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血滌江山
第四百三十九章 料羅灣大海戰（下）
結束了，一切到這裏便都結束了……鄭芝豹長長的嘆息一聲，然後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他的副手怔了一下，隨即像是領悟到了什麼，然後默默的點了點頭。
當「虎威」號全部炮火重新投入戰鬥，整個海上大決戰的局面開始發生重大逆轉……最先出現狀況的是高應岳之右翼艦隊。
福船儘管同樣是大明水師里非常優秀的戰船，但和「虎式」系列戰船相比，它明顯的已經表現出了老態。
超過三條鄭家水師的戰船成為了炮火下的冤魂，交互射擊的兩門主炮和輔炮，死死的壓制著對面的戰船，盡情的在海戰中釋放著自己的情緒。
鄭芝豹是鄭芝龍的親弟弟，也是他麾下的第一猛將。牽挂著兄長的他，完全不顧慮艦隊旁的炮火，瘋狂的向著中軍靠近。
超遠的射程，精準的射擊，威力無比的炮火，讓「神威乙字型大小」火炮第一次加入實戰便成為了海戰中最耀眼的一顆明星。
丁雲毅、張憲軒、高應岳！
炮彈不斷的在「虎威」號的附近海域落下，而被丁雲毅寄予了極大厚望的「神威乙字型大小」火炮。也終於在戰場上顯露出了它應有的威力。
窮寇必追，決不使其再度死灰復燃！
而隨後的海戰也在第一時間印證了這一可怕的想法。投降的高應岳，居然不需要任何命令，迅速的掉轉炮口，直接向鄭家水師中軍發起進攻。
他更加清楚的是虎賁衛水師在對四國聯合艦隊，在征討薩摩藩之戰中的出色表現。如果再加上他曾經被俘過的心理陰影，因此從海戰一開始鄭芝鳳必勝的決心便不強烈。
他知道這個人在日本還有很大勢力，他更知道對待敵人絕不能給他們留下一絲一毫的機會。
海面上炮聲不斷，火光衝天，整個大海都陷入到了硝煙瀰漫和腥風血雨之中……
艾爾、焦勖、康德魯曼並沒有辜負丁雲毅的期望，他們
當這個聲音響起。一門「神威乙字型大小」炮剎那啞火，這也讓「虎威」號上的炮火一下大為減弱。
虎嘯的炮彈中，鄭芝鳳勉強竭盡全力的指揮著自己的艦隊和敵人苦苦抗衡著，但和高應岳遇到的窘迫狀況一樣，鄭芝鳳面臨的卻是自己戰船接二連三的起火、被摧毀。
炮彈在艦船邊虎嘯而過，有的幾乎看起來好像就要砸到丁雲毅的頭上一般，但丁雲毅的身子卻始終紋絲未動。
無數的炮彈山呼海嘯的向著敵人艦船飛去，一艘鄭家水師的戰船起火了。接著又是一艘幾乎在同一時刻起火……
敵人用於海戰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戰船啊！
鄭芝豹晃動了一下，接著又晃動了一下，接著不甘心的跌倒在了甲板上……邊上似乎有人在那慌張的對他叫著一些什麼，但鄭芝豹卻一個字也聽不見。
但是這個消息很快便會傳到京城，朝廷和崇禎皇帝又會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呢？
丁雲毅平靜的笑了一下，這時他又聽到自己的部下說道：「今日一戰，威動天下，總鎮之名，虎賁衛之名，天下皆知！此乃我台澎之福！總鎮威武！虎賁衛威武！」
「一號炮出現故障！」
他組織了幾次的突擊，想要在敵人的艦隊隊伍里撕開一個缺口，但幾次的衝擊卻都失敗了。
又一艘福船在張憲軒艦隊近乎瘋狂的打擊下起火。當悲哀的呼聲再度傳到高應岳的耳中，他的整個人都似乎已經麻木了。
相比于右翼，左翼的鄭家水師無疑要顯得薄弱許多。原因也非常簡單：
他本來想靠著這次海戰取得勝利，然後做為向鄭芝龍邀功的資本。但他卻根本沒有想到會面對如此強大的艦隊！
虎賁衛全部水師投入追擊。
鄭芝龍始終都無法給自己一個正確的答案。
他的戰
忽然，「虎威」號上原本遇到故障的一號炮再度轟鳴起來，隨即而起的是船上弟兄們一陣陣的歡呼之聲。
包雎華沒有放過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甚至還在那想，自己還有機會和鄭芝龍面對面的站在一起嗎？
可是莽撞的鄭芝豹卻已經根本顧不得這些了，在他的心裏，自己的大哥才是第一位的……沖！沖！」
可是當焦勖來到丁雲毅身邊的時候，這個大明的火器專家面上還帶著后怕，他正想要說什麼，丁雲毅卻淡淡地道：「焦先生，我已經說過了，任何新鮮事物總要面臨可能的失敗。」
他的對手是蔡九洲，而對這個對手，他再熟悉也不過了。他知道蔡九洲是丁雲毅麾下的悍將，也知道這人從很久以前便開始跟隨著丁雲毅了。
而當鄭家水師遇到二打一、三打一、甚至是四打一的情況時，卻遲遲無法解決對方的戰船，甚至在對方犀利的炮火下，自身卻蒙受了很重大的損失……
從這一刻開始，大海上再也沒有自己的敵人了，自己才是這裏的王：大海之王！
這一仗，鼎定了誰才是真正大海之王的地位！
最讓鄭芝鳳懊喪的，是看起來龐大的鄭家艦隊，其數量上的優勢似乎根本沒有辦法發揮。敵人總能找到他們的薄弱點進行致命打擊。
「虎威」號在海上決戰甫一開始便進入到了最前線。它那優美的船身，威力無比的炮火。和那面在船頂獵獵飛舞的巨大戰旗——武勇忠烈虎賁衛，都成為了戰場上最引人注目的一艘戰船。
他能聽到那些趁勝追擊的部下嘴裏發出的歡呼，他能看到那一面面迎風飄揚的戰旗，他甚至還能夠看到部下們臉上的喜悅。
三千條船，整整三千條船那！
當最後一個「沖」字從鄭芝豹的嘴裏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在他的身邊響起，然後
他朝兩邊看了看，大海上到處都是起火驚慌的鄭家戰船，勝利的天平正在迅速的向虎賁衛一方傾斜著。
崇禎十二年六月初一午時一刻，鄭家水師之左翼艦隊高應岳部投降，而這也促成了料羅灣大海戰的最終重大轉折……
鄭芝龍敗了，而且這次敗得非常徹底，他已經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了，可是儘管如此丁雲毅還是想親眼看到鄭芝龍的最終敗亡。
「虎嘯」號！
午時三刻，已經徹底喪失了戰場主動權的鄭家水師開始撤退，但虎賁衛卻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一塊肥肉就這麼逃離。
在左右兩翼逐漸佔據海戰上風的時候，丁雲毅親自指揮的中軍卻遇到了一些危險。
高應岳姓高，不姓鄭。他始終都不是鄭芝龍真正的嫡系！
「回總鎮，我軍大捷！」乘坐著小船來到「虎威」號上的蔡九洲、張憲軒大聲道。
「轟、轟」的炮聲中，面對對面那些儘管看起來數量不多，但艘艘耀武揚威的戰船，高應岳的心裏忽然便升騰起來可怕的失敗想法。
在大海上，鄭芝龍佔據著絕對優勢，但現在卻不得不面臨這可怕的結果。
「高大人，不成了！」副手驚恐的叫了起來：「虎賁衛的炮火實在太強了。我們根本就不是對手那！」
鄭芝龍默默的點了點頭。
一號炮的故障，讓「虎威」號一下減少了大量火力輸出，而始終都被壓制著的鄭家水師艦船也準確的嗅到了什麼。迅速的投入到了瘋狂的攻擊之中！
他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艘被擊中起火的戰船上，他甚至已經想到了這艘福船很快便會沉沒。
「轟——」的一聲巨響，高應岳猝不及防，一下栽倒在了甲板上。好容易在副手的攙扶下爬了起來，滿有滿臉都是鮮血。
完了。這是鄭芝龍的第一想法。
這一來頓時讓鄭芝龍直接
「虎威」號以二號主炮和輔炮繼續支撐，這必須感謝德爾遜船長的冷靜，和船長水手們的訓練有素。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
可是自己卻一點辦法也都沒有……
料羅灣大海戰，丁雲毅的敵人名單中又劃去了一個名字，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名字。
高應岳並不知道，對面虎賁衛水師所使用的，是龐大的，新式的「虎式」系列戰船：
鄭芝豹死了，這個虎賁衛的老對手，幾次帶著艦隊企圖奪取台灣澎湖的鄭家第一悍將死了。
丁雲毅長長的舒出了一口氣，那一直提在半空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鄭家前鋒艦隊因為命令的忽然轉變，而變得陣型大亂。
船長的水手們似乎也沒有過多的去關注武烈伯，在他們看來，既然已經在這艘船上，那他便是這船上的一員。
就在不遠處的「獵豹」號迅速開始馳援，大量的炮彈密集的砸向敵人艦船，迫使著敵人無法放開手腳對「虎威」號進行全力進攻，這也讓「虎威」號得到了雖然短暫，但卻相當難得的寶貴時間。
艾爾、焦勖、康德魯曼三個人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出現在了一號炮前……
是啊，局面已經完全的失控了，已經沒有任何逆轉的可能了。可是，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為什麼會遭到這樣可怕的失敗？
當高應岳部投降的消息傳來，鄭芝龍整個人都怔在了那裡。
贏了，這仗到底還是贏了！
高應岳投降了，鄭芝豹死了，鄭芝鳳也陷入到了極大被動之中，一場原本在鄭芝龍看來沒有任何挑戰性的海戰，現在卻變成了這樣的結果。
正在戰場上苦苦作戰的鄭芝豹大驚失色，不顧一切的迅速指揮著自己的艦隊馳援中軍。而此時讓鄭芝龍痛心疾首的事情發生了。
大海上，到處都是燃燒著的戰船，到處都是在海水裡掙扎哀告的水手。白旗不斷的閃動，
鄭芝鳳是戰場上第一個清醒的人，他開始隱隱覺得。海戰已經不再是你擁有著多少戰船就能夠決定戰場上勝負的時候了……
「繼續追擊鄭家水師，務必全殲，不留後患！」並沒有沉浸在過分喜悅中的丁雲毅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鄭家水師的幾條戰船死死的咬住了「虎威」號。
鄭家水師，完了！
失敗？這個想法起碼在此之前任何鄭家水師的人都沒有想過……
焦勖笑了，他忽然覺得跟著這麼一位上司真的是一件相當不錯的事情……
這時候的鄭家水師，絕不願意放棄這難得出現的機會，炮火也開始變得愈發猛烈起來……
非但如此。又有十幾條船沉沒到了大海里……
「父親，我水師損失慘重！」鄭森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局面已經失控了，局面已經完全失控了啊！」
高應岳擦了一把臉上的血，他居然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也是在料羅灣大海戰中，鄭芝龍損失的最高級別的將領。
炮彈鋪天蓋地的傾瀉而來，原來有利的局勢現在卻一下變得被動起來。
鄭芝龍要失敗了，高應岳的心裏升騰起了這樣的想法……如果自己再失去這個艦隊，那自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投降吧？。」高應岳的嘴裏忽然發出了這個聲音。
「二號炮和輔炮繼續射擊！」德爾遜艦長表現出了他的從容鎮靜，主火力出現故障並沒有影響到他。
在高應岳部陷入苦戰的同時，鄭芝鳳指揮的左翼艦隊同樣也感受到了危險的逼近。
在之前的演習中，這種可能出現的情況早已經被多次的演練過了。
海面上，不斷的有鄭家水師的艦船中彈起火，不斷的有鄭家水師的戰船選擇了投降這條道路。
而站在甲板上的丁雲毅，卻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到危險。信任對於他來說始終都是第一位的。他堅定的相信自己的工程師。能夠在最需要的時候發揮出自己最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