己
鄭宏連聲說道：「這如何使得？不成，這禮物實在是太貴重了。」
這話卻一下便說到了鄭宏的痛處他嘆息一聲，默默的飲了一盅酒：「兄弟，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瞞你。雖然我一力想為叔父辦事，但他卻總只信任他的那幾個親兄弟，重要的事情從來也都不交到我的手裡。因此做哥哥的那，也只是在那辦些閑差罷了」
鄭宏眼珠子轉了幾下：「公孫兄，瞧我這，下午茶水喝得多了，內急，您稍坐，我出去方便一下就來」
怪來怪去，都怪自己無權無勢了啊。
鄭宏回頭一看，見是了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陌生得很，從來沒有見過。不禁有些疑惑：「閣下是？」
兩人越談越是投機，接連要了幾次酒，都有了七、八分的酒意，卻還是戀戀不捨，公孫岳這時笑道：
雖然是鄭芝龍的遠房侄子，但鄭宏其實非常清楚，自己的那個叔叔對自己是並不看重的。一些重要的事情，也絕對不
「哥哥，左右無事，乾脆咱們再去找個地方喝。」
說著也不待公孫岳反應過來，拉開門急急走了出去。
謝過了掌柜的，等鄭宏重新回到雅間，對公孫岳的態度頓時大為不同。
「哪裡，哪裡。」公孫岳笑道：「兄弟這樣的哪裡能做官？無非就是激勵哥哥罷了。不過也不想欺騙哥哥，兄弟在京城裡，倒的確認得幾個當官的，將來或許可以幫上忙也未可知。」
更加讓鄭宏不滿的，是在否決了那個蔣家的女兒之後，鄭芝龍曾經答應自己的這個遠房侄子，將來一定再幫他物色一個更加好的女子，可這話一說都幾個月過去了，也不見鄭芝龍有任何的動靜
霞姐兒長得極美他也是聽說過的，心中多少也有一些懊喪。可惜啊，自己沒有把她納成小妾，要不然的話，這麼一個大美人豈不是歸自己一個人獨享了嗎？
話雖然如此說，但鄭宏心裏多少有些悶悶不樂
「洪承疇」這三個字一出來，鄭宏大吃一驚。這個年輕人居然是洪承疇的義子？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了一樣東西，鄭宏一見之下眼睛便睜在那裡再也不願合上
這個心思既然已經存著了，鄭宏也便一力奉承討好。
鄭宏早恨不得立刻拿過來了，聽了這話，這才做出勉強樣子，收起了玉彌勒佛，接連道謝幾聲，卻又是嘆了口氣：「我代你嫂子謝謝你了，只是你的侄子卻是不能說聲謝字了」
公孫岳也是連連拍著桌子大叫幸運，但隨即又笑著說道：「只是我聽說那個霞姐兒長得很美，要不然怎麼會把東廠的孔得星也給引出來了？」
「兄弟失言了，兄弟失言了。該罰。該罰。」公孫岳連聲說著，當真罰了自己一盅酒。這才繼續說道：「那次在葉大人宴上，我聽哥哥
什麼家世不家世的？你鄭芝龍自己也不想想，鄭家也不過是個海盜出身罷了只不過這點鄭宏也只敢放在心裡嘀咕而已
掌柜的脫口說道：「他在福州有許多買賣，聽說每年賺取的銀子，便是連鄭芝龍都比不上，只不過他做事低調，平時也不顯山露水的，因此知道的人不多這位先生，您這也是趕巧了，有次他宴請幾個京里來的朋友，我親自去侍候他們，無意間從他朋友嘴裏說出來的。先生，你可千萬不能泄露了出去」
鄭宏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把這份不滿，深深的壓制在了心中
現在唯一讓鄭宏鬧心的，是自己已經三十五歲的人，可老婆的肚子實在不爭氣，到現在都還沒有給自己生下個一兒半女的。
「你瞧這怎麼說的，您瞧這怎麼說的」一看到銀子，掌柜的眉飛色舞：「您有這位朋友那可當真的了不起了，您想來也是一位大人物，今天您二位能來小店，小店蓬蓽生輝這位公孫先生那可是大有來頭的」
霞姐兒的事早已弄得滿城風雨，一個知府，一個同知，眼看著要因為這個女人而掉腦袋了，因此公孫岳知道也並不希奇。
公孫岳渾然不以為意：「鄭爺。這眼看著就要到飯點了，鄭爺若是無事。就由兄弟做個小東任何？」
公孫岳一驚：「難道哥哥之前要娶的女子是那個霞姐兒？」
不過這人既然和葉原先認得，還一起喝過酒，想來也是有些來頭的
他哪裡是要什麼方便？一走出去，便找到了掌柜的，張口便道：「掌柜的，我才到福州不久，偶遇故人，但實在想不出這人是誰，一會喝起酒來交談時候未免尷尬，還請掌柜的明示」
「哎，這當真是可惜了啊」公孫岳陪他嘆了口氣：「那位姑娘也是
公孫岳笑嘻嘻的謝了，掌柜的小心的關上了門，走了出去。
鄭宏一笑，知道他不願意把底細全部告訴自己，可這也並不要緊，只要認得了這個人，緊緊的巴結住了他，難道將來還怕沒有飛黃騰達的機會嗎？
他鄭家雖然權傾福建，但這和他鄭宏卻沒有太大的關係，在鄭家他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若是能巴結上了這位從京里來的權貴之後，沒準一場富貴正在那裡等著自己。
「啊。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鄭宏拍了拍自己額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公孫兄。你瞧瞧我這記性。」
鄭宏臉上這才露出笑容。坐了下來，兩人一連喝了幾盅，公孫岳放下酒盅：「我聽說大哥的叔父和鄭芝龍鄭副鎮，那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那，不知大哥在鄭副鎮麾下辦些什麼差使？」
鄭宏忽然神秘地道：「其實那姑娘也是大有來頭的兄弟，可曾聽說最近福州知府管哲、同知歐決都被免職，就等著砍腦袋的事情？」
看到鄭宏臉上不對，公孫岳微微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以哥哥的人品和地位，便是找到一個遠勝霞姐兒十倍百倍的又有何難！」
「鄭爺當真是貴人多忘事。怎麼就不記得我了嗎？」那人笑嘻嘻的走了過來，一拱手：「那次咱們在泉州的天一閣還一起喝過酒，坐陪的還有泉州府的葉原先葉大人。鄭爺怎麼忘記了那？」
公孫岳「哈哈」笑道：「既然大哥這麼說了，做兄弟的豈敢違背了大哥的心思？」
公孫岳淡淡一笑：「些許小小玩件，大哥何必客氣？難道大哥不把我當成自己兄弟嗎？」
鄭宏「哦」了一聲，自己倒的確是曾經和葉原先葉知府一起喝過酒，想來那天客人太多。一時記不得了也是有的。
「我陪鄭爺一起去吧」
鄭宏
這是一個玉彌勒佛。鄭宏雖然沒有什麼本事，但看寶貝的眼光卻是厲害，只看一眼，便知道這玉彌勒佛用料上等，做工精細，沒有幾千兩銀子斷然不能買到。
年輕人笑嘻嘻地道：「在下公孫岳，字離文。鄭爺那天喝我一氣喝了三盅酒，難道都不記得了嗎？」
「大哥的意思是。」公孫岳一臉的不解。
鄭宏等的就是這句話，當下聽了心中大喜，卻又裝模作樣地問道：「兄弟既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兄弟也是做官的嗎？」
鄭宏有些不太明白：「那他如何會來到福州？」
鄭宏點了點頭：「就是這個女子兄弟啊，你是不知道，一個小小女子，居然鬧出了這樣的風波來，做哥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應當慶幸自己當初沒有娶她，要不然，天知道她在我鄭家會鬧出什麼樣的波折來」
這話說到了鄭宏的心坎里，他不禁吹噓道：「旁的我也不敢說，可同樣的事情若是交給我去辦，未必便比他的那幾位親兄弟辦得差了。想來想去，總還是我是他的遠房侄子，他對我的信任遠遠不夠而已」
自己在鄭家的地位其實非常尷尬，處在一種可有可無的狀態之中。
「鄭爺。」正當鄭宏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麼的時候，背後忽然傳來了這樣的叫聲。
見公孫岳點了點頭，鄭宏表情愈發神秘：「其實管哲和歐決之所以要掉腦袋，全是由這個女人引起來的。」
他和公孫岳才剛相識，對方一出手卻是如此貴重禮物，方才掌柜的說他家資巨萬的話，在鄭宏心裏更是確信無疑的了。
鄭芝龍何等樣人？在福建說一不二，若是知道自己的侄子，對一個不明底細的人如此討好，只怕會惱怒他丟了鄭家的臉。他鄭芝龍也是大有識人之明的，一早便看出了鄭宏不是做大事的料，故此這才給他些清閑差使，這原也是沒有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