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血滌江山
第五百五十九章 丁雲毅——吳三桂！
丁雲毅——吳三桂！
「那無非就是戰死這裏。」丁雲毅的目光不知道落到了什麼地方：「而且，就算我戰死了，大明也未必便會亡，我們還有一支敵人不知道的強大奇兵……」
「萬一京城遲遲奪取不了呢？」
一道可怕的炸雷瞬間驚動到了整個大地！
可是，他們卻全都忽視了一個人：
十幾個關寧軍揮動著戰刀向他沖了上來，丁雲毅狂吼聲中，千軍槊捲起的狂風根本無可阻擋。
丁遠肇和張溥見到了一幕他們從來也都沒有見過的場面：
「項文真好酒量！」吳三桂放下酒碗笑道：「酒量便是人品。昔年我和項文，戰場上聯手殺敵，九進九出，無人有敵。項文戰場上豪邁，喝酒也是豪邁如此。你我兄弟若能聯手，試問天下誰是對手？」
這是大明最精銳的兩支武裝，而現在他們卻瞬間變成了敵人。
「敵軍五萬。武烈王七千，這仗該如何打？」張溥有些害怕。
吳三桂看著這面大旗，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心裏有些害怕起來。
這一刻，丁雲毅和吳三桂這兩個曾經的兄弟真正的在戰場上面對面的站到了一起！
武勇忠烈虎賁衛！
而那條千軍槊也實在是太可怕的，一次次的揮動，一次次的落下，碰撞在吳三桂的大刀上，飛濺起的火星簡直能照耀亮整個天空。
「平西王，我打不過你和金虜的聯軍，我就算再勇猛也打不過那麼多人。可我就記得一件事，我生是大明的臣，死是大明的鬼。今日這一片石或者就是我的斃命之處。可我血灑疆場，也總好過背上漢奸之名。平西王，丁雲毅的腦袋等著你來拿！」
吳三桂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他知道從現在開始自己即將面臨一個最可怕的敵人……
他面對的這個人叫丁雲毅，縱橫沙場，從來沒有失敗過的丁雲毅！儘管他的人少，但丁雲毅以少勝多的戰績實在是太多了太多了，吳三桂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必勝的把握。
「有吾兒丁虎賁在，西銘先生何必擔憂！」丁遠肇依舊是這樣的回答。
……
他一直沒有叫出「兄長」二字。
「在！」
他們不怕死，他們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氣節！
丁雲毅！
張溥忍不住笑了起來：「丁大人信心何其足也。」
一片石！
「昨日你我已經劃地斷義，何必有此多問！」丁雲毅手裡緊緊的握住千軍槊：「今日丁雲毅在此，虎賁衛在此，你可以來拿
戰場上，那雪亮的銀色鎧甲是如此的耀眼，即將沒有眼光的照耀。也依然能夠讓所有的人都覺得璀璨奪目！
「叮叮噹噹」的聲音中，戰場上好像開了一個大鐵匠鋪。兩個紅著眼睛的將領，捨生忘死的廝殺在了一起。
吳三桂縱馬來到兩軍陣前：「項文，你真的要和我兄弟相殘嗎？」
這是大明最年輕最傑出的兩員將領，而現在他們也同樣變成了敵人。
丁遠肇怔了一下。
聽到「睿親王」幾個字，丁雲毅冷冷的笑了一聲。但吳三桂只當沒有聽到：「項文，大明已經亡了，那些流寇雖然竊據京城，卻也絕成不了大事。這天下。早晚都是大清的了。我不瞞你，我已降清。大清封我為平西王。睿親王告訴我，你的勇猛冠絕天下，只要你肯歸順大清，你就是大清的平南王！」
丁雲毅沒有再說什麼：「諸位，都準備去吧！這次就讓一片石大戰名垂史冊！」
吳總兵！當這三個字傳到吳三桂的耳中，他的神色變了一下：「你我昔日京城結義。生死同心，富貴共享，我吳三桂的敵人不是你！」
每戰必先，他從來都沒有辜負過任何人的期望！
吳三桂在此！
而在這個時候，號角發出了讓人心寒的嗚咽……
吳三桂這是生平第一次和丁雲毅交手，他驚訝的發現面前的丁雲毅完全就好像不要性命一般，就和虎賁衛所有的將士一樣瞪著血紅的眼睛。
這是一個真正的戰神！他的千軍槊在戰場上放射出不可阻擋的光芒，他如同一尊殺神一般拚死衝突著敵陣。
說著，一舉酒碗：「項文，請！」
十幾個敵人在這樣可怕的攻擊之下，驚叫著紛紛退讓，但千軍槊卻好像有了生命一般，不斷的在身後追逐著他們，並且奪取著一條條的生命。
天空陰沉沉的，可是一場雨卻始終下不下來。
「你昔日本是吳三桂的麾下。如今我軍以寡敵眾，可謂必敗、必死，今日我給你一個機會，回到吳三桂那裡去！」丁雲毅微微笑道。
一個機會正牢牢的握在自己手裡。
「王爺，探子來報！」皇甫雲傑急匆匆的走了進來：「金虜大軍前鋒已經到達山海關。吳三桂開關迎賊！」
四月八日，一片石。
當號角發出嗚咽，第一個衝出去的。依舊是武烈王丁雲毅！
「在你眼裡我是什麼？」吳三桂不動聲色地道：「我是忠，
丁雲毅微笑道：「我來。是為了我大明江山守衛疆土，我來，是對付一切想要掠奪我大明江山的敵人！吳總兵，你是忠？是奸？你若是忠，替我大明守衛著這山海關！你若是奸，丁雲毅的頭顱在此，你且一試，能否摘下我的級！」
丁遠肇和張溥站在戰場之後，眺望著這一切，這是他們第一次親眼看到丁雲毅征戰沙場，也是他們第一次真正的看到最真實的殺戮。
「哦，知道了。」
那是崇禎親筆寫的，從這面戰旗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就跟隨著丁雲毅南征北戰。現在旗幟已經殘破了，一半幾乎都被一種暗紅色所覆蓋。
「在！」
張溥嘆息一聲：「以少勝眾的事情雖然不乏有之，但人數實在是太少了，而且在關外還有幾十萬的清軍那！」
千軍槊在咆哮著，大地在顫抖著。
「項文啊！」吳三桂一下變得有些急了：「我知道你這次只帶來了兩萬騎兵。你知道我有多少人嗎？五萬！我的麾下有五萬精騎！你的虎賁衛雖然天下聞名，但我的關寧鐵騎也能縱橫天下！你真的以為能夠擊敗我？就算你能擊敗我，但在關外還有幾十萬的清軍那！項文，我今日一片至誠之言，難道你一句也聽不進嗎？」
「武烈王戰場斥敵，大義凜然，天下明臣之楷模也！」張溥在一邊奮筆疾書：「我已經把武烈王的所有事情都記了下來，將來千秋萬代，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大明有這樣的武烈王！」
那一面大旗迎風呼呼飄舞，那上面寫的是：
張溥忠實的記錄下了這一切，儘管這其中或許有些誇張的地方。
這些士子儘管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點，但他們起碼有一點是值得肯定的：
「好。到底還是來了！」丁雲毅精神一振：「我料明日便有一戰！皇甫雲傑，侯魯！」
吳三桂朝著面前一指：「酒菜皆備，特為一敘兄弟別離之苦！」
「好，好鄧長貴！」丁雲毅大笑道：「既然如此，就讓你我轟轟烈烈的一戰！鄧長貴，我再給你三千軍，你掩我中軍之後。一旦交戰，我先接戰，等我旗號！我紅旗一起，你則帶三千軍奮勇殺出！」
「王爺，你是在侮辱我嗎？」鄧長貴一下急了：「是，我曾經是吳三桂的麾下，但現在我已是虎賁衛的將領，吳三桂以身事賊，鄧長貴不齒其人。就
……
「你我若能聯手，你在山海關阻擋金虜，我揮大軍一舉攻克京城。天下無敵。大明旦夕可以光復！」丁雲毅緩緩說道：「但我聽說你降了金虜？」
但是這一天無論是虎賁衛還是關寧軍都無法忘記武烈王丁雲毅的風采！
丁雲毅站在軍營外，默默的看著遠方，他已經來到了這裏，這個足以改變歷史軌跡，足以改變許多人命運的地方：
丁遠肇和張溥面面相覷，還有一支強大奇兵？
「我需要的是拖延時間！」丁雲毅淡淡地道：「打，我們肯定打不過他們，但拖，我卻有把握拖住吳三桂和清軍。只要京城那裡能夠及早奪取，我們就能取勝！」
該來的終於來了！丁雲毅知道吳三桂來的目的，他仔細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鎧甲，看了一眼安靜的立在一邊的千軍槊，他沒有拿，而是按了下腰間的「龍牙」，接著大步走了出去。
丁雲毅指著行軍圖道：「我給你們各五千銳騎，埋伏在左右兩側。我料戰必是吳三桂的關寧軍搶先出擊，以圖在他的新主子面前立功。記得。無論我正面戰場如何危急，你們切不可救。一旦等到清軍出現，你們左右兩邊一齊殺出！」
「項文！二弟！」吳三桂也站了起來。
「不錯，我就是要以一萬軍對五萬軍！」丁雲毅豪氣干雲：「鄧長貴！」
吳三桂沉默一下：「項文，我知道崇禎臨死前封你為武烈王，命你討賊。但賊在京城，你來這裏做什麼？」
兩匹戰馬瘋狂的向著對方衝去，根本沒有任何停歇的意思。千軍槊和吳三桂手中的大刀，同時發出了可怕的光芒！
一個是大明的武烈王，一個是滿清的平西王，或者從另一層意義上來說，這是大明和滿清的另一種對決吧！
吳三桂就在軍營外，他沒有帶任何士兵。在他的面前，擺放著的也不是兵器，而是一桌子的酒菜。
「那你今日約我來做什麼？僅僅是喝酒嗎？」丁雲毅淡淡說道。
的確，從這裏朝戰場上看去，五萬關寧軍軍容整齊肅穆，一眼看去無邊無際。而虎賁衛看起來實在是太少了。
丁遠肇好像第一次認得兒子一般，怔怔的看著他。他忽然發現兒子心裏在想什麼也許自己從來都沒有懂過。
「是，我只有兩萬騎兵，和你對決，我也未必能夠勝你，更何況你身後還有幾十萬的清軍，看來我的腦袋是保不
吳三桂也絲毫沒有在意，和丁雲毅兩人面對面的坐下，拿著一隻大酒罈在兩隻大海碗里倒滿了酒：「我等武人，喝酒自當用如此大碗。昔年我在京城，每每看到那些讀書人用小盅子喝酒，總會嗤之以鼻，那鳥大的盅子哪裡能夠喝酒？」
「丁雲毅，到底還是那個九進九出的丁虎賁！」吳三桂嘆息一聲，忽然厲聲而道：「難道只有虎賁衛百戰百勝嗎？丁雲毅，吳三桂在此！」
「王爺，吳三桂在營外大叫要王爺去見他！」
虎賁衛名動天下，但關寧軍卻並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尤其是五萬對七千，勝負其實從一開始對於關寧軍來說便已經做出了判斷！
戰旗獵獵，無數的士兵出現在了戰場之上。
「我今天是在吳三桂面前擺足威風了，可是形勢卻不容樂觀那！」丁雲毅苦笑了聲：「吳三桂起碼有一點沒有說錯，我們只有兩萬人，面對的卻是最精銳的五萬關寧軍，還有在他們身後的幾十萬清軍那。稍有不慎。只怕我們都要死在這裏了！」
「吾弟別來無恙？」一看到丁雲毅，吳三桂便大笑道。
「什麼？現在還要分兵？」皇甫雲傑聽得急了起來：「本來我們就人少，現在王爺要以一萬軍對吳三桂的五萬軍？」
他慢慢的拔出了「龍牙」，在地上用力劃出了一條線，然後收刀歸鞘：「吳三桂，你我兄弟之情，止於此線。我和我的三萬將士在這裏等著你們！」
「有吾兒丁虎賁在，西銘先生何必擔憂。」丁遠肇淡淡地道。
吳三桂輕輕的嘆息一聲。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他和丁雲毅之間已經真正成為了敵人！
武烈王瘋了。武烈王真的瘋了！所有的虎賁衛將領們心中都冒出了同樣的想法。
丁遠肇卻正色道：「我今日拜的不是我的兒子，而是大明的武烈王！」
吳三桂嘆息一聲：「我是奉睿親王之命，前來尋你。」
「父親何必如此。」丁雲毅感激扶住了父親。
本來只有兩萬軍，他卻不斷分兵。一旦交戰武烈王的身邊已經只剩下了七千人！
「我不是信心足。」丁遠肇卻出人意料地說道：「我只是知道我的兒子必然死戰到底，到頭來無非就是一死而已。」
丁雲毅——吳三桂！
「是戰，武烈王身先士卒，一馬破敵，殺
「死有何懼！」丁遠肇大聲道：「就算死在這裏我們也是大明的忠臣！」
「不能死，不能死！」丁雲毅搖了搖頭：「現在沒有比死更加簡單的事情了，可我們若是死了，誰來挽救大明？」
戰馬發出了嘶鳴，丁雲毅暴吼一聲：「吳三桂，拿命來！」
丁遠肇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項文，我知道你的勇猛冠絕天下，可是以七千人對五萬軍，真的能夠擋住？」
「請！」丁雲毅舉起酒碗，一口喝下了大半碗。
張溥怔怔的聽著，然後緩緩的點了點頭：「是啊，到頭來大家無非就是一死而已，我們轟轟烈烈的戰死。總好過吳三桂那樣背負著一輩子的罵名。」
他帶著所有的虎賁衛將士們，不斷的在亂軍中往來衝殺。那一次次揚起落下的千軍槊，好像一個戰無不勝的上古神兵一般不斷奪取著敵人的生命！
說完，他轉過身子大步離開了這裏。
「關寧鐵騎，天下無敵」的呼聲響徹戰場，在與清軍交戰中都不落下風的關寧軍，當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抱著必勝的信心。
他知道曾經在這裏發生過什麼，他知道在這裏曾經讓無數的人流血送命，而現在他也來到了這裏。
「過去，我錯怪你了。」當丁雲毅回到軍營之後，丁遠肇竟然向丁雲毅長長一揖：「武烈王，你是我大明最大的忠臣！」
丁雲毅笑了笑，打斷了他想說的話：「昔年我和你結拜，快意疆場。可從現在開始，你我已經不再是兄弟了！」
一個個的敵人倒在了這條可怕的千軍槊下，鮮血四濺而起，根本無可阻擋。
如果這樣的人能和自己一起並肩作戰那有多好，吳三桂的心裏忽然有了這樣奇怪想法！
虎賁衛——關寧軍！
「福建遠道而來，特奉聖旨討賊！」丁雲毅也大笑道。
「平南王？」丁雲毅仰天大笑：「吳三桂，吳總兵，你看我丁雲毅是這樣的人嗎？我是大明的武烈王，我也只當大明的武烈王！」
「多謝！」丁雲毅微微一笑，來到面前。
「我來這裏討賊！」丁雲毅介面道：「賊。是流寇；賊，亦是金虜。賊，是窺覷我大明江山者！」
可是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一片石之戰爆發了！
可現在大明的所有希望都已經放到了他的身上……
那是血，無數大明將士的鮮血凝鑄而成的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