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命運之門
第0902章 綁架
「幹什麼？」
「兩點鐘我有空。」所羅門平靜的回答道。從反光鏡中，可以清晰地看見對方太陽穴下有一道明顯的疤疤。
旅客們開始下船了。所羅門在人流中仔細尋找那張通過觀看幾百米電影膠捲后早已留下深刻印象的臉。實際上何止是臉，那人的一切都已儲入他大腦中的記憶倉庫：愛德華·德雷克，生於英國曼徹斯特，四十六歲，身高六呎，體重一百八十磅，黑髮棕眼，攝影師，體型和自己相似。
「親愛的愛德華：
阿爾高金旅館的服務台絲毫沒有懷疑到德雷克的護照已經換了主人。所羅門進屋以後，又重溫了一遍他目前所扮角色的身世和經歷。
「弗蘭克·傑克遜，美國保安局的。」所羅門出示了證件。
「這事確實棘手。」所羅門說道。
羅伊娜的兒子，嘿，真沒想到！你媽媽幾乎在每次信中都要提到你，所以我覺得自己好像早就認識你了。當然，我也希望早日和你見面。可是太不湊巧了，在你來華盛頓的時候，我剛巧要離開一段時間。總統和夫人要去墨西哥訪問，我帶安妮去看望她姑媽和姑父。他們住在靠近密執根湖的印第安斯普林斯的夏季別墅里。我問過安妮的姑媽韋恩拉脫太太，是否可以讓你在她家呆一兩天，她說沒問題，歡迎你來。我把你的名字告訴了保安局，希望你別介意，不事先告訴他們是不行的。我還向他們擔保，你從未犯過法或做過壞事。如果你能來，請通知我。
所羅門聽了面露難色。他正在考慮，白宮戒備森嚴，自己如何通過層層阻撓，才能將人劫持出來。而現在，這個麥克林居然還別出心裁地叫他闖過設防嚴密的美國國境！
「等我的命令。我會來找你，到時候你把孩子交給我，我帶她回國。在此之前，你要設法把她藏好了。估計需要兩個多星期。」
所羅門不時地向對方發問。其實，這些情況他早已了如指掌，他這樣做只是為了消磨時間罷了。
所羅門探身向前：「什麼任務？當保鏢嗎？我可從來不幹保鏢這種行當。」
「沒話說，我干！」所羅門非常冷靜的回答道……
西蒙咯咯笑道：「哼，我看他們也未必會讓你干。不過這次任務非同尋常，我們要你把她劫持出來。明白了嗎？」
「德雷克先生嗎？愛德華·德雷克先生？」
曼哈頓南區專管行兇殺人案的馬丁·司威茨警官對一個下屬說道：「一個醉鬼
「天哪，快讓我下車！」德雷克企圖打開車門。這時所羅門用手掌猛然向他的脖子劈了下去，德雷克一下子癱倒在座位上。
麥克林點頭認可。
「最好把她帶到希臘去，那裡有人接應。」
「這一回，你的腳步聲可沒有上次那回輕啊。」說畢，他朝牆上的銅盤微微點了點頭，銅盤裡同時映照出兩個人的臉龐。隨後，他回過頭來打量著來人。對方穿著一條褪了色的工裝褲，戴著一頂舊帽子，鬍子有一天沒颳了。
所羅門拆開西蒙寄給他的一捆郵件。在清理這麼一大堆信件的過程中，總算有幾封信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們這算到了什麼地方？」德雷克面露懼色。汽車開到了搬運車的後面。
「正是他。」
「豈止棘手，簡直是個爆炸性的事件。總統當然不會輕易相信我們的話，他要我們拿出充分的證據。這樣我們才把腦筋動到副總統女兒身上。」
「阿爾高金？不，不遠。不過第六街發生了大火災，交通都堵塞了，恐怕得繞圈子才行。」所羅門不卑不亢地解釋著。
「不是什麼要緊事，」所羅門讓對方安下心來，「只不過在你去印第安斯普林斯之前，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況而已。我有車，路上問幾個問題，然後就送你去旅館。」
麥克林拿起那杯威士忌，隨後兩人面對面坐了下來。
「西蒙會幹的。順便告訴你，西蒙將負責你我之間的聯絡。」
「說得倒輕巧！」所羅門冷笑一聲說道。
「葵花是安妮·卡魯塞的代號，」西蒙繼續說道，「我想你知道她是誰。」
總統本人！這下所羅門可真的愕然了。
「白宮每周來往信件達七萬五千封！你要了解的是什麼信件？」西蒙插嘴道。
所羅門不由得對這個人產生了敬意。此人表面上笑容可掬，實際上，他那雙藍眼睛里卻隱藏著殺機。他和數分鐘前的司機簡直判若兩人。
「還有什麼？」麥克林問道。
以往，中央情報局准許他在執行任務時有權超越法律，擅自行動。可這回，他的行動將超越中央情報局所能管轄的範圍。雷伯恩本人當然不會授與他這種權力。
那張臉終於出現了。此人挎著照相機，手裡提著皮箱。所羅門跟上前去。
「是的，總統明白，事關重大，非此不可。」
所羅門接過材料。「女孩的問
「我看可以了，」等德雷克講完他在澳大利亞的經歷以後，所羅門非常冷淡地說道：「我們會去證實的。」
「這是零花用的，以後我還會再開口。不過錢可不是我唯一需要的東西。」
所羅門至此才略有所悟，這可是個大誘餌哪！
所羅門認出了停在路邊的搬運車。
所羅門給自己倒了杯蘇格蘭威士忌。驀然，他聽見背後似有動靜。頓時，他全身肌肉繃緊，手移向腰間的槍把。不過他並未轉身，而是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眼角則注視著掛在酒柜上方的銅盤。接著，他馬上放鬆下來，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酒。
「總統？」他終於說道，「總統親自同意把副總統的女兒劫持出去嗎？」
……
西蒙將所羅門安頓在靠近河濱大道的一幢公寓房子里。
德雷克沒吭聲。他初到紐約，只是獃獃地望著這個世界聞名的貧民區。
「那麼就把恭維或罵人的信，以及索取照片之類的信剔除掉。剩下的我一概都要。」
我們雖然從未見過面，可我是羅伊娜·德雷克的大兒子。多年來，我常聽母親講起她從前的學校生活，也常聽她講起有關你的事。她一定要我寫信告訴你我要來美國的事。我將於2月1日到達紐約，兩天後再去華盛頓。我知道你是總統女兒的家庭教師，說實話，我真想參觀一下白宮。愛德華·德雷克。」
韋恩拉脫的夏季別墅屬於正統的維多利亞建築。它坐落在面臨密執根湖的小山坡上。有兩個地方可以進入這幢房子，一是通過正門，一是經過海灘。由於總統的女兒在這兒小住，目前這兩個入口都由美國保安局的人員晝夜守衛。
他沒有死，只是昏了過去。所羅門不想濫殺無辜。
……
「絕對不能傷著那女孩。」
所羅門駕車來到92號碼頭，等候在海關附近。他表情冷漠，舉止坦然，衣著大方，這一切都跟他乘坐的那輛黑色的公家轎車極為相稱。
「三萬美元現金。」
「怎麼樣？你同意幹了？」
「逼他求救於他人，」所羅門慢條斯理地說道，「這個計劃太大胆，也太危險了。」
沉默了好半晌，最後麥克林開口說道：「我認為，你有權利知道你是在誰的庇護下執行此項任務的。告訴你實話吧，庇護來自最高層，也就是說，來自總統本人。」
「請問，這次任務由
海司金太太幾天後的回信是這樣的：
五分鐘以後，西蒙目送所羅門駕車離去。接著，他拿出了一瓶威士忌，用力掰開德雷克的嘴，把酒硬灌了進去。隨後，他拿起一支塑料針筒。針筒里沒有藥水，只有空氣。他小心翼翼地把空氣注入對方的手臂。
「你是說中央情報局局長小威廉·弗朗西斯·雷伯恩？」
他有德雷克的個人履歷表和照片。聯邦局的報告，保安局的證明——那都是四天前才簽發出來的。他還隨身帶著幾封信，正是從這幾封信中，他才發掘出德雷克這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所羅門心裏盤算著他將面臨的風險。他不怕丟掉性命，卻怕喪失自由。要是事情敗露，他免不了要飽嘗鐵窗滋味。他將被囚禁多少年，這個問題他連想都不敢想。
麥克林搖頭表示無可奈何。「我不能告訴你。」
「你正好有時間出來？」對方終於開口問道。
「很樂意。我在阿爾高金訂了房間。離這兒遠嗎？」
「是的，」麥克林繼續說道，「為了試探雷伯恩，我們決定劫持副總統的女兒。對外則製造假象，似乎安妮·卡魯塞落入了敵人的魔掌。雷伯恩有責任找回安妮。」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們會作一些微妙的安排，讓他捉摸不定，甚至走投無路，最後誘他狗急跳牆。」
一個身穿便服的高個男子在第一時間久走到了車前。
「我還要知道安妮準確的身高和體重。」
「這是波厄萊街。」所羅門介紹道。
總統乾的哪一樁事情沒有他的份？這還不夠，他還是總統最親密的朋友呢！
愛米莉·海司金。」
「奇怪，」司威茨開始感到驚訝，「我要求進行屍體解剖。讓我們再和倫敦警察局聯繫一下，核對核對指紋，看看這個約翰·道伊究竟是什麼人。」
「那還用說。決不能讓安妮·卡魯塞有半點危險。一旦得手以後，你必須把她轉移到國外。」
「還有一個問題，是個苛刻的問題。」
所羅門點頭表示同意。
「看來，」所羅門淡淡說道：「你想叫我把卡魯塞副總統的女兒給拐騙過來。那是為什麼？」
麥克林微微一笑：「我承認這項任務是很艱巨。但是，綁架事件必須渲染得帶上國際色彩。否則，雷伯恩就不會求助於德國人。」
麥克林望著所羅門：「你還需要什麼，請提出來，一切都能辦到。」
德雷克點頭稱是。
「親愛的海司
「因為情況有點蹊蹺，警官先生。死者身上的衣服油膩極了，好像半年沒洗似的，可是貼身的內衣卻是乾乾淨淨的，而且還是倫敦貨！」
麥克林臉色陰沉地站起身來，在室內來回踱步。「中央情報局有泄密現象。」他終於說道，「有人為德國提供情報。這傢伙是個上層人物，而且是最上層人物。」
所羅門點頭不語。這算不上什麼大新聞，這種事在中央情報局時有發生，並非寡聞鮮見。
「就這麼點兒？」
一刻鐘以後，他把車子開到了下曼哈頓。這裏的街道縱橫交錯，撲朔迷離，縱然是個老紐約人，到了這裏也會弄不清方向。他又向左拐到運河街。
「我的忠誠還從未受到過懷疑。」
所羅門一下子靠在椅背上。怪不得他們向他發出紅色雙重緊急警告！難怪麥克林變得那麼容易冒火。原來他長年為之效勞的中央情報局首腦竟然是個內奸！況且，他又是總統的競選顧問和首席對外政策顧問！
「我叫西蒙，」對方自我介紹道，同時把手從座位上面伸過來，眼睛則依然注視著前方。「兩顆紅骰子如今在我手裡。我受權向你交代任務。」
「假線索的事由誰來安排？」所羅門問道。
星期三早上所羅門驅車來到正門。
「當然了。」麥克林趕緊表態。
對方深感詫異。「是啊，你是——」
所羅門聳了聳肩膀：「那麼我只得拒絕了。我不能單憑你一個人的話就去執行這沒來由的任務。」
麥克林吩咐西蒙：「由你去辦吧。」
他得意地笑了，劫持計劃已經成竹在胸。他走到唱機跟前，選了一張唱片。空中響起了佛朗茲·海涅門演奏的義大利作曲家威爾第的小提琴協奏曲。那粗獷、雄渾、高昂、激奮的旋律，使他產生了如何把「葵花」帶出國境的靈感。
「好吧，就帶到希臘。以後我怎麼辦？」
西蒙心領神會地拿起公事包，將它擱在腿上。「這是安妮·卡魯塞的檔案材料。從她早晨起床一直到夜晚上床睡覺，一整天的活動我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這裏還有一些有關守衛情況的材料。」他抬頭望著所羅門：「有六個特工晝夜輪流守衛著小安妮。」
這裏還有一封德雷克的回信，表示接受邀請。所羅門感到十分滿意。他決定像個真正的德雷克那樣去逛逛紐約……
所羅門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你在開玩笑吧？」
這顆在德雷克血管里流動的空氣子彈
「多數時間在流浪。當然也拍拍照。」
「是的，我在澳大利亞。」
「我還要了解白宮的來往信件。」
「是啊，是大胆了點。不過舍此別無他法。女兒失蹤，副總統必定要雷伯恩隨時彙報情況。如果雷伯恩找不回來，勢必威信下降，權力削弱，與副總統甚至是總統的關係也將疏遠。到那時，他只有孤注一擲，去尋找他幕後的那些朋友來幫他擺脫困境。」
所羅門點頭默認。這固然是個妙計，但對他來說卻是生平最大的一次冒險。他默默地喝著威士忌，腦子裡思考的已經不是行動的目的和動機，而是行動的計劃和方法了。
所羅門下車的同時，西蒙也從搬運車上走了下來。兩人一句話也沒說，動作利索地將德雷克抬進了搬運車。西蒙關上車門，打開車燈。所羅門三下兩下換好了衣服，然後從一隻盒子里取出鏡子、木梳、刷子、毛巾、染髮藥水、用來襯墊面頰的硅墊料，以及用來替換德雷克護照上貼有照片的那一頁紙。那上面貼著的一張男人照片既不太像德雷克，也不太像理查德·所羅門。
麥克林搖了搖頭。
所羅門舉起酒杯：「為我的老朋友麥克林乾杯。」
門鈴響了。進來的是西蒙。
「我們對你在1962年到1963年那段時間有疑問。那時你不在英國，對嗎？」
「起初，」麥克林往下說道：「有四個人值得懷疑。我們對他們一一進行了考察，結果四個人都通過了。於是，我們只得把注意力集中到另一個人身上。此人由於地位顯赫，原先未被列入審查對象。說來真叫人不可思議，他竟然是個能夠隨意進出橢圓形辦公室、權力僅次於總統的人！」
「我敢說，他有這個魄力！」所羅門喝了口酒。
「你一定要知道嗎？」
所羅門草草握了握西蒙的手，等他繼續解釋。然而，此刻西蒙卻開始忙於擺弄自己的車子。前面發生了交通事故，道路堵塞了。他把車子開進一輛貨車和一輛黑色轎車中間，重新拾起話頭，語氣里得意中含有詭譎。「我們這次派你去，是要你帶一把花匠用的大剪刀，去給我們剪一棵向日葵。也就是葵花，它是這次行動計劃的代號。」
「這樁事情必須照我的方法辦。」
「當然知道。」所羅門答道。安妮·卡魯塞雖則年僅四歲，卻已聞名世界。她是一顆貨真價實的明珠——當今美國副總統卡魯塞的獨生女兒。
德雷克看了看證件。「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