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明》第三部 血滌江山

第五百八十八章 張獻忠的覆滅

第三部 血滌江山

第五百八十八章 張獻忠的覆滅

在張獻忠的行宮內,嬪妃們也要和那些擄掠的婦女一樣,必須天天打扮出新鮮的花樣來,讓張獻忠開心。但是只能打扮上半身,卻絕對不允許穿褲子,光著身子在宮中晃來晃去,為的是張獻忠來了淫興時,可以立即就地按倒在地進行淫樂。
話音剛落。哪容胡孫等人分辯,如狼似虎的刀斧手一擁而上,將點著名字的十八人一個個撕衣上綁,往外推出。
在無數為大明落日所輝映的起義者的戰旗中,有面綉著斗大「獻字」白底鑲紅火焰邊的八大王張獻忠的旗幟,將會最為醒目……
所以這些女人對張獻忠有著最深的畏懼……
虎賁衛的將領們派出了勸降的使者,但是遭到了張獻忠的拒絕。
既然已經沒有希望,那就生死都在一起吧。
張獻忠的酒越喝越多,越喝越多,他忽然用力砸碎了酒杯,然後大聲說道:「虎賁衛即將破城,你們都是我張獻忠的女人,都隨我一起死了吧!」
「臣去哪?」嚴錫命怔了一下。
右丞相嚴錫命嘆息一聲:「陛下啊。事已如此,就讓大家隨著大西國一起去死吧。」
說完,蹲到地上,抱著頭竟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然後他站了起來,用手裡的戰刀。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張獻忠已經殺紅眼裡,見人便殺,他的妻子和小妾紛紛死在了他的刀下,甚至連他的兒子他也沒有放過。
「陛下,走吧。」艾能奇大聲道:「明軍的炮火實在是太猛烈了,我們根本抵擋不住啊。他們眼看著就要到成都了,我看到過他們的炮火,成都的城牆根本無法阻擋住炮火的轟擊!」
幾千人能管什麼用?不過是增加對方的一些殺傷數字而已。可汪兆麟卻笑著道:「亡國之禍就在眼前。我是大西國的左丞相,難道這個時候還能躲著避著吧?」
張獻忠就這麼坐在那裡,不斷的聽著部下的彙報。那些大西軍中的將領。正在帶著大西軍的士兵們在那奮戰著。
在軍事上,大西政權設五軍都督府,中軍王尚禮,前軍王定國,后軍馮雙禮,左軍馬元利,右軍張化龍。分兵一百二十營。有「虎威、豹韜、龍韜、鷹揚為宿衛」,設都督領之。城外設大營十,小營十二,中置老營,名為御營。張獻忠居之。
他只是想起了那些死去的兄弟而已……
不是膽小,他絕不是一個膽小的人。
那次,義軍被官兵給擊敗了,甚至給包圍得根本沒有逃跑的地方。
但是他們唯一不知道的是,其實他們有活下去的機會。
他承認孫可望還是勇敢的,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卻依舊發起著一次一次毫無希望的衝鋒。一直到只剩下他最後一個人為止。
張廣才嘶聲叫著,大聲吼著,不斷的驅使著自己的部下一批批的填入到那個可怕的無底洞里,一直到他身邊再也無人可填為止。
張獻忠慢慢的朝著他的「後宮」走去。他吩咐自己的妻妾為自己準備酒,然後大口大口飲著。
地處陝西省北部長城腳下毛烏素沙漠邊緣的榆林城。
孫可望和他手下的那些士兵們全都死了,成都的奪取也就沒有了什麼懸念。大西軍唯一能夠做的便是堅持。
江鼎鎮渾身打了一個哆嗦:「臣不敢,臣的意思是是和那些官……啊。賊軍議和是為上策。」
這時候一個聲音響起,他朝後面看去,是左丞相汪兆麟帶著幾千人增援到了戰場。
……
排在列末的把總胡孫全神貫注聽,沒聽見念他的名字,臉上漸漸由紅轉白,肥嘟嘟兩腮不由顫抖起來,猛聽王威一聲斷喝:「刀斧手!」
他震驚、絕望、無奈。可他還是決心戰鬥到底,用他自己的生命來為張獻忠做一些最後的貢獻。
所以他寧可與城同亡。
「別打了!」張廣才忽然嘶啞著嗓子大聲叫了起來:「別打了!」
緊挨胡孫的一個扭身將一口濃痰唾在了胡孫臉上。被赤膊緊捆的胡孫,不能去揩抹,將頭搖動著。將痰液抖掉,復將頭垂了,沒有吱聲。
「逐出去!」
「張廣才,我來了!」
「左丞相。左丞相!」
被摁跪著的一個瘦子,將頭左右犟著,似在搜尋什麼,突然大聲嚷起:「賈胖子!怎麼沒有賈胖子?」
……
大火,在這裏燃燒起來。
可是還是要失敗了,剩下的只是遍地的屍體和一地的血腥。綿州,落到了虎賁衛的手裡。
張獻忠瘋狂的笑了起來,他扔掉了手中的刀,然後拿過了一支蠟燭……
看著這滿地的屍體,看著已經變成了一個瘋子的張獻忠,艾能奇害怕的搖著頭。忽然拔足就朝外跑去。
劉文秀忽然想起了曾經親眼見過的一件事,那還是義父才打下湖北麻城的時候。
一聲慘呼傳來,張獻忠若無其事地道:「還有呢?」
「左丞相,你怎麼來了?」張廣才急得連連跺足。
這是一種巨大的悲哀和折磨……
但他的這個皇帝夢卻沒有做多久,隨著虎賁衛的攻擊成都開始,他的皇帝夢也徹底的破滅了!
「怕!」艾能奇老老實實地說道:「我們真的很害怕,可我們一直都會和陛下在一起的。哪怕今天成都就被打破。」
孫可望絕望的看著自己的將士們在對面可怕的炮火攻擊下成片成片的死去,他卻沒有任何的辦法來改變這一切。
那時的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那時的他是何等的傲視天下?可是為什麼現在一轉眼就全變了?
他親眼看著虎賁衛的炮彈在他的前後左右落下,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士兵成片成片的死去,而他卻只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
張廣才和汪兆麟身邊的士兵已經越來越少了,汪兆麟忽然朝前一撲,栽倒在了地上。張廣才急忙衝上去抱住了汪兆麟:
張廣才投降了,成都的城門被虎賁衛奪取了,而這座城池完全的落到虎賁衛的手裡已經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虎賁衛就如同橫在大西軍面前的銅牆鐵壁一般。讓他們根本無法逾越。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張廣才已經沒有辦法了,他一咬牙說道:「那就讓我們一起死在這裏吧。」
那是在綿州之戰時候發生的事情了……
他抬頭看了看張獻忠,發現張獻忠正托著下巴不知道在那想些什麼,他張了張嘴想問,但又把話咽了回去。
沒有人回答他們的問題,答覆的是鬼頭刀背「砰」地拍在腮幫子上。幾個人的嘴都冒血了,一個人還將敲掉的牙合著血吐了出來。為減少痛苦,大家不再吭聲。
之前的一切還是非常順利的,一直到虎賁衛決定進兵四川之後,一切便發生了大逆轉。
「為了大西,大家都死在這裏吧!」
從虎賁衛第一次炮擊開始,張廣才便為可怕的炮火所震驚,而孫可望和那些大西軍將士的死也清楚的落到了他的眼裡。
「你倒是忠心得很。」張獻忠笑了笑:「吏部尚書龔完敬願意死戰。來人啊,給他一把刀,讓他和那些賊軍死戰去!劉文秀,你親自看著他戰死!」
「能奇啊,我們還能跑到哪裡去呢?」張獻忠苦澀的笑了一下:「現在整個天下都是丁雲毅的了,大半個四川也落到了丁雲毅的手裡,失去了成都,我們便成為了喪家之犬,就在這裏和他們死戰到底吧。」
過了一會,一個膽子大些的官員說道:「臣禮部尚書江鼎鎮啟奏。官兵勢大,況且成都已破,急切間不能阻擋。臣的意思。是與官兵議和吧。」
該來的到底還是來了……
艾能奇驚恐的朝後退去。
在這樣的時候,孫可望做了一件所有和虎賁衛將領交戰過的軍隊都會做的事情,他帶著大量的軍隊沖了出去。
可是他們很快便發現了這些人根本不堪一擊,成堆成堆的倒在了火槍之下。
張獻忠很仔細的聽著艾能奇彙報著在綿州發生的一切,他也沒有任何的生氣,反而淡淡的對自己的義子說道:「辛苦了。」
陳洪範確實是在注目綁在最後的這個身材長大,相貌奇特的少年。心裏隱隱生出殺之可惜的遺憾。這時聽見黃面少年的叫嚷,更感到這個年輕人不但相貌奇特。而且身上有一種特殊氣質,屠刀已架到脖子上了,說話竟還是這樣豪壯自如,堅定了將他救下來的決心。他再次擺手示意劊子手暫停行刑,然後大步流星趕進大帳去。匆匆報名參拜,接著對王威說:「總鎮大人,陳某請饒過最後一個小兒。」
是啊,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了,那就在這裏和虎賁衛死戰到底吧。
裸的屠殺,在虎賁衛的炮火面前他們沒有絲毫抵抗的能力。
當虎賁衛出現在成都的時候,一切都變得混亂起來。
虎賁衛能殺多少人?能把所有的人都殺光嗎?就算真的能夠全部殺光,那就殺吧,一直殺到自己的面前,拿下自己的腦袋!
炮聲不斷的傳了過來,一個個的壞消息也不斷的傳了過來。
人頭挨個在黃面少年身邊滾落。鮮血噴濺了他一臉一身。劊子手來挽頭髮了,黃面少年想,「今日死定了。」本能將頭一犟,眼睛的餘光見陳洪範在扭頭看他,又大聲朗朗叫道:「陳副將,救救小的,國家怎能如此殺掉一個大將之材呀!」
皇甫雲傑和阿湖也到了,他們看著這個賊軍將領,誰也沒有任何動作。
可到了現在還有什麼辦法?
那些騎兵、那些火槍兵,和隨後增援而來的火炮兵。看起來都是如此的可怕。而這一點艾能奇是深有體會的。
孫可望的報告並沒有引起張獻忠太大的驚慌。 當他聽說虎賁衛攻擊京城之後,便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天遲早都會到來的。
張獻忠笑咪咪地說道:「你的小腳就最秀美。」
接著,艾能奇又攻克雅州。至此,四川大部地區被張獻忠的農民軍所控制。
大明崇禎二年夏。
他投降的消息也在第一時間傳到了張獻忠的耳朵里,奇怪的是張獻忠卻絲毫沒有發怒的意思。投降吧,那些不堅定的人都投降吧。沒有什麼關係。留下來的人,都是願意和自己同生共死的。
王威睜圓牛眼變了臉色道:「英勇營把總胡孫等一十八人。收受賊賄,私縱反賊大頭目,按律當斬,左右,與我綁了!」
「我們一直都和陛下在一起!」劉文秀也堅定地說道。
但張獻忠卻拒絕了這一要求。
行刑官將少年按在地上,龍飛蛇舞地抽了一百鞭子,打得皮開肉綻,被人攙扶上來,向王威謝恩。王威依然虎著臉,說:
劉文秀怎麼也都不會想到,義父居然會對自己下手,他捂著胸口。緩緩的倒在了地上。
炮彈傾瀉著落到成都,在炮火的轟擊下成都沒有任何守住的可能。
大明的最後一場內部戰爭結束!
「投降吧。」侯魯策馬上來,看著面前的這個賊軍將領說道。
只要還有一個人在,他就要戰鬥到底,他要讓那些虎賁衛的人親眼看看,大西有的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漢!
想到這件事情,劉文秀嘆息了聲。走上前去說道:「義父。請不要再殺了,虎賁衛已經進城,我們實在擋不住了,孩子願意保護義父殺出去。咱們東山再起!」
「來,來,來啊孩子。」張獻忠朝艾能奇招著手:「義父陪你一起走吧,別害怕。」
總兵王威大營,儀衛森嚴。三聲炮響,鼓樂聲作。王威在親將和幕僚簇擁下。到大堂坐定。各副將、參將、游擊、千總、把總依序參拜。升帳畢,王威聲調平和地說:「此次白土窯一戰,我軍大獲全勝,我已叫中軍寫好論功行賞的保舉札子。現在念給各位聽聽。」說畢,中軍開讀。讀畢。王威清了清嗓子又說。「這札子已送出,相信不日定有迴音。」
張自忠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朕已經建立了大西國,難道朕還是賊?對面的還是官兵嗎?江鼎鎮,你說呢?」
義軍天生的死對頭,一個義軍一生一世的噩夢。現在不過是這個噩夢又重新再做了一遍而已。
「怎麼沒有賈胖子?」至少有兩三個人附合了瘦子的嚷嚷。他們的眼光里充滿了狐疑,開始為黃泉路上少了一個應有的伴侶而憤憤不平。
「議和?」張獻忠笑了笑:「你方才說誰是官兵那?」
江鼎鎮因為一句話而死了,還有誰敢說話?偏偏張自忠並不想放過他們,一指:「吏部尚書龔完敬,你給朕說說看。」
待決的死囚感官是最敏銳的,十八個人都將頭從行刑墩上扭轉過去,看見了正立在轅門外與承啟官說話的陳洪範。
「義父!」艾能奇徹底的呆住了。
噩夢又再次的開始了!
其她的嬪妃發出了一聲慘叫,四處奔逃,但她們又能夠跑到哪裡去?張獻忠跟在她們的身後,一刀一個,不多時便已血流成河。
他痛苦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只要不看到面前所發生的事情,才能最大程度的減少內心的折磨。
一批批的大西軍被派上了戰場,這也是張獻忠能想出來的最後辦法了。用人命堆,用人命堵,用人命把成都的大街小巷全部填滿!
連續兩天的炮擊。把成都的城牆撕開了無數的口子,虎賁衛的將士們開始排列著整齊的隊伍向成都挺進。
帳下立刻如雷回應:「在!」
王威見陳洪範執意求情,心裏雖然窩火。但也不好太撥他的面子,將面部僵硬的肌肉扯動著笑了笑。說:「好吧,姑念他少不更事,法外施仁,免他一死。」陳洪範剛謝過,又聽王威虎著臉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賞一百鞭子,永不許再入兵營。」
十八人中,這個長身黃面少年的命終於在鬼門關口留下來了,也只有這個大明江山的掘墓人,他的名字留下來了。
在出兵四川的時候,丁雲毅曾經交代過自己的部下。如果張獻忠和他的大西軍願意投降的話,那麼就接受他們的投降。
他甚至還想到了自己的少年時代……
丁雲毅!
成片成片的人倒下了。空氣中的血腥味根本無法驅散。張廣才知道今天就是自己斃命的日子了。
他的心在這個時候已經死了……
張獻忠想到了過去他和高迎祥、李自成在一切的歲月,那時候他們曾經也遇到過這樣危急的情況。
那就讓我們一起死在這裏吧。
張獻忠笑了笑,他的心裏有些感動,能在這個時候還不拋棄他,這一點是讓他值得欣慰的。起碼,在自己的身邊還有願意和他同生共死的人……
孫可望帶出去的士兵全都死了。
被綁諸人,這時神色各異,有的面不改色,有的一臉漲紅,很快,他們將仇恨傾瀉到那個叫胡孫的人身上。有人開始破口大罵:「胡猴子。**你十八代祖宗,你的好主意,讓爺們把命都給你搭上了。」
冷冷的看著那些驚慌失措的「大西國」大臣們,然後緩緩的開口問道:「現今如何?」
推在最後的,是個生著張年輕亮堂的臉的少年,聽見大漢的嚷嚷,不自覺將肩搐動了一下。這個身材頎長的年輕人心裏並不恐懼,從小長到大,他似乎還不知怕為何物。只是,這時心裏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受。什麼感受呢?一隻鳥兒從頭頂掠過,「啾兒」叫了一聲,將鳥影投射進他的眼帘里。他仰起頭,看見藍幽幽的天空上抹著幾縷淡雲。「就這樣死了,真冤。」他這樣想著,又將勒緊的繩索掙了兩下。繩索綁得太緊,他感覺兩肘關節已被勒得腫脹了。
張獻忠對嚴錫命還是比較尊敬的:「右丞相這才是真話啊。賊軍打進來了。我們擋不住了,可擋不住也要擋。大家今天就一起死在這裏吧!我已經把武器都給你們準備好了!」
可是他們所有的人都錯了……
他們看到了什麼啊!
「每人都選一把自己稱手的武器,去為大西國死吧。」張獻忠淡淡地道:「至於你們的家人不用擔心,朕已經把他們請到了皇宮裡,朕會幫諸位愛卿照顧好他們的。」
絕不是因為李定國曾經是張獻忠的義子,而是丁雲毅不願意讓李定國承受著曾經的兄弟死在面前的那份痛苦。
一個主和的被殺了。一個主戰的被押上了戰場,此時這些大西國的大臣們人人自危,個個低下了頭,生怕張獻忠再點到自己的名字。
張廣才「叮噹」一聲扔掉了手裡的武器:「不打了,不打了!」
孫可望從馬上下來,對著成都的城牆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陛下。義父,孩子不孝,孩子實在沒有辦法阻擋他們啊,陛下保重!」
「啊,陛下。陛下饒命!」江鼎鎮哪裡想到自己的一句話居然給自己帶來了如此大的災禍。
打下湖北麻城后,張獻忠命令士兵把后的婦女小腳砍下來堆成山。帶著他最心愛的一個小妾去參觀。這個小妾笑著說:「好看好看,只是美中不足,要是再有一雙秀美的小腳放在頂端,就再好不過了。」
畢竟大部分的戰爭已經結束了,張獻忠只是最後一支還在繼續抵抗著丁雲毅的武裝。能夠少流一些血,就盡量的少流一些血吧。
承啟官點點頭進去。一會兒中軍隨著承啟官出來了。老遠就打著招呼。說:「王總鎮請陳副將大帳內見。」
陳洪範忙問道:「這些人呢,王總鎮可饒恕他們?」
大西軍的將士們被不斷的擊倒在地,在火槍面前他們甚至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所有被摁跪著的人都將頭擰起來了。
是謝謝侯魯在這個時候還招降他?還是在謝謝終於讓他得到了解脫?也許這二者都有吧。
明將馬珂據守綿州,張獻忠派艾能奇往攻之不克,親自去指揮,馬珂敗走漢中。次后孫可望攻克保寧;劉文秀下龍安,使王運行守之。又率兵攻茂州,克之。
陳洪範祖籍遼東,是個和事佬,平時與各部將官十分相得,胡孫等人像溺水人撈到一塊木板一樣,一齊嘶聲叫嚷:「陳副將,救小的一命,小的冤枉!」
皇甫雲傑、侯魯、阿湖這些虎賁衛的將領們於是不再對能夠成功勸降張獻忠抱太大的希望,攻城,在第一時間開始了。
根本就無法阻擋住虎賁衛的進攻,不管張獻忠用了什麼辦法都是如此。大西軍接二連三的敗在了虎賁衛的手裡。
放下了汪兆麟的屍體,張廣才站起了身子。茫然看著四周。一切的希望都已經破滅了,戰鬥到了現在已經沒有繼續進行下去的必要了。
而艾能奇則跑回了成都。
嚴錫命什麼話也沒有說,對他來說一切都已經結束了。而張獻忠在這最後一戰中所表現出來的瘋狂也是讓人難以想像的。
「是!」劉文秀大聲應了,一把拖著哀告連連的龔完敬便朝外走去。
他帶著自己的部下向衝上來的虎賁衛撲了上去,但在虎賁衛的火槍面前,一切的衝鋒都顯得是那樣的渺小。
汪兆麟艱難的睜開了眼睛:「廣才啊,我們就要失敗了。別打了,別打了,帶著弟兄們,向官兵投降吧。」
他曾經投降過,但那是為了日後的東山再起,可張獻忠卻非常清楚的知道,一旦投降了丁雲毅的話他便再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
孫可望搖了搖頭。然後說了一句奇怪的話:「謝謝你。」
崇禎十年,遭明軍丁雲毅的進攻,張獻忠的起義部隊嚴重受損,本人也受傷。次年正月,張獻忠率本部義軍進駐谷城受朝庭招安授予副將。駐地王家河,易名太平鎮,以示休兵。
而他付出的卻是如此多生命的代價……
「東山再起?好,好!」張獻忠笑著,忽然一刀捅進了劉文秀的胸口。
說著,拔出刀來,一刀便砍死了身邊的一個女人。
張獻忠不是無人可用,現在他的手裡還有幾十營的人馬可以拉出去打仗,可是他還是把這些大臣都派了出去。
他的妻妾們都很害怕他,雖然知道官兵已經入城,但誰也不敢問話,只敢小心謹慎的服侍著這位「陛下」。
艾能奇並不覺得有什麼恥辱的,因為自己的大西軍,和敵人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上的。起碼自己已經盡到了一切的努力。
自己本來已經在做準備了,在李自成準備進軍京城的時候,自己也開始向四川進發了。
中軍露出抱歉表情說:「王總鎮說,這等害群之馬,絕對不能輕赦。陳副將之請,恕難從命。王副將音剛落,陳洪範還沒有開步,第三聲追魂炮響了。
一地的屍體,這些女人是張獻忠的妻子、小妾、兒子、女兒!陛下怎麼下得了手啊!陛下怎麼能狠心把自己的家人全都給殺了啊!
江鼎鎮一愣:「自然是那些正在攻城的。」
明崇禎三年,張獻忠響應王嘉胤的反明號召在米脂起義,自號八大王。次年,參加王自用聯軍,為三十六營之一。他英勇善戰,很快成為三十六營的主要領並以能謀善戰的八大王出名。王嘉胤死後,與李自成等歸附高迎祥,高迎祥稱闖王,張獻忠、李自成號闖將,崇禎八年參与滎陽之會,議決進取,張獻忠與高迎祥等共攻略東方。不久張獻忠與李自成因小故開始分裂,張獻忠率部攻長江流域,李自成攻黃河流域。
從這一點上來說李定國是應該感謝武烈王的。
……
李自成從四面同時攻城,裡應外合,三日城破。
崇禎十七年正月,張獻忠率部向四川進發。義軍攻克夔州,接著,連克梁山、忠州和涪州,擊敗總兵曹英,破佛圖關,明朝四川總兵秦良玉率兵來戰,亦被張獻忠擊敗。張獻忠攻克瀘州后,又佔領川北重鎮重慶。從漢中逃來的瑞王朱常浩、巡撫陳士奇、兵備副使陳纁、知府王行儉等一批明朝宗室和官僚,被李自成俘獲並處死。次后,張獻忠命劉廷舉守重慶。他親自率大軍,分三路向四川府成都挺進。沿路州縣望風瓦解,烽火數百里不絕,成都大震。四川巡撫龍文光由順慶馳援成都,又調總兵劉鎮藩及附近土兵守城。一時「成都援兵四集,獻忠使其眾偽為援兵,混入城中,龍文光不能辨」。
他帶著最後的殘存士兵沖了上去,然後,虎賁衛的槍聲再度響了起來。
「陛下啊,夔州、萬縣、梁山、忠州和涪州都丟啦,官兵已經逼近成都了啊!」
他是最早和虎賁衛交手的,起初他還保持著無限的信心,他認為既然丁雲毅沒有親自隨軍出征,那大西軍就有取勝的希望。
「咚!」第二聲追魂炮響過。十八人的頭全伏貼在行刑礅上。
「來啊,來啊。」張獻忠不斷的笑著,不斷的朝艾能奇招著手。
張獻忠在成都稱帝,建國號「大西」。改元「大順」。以成都為西京。大西政權建立后,設置左右丞相,六部尚書等文武官員。命「汪兆麟為左丞相,嚴錫命為右丞相」。以王國麟、江鼎鎮、龔完敬等為尚書。大西政權頒行《通天歷》。設錢局鑄「大順通寶」行用。開科取士,選拔三十人為進士,任為郡縣各官。大西政權宣布,對西南各族百姓「蠲免邊境三年租賦」。張獻忠的號令森嚴,不許「擅自招兵」。「擅受民詞」,「擅取本土婦女為妻」,違者正法。
他真的對面前發生的這一切無能為力!於是大西軍被徹底的摧毀了,綿州毫無懸念的落到了明軍的手裡。
可是,那次他們成功的脫離了危險,甚至那一天發生的一切都清晰的印在了自己的腦海里……
幾個凶神惡煞的衛士沖了進來,不容分說的一把拖著江鼎鎮就朝外走去……
堅持著一份毫無希望的希望……
那一地的屍體啊。那漫山遍野的鮮血啊!環顧四周,孫可望一個人孤零零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完全沒有去管那些逐漸向他逼上來的虎賁衛將士們。
義軍進入成都,號稱六十萬大軍,很快控制了四川大部分地區的州、縣,在成都,張獻忠先號稱秦王,接著宣告建立大西國,改元大順。
張獻忠巍顫顫的站了起來,朝著嚴錫命看了眼:「右丞相,你去吧。」
……
哪裡想到張獻忠居然點到了自己的名字,龔完敬渾身哆嗦的上前道:「死戰,臣願意隨陛下死戰到底!只有君臣上下一心,賊軍能奈我何!」
防禦在最前線的是都督張廣才。
如同五雷轟頂,那些個大臣們人人目瞪口呆,誰也沒有想到張獻忠竟然會拿他們的家屬當成人質。
在他們看來只有衝到虎賁衛的面前,才能最大程度的抵消掉炮火帶來的威脅。
崇禎十二年,張獻忠因對官府官僚無止境的索賄、敲詐、對自己的刁難、不信任已感不滿,加之受到李自成的影響,五月初九採用「避實搗虛」「以走致辭敵」的有效戰術,重舉反明的大旗。以走制敵,轉戰四川境,使明軍疲於奔命。十四年,大敗明軍于開縣黃陵城,長驅出川,破襄陽,殺襄王朱翊銘,進破光州等地。明督師楊嗣昌因追剿失敗,憂懼交加,舊病複發,在沙市去世。
滿臉殺氣的刀斧手,將死囚們踢得一溜兒跪下。只等三聲炮響開斬。
但是他們面臨的其實只是屠殺而已。
可是他的幻想卻徹底的破滅了。
這時候的張獻忠,在他眼裡已經變成了一個惡魔。
他們面臨的只是可怕的屠殺!那些炮彈和火槍交織起來的火力,一輪一輪殺傷著衝上來的敵人,無情、冷漠。
戰場上出現了非常特殊的一幕,只看到一個個穿著官服的人出現在了戰場上,一瞬間虎賁衛的將士們還以為張獻忠派出了什麼神秘部隊。
已經隱約的有炮聲傳來了,官員們人人驚慌,聽到了張獻忠的問話。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應當如何回答。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別孬種!」生就一張強盜臉,滿臉胡茬。挺著一對掃帚眉的大漢大聲對身邊一個面如死灰,幾乎是被拖出者這樣嚷說。
當聽到了孫可望的死訊后,張獻忠落下了幾滴眼淚。自己一共有四個義子,一個義子李定國投降了虎賁衛,現在另一個義子孫可望也死了。
說著,衛士們拿來了一大堆的武器,「叮叮噹噹」的落到了那些大臣們的腳邊。
於是當場親手把小妾的腳剁下來放到「小腳山尖」之上。
張獻忠被招安,既不按原安排遣散義軍,更不參加對李自成部義軍的戰鬥,而是把守一地加強軍事訓練,保持自主權。
「投降吧。」當汪兆麟說出了這話話后,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這是大西國最後的瘋狂了。
大西軍攻克成都。明藩成都王朱至澍、太平王朱至淥自殺,四川巡撫龍文光、巡按御史劉之渤、按察副使張繼孟等明朝派駐四川的主要官員因拒不投降,均被大西軍處死。
陳洪範見王威一下要殺那麼多人,本就有些吃驚,現在聽見呼救,忙打手勢。叫刀斧手暫緩行刑,拉住正往裡去遞手本的承啟官說:「煩捎上一句話給總鎮大人,就說當此國家用人之際,陳某懇請免這些人一死,讓他們戴罪立功。」
張廣才知道左丞相不是害怕。因為左丞相勇敢的戰鬥到了現在,他很快就要死了。
又是一批人死去了,現在張廣才手邊可以用的兵力已經不多了。他振作了一下精神,把自己的戰刀用力朝前一指:
一個全身披掛精神抖擻的中年軍官被十多個親兵簇擁著,至轅門前敏捷地跳下馬背。他是橫山副總兵陳洪範,為軍情從駐地趕來參見王威,看見轅門外情景,略微表示了一下驚訝,對迎著他的承啟官將職銜手本遞了過去,說:「煩為通報,橫山副總兵官陳洪範前來參見。」
崇禎十六年據武昌,稱大西王。不久克長沙,宣布免征三年錢糧,從者愈眾。崇禎十七年攻破成都,巡府龍文光,蜀王朱至澍及其嬪妃全部自殺身亡,其他官員當了俘虜。
虎賁衛已經大舉進入到了成都,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剩下來的那些大西軍只能憑藉著成都的地形進行最後的,也是最無謂的抵抗。
當在前線敗陣的劉文秀和艾能奇進來的時候,徹底的呆在了那裡。
孫可望死了,其實每個不願意投降的人最後都會死的,而這也是丁雲毅為什麼沒有派李定國來的原因。
大明萬曆三十四年張獻忠出生於陝西省定邊縣郝灘鄉柳樹澗堡,張獻忠少時曾讀過書。成人後參軍,曾當過延安府捕快,因事革職,便至延綏鎮從軍。因犯法當斬。主將陳洪範觀其狀貌奇異,為之求情于總兵官王威。重打一百軍棍除名,從此便流落鄉間。
不知道為什麼,張獻忠心裏在當時就有一種感覺,李自成一定會敗的,而後就會輪到自己,因為他和李自成所面臨的敵人:
他朝著劉文秀和艾能奇看了看:「你們怕嗎?」
大西軍停止了廝殺。而那些衝上來的虎賁衛也停止了廝殺。
他可以死,但他一定要拉著這些人和他一起陪葬!
張獻忠笑了笑:「想去哪就去哪。要麼投降他們,要麼就趕緊跑出城去吧,趁現在還有機會。」
嚴錫命嘆息了聲,然後站了起來,跪倒在地,朝張獻忠磕了幾個頭,然後再度起身,慢慢的離開了這裏……
這些個大西國的大臣膽戰心驚的彎下腰揀起了武器……
「朕的手下既然是官兵,豈有和賊議和的道理那?」張獻忠不慌不忙地道:「來人啊,吏部尚書江鼎鎮昏庸糊塗,給我拖下去殺了!」
他的部下們一片沉默。
平心而論。這些大西軍的將領和官員們還是非常勇敢的,明明知道自己必敗,卻依然義無返顧的戰鬥到底。
其時,十八人已被拖至轅門外行刑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