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龍之翼卷
第二章 人生無常
自己對布納諾家族所做的一切，根本只是小把戲，就算沒能斗垮布納諾家族，甘農也會在這次行動中一次掃清。這個令人無法捉摸的大胖子，終於在今天掃清了通往城主大君寶座道路上的所有障礙，而且是名正言順的成為了唯一的候選人。
在場所有人都成了甘農戲弄的對象，包括自己這個深受信任的「親信」，包括那些自認為主導局勢的各種勢力，這一切都是了甘農手掌中的提線木偶。胖子鬱悶的用手按著自己的太陽穴，他總算大致想通目前的局面，不得不稱讚甘農這一手實在乾的漂亮。
「想不想知道一個消息。」
就算是陳燁能夠全部控制身上的力量，但這個變化莫測的大胖子，總是讓他有著一種先殺之而後快的感覺。對小胖子來說，甚至有些時候能夠感受到本能中隱藏的恐懼，就像是一隻弱小的食肉獸面對著飢餓的獅子。如果不是找機會幹掉他，不知何時就會成為他的口中食物。
雖然不能像玉夜那樣使出梵獄黑焰槍，但只憑玉夜留下的知識就能夠撒出黑星火羽，已經讓胖子相當欣慰了。他滿意地看著牆上留下的五個燃燒著余焰的小孔，轉頭望著依舊穩坐在原處的甘農。看到了胖子這種強悍的力量，他似乎沒有任何驚訝的神情，就像是一切早已在他心中。
「看來，你的心情有些不好。」
「沒錯，看著一個小傻瓜跟著不喜歡說真話的上司，參加了這場角色眾多卻令人乏味的遊戲。」
站在一旁的迪克甘農自然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到了暗蝎家族的復讎上，其他家族的士兵們只是靜靜站著，趕來的各家族幹部們卻輕易地就接受了這個充滿問題的解釋。果然一切都如同陳燁後來的猜測那樣，甘農絕對不會在沒有萬全準備的情況下，進行任何的冒險嘗試。
從開始到結束，所有的經歷都讓他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原以為擁有了林鈴力量之後，這座貧弱而又混亂的城市將會成為最好的舞台，卻沒想到他又再一次成為了別人手中的籌碼。雖然這次的經歷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損害，但那種被人操控的不快與后怕感，依舊緊緊牽著他的神經。
「什麼消息？」知道女孩肯定另有所指的陳燁，微微皺緊了眉頭，她的神情已經告訴了自己，那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消息，「難道是我的身體……」
聽完玉夜的話，胖子並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靜靜地坐在原地，雙眼中跳動著黑色的火焰。
「父親！！！」重新回想起那次充滿著死亡恐懼，卻又令人無法忘懷的逃亡，胖子瞳孔收縮了起來，自己擁抱著那具冰冷身體的感覺，又強烈的湧上了他的心頭，「他怎麼會來這裏？12氏族的長老什麼時候需要親自工作了？」
原罪之城中曾經叱吒風雲的2號家族族長，現在就像是一條沒人
「但如何能不被發現的靠近這個人身後，卻是有再大的力氣，也辦不到的事情。」
大笑起來的甘農聽著外面響起了混亂的腳步聲，笑的幾乎趴在了沙發上。
說到這裏的胖子，灰暗的神情中又透出了那股兇惡的戾氣，似乎又想起了那場充滿血腥味的背叛與政變。室內又恢復了一片安靜，過了許久，玉夜才重新打破了沉默。
隨著槍聲，守護各處的家族武士同時沖了過來，身上佩著各個家族標誌的壯漢們頓時擠滿了這間原本還算寬敞的房間。原本平整的水泥牆已經被打成了蜂窩，被子彈打的五體不全的四具屍體，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鮮血混合著地上的灰塵，一起變成了暗紅的血泥。
「賽特·絲德林克。」
「誰？」
「現在，是槍傷了吧？」
「處於多方勢力夾縫中的這座城市，看起來弱小，卻就像是一條有著毒刺的小魚。無論哪條大魚想吞掉它，都得思考一下是否會被傷到。」
四壁和地面全部是灰色的水泥構成，這座足夠容納幾十人的空曠房間因為還基本完好，被直接當作雷霆之息這方的休息室使用。若大的房間內灰塵已經被打掃乾淨，但空氣中還是瀰漫著一股陳年的潮濕霉味，刺激著胖子的鼻腔。
「只要參与那次血宴的血族，我一個都不會放過，這就是我全部的夢想。」
在黑暗世界中規則就是一切，既然當年血族已經承認了這座城市的獨立權，那除非有城中的掌權者主動投靠，否則血族就不能越雷池一步。一旦破壞了這條規則，十字軍和仙術聯盟就有足夠的借口，採用強硬的手段來解決血族野心。
迪克用白巾擦拭著手掌上殘留的血跡，然後將染紅的手帕扔在了地上，指揮著那四名騰蛇保鏢將屍體拖出室外。甘農從椅內站了起來，看著地上那幾具殘缺不全的屍體，給自己點上了一枝雪茄，那刺鼻的煙臭味衝散了如同不散陰魂般的腥味。
「這座城市是一個很好的熔爐，可以讓你最快的成長起來。」用無視的雙眼望著胖子，玉夜用手指梳理著那頭光滑烏黑的長發，「這座城市中有著一個可以媲美小混蛋龍珀的存在，不但讓西方鎩羽而歸，也同時讓我們東方顏面全無啊。」
「掌握他人的命運，對你來說就像是遊戲……」
「對，這才是真正的世事無常。」
可以影響雷霆之息地位的暗蝎家族已經消失了，就算赤蛇成為了城中的第二號家族，但佔領暗蝎地盤的塞文將成為佔
一直修剪著指甲的迪克，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了塞文的身後，右手五指凝結著純銀的光芒，然後一把叉入了他的後腦。突遭暗算的塞文甚至來不及做出吃驚的表情，迪克已經面無表情的用手掌抓碎了他的大腦，狠狠抽了出來。
從桌上抓過了裝滿純水的杯子，陳燁用雙眼凝視著休息室的窗戶外，那月光籠罩下的荒地。甘農說的一點都沒有錯，世事本就無常，自己又何必再意被人又耍了一把。這連親信都當作欺騙道具的城府的確值得自己牢記，只有將自己人都放進圈套中的計劃，才是沒有任何破綻的計劃。
「很好。」
「我會，但你現在的資本已經足夠讓莊家重視你，你做的準備也已經可以讓你在風雨中自保。」就算是雙眼失去了光明，對陳燁神情與內心的變化，玉夜卻像是依舊知道的清清楚楚，「現在你知道了，為什麼當初我替你挑選了這座城市。」
同樣平靜的坐在彈雨中，甘農突然似笑非笑的望了陳燁一眼，然後輕輕用手指指著那幫面無人色的家族族長們。立刻領會他意思的陳燁，無奈的撒出了隱藏在手心中的黑色光點，這些原本為甘農準備的殺招，卻成了葬送圓桌的火焰。五點黑色光點轉眼間便在空中化為了五枝漆黑的羽箭，將空氣燒灼成了一片滾燙后，在最後三名族長額前留下了一個焦黑的透明傷口。
「我對你的期望，比迪克更高，希望你能夠記住這一切。」
輕輕用手掌拍了拍陳燁的肩膀，甘農慢慢走了出去。房內的燈已經被流星打碎，只有一枝壁燈散發著隱約的光芒，若大的房間內只剩下了陳燁一人，坐在一片昏暗之中。坐在這間殘留著血腥味與哨煙味的房間內，陳燁抬頭看著天花板，長長出了一口氣。
窗戶外的夜景突然引起了陳燁的注意力，無數細小的紅點就像是飛舞的夏螢般，在遠處出現，如閃電般直射而來。窗框中的玻璃變成了紛飛的碎片，在空中四處飛舞，折射出了無數晶瑩的光點。呼嘯而來的子彈打碎了堅實的水泥牆壁，在室內發出了沉重的破風呼嘯聲。
「這些，已經足夠了。」突然露出了輕鬆的笑容，陳燁就像是掃去了身上所有的陰鬱，「我只要還活著，我就一定會玩好這場遊戲。」
心情郁悴的胖子挑了一張空沙發，就這麼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絲毫不顧忌周圍都是圓桌家族的族長。在他前面已經有了一個先例，迪克已經坐在了房間的角落中，修剪著雙手的指甲，嘴角上依舊掛著那沒有任何表情的笑容。
神情瞬間爽朗起來的陳燁雙手扶著沙發站起身子，從衣內抽出了S&
胖子就這樣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這場陰謀中每一個細節與場面，都在他腦海中再次出現，如同走馬燈似的不停晃動。寂靜的房間中，昏暗的燈光突然開始微微閃動，那一明一暗的變化之中，一層淡淡的黑霧就像是有生命的物體般，順著被子彈撕碎的窗檯，悄然飄進了室內。
「潮起潮落，世事變化，真是簡單到讓人不能相信。」
甘農伸出粗短的手指，就像是捏住了一件虛無飄渺的命運，這五根醜陋而又肥胖的手指，根本讓人無法聯想到究竟掌握了多少人的命運。
陳燁靜靜地坐在這片火線交織出來的細網中，每一發子彈的痕迹他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從那奇差無比的落點就可以看出隱藏在背後的目的。其他族長卻沒法如此鎮定，在彈雨中慌亂的四處躲避，甚至連塞文都本能的抓起了身邊的桌子擋在了身前。
腦海中回想著這個令人興奮不已的稱呼，塞文就算是在黑暗中存活了近千年，見過無數的興衰榮辱，但也禁不住在臉上浮現出了輕微的笑容。甘農用手輕輕托著粗壯的下巴，眼中滿是狡黠的笑意，看著神情灰暗的陳燁走進了休息室。
「這一幕戲導演的讓人終身難忘，我怎麼可能忘記。」陳燁自嘲似的苦笑著，原本以為自己基本掌握了整齣戲的進程，卻沒想到還只是看到了一層毛皮。象甘農這樣不靠任何幫助與強悍的力量，就憑藉著頭腦將血族與其他家族隨意把玩的力量，實在是令他望塵莫及。
「作為獎勵，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吧。」聽著胖子陰冷的宣言，玉夜似乎還是更喜歡見到原來那個充滿活力的陳燁，「根據血族譜系，妥芮多家族的確有一個幾乎是隱居的七代公主，賽特也的確有星彩這樣一個女兒。雖然整個歐洲都沒有多少人親眼見過她，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個星彩，並不是她自己。」
「這才是你的目的？Reaper的槍法的確是不錯。」
陳燁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看著腳下那具已經用白布覆蓋起來的屍體，夜色中透著一股莫名的悲涼。
雖然甘農表現出了令人擔憂的動向，但血族還是以為這次內亂至少可以讓原罪之城元氣大傷，然後只要幹掉胖子扶持海森就可以控制城內的局面。萬萬沒想到的是，甘農卻已經暗中解決拉攏了剩下的四個圓桌家族，將海森變成了陰謀的替罪羊。他巧妙地把血族頂到了前台，然後又藉著十字軍與仙術聯盟的手硬生生壓住了血族，讓掌握黑暗世界幾萬年的暗夜貴族們只能無奈的吞下了這個苦果。
若大的房間內並沒有經過什麼修飾，只是隨意地擺放著幾張
「賽特·絲德林克，歐洲妥芮朵家族的六代直系成員，在15年前接替了死因不明的前途族長，成為了妥芮朵的現任族長。」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墊，玉夜聲音就像是重新把胖子帶回了緬甸的那個月夜，「他一向以高雅的藝術知識而見聞于血族之中，同時，他也是月色的……」
「你要小心源義信，他的自尊心強的有些病態，如果讓他傷的太重，總會有些令人不快的事情發生。」
與甘農一起唱了雙簧的塞文更是高興，雖然這次動亂讓他的勢力以及城市的整體實力受到了損失，但損失的數量並不是不能接受，同時，他也獲得了最豐厚的報酬。作為圓桌家族的掌控者以及甘農對自己的承諾與支持，塞文完全有自信在以後的戰利品分割大會中奪得豐厚的回報，100名「龍息」戰士的血絕對不會白流。
聽著這個相當耳熟的名字，陳燁拚命回憶著，試圖從腦海中找出相關的內容，玉夜的回答卻解開了這個謎底。
「殺一個人的確很簡單，只需要3磅出頭的力量，就可以將刀鋒插進別人的心臟。」
大君塞文·阿克特，自由之城的最高掌控者，黑暗大君中的新成員。
「我永遠不會忘記。」
「我倒是絲毫不介意源氏輸的再慘一點。」
「最離譜的謊話，往往都開始於真實的基礎上。」陳燁與甘農這種談話方式引來了周圍族長們無比好奇的目光，大胖子卻是無所謂的扭動了一下脖子，露出了真誠的笑容，「這對你來說，是一次絕佳的體驗，保證可以終身難忘。」
「沒錯，這才是一切應該有的結尾。」甘農面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四具屍體，想起什麼似的對陳燁聳了聳肩膀，「雖然都可以推給暗蝎心懷不滿的家族成員或是血族的報復，但他們的傷也不像是槍傷啊。」
「賽特·絲德林克？」
自以為一切都幹得很漂亮，開始擁有掌控局勢能力的陳燁，卻再一次無奈的落入了別人設好的局中。有些鬱悶又有些懊惱的胖子從椅中站了起來，在克斯拉與瓦修等人的護衛下，走向了處於工廠深處的休息室。
「果然我還是太嫩了，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城中的勢力範圍在短短時間內就共生了重要的變更，排名第2、第4、第8的族長全部死亡，他們的勢力範圍與財富資源，自然成為了倖存者的豐厚報酬。在城市的歷史中，就從來沒有死亡人數如此之少的先例，只是用幾百條性命就解決了如此之多的權力變更。
說到這裏，陳燁竟然從甘農
慢慢地，黑霧在陳燁面前的沙發上，凝結成了一團纖巧的人形。
耳朵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胖子表情沉重的抬起了頭，玉夜依舊穿著那身黑色的絲質短裙，坐在自己的面前。少女那對灰色的瞳孔中卻帶著憐惜，斜躺在沙發那寬厚的靠背上，黑色細帶涼鞋中露出了白嫩的小腳趾，那秀美的指甲被塗著淡淡的紫色。
「你是想告訴我世事無常的道理？」
「如果我有了危險，你會不會像以前那樣來救我？」看著面前的女孩，陳燁的神情中透著一絲疲倦與無奈，「會嗎？」
「沒錯，很快，你就會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世事無常。」
先不用說為什麼打過來的冷槍能夠殺掉所有的族長，而甘農這一派的人卻毫髮無傷，光是手掌上滿是鮮血的迪克就應該能夠引起其他人的懷疑。但包括雷霆之息的幹部在內，所有人都只是對甘農恭敬的略微低了一下頭，便帶著屬於本族的戰士退了出雲。
「沒錯，你總不會讓一個傻瓜，還有什麼好心情吧。」
「你一直都在旁觀？！」
黑暗中的那些統治者雖然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殊，但手中所掌握的力量卻是無數努力與時間的堆積，自己這個新貴相比他們，實在是有些自作聰明。甘農甚至有可能在歐洲勢力進入以前，就事先準備著一切，歐洲與亞洲血族所做的一切，都相反是給他增加了幫助而已。
「想在黑暗中生活下去，光有勇氣與智慧並不夠，還需要足夠的忍耐力與小心謹慎的心。」
「你來了。」聞著那股熟悉的盈袖暗香，陳燁完全用不著抬起頭，就已經知道面前的來客是誰，「好像每次我陷入危險與惶恐中，你的身影都會出現在我身邊。」
「和那個沒關係，如果沒有任何意外的話，你說不定比其他血族還要長壽。我想告訴你的是，有一個西方的重要人物，已經來到了這座城市。」
這些幹部的表現明顯，證明他們在某種程度上與甘農達成了什麼協議，或者乾脆他們本身就是赤蛇家族的眼線或是伏兵。所有士兵們在幹部的帶領下衝出了這間擁擠的房間，直衝入夜幕之中，追殺那根本不見蹤影的刺客。
「那是因為我好像已經習慣上了這種保護人的身份。」
「嗯？！」
「我只能告訴你1件事情，他的到來與你以及月色有著莫大的關係。」面前陳燁露出了救助的神情，玉夜用銀色的貝齒輕輕咬住了嘴唇，心底竟然隱隱有了將所有東西都告訴他的念頭，「我能說的只有這麼多，但我會在任何情況下保護你。」
這個老狐狸，實在是令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