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神》第一卷 窩囊人生

第001章 唾面自乾

第一卷 窩囊人生

第001章 唾面自乾

這樓梯如此陡峭,下樓時通常都是腳尖先著地,很難做到發出嗵嗵嗵如悶雷般的聲音的。孟曉白曾經在樓梯上試過,如果腳尖先著地,重心就會前移,發不出嗵嗵的聲音,如果加大力氣,就有一頭栽下去的危險。
對面那人說道:「看你說的,生分了不是?那有什麼關係,就算這次不成,我想常科長以後方便的時候也是會首先想到老朋友的嘛!」
哈哈地說著,眼看著一雙手將一個文件袋推了過來,常科長手按在文件袋上,沉吟片刻,呵呵地笑起來,說:「牛總啊,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好再推辭了,不過……這事兒可是需要省行特批的,我可不敢打保票啊!」
以前,城市道路不明亮時,常遭到孟曉白抱怨不已,可是今夜……他奶奶的,整這麼亮幹什麼?有電沒處用了么?
再醒來時,娛樂室內靜悄悄的,外邊路燈的燈光透過玻璃窗投射進來。孟曉白只感到口乾舌燥,他爬起身來找過鞋子穿上,迷迷糊糊地去上了趟廁所,正準備下樓,忽然發覺科長室還亮著燈光,孟曉白十分驚奇,悄悄走近了去往裡一瞧,半開的門縫裡只見常科長正坐在桌前抽著煙,一邊皺著眉頭說:「牛總啊,這可不是兄弟不幫忙啊,上半年放貸的口子開得太大,指標已經用光了,省行要求我們必須嚴格壓縮貸款規模,原則上除了三A級的企業,是不允許貸款的」。
要求收繳假幣時偉大意義說了不知凡已,怎麼一碰上存款大戶這些原則就可以不堅持了?背叛!他心裏有一種被出賣的感覺。
走下樓梯后,他已緊張的一身大汗,營業大廳的捲簾門關了一半兒,打更老頭兒因為天熱,正坐在台階上乘閔,和幾個老頭兒閑扯著什麼,由於他是背對著樓門,孟曉白便蹲下身子,悄悄從半關的捲簾門下鑽了出去,溜到一邊急匆匆打開自行車鎖,飛馳而去。
再說了,咱中國還沒發達到人人用支票的地步,只要用現金的人多,那肯定到哪家銀行都得排上一陣呀,如果櫃員比顧客都多,誰有那閑錢養活他們呀?」
不過或許當領導真的很累吧,孟曉白的樣子和剛畢業時幾乎沒有差別,而和他同班的老於,本來比他還小著三個月,可是現在身材痴肥,那張堆滿皺紋的胖臉至少讓他老了二十歲,原本一頭濃密的頭髮也漸漸稀疏得成了半禿。
對面似乎還有一個人,不過從微暢的門縫間卻看不見他的樣子,只聽他哈哈地笑著對常科長說:「常科長啊,誰不知道你是旺東支行的大能人呀?既然是原則上不允許,那就是事實上還是可以網開一面的嘛,咱們合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當然啦,現在要求得嚴,上下疏通得花費不少,這錢我當然不會讓你出的,這裡有八萬塊錢,你先拿去幫我打點打點,事成之後再給你八萬,請那些幫忙的朋友們出去旅遊一下,細水長流嘛!」。
在樓上飯店吃了一大碗抻面,回到屋裡時室友正光著膀子、聳著肩膀坐在床頭,劈嚦啪啦打著鍵盤,也不知和誰聊得正開心,見他回來只是打了聲招呼。孟曉白平時的興趣也全在聊天、網游上了,不過今晚卻沒有興趣開電腦,躺在床上又想了會兒心事,他就在室友的劈嚦啪啦聲中睡著了。
運鈔車來了,小楊和小李提起錢袋子,孟曉白拿起簽收簿跟在後面走出去,和保衛部的人辦了交接手續,又折回樓里。小楊剛剛處了一個對象,剛才就電話不斷,這時迫不及待地換好衣服走了,小李卻拿出乒乓球拍,對孟曉白說:「孟哥,上樓玩會兒不?」
孟曉白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說:「不了,有點熱傷風,懶得動彈,我也上樓,去沙發上躺一會兒!」二樓最裡邊,是娛樂休息室,貼牆是一溜兒健身器械,中間是乒乓球桌。小李和二樓信貸部的老劉等幾個人興緻勃勃的打起了乒乓球。
孟曉白若無其事的聽著那人的痛罵,在心裏默默地把所有的髒話原封不動地轉贈給自已的領導。五點零三分,足足罵了八分鐘,眼看孟曉白始終不發一言,也不迴避,任由他發泄完畢的老司機拎起茶杯揚長而去。
內側會計櫃檯的會計主管老於聽到了外邊的叫罵聲,微微嘆了口氣,搔了搔半禿的頭頂,埋下頭去繼續看著報表,裝作什麼也沒有聽到的樣子。孟曉白和他是同學,六年前一同分到了這家銀行,那時孟曉白遠比他風光,全市金融系統大比武電腦錄入、點鈔、珠算三項全能冠軍,全國百強之一的儲蓄所所長,可謂前途無量。
當時孟曉白瞧得驚訝不已,銀行的人真比衙門還牛呀!可惜時過境遷,那一輩的銀行工作人員把顧客欺負苦了,現在是現世報還得快,由於競爭激烈,加上銀行以前的官僚作風名聲一向不好,真有什麼事大多時候輿論向顧客方向一邊倒,,現在變成只要踏進銀行的大門,撿破爛的都能欺負他們一把了。
走到樓梯口時,常科長跺了跺腳,抖著肩膀一路「嗵嗵嗵」地上了樓。孟曉白「仰慕」地望著他異常瀟洒的上樓動作,心中讚嘆不已。
可惜,就因為一張假鈔毀了他的前程。三年前,一個在本行開戶的房屋開發公司,由於現金用量大,常常違規在對公窗口和對私窗口周轉大量現金,由於是本行的大戶,行里也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銀行的錢是多,可那都是大傢伙的存款,我們要付利息的,我們收進來幹什麼呢?是要放貸款的,可要是貸款收不回來,那我們就慘了,但是存款就不同,啥時候我們也不能欠存款人的錢呀?離著這麼近,再開儲蓄櫃檯,那是資源浪費啊,您要是做買賣也不能這麼虧本對吧?
孟曉白當時聽了白晰的臉龐頓時漲得通紅,自已按章做事,做錯了什麼?罵不還口也就算了,還要向她賠禮道歉?自已手下那十幾個櫃員都看著自已呢,這種事也做得出來?
說起這張字條,雖然只是短短一行字,卻是幾易其稿,第一次列印的是:「交罰款的同志請到對面!」在N次被人痛罵對面是這間銀行的玻璃幕牆之後,孟曉白便改成了「交罰款的同志請到馬路對面去交!」又在N次被人痛罵馬路對面是一家複印社之後,便改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激憤中的孟曉白一口拒絕,而且頭一次在領導面前拂袖而去。做為代價,他被下崗培訓半年,當他蔫頭蔫腦地走回工作崗位時,成了一個偏僻小儲蓄所的儲蓄員,更受打擊的是那個曾撲在他懷中說他的眼神蔫壞的女朋友、同在一個行工作的葉飛雪,也有了新的男朋友。
孟曉白的櫃檯正對著大門,進來問路的、打聽事情的全都衝著他來,光是那句「交通罰款請去馬路斜對面儲蓄所交」每天他都要機械地說上幾十遍,人家氣不順了要挨罵,看他表情不順眼了要挨罵,罵挨得多了孟曉白的大腦便多了一項自動轉移功能,將收到的所有辱罵信息全部轉嫁給他的頭頭,看在幾位小兄弟眼裡,卻是莫測高深,人人敬佩他的涵養。
那人聽了憤怒地一揚脖子,指著孟曉白說:「你少跟我扯淡,什麼叫對公窗口?」
他的科長姓常,一張慘白的猴兒臉,如果喝了酒,就成了屁股長在臉上的猴兒臉,很明顯現在他又喝了酒。
孟曉白聽到這裏,心中吃了一驚,腳下不由自主地退了幾步,退到樓梯邊急忙向下跑去,不料一腳踏去卻發出嗵的一聲,這一聲雖然不夠響亮,可是在這寂靜黑暗的空間里,卻如炸雷一般,使孟曉白驚出一身冷汗,他急忙放輕了腳步,屏住呼吸踮起腳尖匆匆下了樓。
經過一次次挫折,孟曉白早已摸透了那些領導者的想法,高居上位者只要沒人給自已惹亂子就好,頂頭上司們更是如此,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來鬧事的有沒有理沒關係,自已的員工做的對不對沒關係,只要吵鬧起來,就影響了聲譽了,如果再被投訴、或者找家報社一報道,無論誰有理都影響了自已,所以員工受些委曲沒關係,沒理的要道歉,有理也要道歉。
那人聽了又是重重地一拍櫃檯,嚷嚷著:「什麼狗屁對公對私的?你們是國家機關不是?是為人民服務的不是?怎麼就不想著多照顧我們老百姓的不方便呢?眼看著馬上你們就下班了,我再去那兒排隊,還來得及嗎?為啥這兒不開對我們個人的窗口,叫我們來了就能辦上?我今天再不交就過期了你知不知道?你們銀行那麼多錢都貪到個人腰包里去啦?」
經過這一嚇,出了一身大汗,他感覺身上反而輕鬆了不少,輕風吹在身上也極為舒坦。騎了一陣兒,孟曉白心裏漸漸平穩下來,自已走得挺快,而且打更老頭兒也沒發現自已,常科長應該不會知道自已看到他受賄的事了吧?
孟曉白推開了貼房山牆的玻璃門,裡邊是一間棋牌室,壁角有一個長沙發,孟曉白躺到沙發上,疲乏酸痛的身子貼到柔軟的沙發上感覺一陣輕鬆,躺了一會了,倦意使他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夜長睡,出了一身透汗的孟曉白早上醒來精神奕奕,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可是對他來說,每天重複的不過是同樣的日子,做的是同樣的事情,今天,是否一如既往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是多次遭受打擊后孟曉白的心得,說出去有誰信?有證據么?這種小案子上不了大地方,至於區里……上上下下沒有常科長不熟的,自已真去舉報只怕人家沒事,他卻要戴上一頂誣告別人的大帽子了,以後的小鞋還少得了嗎?沒看到,一定沒看到,小孟在心裏安慰自已。
經過認真分析,小孟認為只有常科長在下樓時一腳踏在樓板上,而另一腳已經騰空,才有可能這樣威風凜凜地走下樓來。於是他立即付諸實踐,實踐的結果是他的左腳踩上了他的右腳,一路跟頭把勢地從樓上滾了下去。從那以後,這種大俠式的走法始終是常科長的專利,小孟付出了血的代價,還是沒有學會。
事情並未就此了結,此後孟曉白的投訴接連不斷,上級不斷詰問,要求支行解決此事,於是支行領導要求他公開向那位企業出納賠禮道歉,並賠償那位小姐一百元錢,當然,這錢是要由行里出的。
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孟曉白一聲也不辯解,唾沫星子漸漸模糊了前面一片玻璃,那人罵得越凶,孟曉白的心裏越有一種近於變態的快意。
孟曉白長長吁了口氣,嘴角一歪,掛上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如釋重負地坐回椅子上,一言不發地任那人越罵越是不堪。他的眼角輕輕一挑,嗯!監視器就在頭頂上,再看看牆上的電子鐘,16:55分,唉!看來這人還是不著急交罰款呀,罵吧,繼續罵!再過五分鐘……
有一天這家企業的出納人員來交款時裡邊發現一張假幣,被櫃員檢查發現,那個企業的小出納陪著笑說了半天,孟曉白就是不肯把假幣還給她,為怕她找行里關係密切的外勤人員說情,孟曉白還當著她的面在假幣上蓋上了「假幣戳」。
那個男人看了一眼小牌子,怒氣沖沖地說:「你這不是銀行么?為什麼要我到對面去交?」
孟曉白如果早明白這個道理,或許現在已經升到科長的位置了,可惜那時年輕氣盛,等他大澈大悟時,已失去了所有。
外邊下起了小雨,光潔明亮的大理石地面被來往的人踩得比街上的路面還要臟。
孟曉白受此打擊,就象變了一個人似的,那種干起活來渾身有使不完的勁的感覺沒有了,整天都沉默寡言,每天準時上班、準時下班,猶如一具行屍走肉,漸漸的他被人遺望了。
孟曉白陪笑說道:「對公窗口就是對企業客戶服務的,我們這裏因為儲蓄所離得近,沒有開設對私……也就是個人業務櫃檯」。
這一來可是捅了馬蜂窩,那個很漂亮的小出納當場大罵不止,那張漂亮的小嘴裏居然迸出那麼多難聽的話,讓孟曉白也一時目瞪口呆。
可惜現在是夏天,如果是冬天,常科長上樓的動作更具美感。百無聊賴的小孟曾多次見到科長披著裘皮大衣,走到樓梯口,雙肩前後交替擺動著,腳下嗵嗵嗵地一陣響,名貴的貂裘柔順地貼著他的膝彎左右輕輕搖蕩,小孟覺得那副樣子就象一位披著大氅的古代大俠,雖然這位大俠長了一副猴子臉。
如果腳跟先著地,由於樓梯太陡峭,那麼后一條腿得先屈起來,更加無法連貫使力,只能發出一聲嗵的聲音,卻無法象常科長那樣一邊晃著肩膀,一邊在一連串「嗵嗵嗵」的鼓聲中一直走下樓去。
門被推開,一個粗粗壯壯、五十多歲的男人沖了進來,他穿著件無袖汗衫,手裡提著一個大塑料瓶子,走到窗口前「嗵」地一聲將塑料瓶子往櫃檯上一墩,然後從屁股兜里摸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條往櫃檯上一啪,大聲嚷道:「我交罰款!」
常科長屈指在桌上篤篤地瞧了幾下,嘿嘿一笑說:「好,那我就不客氣了,總之,我盡最大的努力就是了!」
他唯一的親人,他的親叔叔就是銀行工作人員,記得還是上小學時,有一次去叔叔的儲蓄所玩,也是看到櫃員與顧客爭執起來,那個櫃員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手執算盤向外一指,怒罵道:「你這個大胆刁民……!」
那人剛走,科長就從外邊走了回來,出納室的幾個人臉上頓時都是一副慶幸的表情,幸好!如果那人再晚走片刻……,孟曉白心中也對那人充滿了感激,被罵一頓算什麼?如果不是他開恩早走片刻,又要被拎上樓去一通訓斥了。
「去你媽的,你個小兔崽子,你教訓我吶?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你們虧了?你們一個個乳嗅未乾,離開學校才幾年?一個個坐在這裏邊掙得比我們多去啦,你們一個個人模狗樣的……」那人已勃然大怒了。
這價錢可不是小孟算出來的,是原來同在出納的王曉華算出來的。那是個頭髮黃黃、膚色也發黃、總是默不作聲的小姑娘,由於她對數字是如此敏感,早在一年前她就被常科長推薦調去行里地下大庫,天天坐在那兒清點整理殘幣去了。
不過小孟想想便也釋然了。改造這個樓梯一共花了四萬七千三百元,一共二十九級台階,每一階鐵板的造價是一千六百三十一元零三分,這麼昂貴的樓梯當然要有身份的人踩上去才會顯出與眾不同。
剛調出那間小儲蓄所時,孟曉白還著實激動了一陣子,於是看到總是坐在門外兌換外幣、債券的那位大叔,每天都拎著礦泉水瓶子進來灌礦泉水,而借用了廁所后又從來不沖的時候,孟曉白便熱心、委婉地提示了他一下,第二天便又衝進來幾個人,藉故問路,說他態度不熱情,把他痛罵了一頓。孟曉白清楚記得這幾個人都是那個兌換外幣的人的哥們。
孟曉白是由叔叔撫養長大的,從小沒少受嬸子和堂兄弟的白眼,自打前年叔叔腦溢血死了以後,嬸子和堂兄便把他趕了出來,孟曉白獨自一人,好在他念的是金融專科,又有叔叔從中幫忙,順利分到了銀行工作,總算有了一份穩定的職業,所以才與人合租,住在一間挺簡陋的樓房內。
結果孟曉白去人力資源部「協助調查」整整一天,又寫了兩份檢討這才了事。當他回來時直著眼睛對老於說:「一味息事寧人,對的也不管、也不撐腰……問路的也算是顧客么?」然後慘笑兩聲,從那以後孟曉白只看好自已庫里的錢,其餘一概無視。
現在老於已經成了會計主管,而孟曉白只是從儲蓄調到了出納而已,仍然默默地戰鬥在前台第一線。
對於這連珠炮似的責問,孟曉白處變不驚地道:「大爺,首先呢,我們不是國家機關,只有中國人民銀行才是國家機關。我們是企業,和工廠一樣,要盈利才有工資發的,這成本也不能不考慮不是?
孟曉白同屋的人早已學了個乖,如果是個好脾氣的,就換人當紅臉去勸一勸,如果是個刺兒頭,就各人自掃門前雪,尤其這交罰款的,在警察那兒受了氣,又不敢反嘴,到這兒有一點不滿意就借口大罵不止,他們也習以為常了。
更加難得的是,他下樓時的聲音也是「嗵嗵嗵」如同一陣鼓聲,這可就頗具難度了。要知道買下這間營業室時,這牆角本來是很寬敞的大理石樓梯的,可是常科長出於為前台工作人員提供更寬敞的工作空間的目的,拆除了那造型優美但是太不實用的樓梯。
咦?要發火?孟曉白的屁股好象裝了彈簧,嗖地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臉上立刻掛上一絲讒媚的笑容,伸手向斜對面一指:「大爺,您瞧,那間儲蓄所並不遠,你出門過了馬路,右走三十米就是。我這兒是出納櫃檯,是對公窗口,所以不收罰款!」
孟曉白略有些獃滯的目光正隨著塑料瓶中泡得失去了顏色的茶葉上下起伏,聽到這一聲大喝,便刷地一下移到那張皺皺巴巴的紙條上,然後很苦惱地皺了皺眉,指了指那隻大手旁的一個小牌子,上邊工工整整地列印著一行黑體字:「交罰款的同志請到馬路斜對面儲蓄所去交,謝謝!」
孟曉白麻利地將合把的百元大鈔打捆封條、蓋好個人名戳,無聊地坐在窗口望著屋外發獃,他的胳脯腿兒有些酸痛,還困得要命,應該是得了熱傷風。同屋的幾個小子都是怕熱不怕冷的,冷氣開得太大,一出了這屋簡直就是冬天和夏天的區別,唉!想不感冒也難。
孟曉白的風度絕對無可挑剔,根本就已到了唾面自乾的地步,曾經有個女孩兒說他的眼神蔫壞,嘴角一歪輕輕抿起來笑時有種梁朝偉的感覺。但是你如果現在看到他的笑容,一定找不出一絲梁朝偉的味道,那絕對是一種謙恭的、卑微的、甚至有點痴傻的笑容,叫你絕對挑不出一點毛病。
隨後他找人改用空心鐵柱、鐵板焊了個陡峭的鐵板樓梯,這一來果然給一樓省下了很大的空間,就是蓋了那間女員工嫌噁心都跑到樓上去方便,而男員工天天為「來也匆匆,去也沖沖」八個大字還是不夠醒目而苦惱的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