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君王》慘紅之夜卷

第十九章 常世

慘紅之夜卷

第十九章 常世

「如果要乘機削弱亞洲血族的實力,憑你的身手完全可以直接衝進大宅去,幹掉幾個親王后全身而退。」伊玉夜一把從空中抓過了黑杖,五指關節因為過於用力,變成了一片蒼白,「為什麼要特意來挑我這個更難下手的目標?」
看著胖子的身影消失后玉夜才轉頭望向金眼的女子,左手一招,那柄漆黑的龍頭法杖立時出現在她的掌中。周圍不由又是暗淡了幾份,所有光芒似乎全部被法杖所吞噬,唯獨剩下女子手中的銀杖,還是散放著淡淡的輝光。
「所以你都答應了蕭的建議,特意從睡眠中蘇醒?」
在伊玉夜離去之後,連番惡鬥和緊張的逃亡已經榨乾了胖子最後几絲體力。在心傷和疲勞的雙重打擊下,他竟然就這麼昏昏沉沉的在椅子上進入了夢鄉。
自己能這麼簡單的逃生嗎?逃出這場血族權貴的遊戲,將過去徹底的遺忘?
「不!!!!!!!!!!!!!!!!!!!!」
雖然已經沒有了血之月宴上那股狂嵐般的怒意與衝動,但深深的仇恨已經在胖子心底結成了深不見底的泥潭,散發著致命的怨毒!!在這股怨毒得到釋放之前,如何能讓他如此輕鬆的脫身而去……
「怎麼干?」
雖然在危險中生存,卻充滿了讓人觸摸得到的溫馨與充實,與同伴相處的越久,陳燁胸中那無法形容的感情越是濃烈。替自己擋下血紋術的李毅,在微笑中用生命保護著自己的巫天魎,回想到那令人窒息的場景,陳燁的心就不由一陣抽痛。
攏住了被吹亂的長發,伊玉夜的眉頭不由自主地抽搐著,被人愚弄的怒氣在心中急速的積蓄,雙眼中的血色立刻化為了殷紅的血焰,開始沸騰發散。
察覺到了玉夜的異樣,陳燁不由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房角處的那片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團柔和的光芒。
「別讓他死!我求你!!」
睜開雙眼的少女,眼中竟然變成了一片銀光。
在這分不清楚是痛哭還是怒罵的吼聲中,陳燁重新睜開了雙眼,迷濛的眼前一片漆黑。
整個天地間只剩下了紅色的空茫,放眼四周,無數濃密的赤色雲團在遠處互相推擠蠕動,就像是濃稠的血液在旋轉滾動。天地之間,除了這片赤紅外,再也別無他物,這半間殘室孤零零地漂浮在空中。只有不知從何而來的狂風,將室內物品卷向漫無邊際的遠方,慢慢地消失在視線之中。
「面對著巨浪襲來,如果不去抗爭,就只有被吞噬。」微笑的嘴角處露出了森森的利齒,周圍罡風的強弱似乎隨著咆哮之後的語氣不住起伏著,「有機會了,為什麼不放手去干一次?」
「什麼?幾時?」
「四位獸神將引領兩旗精銳,正守在別館的周圍,同時還有6位薩滿大祭司替這裏布下了常世結界。」
在不知不覺間,整個房間已經變成了異界的一部份,只留下了一個完整的鏡像殘留在原來的世界中,直到法力消解之前,任何人都察覺不到不遠處發生的異變,空間就這樣靜靜地被交換了。
恢復了常態的伊玉夜立刻低聲吩咐著,陳燁卻久久沒有動作,心頭火起的她不由隔著裙擺重重一腳,將胖子踢向了門前。眼看著要被罡風碎屍的陳燁身邊突然燃起了一層黑色的火環,緊緊保護著他直衝向了屋外。
咆哮之後望著眼前的少女,雖然玉夜在對付旦丁時表露出了隱藏的實力,但她還是有足夠的自信獲勝。只要能殺了玉夜,整個血族的視線都會被吸引過來……
「看來我真是被人看扁了啊……」伊玉夜不由緩緩閉上了雙眼,一輪張牙舞爪的黑蛟紋章漸漸在她額間浮現而出,隨著紋章的漸漸清晰,濃烈的黑炎自她周身開始向天空升騰飛卷,「我已經很久沒這麼生氣了,這一切的後果,都要你來賠償啊……」
「所以已經寂寞到無法忍受了?」
放出了一絲的神知向周圍探去,沒過多久察覺到了那種熟識的脈動,剛剛還滿臉笑意的伊玉夜不由神色一緊!鋪天蓋地的黑色炎浪,頓時從她身上如潮水般四涌而出,瞬間就將周圍吞噬了個乾乾淨淨,只留下了十幾平米的圓形地板和一些殘存的牆面。
夢嗎?扶住椅背的他伸直了身子,依靠著夜視能力,打量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微紅的視野中,自己房間那熟悉的裝飾、器物,一一映在陳燁的眼中。
月色那慘白的面頰是如此清晰,那張令人牽挂的容顏卻轉瞬即逝。
「果然是離棺材越近越吝嗇,不過你的後輩實在不爭氣,還需要你從土裡爬出來操勞。」
輕輕地將黑子填進了劫眼,咆哮之後信手掀翻了棋盤,頓時棋子撒落了一地,在地上反射著微弱的光芒。
「做了惡夢?」
「啊呀,你這是在嫉妒我細膩的肌膚嗎?!」
看著失魂落魄的陳燁再次望向眼前的神秘女子,伊玉夜眉間不由怒意升騰,纖細的右掌一揮,立刻將200多斤的胖子抽到了半空中,筆直飛向不遠處的牆面。和水泥牆重重地親密接觸后,滿臉是血的胖子好半會才勉強從地面上爬,搖搖晃晃的站直了身子。雖然整片臉頰像是被汽車撞般,痛的已經沒有知覺了,但這狠狠一記耳光卻打醒了胖子,讓他徹底逃離了那對可怖的雙瞳。
周圍彷彿變成了一片無垠的荒漠,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了呼嘯著的狂風,暴虐的狂風捲起浮塵,在地面上拉起漫天飛舞的白色煙塵。狂風席捲著砂粒不住地吹打著身體,陳燁不由膝蓋一軟,一陣無奈的疲勞與絕望猛地襲上了心頭。
「他只需要狼人作替罪羊。」
淡淡說了這句,咆哮之後只是專心地擺弄著棋子,很快就用白棋就將黑棋打了個落花流水。但是局面完全佔優的白棋卻意外的留下一個劫眼,玉夜就這樣看著她執著一枚黑子,久久沒有放下。
「這是血淚。」看著表情有些詫異的陳燁,玉夜悄無聲息的就出現在他的身前,白嫩的五指一拂而過,指尖上已經掛著幾點紅色的水珠,「代表著你心中的痛楚。」
「他,是為了你死的。」冰冷中帶著嘲諷,段雲霄將巫天魎的頭顱擲在陳燁的面前,「你這個廢物。」
散放著光芒的火球懸在半空中,那奇特的黑色光芒照亮了陳燁那間還算寬敞的房間,在這無數灼熱光線的搖曳擺動中,一個熟悉的身影靜靜站在了胖子的身前。
「沒錯,不論怎麼看,都不是一樁虧本的買賣。」對玉夜無所顧忌的咆哮之後,竟然轉身坐在了一邊的沙發上,隨手擺弄著桌上一付精緻的圍棋,「雖然三百年世間已經是面目全非,但沒想到這種遊戲還保留著。」
這短短的異民生活,讓陳燁體會著從未有過的感情。相對於過去那段灰色的日子,整天面對著無奈而又拘束的生活,就像一個無助的棋子般浪費著自己短暫的生命。進入這黑暗世界后,雖然依舊是任人擺布的小卒,但在那槍林彈雨中卻永遠不是獨身一人。
這一刻,整個空間變成了黑色的火海,周圍只剩下了這狂亂的火焰!!
聽完了玉夜的話,陳燁久久地沉默著,固執的眼神卻一直望著面前的茶几。李毅送給自己的破法刀和巫天魎留下的短刀,正靜靜地擺在胡桃木桌面上,刀身上的花紋中,還殘留著幾許暗紅色的污痕。的確,伊玉夜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原本自己就只會過著那庸庸碌碌的生活,根本不適合這個陌生的黑暗世界。在熟悉那套弱肉強食的法則之前,恐怕早就成為了這套殘酷戒律的犧牲品。
「血族對遁世條約的變革,對狼人來說一樣是個奇妙的機會。」被稱為咆哮之後的女子就這樣閉著雙眼,靜靜地站在原地,「畢竟異民已經在黑暗中隱藏得太久了,不是嗎?」
渾身殷紅的她倒在了地上,後背上插著一柄金色的血翼劍。在她的屍體後方,何林那掛著冷笑的臉卻閃現在了陳燁的眼前。
「那小傢伙不論如何都是一位大君,狼族的12獸神將之一,我不希望因為你們血族的愚蠢,卻給我族造成這麼大的損失。」
「殺了我?想不到你也會這麼天真。」伊玉夜明亮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線,不由用手捧住小腹,笑的彎下了腰。那纖細的雙肩不住抖動著,引得身上裝飾的玉佩發出了一連串悅耳的脆響,「說這句話的人,全部都在地獄黑炎中哀嚎呢。」
在一片刺眼的猩紅中,玉夜那件與黑暗融成一體的紫色長裙,似乎在火光中隱隱飛舞與升騰。陳燁那還未適應的雙眼,承受不住刺眼的火光,用手背擦拭著迷濛的雙眼。手背上傳來了黏稠溫熱的感覺,胖子低頭望去,竟然是一片觸目驚心的殷紅。
「離開吧。」
看著慢慢收起刀槍的陳燁眉間,聚滿了仇恨與怨毒,伊玉夜不由微微皺起眉頭,剛想說點什麼,一陣如同玻璃碎裂般的聲音突然在她腦中響起,原本包裹著這小片空間的結界能量,瞬間被人順著脈輪切成了粉碎。
伊玉夜那如同黑色絲綢般的長發,在凜冽的狂風中飛舞拂動,雙眼中的血色即是越來越濃重。此時的空間在她眼中就像是一幅油畫,每一個細小的斑點和脈絡都看的清清楚楚。在這間小小的殘室周圍,上下左右一共飛舞著12個奇異的稜柱,周圍組成空間的線條隨著它們軌跡不住的改變扭曲。
一種從未體會過的痛楚,在陳燁的心中漫延,直到將他的心斬成碎片。
「雖然與我們聯手,卻沒有留下半點把柄,可謂是滴水不漏。針對我們的參与更是防備甚深,甚至藉機反咬我們一口,思考不可謂之不慎。」
「你跟過來就是為了用邪眼恐嚇後輩?」看著清醒過來的胖子,伊玉夜無奈地搖搖頭,「你不是已經隱退三百年了嗎,為什麼今天不但逼我放掉了旦丁,還神氣活現的追到了這裏!!」
看著眼前嬌小的身影,陳燁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常世中最高級的12天宿嗎?花費可不小呢。」
正在胡思亂想的陳燁手上突然傳來一陣痛楚,不知何時,室內暗暗涌動著無形的罡風,將他的衣服和手臂上割出了一道長長的傷口。心驚膽戰的胖子不由本能的逃向伊玉夜的背後,果然,就如他所想的一樣,不管罡風如何厲害,卻始終無法靠近玉夜的身邊。
「什麼?」
「殺了你。」
跪倒在地上的陳燁不由捏緊了雙手,對著漆黑的天窗,撕心裂肺的狂吼聲中帶著無盡的仇恨。
「活了2000歲的老太婆不要這麼激動,說話的時候小心掉粉。」
隨著充滿怒意的罵聲,肩上突然傳來一陣強烈的刺痛感,被伊玉夜用指甲狠狠掐捏的痛楚立刻陳燁從幻境中救了出來!但那雙金眼似乎帶著無窮無盡的吸引力,一旦看不到那對瞳孔,心中就滿是無法形容的失落。額間滲出一層虛汗的胖子不,由自主的抬起了頭,用無神的雙眼尋找著那對金色的眸子。
在那片微弱的光芒中,牆面上慢慢探出了一隻美麗而又豐潤的手,那蒼白的五指在空中輕輕舞動,劃出了數條優美的曲線。隨著蒼白的手指,一具半透明的身軀漸漸脫出了牆面,慢慢走入了黑暗的房間內。
影像消失了,周圍又化成了一片冰冷的黑暗,一身戰衣的段雲霄已經提著巫天魎的首及,冷漠地站在了他身前。
「是。」
血翼劍那熟悉的金光在黑暗閃過,絞碎了那黏稠的黑暗,留下一道刺眼的金芒。
話音未落,咆哮之後眼前已經是鋪天蓋地的黑色魔炎!!
一個又一個的血色字元,變成了漫天的火焰,身邊同伴的身體在火焰中化為飛舞的碎片。
結界碎了?!
「前戲到此為止,正劇應該開場了吧?」玉夜一擺手中的法杖,嬌小的身體開始慢慢離開了地面,懸浮在了空中,「已經把咆哮之後都牽扯了進來,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啊!」
「現在蕭晨曦的計劃幾乎是天衣無縫。」看著她一個人擺弄著棋子,玉夜也放鬆了掌間法杖,任其懸浮在了空中,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擺弄著棋局,「而且芙蕾也明確表示過絕對不會插手這次內亂,他到底想讓你來幹什麼?」
在柔和的光芒映照下,半透明的身軀慢慢轉化為實質,一個執著銀杖的高挑身影出現在了伊玉夜眼前。身影輕輕撫順額前的灰發,用一對純金的雙眼望著伊玉夜,蒼老中卻又透著妖艷的臉上現出了一絲冷漠的微笑。
看著這絲笑容的陳燁,卻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戰,眼前這個集蒼白與艷麗與一身的女子讓他本能的感到了一絲寒意。特別是那雙金色的瞳孔,仔細望去,竟然如同一個深邃的旋渦般慢慢轉動著。看著她的雙瞳時,意志就會不由自主的被吞噬進無底深淵……
看著雙手叉腰眉毛一挑的伊玉夜,女子微微閉上了雙眼,兩人間的對峙就像是一對姐妹在爭吵,但陳燁卻怎麼也不敢再看女子。雖然看起來她與玉夜兩人目前只是單純的鬥嘴,但從她稱呼旦丁的語氣上來看,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陳燁就這樣直愣愣地看著手背,那殷紅的血淚又勾起了夢境中的悲痛,呼吸不由為之一窒。
從以接觸過的幾個異民來看,果然越是裝清純的越可怕!!!
「別看她的眼睛!!」
在那奇異的黑色光芒映照下,伊玉夜那潔白如玉的面頰,隱約罩上了一層淡淡的黑氣。
伊玉夜那兩條纖細的柳眉微微一揚,粉頸一轉,望向了聲音響起的方向。原本飄在空中的團團黑炎,凝聚成了八面不斷閃耀升騰的火盾,緊緊護住了她的身子。為了保護陳燁的安全,她隨手在他房外布下的結界,竟然就這樣被入侵者輕鬆破去。
「你還不是一個純正的異民,現在還有機會選擇離開。」玉夜的語氣中除了威嚴外,還帶著幾份淡淡的無奈,「蕭晨曦不是你能選擇的對手,忘記愚蠢的復讎念頭吧,雖然我不能消除你那天詛者的命運,但還是可以給你一片可以安然生活的空間。」
聽著這句沒頭沒腦的話,陳燁不由疑惑的抬起頭,五根冰冷的手指輕輕按在了他的額頭上,耳中立刻傳入了伊玉夜漠無感情的話語,話語中夾雜著令人無法拒絕的威嚴。
面頰上似乎有什麼溫暖的液體正在緩緩流下,還沒等陳燁用有些發麻的手指去擦拭,黑暗的房間突然出現了幾團光亮。
「他沒想到我會捲入吧?就算想到了,也沒想到我會這麼干。」
「去林鈴那,快。」
「沒錯,從現在開始,我們會有12個時辰來解決一切問題。」
「現在想對主樓里的人下手,機會只在一瞬間,數百監察軍和親王的實力不可估量。」將手中的銀杖平端在胸前,咆哮之後金瞳中的旋渦似乎變得更快了,周圍的影物漸漸開始向她收攏壓縮,「但是你就不同了,雖然你是血族目前最可怖的法師,但對付喜好獨行的你,我更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