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笑傲江湖》第九卷 嵩山大會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君子無劍

第九卷 嵩山大會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君子無劍

岳不群面如冠玉、風度翩翩,瞧來極有風度。吳天德雙目一掃,見他長身玉立,一襲青衫,肋下並未佩劍,腳旁卻放著一個錦盒,好似攜來的禮物,心中疑惑,但禮不可廢,忙也拱手道:「原來是岳掌門,失迎、失迎,請進內就坐!」
丁勉四下一望,臉色陰沉地又道:「丁某離山之時,聽說有人在華山嶽掌門這裏再立華山派,謀奪華山基業。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左盟主十分關心此事,特令我兄弟九人趕赴華山,聽候岳掌門差遣。岳掌門,我們兄弟還帶了許多門下得力弟子,岳兄要是想清理門戶,只需一聲令下,我等兄弟必聽命從事,請岳掌門示下!」
凌祖師痛定思痛,為了警醒後代門人,才將「劍氣沖宵」撤去,換上了「正氣堂」,但這四字乃是我華山一脈開山祖師爺親筆所書,不群雖與劍宗同源各立一宗,見了這四字如見祖師,怎能不拜?」
今日吳天德開宗立派的風光,也只有少林、武當兩派掌門繼位時可以比擬,封不平等人與人榮蔫,喝得比他更多,眼看今日已可算是圓圓滿滿、盡歡而散的結局,門外忽有人喝道:「五嶽劍派、嵩山左盟主令諭到!」
岳不群一直緊盯著吳天德雙眼,見封不平打開錦盒,吳天德居然望都不望一眼,只是笑迎自已登門,心中也不由惺惺相惜起來。二人互望一眼,忽地哈哈大笑,笑聲中,吳天德向廳內一揮手,朗聲道:「岳掌門請!」
待一切禮畢,吳天德接過風清揚遺下的那柄長劍掛在腰間,諸般禮儀結束,華山劍宗正式開山門,吳天德也登上了掌門之位。院落中群雄歡呼不已,酒席流水般上來,一時杯籌交錯。
吳天德與五位師兄滿面帶笑,逐桌舉杯稱謝,吳天德酒量甚淺,輪到衝風道人、黃伯流、藍鳳凰等人桌上時,這些人自重身份,與他只是抿了抿唇便罷,可是院落中那些三山五嶽的好漢就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了,雖然有趙不凡、孫不庸等人搶著幹了幾杯,多多少少也灌了些酒下去,吳天德此時瞧來已有些面紅耳赤。
因為這是門派成立和掌門登門合而為一,所以一套繁瑣的禮儀下來,耗時甚久,比岳不群昔日登上掌門之日還要隆重三分。那位路易莎姑娘,從未見過公司董事長上任慶典如此隆重,擠在人群中看得津津有味。
後來才知道那小女孩兒是自已的師妹寧中則,那位極漂亮的師叔是凌師祖最寵愛的小女兒,叫凌清葉,好多師伯師叔都喜歡她......
岳不群喟然一嘆,收起思緒,忽然雙膝一曲,向「劍氣沖宵」四字拜了下去,眾人見了都大吃一驚。
吳天德微眯雙眼,瞧著這九人在門口一字排開,一副睥睨天下、捨我其誰的狂妄表情,微微發愣道:「他們來做什麼?怎麼這殺氣騰騰的樣子不象是來道賀的啊?」
劍宗弟子又驚又怒,紛紛拔劍出鞘,一時雙方劍拔弩張,氣氛緊張之極。黃伯流與嵩山派夙有舊怨、老頭子已將吳天德視作過命的交情,此時都走了上來,站在吳天德身邊。
可惜後來又因為爭論劍、氣主次,在比武時那位劉師伯錯手殺了凌師叔,就是從那時起,劍、氣之爭愈演愈烈,變得涇渭分明、勢不兩立......
托塔手丁勉掌力雄厚,下盤功夫極穩,傳說昔年洛陽白馬寺寄住了一個武功極高的獨行大盜,四處為惡,將白馬寺當成了他的賊窩,白馬寺方丈與丁勉素有深交,便去求他相助。
岳不群見那怪人理屈詞窮,不知胡言亂語些什麼,淡淡一笑,在吳天德的引領下就坐觀禮,一邊暗暗尋思道:「吳天德這人看起來胸無大志,並不在意掌門之位,對於劍宗、氣宗也沒有什麼太執著的信念。我本想今日單身前來,一舉挫敗劍宗眾高人,恩威並施將他們重新納入我華山門下,想不到居然連少林武當都有人來道賀,今日如果咄咄逼人,不免激起眾怒。眾目睽睽之下,吳天德就算並不排斥氣宗,為了臉面恐怕也不得不拚死抗爭,今日作了這齣戲,已博得大家好感,兼并劍宗之事倒不急在一時」。
他匆匆向門前迎去,堂上五嶽劍派和少林、武當的賀客們神色間大是為難,劍宗的吳天德固然是本門的朋友、甚至是大恩人,可華山嶽不群也是白道中響噹噹的俠義人物,若是這兩人因為門戶之見再起爭端,那自已該如何自處?
這二人對面而站,方位交錯,站在身後廳門口的諸位掌門只見到他似乎上前跨了一步,隨隨便便拉住了丁勉手臂,好象極親熱地要邀他進來喝酒。只有兩側那些武林豪傑,才看清兩人之間的距離,見吳掌門晃晃悠悠一轉身,好似漫不經心,手法卻是極快地擒住了托塔手丁勉的手臂,都嚇了一跳。
至於『天河幫』、『五毒教』以及堂下三山五嶽的好漢們卻已暗抄兵刃:去他奶奶的正派邪派,老子們都是幫親不幫理的,岳不群敢來鬧事,大傢伙兒一擁而上,給他來個亂刃分屍再說!
一時間,這些人的眼睛都集中到岳不群身上,戰與不戰,都只在這位華山『君子劍』一念之間了
丁勉正用盡全身力氣向上舉手,突失阻力,眾人只見他突然一揚左手小旗兒,高舉過頂,腳下蹬噔蹬連退幾步,好象就要仰面跌倒。虧得他下盤功夫沉穩,大喝一聲,腳下使力,將一塊漢白玉的方磚踏得粉碎,這才止住了跌勢。
他原本只想在五嶽劍派中維持聲名不墜,保全華山派一脈香火,因此對華山劍宗深懷戒心,生怕他們捲土重來。此番學了神功,武功大進,胸襟為之一闊,野心也大了起來。自信以現在的武功,縱然重新將五嶽劍派盟主奪回華山派也是易如反掌。
那位路易莎小姐看出情況有異,悄悄向田伯光問詢,田伯光解釋了半天,路易莎才欣然點頭,按她的理解那便是華山劍宗因為與氣宗經營理念不同,吳天德帶了公司一幫元老出來自行創業,現在是原公司的大老闆岳董事長上門來鬧事啦。
凌師祖聽了笑著說:「好,我便允你入我華山門下,就做不字輩弟子吧,守正不阿,嗯,岳不阿不好聽,就改名叫做岳不群吧,我華山門下不但要守正不阿,還要卓爾不群!」
嵩山九大高手傲立當地,氣涌如山,九個人站在那兒所涌發的殺氣如同千軍萬馬,吳天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醉了,搖搖晃晃走上前來恍若未覺,腰間那柄劍被他身子晃得左右搖擺,狀甚可笑。
封不平拆開封紙,不禁驚咦一聲,盒中擱著特級紫狼毫毛筆一枝、貢品唐墨一錠、極品端硯一方,下邊厚厚一疊,卻是品質極佳的宣和桑紙。
二人直走到門口,吳天德卻突然放開他手,笑吟吟地道:「丁兄請進!」
話音未落,已有幾人大步走進門來,當先一人腰懸寶劍、手舉一面寶光燦爛的小旗,正是嵩山十三太保中的『托塔手』丁勉。後邊魚貫而入,絡繹不絕接連走進幾個威風凜凜的大漢,院落中人見了都吃驚地站起身來,已有人顫聲道:「嵩山十三太保都到齊了么?」
他習練的內功是華山九功之首的「紫霞神功」,劍上後勁綿綿、勢不可擋,有時與令狐沖練劍,以令狐沖只練了十余年的普通華山內功和他以獨孤九劍對戰,在他手下走不出二十回合,岳不群不免雄心頓生。
岳不群自學了獨孤九劍,眼界大開,心中實也隱隱有些明白江湖上那麼多以劍為兵器的門派,獨有華山派非要分出個氣主劍從的結果來,實在有些好笑,華山劍氣雙絕何必非要自已分個高下?
吳天德醉眼朦朧地回過頭來,見五位師兄都已站到身後小心戒備,眸間閃過一絲讚許的精芒,忽地返身一把拉住丁勉手臂,面帶醉意道:「來來來,諸位嵩山派的師兄們遠來是客,請到堂上喝杯水酒」。
方生大師與衝風道人私下商議一番,暗暗決定今日是劍宗成立的日子,如果『君子劍』確是來生事的,怎麼也得出手阻止,先避開今日再說。
左冷禪在他身邊安插了姦細他早已知道,卻不敢揭露,更不敢聲張,平時在門人弟子面前不獨不敢對嵩山派行為稍有微詞,還要時時裝作無限崇仰地大讚特贊,行事說話處處小心在意,對師妹也不敢提起。以心高氣傲的岳不群來說,實是奇恥大辱。這時見了嵩山門下的氣派,難怪左冷禪如此威風,如果我華山門下也有這樣皆出的弟子......
趙不凡、孫不庸二人見他仰望那塊匾額有些怔仲出神,暗想:岳不群可是要趁人不備,毀了這「劍氣沖宵」四字么?當下暗暗凝神戒德,若是岳不群猝然出手,便即出手狙殺。
只是那五彩斑斕、珠光寶氣的五嶽盟主令旗,這一來竟變成了倒提于手中,看起來有些不太象話。丁勉強提內家真氣,用盡全身力氣向上掙脫,吳天德神色自若,恍若未覺。
當面打開客人禮物,原本極是無禮的行為,但岳不群臉上笑吟吟的全不在意,吳天德也不禁暗暗敬佩他養氣功夫之好。
田伯光聽了心中不忿,忍不住高聲道:「劍、氣二宗絕裂,華山凌掌門棄了『劍氣沖宵』而取『正氣堂』,岳掌門今日拜在『劍氣沖宵』匾下,可是承認劍在氣之上了么?」
丁勉方才先去華山派見岳不群,卻撲了個空,聽說他也來道賀,心中只道這傢伙眼見人家劍宗勢大,不得不委曲求全、前來虛與委蛇,逢迎吳天德。
吳天德聽了心中閃念:只有一個人?莫非岳不群並非前來鬧事的?還是他竟然狂妄如斯,竟以為憑一人之力就可以挫敗劍宗眾高手?
岳不群走上兩步,與吳天德比肩而站,也舉手道:「吳掌門起!」,兩人並肩向堂中行來,院中各門各派的高手目光都注視在岳不群身上,大多目光兇狠、不懷好意。岳不群只作未見,神態從容,緩步向「劍氣沖宵堂」行去。
凌師祖旁邊坐著的好象是師叔祖凌宵劍客蕭逸塵吧?他是劍宗的領袖人物,那時劍、氣二宗雖然為了本門武學應該以劍為主還是以氣為主,時常爭論的面紅耳赤,但是還不曾傷了自家人和氣,蕭師祖和凌師祖還是交情極好的師兄弟。他當時大笑著對自已說了一句:「好小子,有志氣,少林武當為什麼便不能超越了?師兄,我看這孩子根骨頗佳,是個可造之材」。
路易莎聽了認真地道:「田先生,這話是耶和華說的,怎麼能說是你說的?」,田伯光窒了一下,乾笑道:「呃......我向他傳達耶和華的旨意而已」。
凌祖師聽了哈哈大笑,花白的鬍子都飄了起來,笑謂左右道:「我華山派高手如雲,五嶽諸劍派之中排名第一,這孩子還要發揚光大,那豈不是要蓋過少林、武當去了?」堂下好多位師伯師叔頓時轟堂大笑。
一見吳天德,岳不群溫文爾雅地一笑,拱手道:「吳兄今日成立劍宗門戶,岳不群同為華山一脈,又是朝陽峰近鄰,恭賀來遲,還望吳兄恕罪」。
四周好漢見了情知是吳天德暗中動了手腳,不禁哄堂大笑,丁勉老臉一紅,狠狠地四下一瞪,喘著粗氣喝道:「左盟主令諭,有事關五嶽劍派生死存亡的大事要和四派掌門商議,請岳掌門接此令諭於四月二十八到嵩山劍派議事」。
路易莎見了突然對田伯光道:「這位岳先生很好,吳先生也很好!」,田伯光奇道:「什麼很好?」,路易莎認真地道:「父親告訴我,看一個人的心術,要看他的眼神。看一個人的身價,要看他的對手。你的朋友吳先生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作為他的競爭對手,岳先生也很了不起」。
門口影影幢幢,似乎還有不少弟子門人。這一次嵩山十三太保除了三人遠去塞外辦事,一個死於蕪湖城外、尚未得回報的展翅大鵬,其餘九人盡皆到了,嵩山派名列五嶽劍派之冠,十三太保中有幾人武功不在其他各派掌門之下,實力恐怕還在五嶽其他四派聯手之上,此次派了如此龐大的人馬隆而重之來到朝陽峰,到底意欲何為?
封不平也懂書法,見他身無佩劍,送來的又是極好的文房四寶,好似真的全無敵意,不禁奇怪。趙不凡等人都往盒中看去,見了盒中禮物,都不由面露驚訝之色。
吳天德怔了一怔,放下酒碗問道:「他帶了多少人?」,那名劍宗弟子說道:「門外只有岳不群一人,並無門人相隨」。
岳不群見了連忙拱手團團一禮,雙目迅速的一掃,心中不由暗暗吃驚:這吳天德好大的面子,交遊竟然如此廣闊。轉念一想,又有些欣喜。
托塔手丁勉原本一手持著五嶽盟主令旗,一手按在劍柄上小心戒備,怎容得人近身?何況吳天德還距他站處三大步遠,也不知吳天德醉貓兒似的,怎麼忽然一轉身就鬼魂兒似的到了跟前,居然被他一把抓住了持著令旗的手腕。
收服了這麼龐大的一股力量,五嶽盟主將成為自已囊中之物,華山派不但重回五嶽第一大派的位置,自已也要成為華山派的大功臣,名垂千古了。
岳不群悠悠一嘆:記得當時師父走到凌祖師面前,對他老人家說:「師父,這孩子是藍田縣岳進士的小公子,因岳進士給朝廷上條陳,列舉陝西鹽監劉剝皮盤剝百姓十大罪狀,被劉剝皮派人殺了他全家,弟子恰巧路過,救了這孩子上山」。
凌祖師問道:「岳守正?守正不阿嗎?你為什麼要拜到華山門下?」當時自已怎麼回答的來著?對了,自已豪不畏懼地大聲說:「是!爹爹為我取名叫守正,他說做人就要倨傲不遜、守正不阿。華山派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加入華山派,長大了行俠仗義、扶弱鋤強,將我華山派發揚光大」。
岳不群聽了忙跨出一步,拱手道:「華山嶽不群聽令」。四下鬨笑的人聽他說的慎重,也都止住了笑聲。丁勉看了衡山劉正風、恆山定逸師太一言,緩聲道:「劉師弟,定逸師太,貴派掌門那裡,本派也已派人前去通知了」,二人聽了忙拱手道:「是,謹遵盟主令諭」。
方生、衝風、定逸、劉正風等人聽了不禁連連點頭,對君子劍大為感佩,此人胸襟氣度實非一般人可以比擬,君子坦蕩蕩,若是三十年前華山派掌門是由此人擔當,怎麼會因門戶內對武學之爭演至刀兵相見?
此時聽人詰問,轉首看見是牆角一個打扮十分古怪的番人,不禁深深凝視了他一眼,微笑道:「今日是華山劍派成立的好日子,岳某同為華山同源,前來祝賀而已。劍氣一詞由來已久,恐怕敝派祖師爺寫這四字時也未想過這其中區別,難道以氣為本,便要稱『氣劍沖宵』不成?這位......這位先生執著於此處字眼,不知有何有意?」
岳不群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站起身來見及眾人驚異的眼光,平靜地笑道:「大家都知道劍氣二宗同根同源,都是華山派祖師爺一脈相傳,後來因武功主從之分自家人才越爭越烈,同門相殘。
岳不群恍若又見到一個才九歲的孩子被一位身材高大的劍客帶到『劍氣沖宵堂』上,他怯生生的看著濟濟一堂的華山群雄,那時堂上好熱鬧,趙師叔,牛師叔,李師伯......,記得自已跪在中間那個花白鬍子的老頭兒面前用著稚嫩的聲音說道:「岳守正拜見華山派凌老爺子,弟子願拜在華山門下,請凌老爺子恩准」。
這時見他還站在陸柏身後,與其餘幾人一字排開,以此推測,那幾人武功定不在他之下,所以忙喚門下弟子去取了劍來,吳天德一手舉杯,若無其事地迎向丁勉。
岳不群抬頭望去,只見高懸的匾上「劍氣沖宵」四個大字,耳聽著熱鬧低語之聲,神思恍惚間好似突然回到了數十年前那一幕情景。
場中肅然無聲,只見吳天德神態自若,直走到托塔手丁勉面前,嘻皮笑臉地道:「衡山一別,好久不見了,諸位也是來朝陽峰祝賀我劍宗成立的么?呃......左盟主令箭到了?」他搖搖晃晃地轉過身來,向後問道:「華山劍宗入了五嶽劍派了么?我怎麼不知道?」
聽了這一句話,現場群雄都又驚又怒,轟地一聲炸了窩,媽的,說穿了,嵩山左冷禪又要玩衡山劉正風府上的滅門計了。想不到左冷禪敢冒天下之大諱,華山劍宗怎麼說也算是名門正派,人家岳不群都沒說什麼,他又來生事了。
岳不群俯身拾起錦盒,微笑道:「些許禮物,不成敬意,請吳掌門笑納!」,說著緩步走了上來。封不平生怕他錦盒之中暗藏殺機,連忙攔在吳天德面前將錦盒接過,退到一邊「嗤」地一聲當場扯開了封紙。
當時自已好象就站在這個位置上,跪下磕頭時,旁邊有個小女孩兒在嘻嘻地在笑,偷眼去瞧,是個拖著兩筒鼻涕的四五歲小女孩兒,旁邊跑過來一位好美好美的師叔,抱起她嗔道:「中則,你又到處亂跑,再不聽話師父要打你屁股啦!」小女孩兒要哭,旁邊的劉師伯就過去扮鬼臉兒逗她。
他心中打定主意,便泰然與眾人看著吳天德在儀賓指引下祭祖、供奉風清揚祖師神位、上香、接受劍宗弟子禮拜,諸般禮儀一一行來,只與眾人微笑觀看。供上風清揚牌位之時,岳不群還肅然立於一旁,執禮甚恭,便是許多黑道好漢,見了也不禁對他大生好感。
他篤定自已帶了大批人馬來幫忙,岳不群一定驚喜莫名,馬上便要與劍宗撒破臉面,大打出手了,因此話音一落,已把手一揮,八位師弟一齊抽劍出鞘,飛身躍在身旁,但聞牆外腳步跑動之聲,也不知嵩山劍派來了多少人,顯然已將此處團團圍住。
只見「托塔手」丁勉身後,「仙鶴手」陸柏、「大嵩陽手」費彬、「大陰陽手」樂厚、「九曲劍」鍾鎮、「神鞭」鄧八公、「錦毛獅」高克新、還有湯英鄂、段飛,十三太保同時出現九人,實是武林中前所未有之事。
封不平等人生怕吳天德有失,都陪在他身邊,一齊奔到門口,只見岳不群一襲青衫,背負雙手,正仰望門楣上方「華山劍派」四個大字,神色從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其實這麼說倒真冤枉了左冷禪。左大盟主原本計劃的好好的五派合併計劃,一一被吳天德搗亂,衡山、華山、泰山這計一一破產,雖然論實力嵩山派一家獨大,蓋過其餘四派的總和,但要五嶽合派,總不好給人留下一個武功脅迫的名聲。
丁勉被他一把摁住脈門,拉著他嘻嘻哈哈直奔大廳,不禁心中大駭,這是什麼可怕的身法?若是他有心要殺自已,趁人不備,這麼突然近身,自已如何來得及反應?
托塔手美名這才傳譽江湖,倒不象別人綽號只是隨便讚譽之詞。可是就是這樣神力的鐵掌,被吳天德握住了竟似鐵鉗一般掙脫不開,吳天德向前大步流星,丁勉竟不得不隨之大步行來,瞧在旁人眼中,倒好似他迫不及待要來叼擾一杯水酒。
丁勉趕到白馬寺,將那大盜追到白馬寺塔林之中,那大盜被他追得急了,隱在暗處弄斷了一處舍利塔,趁其不備將塔推倒,丁勉本可避開,但那鎦金寶塔是白馬寺一寶,丁勉吐氣開聲,竟然雙手托塔,力舉千鈞,免致那寶塔跌得粉碎。
今日是劍宗成立的大喜之日,封不平等人均未佩劍在身,見嵩山派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其中「仙鶴手」陸柏曾去河南尋訪他們,在他們露出一手功夫,掌法、劍法均飄逸靈動、出手不凡,論武功實在三人之上。雖然幾人現在學了古壁上各派的劍法,未必便弱於對方,心中可是不敢大意。
精妙的劍術配合高深的內功,內氣如火,劍招如風,風助火勢,火藉狂風,兩者相輔相成,實是缺一不可,不過這番認知與他數十年來堅持的信念實是背道而馳,若是說出來豈不成了華山氣宗的千古罪人,因此深埋心底是萬萬不肯說出來的。
方生、衝風、劉正風等人左右為難,一方是同氣連枝的五嶽劍派,一方是對本派有恩的劍宗掌門,若真的打起來,自已如何自處?
現在泰山派幾位耆老已經默許,算是有些名正言順了。恆山、衡山現在無隙可擊,只有華山一派才可利用,劍宗落到吳天德手中已無法拉攏,想必劍宗也是岳不群的眼中刺、肉中釘,而且對劍宗的忌憚和妒恨猶勝於他,一定極想將劍宗斬盡殺絕。若是助他滅了劍宗,他還有什麼臉面反對並派?因此左冷禪才不得不大下血本,派了九太保來助他清理門戶。
原來岳不群自學了令狐沖所傳的奇妙劍法,只覺眼界為之開闊,那隨心所欲的劍法,與師父傳授的中規中矩的劍法大不相同,但威力卻又極大,信手揮灑,便是一記妙到毫巔的招術。
藍鳳凰雖不想惹嵩山派,可是這位吳大哥、甥女婿有了事可不能不幫忙,也緩緩踱了出來,暗暗準備出手。
想到這裏他忙哼了一聲,學著洋鬼子聳了聳肩,舌頭也硬了起來,怪裡怪氣地道:「我的意念非同你們的意念,我的道路非同你們的道路。你怎麼明白我的意思?迷途的羔羊啊,全能的上帝是無所不知的」。
封不平五人匆匆提了佩劍奔了過來,也往吳天德身後一站,氣勢勉強敵住嵩山派九人。岳不群早立起身來,走到廳門口望著嵩山派來人,眼中又妒又羡。
當時凌祖師聽了只是遙遙一拂袖吧?唉!他老人家的內功好生精湛,華山上下無人能望其項背,也不知自已此生能否練到那般境界。那時年幼,還道那老人家是活神仙呢,只是被他一拂,自已就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輕飄飄立在地上。
田伯光被他銳利的目光一看,心中一寒,在場正派中人太多,他打扮成這副樣子料想沒人認得出他來,可若是多對答幾句被岳不群看出不妥來,那可就不妙了。
岳不群想到這裏,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吳天德等人身上,若是能將本門劍宗的這些高手收伏下來,憑自已神乎其神的絕妙劍術,未必不能和左冷禪一較長短,岳不群想到此處,似乎又看到華山派高手如雲、令武林各派高山仰止的全盛之時,心中一陣激動。
這時回過身來,背對著嵩山九大高手,直瞧得場中眾人心驚若跳,看此刻情形,若是嵩山九太保不顧身份,猝然拔劍突襲,就算他武功再如何了得,恐怕也要被人家立斃當場了。
堂上眾掌門、高手,除了藍鳳凰笑盈盈地轉著手中酒杯,狀似未見外,其他人等都站起身來相迎。少林方生、武當衝風雖輩份、身份十分尊崇,但岳不群畢竟是一派掌門,所以也站起稽手為禮。
華山劍宗高手眾多,與其驅離華山,莫如收為已用。因此見了華山劍宗如此浩大聲勢,不怒反喜,好似華山劍宗如此強大的實力、這些江湖朋友都已成為他的臂助一般。
那大匾只以普通梨木雕成,上面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這是唯一沒被白公子屠毒的地方,他本想將那匾用銀匾金字,象牙鑲邊,被封不平等人阻止,完全依照昔年華山派「劍氣沖宵堂」上的匾額重新製作。
岳不群與諸位掌門見禮已畢,環顧四周,只覺如同回到了『正氣堂』,廳中布置與『正氣堂』一模一樣,不過華山派人丁稀少,門內同輩之餘師妹一人,所以正氣堂正廳主位只放了一桌兩椅,這裏正中位置擱了三桌六椅,俱是上好的紅木製成,亮澄澄的漆面映得人鬚髮清晰。
聽說『華山派』岳不群前來道賀,喧鬧的場面頓時一片寂靜,一根針落到地上都聽得到。稍稍一靜之後,熟知華山劍、氣兩宗恩怨的江湖朋友已竊竊私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