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窩囊人生
第008章 否極泰來
圍觀的人見她一扭一扭地走開，不由發出一陣轟堂大笑。
下午科長去省行開會一回來，就喊孟曉白上樓，隨著孟曉白的身影追上樓去的眼神里有幾道羡慕、幾道嫉妒、還有一雙甜甜的笑眸，那是溫萍祝福的眼神。
授獎當晚，小姜就找上門來，趁人不備將五千元獎金丟給小孟，笑嘻嘻地揚長而去。孟曉白倒也沒和他推辭，自已這事功也好、過也好，小姜總是難辭其綹的。現在他立了二等功，那可是花錢也買不來的，那是今後晉陞的資本吶，難怪他把錢全交出來也不心疼。
孟曉白笑臉一僵，心裏不由一顫：是她？
講到最後，常科長清咳兩聲，又掏出一根煙來續上，然後敲了敲桌子對大家說：「另外呢，省行評選先進工作個人，咱們行給了兩個名額，我爭取來一個，大家選舉一下，明天我得把名字報上去」。
孟曉白在後邊猶自連連點頭道：「是是是，對不起啦，實在抱歉！」
孟曉白注意到她雖似不在意地說著話，可是臉蛋兒有些紅，自已也逾發局促起來，一聽這話如遇大赧，連忙答應一聲，跳上自行車拐到慢車道上急急逃去。
她停下步子摸著路邊掛著的一條米色紗裙興沖沖地道。
那女人臉上掛不住，也知道再吵下去沒有好，憤憤地一耍他的手，一扭屁股邊走邊罵道：「老娘認倒霉，以後走路長著點眼睛！」
「好呀你，敢損我的偶像，看我不掐死你……」
娛樂室內頓時靜了下來，會計小季把MP3的耳機從耳朵里摘下來悄悄塞進了口袋，老於咳了一聲坐直了身子，信貸老劉和老黃本來正側著身子扯著閑淡，這時也將身子靠在椅子被上，翹著二郎腿狀似毫不在意地輕輕抖著，但是卻從口袋裡掏出香煙點上，一邊狠狠吸了一口，一邊在手裡邊把玩著打火機。
溫萍邁開大步走在前邊，牛仔短裙綳得緊緊的，一步一行間，渾圓的曲線一隱一現，那款款扭動的臀部曼妙動人，孟曉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去。
只聽那男的氣得罵道：「我拷，你瞧人家
向前騎了一會兒，他臉上熱熱的感覺才漸漸消去，就在這時，一輛公共汽車從身邊駛過，孟曉白向邊上靠了靠，忽聽車上一個女孩兒的聲音大聲叫道：「孟曉白，我知道你為啥喜歡牛仔褲了！」
坐在牆角看報紙的小史輕輕合擾了報紙，腳尖輕輕在地上畫著圓圈兒。溫萍抱著雙臂倚在門口，看著這些微妙的變化，眼神兒一對上孟曉白的眼睛，嘴唇弩了弩，然後又一撇，無聲地用口形說了一個「嘁」字。
常科長難得掛上一副和靄的笑容，手指篤篤篤地在桌面上敲著，微笑著聽著他的恭維話，然後爽朗地一笑，說：「行，那我也不說什麼了，好好乾活，我不會虧待你的！」
聽說他已經積極籌備，準備年底行里中層領導班子換屆選舉時要競選保衛科副科長了，以他今日的功勞資歷，再有行長面前的大紅人常科長力保，那是十拿九穩的了。
溫萍哼了一聲，得意地笑道：」這還差不多，本姑娘去年元旦聯歡會時上台一走模特步，台下那幫色狼……哎！，這條裙子不錯！」
按照慣例，先進工作個人要發一千元獎金的。會議一結束，老於就走過來一拍小孟的肩膀，又妨又羡地說：「孟啊，你小子現在不得了啊，前兩天剛得了一千元的獎，現在又是名利雙收，不行啊，回頭你得請客！」
這話說出來，孟曉白自已都感動得快吐了。
溫萍扭過頭走向汽車站，裝作沒注意到的說：「我等車，你快回家吧！」
常科長立刻接過話頭說：「老劉工作是很有成績的，不過老同志了，多給年輕人些機會嘛。我看小孟同志不錯，每年省行組織的業務競賽，都替我們科室爭取了很大榮譽，工作上呢，也很叫人放心，啊！是個有責任感的同志，大家覺得怎麼樣？」
小李說道：「我選劉師傅，劉師傅信貸工作幹得好，手頭沒有一筆獃滯貸款，我選他」。
孟曉白壞笑道：「說不上來，反正就覺得
孟曉白握緊了雙拳，指甲扎得掌心生疼：「那個水性楊花的……賤人！」
孟曉白沉吟著道：「嗯……性感小野豬比較適合你。」
不過常科長那五千塊錢孟曉白卻沒要，推讓得急了，孟曉白便「動情」地對常科長道：「科長，這事兒雖然誤打誤撞的成了好事，可要不是您經驗豐富，我現在說不定還被當成反面典型在行里挨批呢，您是在誠心誠意地幫我，這錢我不能要呀！」
溫萍欣喜地問道：「真的么？為什麼穿牛仔褲好看？」她一邊問，一邊走過去拿起一條牛仔褲比劃起來。
搶匪事件過去一個星期了，常科長和小姜成了英雄，省行調查后的嘉獎令也發了下來，小姜榮立了二等功，常科長也通報嘉獎，至於溫萍和小孟，雖然在這次「智斃槍匪」事件中沒有什麼出色表現，也每人獎勵一千元錢。
溫萍也不理他，孟曉白知道這姑娘性子開朗，是自已平時難得可以說些心裡話的朋友，不會因為這個真生他的氣，因此只是在後邊笑嘻嘻地逗她。
兩個人走了幾步，孟曉白見她還拉著自已一條手臂作小鳥依人狀，夏天本來穿得就薄，隨著邁動的步子，胳膊時不時隱隱碰到她飽滿的乳球，心中不免有些尷尬，另一隻扶車的手都僵硬得有些發酸了。
常科長既然給出了底線，那就好辦了。會計主管老於聽說領導幹部不參加評選，肩膀先是一塌，隨後就說：「既然這樣，我推選會計部的小史，她每天早來晚走，工作積極肯干，是咱們科一線員工的榜樣！」
常科長等了一會兒，老於乾咳一聲，提起嗓門兒說：「要我說吶，還是選科長吧，咱們科今年存貸款指標完成得這麼好，那都是科長領導的好，大家績效拿得也多，先進工作個人沒人比科長更合適了」。
溫萍站在門口說：「我選孟哥！」她乾淨俐落地只摞下一句就沒了下文。
怎麼樣？他說行那還能怎麼樣？情願的、不情願的，都熱情洋溢地讚美起孟曉白來，於是在一片七嘴
孟曉白一抬頭，只見溫萍從窗子里探出頭來，大聲沖他喊著，車裡的人都好奇地瞧著他，他臉上不由騰地一下，又紅了起來。
老劉和老黃忙隨聲咐合起來：「對對對，科長啊，我看就選你吧，別人表現都差不多，選誰都不好平衡。科長工作這麼突出，選你誰也沒意見」。
小史一聽立刻笑逐顏開，嘴角的廡子顯得更加乍眼。
老黃哼哼了兩聲，老劉有點兒尷尬地笑了笑，他每天都打著下單位的牌子也不知道去忙些什麼，至於貸款……他手頭一共只有兩筆貸款，要是有一筆呆賬，呆賬率立馬就是50%，幹得能不好嗎？
孟曉白回她一個微笑，不在意地看了常科長一眼。屋子裡突然的寂靜，使得氣氛有些壓抑。
那女人的男朋友追上去，又被惱羞成怒的女人一把推開，遠遠的只聽那女人罵道：「你個窩囊廢，一聽人家是練跆拳的就害怕了，自已女朋友讓人家欺負了也不敢吱聲！」
溫萍得意地一甩頭，對孟曉白說：「走吧，孟哥」。
孟曉白一呆，扭頭瞧見是溫萍，不由心中一暖，情知她是在替自已解圍。
孟曉白連忙畢恭畢敬地點了點頭，說道：「是，科長……那我下樓啦！」
一走進科長室，常科長就笑眯眯地對他說：「小孟啊，省里組織先進工作個人旅遊，明天一早五點在省行門前集合，你今晚準備一下，咱們行一共只有兩個人，這是難得的榮譽啊，你一年到頭工作挺辛苦的，出去玩玩散散心吧，也長長見識！」
溫萍噗哧一笑，臉上有點兒紅了，她嬌哼一聲，甩開他的手，驕傲地挺起胸說：「就你不識貨，還不如剛才那小子有眼光呢！」
孟曉白頗有些意外，心中也明白常科長這是在投桃報李，便呵呵笑著滿口答應起來。溫萍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不聲不響地轉身下樓了。孟曉白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心裏充滿了感
那女人窒了窒，氣勢頓時弱了下來，她也算有自知之明，一瞧人家這條件，身段兒、長相都比她超出甚多，聽口氣她還是上趕著追求那個男的，要說那人連這樣的女朋友都不要，卻跑來占自已的便宜，恐怕吵到派出所去都沒人信，沒得叫人家笑話。
他故意開玩笑地說：「我的大小姐，你人高馬大的，就別裝小鳥了，叫人看見還以為小生正被你綁赴刑場呢。」
「哈哈哈……」
大家也都跟著起鬨道：「對對，你可得請客啊！」
車子從他身邊駛了過去，猶自聽見溫萍在車裡發出猖狂的大笑，弄得孟曉白哭笑不得：「這個小魔女呀，自已只不過比她早上班幾年，可是感覺和她簡直就象是兩個世紀的人，現在的女孩兒真是了不得！」
那個女人上下瞧了溫萍幾眼，打量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對手，只見她身材高挑兒健美，藍色牛仔短裙下一雙豐潤白嫩的大腿，酥胸高聳、長發披肩，非常性感嫵媚。
兩人沒吵幾句就廝打起來，看熱鬧的人群立刻又呼啦啦地追上去。一有了觀眾這兩人誰也不肯服軟，越鬧越凶。
溫萍啐了一口，將牛仔褲搭回繩子，氣哼哼地向前走。孟曉白急急跟在後邊笑道：」開玩笑啦，你不會真生氣了吧？」
孟曉白受寵若驚地陪著笑，見科長笑得開心，便輕聲道：「謝謝科長，咱行里另一個是誰呀？」
「嘻嘻，你臭美呀你，人家模樣喜歡黎明，唱歌喜歡劉德華，那可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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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曉白掃了一眼那排褲子，說：「我覺得你穿牛仔褲比較好看！」
溫萍走著走著，眼見汽車站就在眼前，不想再逗他發急，呵呵一笑停住步子轉身道：「好啦，別裝相啦，你當我真……」
「那你以後就叫我梁朝偉好了，雖然我唱歌象張學友」。
周三下午，例行的工作會上，會計、出納、信貸各個口的人都聚在娛樂室，一邊翻著報紙，一邊聽科長傳達行
常科長抓了抓頭髮，想了想說：「哦，是北園分理處的，叫……葉飛雪，是個女同志！」
孟曉白走出科長室，輕輕替他關好門，心裏有點心疼那五千塊錢，可要是因此獲得領導的青睞，似乎倒也划算，這樣一想，心中便又快樂起來。
「唉，那我只好去買瓶硫酸，臉上潑一半，嘴裏喝一半了！」
溫萍白了他一眼，道：「瞧你說的，我穿衣服只挑款式，可從來沒挑過貴賤」。
她一扭頭，孟曉白的目光急忙從她臀部上挪開，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眼看著溫萍挪揄的眼神兒，孟曉白的臉刷地一紅，訕訕地有些不好意思。
一聽到這個叫他又愛又恨的名字，那個嬌俏動人的女子又浮現在他的腦海里，耳畔似乎又聽到了她柔柔的聲音：「曉白，你一笑眼神蔫壞蔫壞的，象梁朝偉一樣！」
那個敞著懷的青年色眯眯地盯了溫萍兩眼，一拉自已女朋友說：「得了，瞧這樣真的是誤會，還不走？」
孟曉白見她放開手，心中鬆了口氣，呵呵笑道：「我只是說走溫柔路線不適合你嘛，房地產信貸科的頭號大美女，全行也排得上前五，我怎敢說你不漂亮？」
溫萍沒注意他的表情，自顧拎著那條褲子比劃了幾下，胯部扭起，側身擺了個POSE，將頭髮一揚，嫣然道：「你看我象不象性感小野貓？」
擺攤的老闆正和兩個客人侃價，一時沒顧上過來，孟曉白藉著路燈的燈光仔細看了看那條紗裙，笑道：「你也會穿地攤貨嗎？」
一周后，省行的電子郵件傳到行里，今年的先進工作個人沒有了一千元的個人獎金，科里幾個暗暗眼紅的人聽了似乎感覺心裏平衡了許多，但是隨後聽說省行組織各行的先進工作個人去省外旅遊，頓時心裏又五味雜陳起來。
常科長嘴角牽了牽，笑笑說：「我就不選了，行里也是這意思，領導幹部就不參加評選了，我看還是從一線員工裡邊選一個吧」。
溫萍拉著孟曉白的手，示威似的看著那女人，故作驚訝地說：「小白哥哥，這人是誰呀，你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