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君王》騰龍之翼卷

第九章 霧雨

騰龍之翼卷

第九章 霧雨

媽的!!!心中暗罵的胖子重新伏在了地上,用敏感的手指監視著他們的動向。
「我甚至要比大多數的族內男人還要優秀善戰!!!」
還未走入霧中的克斯拉突然對著西瑪微微點頭,將手中的長劍緊貼在胸前,向這個失落的女騎士表達了最高的敬意。
耳邊猛然響起了金鐵的交鳴聲,還有那血爪撕裂空氣的尖嘯,似乎是克斯拉與那個危險的隱藏者交上了手。被解了圍的胖子連忙利用這個機會滾到了牆邊,緊緊靠在陰冷的牆上,緩緩抬起了裝備著鴟鴸弩的左腕,瞄向漆黑的遠處。
察覺到了對方所指的那朵黑蓮究竟是誰,胖子臉上顯出了異樣的狂暴,兩種顏色截然不同的火焰,同時在他身後化為了色澤各異的兩對翅膀,兩隻如月光般純銀,兩隻如夜空般漆黑。
但胖子這十拿九穩的一記暗算,竟然落了個空,剛剛想取箭再次上弦的他就這麼硬生生的僵在原地。一個隱約的氣息似乎正貼在陳燁的身後,他就像是被利劍直指著額頭般,不由自主的打著冷戰。
血族使用的黑暗之觸完全是為了配合盾海矛林的戰術,那層層疊疊無法看透的霧障,甚至連異民中經常擁有的紅外與微光視野都無可奈何。在這隻能勉強讓人辨認身邊幾米範圍的霧海之中,熱兵器已經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只有依靠著長刀利爪才能取勝。
「黑暗之觸嗎?」看著重新恢複原狀的濃霧,胖子輕輕嗅著手指上的味道,上面夾雜著水的氣息,「我應該沒說錯吧。」
從地面中傳來的雜亂波動中,陳燁幾乎可以將周圍50米內的物體移動感應的清清楚楚,通過這種東方傳統的方法,他瞬間就找到了在右邊10米處的克斯拉。突然,胖子捕捉到了一個微妙的感覺,那種用腳尖觸地后再發力的移動方式,正是血族在戰鬥中常用的步伐。
儘管心中充滿了疑問,胖子的動作卻依舊沒有停頓,將左手的匕首咬在了嘴裏,慢慢摸向了對手身後。隨著距離越來越接近,他就像是整個人貼在了對方的身後,就像是一個影子般,隨著對方的動作而移動。
黑騎士瓦修完美地展示著那疾走于戰場之上的實力,他並不對自己的動作做絲毫的掩飾,等對方決定使用隱藏在護手中的暗弩時,冰冷的刀鋒已經割開了敵人的身體。克斯拉雖然不像兩人那樣強悍,但畢竟他也是一個曾經率領數百名戰士的血族貴族。
略微壓低身形,漸漸習慣這種迷亂的感覺,胖子迅速切換到了紅外視野,但那沉重的濕氣就像是甩不掉的厚紗般,將周圍的紅外輻射搞的一片模糊。原本還緊緊跟在陳燁身後的克斯拉和瓦修,已經不知道在哪個位置,胖子只能豎起耳朵,用心感覺著周圍一切細微的震動。
冷冷扔下一句話,胖子頭也不回的走向了教堂外,月色、林鈴、夏雨軒,已經有太多的女人為了他流盡了鮮血。這些過去,都讓他的性格變得越來越偏激,不容許任何女人再捲入他預感到危機的戰鬥之中,更何況,這次戰鬥的對象又是血族……
「大人!!!為什麼?!」聽到了陳燁的安排,西瑪驚訝地看著他,她從沒想過在這個用刀劍贏取榮譽的時刻,他竟然會突然做出這麼一個決定,「為什麼不讓我參加這場戰鬥?!」
「我絕對不會讓任何女人再為我而戰。」
「是的,大人。」
「尊貴的藍公子,我並不想駁斥你的發言,但這句話對你來說,一樣的有效。」
「狂妄與自大對你這樣的年輕人來說,並不是什麼過錯。」濃密的霧氣中,那個白衣的男子再次出現,就這樣隨意的走到了陳燁面前,「但還是必須有實力做依託。」
「狡猾的小傢伙。」
不遠的霧中,黑騎士瓦修的聲音突然打斷了男子發言,提著血紅長刀的他,慢慢從濃霧中走出……
當初與他在車站初見時,那還是一個充滿稚氣的大男孩,如今,卻已經可以對女人許下了承諾……
教堂內外就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那霧氣只是牢牢的籠罩住外面的一切,卻沒有半點飄進教堂之內。
一頭扎進了濃密的霧氣之後,陳燁就像是跳進了漆黑的水中,黏稠的水汽緊緊纏住了他的四肢,就像是一雙雙緊拉住陳燁的鬼手。
「我還以為會是子彈,沒想到是弓箭。」
看來是這個死去的倒霉鬼身上帶著數據鏈之類的東西,他的死亡已經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正悄然包圍著自己這個對手。露出陰笑的陳燁,從懷裡摸出了一段前段綴著鉛錘的鋼琴線,甩手拋向了遠處。
利用這短短一瞬間,胖子已經抓住了對方的動向,輕輕拉下了機栝。鴟鴸弩那用水龍筋特製的弩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附帶著破法與寂靜雙重結界的弩箭已經悄無聲息的沒入了漆黑的大霧中。
再次將一具散發出驚人灼熱的屍體放在了地上,陳燁離開了開始被火焰包裹的屍體,單腿跪在了遠處。周圍除了瓦修與克斯拉那熟悉的感覺外,已經再也沒有任何一個活著的妥芮朵族暗殺者,剛想起身的胖子突然停下了動作,瞳孔不住急劇的收縮。
「我們歐洲血族最喜歡,也最習慣使用的開戰序幕。」
這場原本應該掩護進攻者的大霧,卻變成了他們的墳墓,原本依靠數量還不對於落敗的如此迅速,但錯誤的選擇了進攻的方式,將一個又一個的暗殺者變成了冰冷的屍體。在這場廝殺中,沒有任何的僥倖與運氣,只有著更為嫻熟的殺人伎倆,弱者就應該死在強者的手中。
鋼琴線的另一頭立刻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胖子用力一扯,一個不斷掙扎著的血族已經被他扯到了身邊。用鋒利的鋼琴絲鎖斷了對方的喉嚨,溫熱的鮮血似乎濺在了胖子的臉上,用甜頭舔了舔那甘美的鮮血。開始渴求殺戮的他悄無聲息的退向了後方,又重新融化在了黑霧之中。
西瑪與克斯拉幾乎同時開口回答著胖子的提問,對他們兩個來說,一個曾經與這種霧搏鬥了許多次,另一個則依靠著這種霧征戰了許多次。互相看著對方的面孔,西瑪竟然第一次對克斯拉露出了和善的表情,示意由他來回答。自從這些狼人騎士投效到了陳燁身邊,就一直對克斯拉他們這幾個血族貴族持著相對抵抗的態度。
「不用提問,反正很快那朵黑蓮就會有一個凋零的結局,到時候你一切都會明白。」
這場解救了陳燁的戰鬥卻並沒能持續很久,幾秒不到的時間,克斯拉的悶哼過後便傳來了重物的倒地聲。
克斯拉麵對著那濃重的霧氣,眼神中充滿了懷舊的感覺,就像是重新回到了身披重甲的時代,與狼人軍團在北歐的黑森林中執劍廝殺。這黑色的霧雨正是血族發動總攻前的訊號,無數血族權貴同時施展四級血術中的黑暗之觸,用這灰黑色的濃霧覆蓋整片戰陣。那濃重的霧氣就算是狂風都無法吹散,可以極大的壓制狼人戰士那敏銳的雙眼,還有靈敏的嗅覺。在大霧的保護下,無數訓練有素的血族士兵擺出了嚴密的陣形,在動人心魄的戰鼓聲中慢慢逼向敵人的陣地。
雙手抓住了教堂兩扇大門上結實的銅把手,陳燁用力一推,原本被大門所隔絕的外部世界再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沒有為什麼。」望著抗命的西瑪,陳燁將聲音猛然提高了八度,充滿了不容任何人抗拒的味道,「我不想讓女人卷進這種只靠蠻力的戰鬥。」
雖然那個身影再次被濃密的灰黑霧氣所籠罩,但那交手的短短瞬間,已經讓胖子大致看見了對手的容貌。穿著一身類似於18世紀貴族般的白色禮服,那個男子有著極其俊美溫和的外表,與胖子殊死相搏的他,竟然還保持著無比平靜的從容與儀態。他那對細長的藍色瞳孔容易讓人聯想起碧藍純凈的海水,一頭暗紅色的長發整齊的梳向了腦後。
「3號down!!!7號down!!!全隊小心!!!」
「雖然男人有時候的確相當不可靠。」不知何時出現在西瑪身後,玉夜對她露出了笑容,「但他如果已經誇下海口,女人最好學習默默的接受。」
畢竟血族與狼人爭鬥了幾百個世紀,那積存在血液中的敵視與仇恨,並不會因為短時間內的合作而減輕。長久以來西瑪這個狼人騎士隊長也一直與地獄犬的率領者克斯拉彼此間在暗處競爭,如今,卻意外的表達出了從未見過的善意。克斯拉有些驚訝地看著西瑪,繼續回答著陳燁的問題。
身影依舊用悠閑的口氣回答著,那剛剛閃過的足尖卻彈出了兩柄明晃晃的利刃,有些意外他的輕輕右掌一拍,胖子正好借勢彈飛出了許久。
望著那籠罩天地的灰黑色霧海,露出笑容的陳燁微微一側頭,一枝呼嘯而來的羽箭從他耳邊擦過,射碎了祭壇上聖像的頭部。
巧妙的從側面摸到了對方身後,那個慢慢移動的背影,模糊的出現在了胖子眼中。
負責帶領這隻暗殺部隊的隊長焦急的呼叫著部下,頭盔內部顯示器上,代表著同伴的光點繼續一個接一個的消失。隱藏與黑暗中的陳燁不斷用短刀、鋼絲和強而有力的手腕,將一個又一個敵人放倒在地。
「放心,我無意取走你的生命,畢竟現在的你,對我來說相當的重要。」那個聲音突然發出了冷笑,一雙冰冷的手指竟然搭在了陳燁的脖頸上,散發著逼人的寒氣,「直到裏面那朵危險的魔界黑蓮被徹底消滅前,我都不會動你分毫。」
將全身透出高熱的屍體輕輕放在地上,陳燁明顯感覺到周圍的那些微弱的氣息一起更換了前進方向,朝著這邊緩慢的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他全身都套在黑色的緊身衣內,經過特殊處理的亞光輕甲保護著身體的各處要害,戴著特殊頭盔的對手右手持著一柄滿是鋸齒的寬匕首,正緩慢的向左右張望。在他的那圓形的小肩甲上,依稀可以看見一個妥芮朵的飛翼獨角獸徽章。
竟然又是這幫煩人的蝙蝠?!
周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就算是繼承了上千年優秀殺手的一切,胖子依舊感覺到天旋地轉,身體重心不住的偏移著。
「你是妥芮朵的哪一位?」
迎面吹來的冰冷夜風中,夾帶著一股強烈的血腥味,整個天地間一片灰暗。不知何時,灰黑色的大霧將周圍的一切已經全部遮蔽,只留下了一片黏稠的黑暗。行人,房屋,車輛全部消失在了大霧之中,哪怕是近在咫尺的另幾級台階,也像是浮在霧氣中,只露出了隱隱約約的輪廓。
幾秒令人窒息的停頓后,陳燁的左手已經如閃電般鎖住了對方的喉嚨,右手斷金刀的刀尖,直接順著頸椎與頭骨的連接處,深深插入了對方的後腦。就被是一隻被毒蜘蛛死死咬住的昆蟲般,這個隸屬於妥芮朵暗殺部隊的傢伙,就在一陣無聲的劇烈抽搐中,被這個肥胖的死神收割走了生命。
「哦?那真是太好了。」話還未說完的胖子突然一個倒翻,絲毫不顧對手隨時可以取走自己的生命,雙腳足尖同時狠踢向了對方的下顎。既然對方說不會殺自己,那就可以利用這個優勢來一搏,「但我可沒說我不反抗啊!!!」
「西瑪,你帶領所有的衛士守護這座大宅。」
「你是誰?!」儘管身後那微薄的聲音聽上去是如此的溫和,但胖子卻能清楚的感覺到,隱藏在溫和之後的實力與自信。那種語氣完全不像是兩名互相廝殺的對手間該有的對話,卻像是一個獵手正在觀賞著自己剛剛捕獲的獵物。「如果想取回什麼東西的話,可以儘管開口。」
這種經驗對陳燁來說還是第一次真實感受,眼前這種情況正好符合了殺手的要求,這種五感的遮蔽對敵人來說是護身的武器,對他來說,也正是一個最好的獵場。他悄無聲息的將盈風收回鞘中,背在了身後,然後抽出那兩柄鬼龍親自打造的鋒利短刀。
眼前的整個世界一片昏暗,萬物皆無,只剩下那灰黑色的霧氣吞噬了整個天地。
「既然我與妥芮朵已經結成了同盟,為什麼還要刀兵相見呢?」
「的確是黑暗之觸。」
「是嗎?看上去不錯。」
聖母像的碎塊還未落到地面上,陳燁已經反手抽出了包裹于絲袋中的盈風,盈風那如同一泓秋水般的刀身不住吞吐著波光。隨著他的動作,清脆的刀劍出鞘聲連成了一片,克斯拉與西瑪一左一右的站在陳燁身邊,緊緊拱衛著自己的主人。只有黑騎士瓦修依舊站在遠地,用那漆黑的雙眼打量著站在祭壇之邊的玉夜。
無數銀色的光點與黑色的光點彼此在空中相伴飛舞,全身被兩色光點包裹的陳燁已經開始會聚著全身力量,他可以從面前這個傢伙身上感覺到無比危險的氣息,就算是拼上全力,胖子也沒有絲毫勝利的把握。
在黑暗中,三名衝出教堂外的異民戰士,揮舞著手中的武器,用最快捷最高效的辦法不斷收割著敵人的生命。
玉夜看著已經消失在濃霧中的身影,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在黑暗中,他可以感覺到一股如芒刺般的視線緊緊鎖在自己身上,隱藏在視線背後的是無比鋒利的殺意。因為放鬆而失去先機的他,已經輸了對手半招,感覺到強烈危險的胖子只能一動不動的呆在遠處,等待著對方下一步的動作。
「我會拼盡全力去阻止,哪怕是粉身碎骨。」
「沒想到,你竟然會變的如此出色和優秀。」緊貼在身後的身影發出了微弱的聲音,卻可以讓陳燁聽的一清二楚,「真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神情漸漸陰冷下來的陳燁,突然轉過了頭,用眼角的餘光看著站在向邊的西瑪。不知為什麼,對著這場戰鬥胖子有了一種明顯不祥的感覺,一向對自己預感很有信心的他,實在不願意將西瑪帶入這場血肉相搏的戰鬥。
看著這如同夢境般的景色,陳燁用手輕輕抓了一把飄浮在空中的霧氣,那青煙般的霧氣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后,竟然像是有生命一般自動逃回了霧中。
西瑪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那個寬厚的背影沒有絲毫猶豫的直衝進濃霧,心中滿是說不清楚的念頭。想到什麼的女狼人騎士突然握緊了手中的劍柄,剛剛想走出,卻被一隻冰冷的小手拉住。
聽到陳燁說出的這個理由,這個成熟美麗的女狼人武士立刻瞪圓了墨玉般的瞳孔,死死盯著那個魁梧壯實的背影。在一向重男輕女的狼人族內,她正是依靠徹底放棄了女人的身份,才在那一場場殘忍的戰鬥中,成為了所有男武士都不得不敬佩的對象。如今陳燁竟然用這個理由阻止她參戰,西瑪的面頰上頓時浮起了一陣憤怒的紅暈。
「既然知道了是你,那我就不能不親自來處理我兄弟的過錯。」從霧中傳來的聲音依舊保持著與剛剛相同的感覺,竟然沒有絲毫的改變,胖子幾乎可以想像對方那種令人憤怒的從容,「我不能容許任何形式上的錯誤,更何況你的價值在12年後,意外的提高了。」
「你是說,你想對付的是玉夜?!」
「你到底想幹什麼?」
反手抽出盈風的胖子,將它與破法相交在胸前,開始跳動銀色火焰的眼睛看著那霧中。這個敵從頭到尾就像是一個虛無的影子,儘管每一招每一式都不帶著任何強悍的氣息,那種異樣的輕柔中卻透著刺骨的殺機。
就是這個混蛋了,嘴角露出了猛獸捕食前特有的猙獰,陳燁動作詭異的順著地面摸了過去。原本高大肥壯的他,現在就像是一隻機靈的貓科動物般靈敏,那輕柔的動作甚至連周圍的霧氣都沒有攪亂。
「我是一個接受軍團烙印的狼人武士!!!」
做好一切準備的胖子,慢慢調整著全身四周,甚至連行動中肌肉與骨骼的摩擦聲都消抹的乾乾淨淨。在那濃密的黑霧中,陳燁就像是與周圍的環境徹底融合在了一起,慢慢地蹲在了地上,將手掌輕輕按在了潮濕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