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君王》騰龍之翼卷

第十四章 晶魂

騰龍之翼卷

第十四章 晶魂

似乎發覺西瑪正在注視著自己,玉夜轉過了那對熾熱的紅瞳,凝視著她。就像是一陣陰風直接穿過了衣物,侵蝕著自己的肌膚,在這陣詭異的寒意中,狼人女騎士不由微顫了一下。
武士胸前那個黑底白蘭的紋章被習慣性的稱為「夜蘭」,它的主人正是現在這座原罪之城中第三號人物,得到甘農允許建立自己家族的胖子。
黑色的風衣內,冰冷的盔甲反映慘白的月光,滿地的血污與屍體已經被處理的乾乾淨淨,只有空氣中還殘留著那絲殘忍的血腥。
「原本不是夜,是你。」冷哼一聲的瓦修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了玉夜面前,「怪不得美洲那幫傢伙,竟然會派出如此多的人手伏擊我,但在一天後,卻又有人來救我。」
「我一生中最為後悔的?你是指……」
「我有我的理由,『瓦修』。」
「很好。」
「我堅決反對。」
同對著陳燁那手眼通天的勢力,雖然他們不知道是妥芮朵幹掉了教堂附近的異民,而不是眼前這個胖子。但已經被他過去那種鐵血手段嚇怕的異民們,還是本能地將自己隱藏進更陰暗的地方。
「就算要我這樣做,也起碼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吧?」
「我明白。」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從寢棺里爬起來,卻用這種不人不鬼的形態出現。」
面無表情的CZ一直坐在最前排的長椅上,雙眼出神地看著聖母像,在陪伴陳燁身邊的那群衛士中,似乎只有瓦修知道些什麼,但他卻一聲不吭的靠在牆邊,什麼也沒有說。
已經有些焦頭爛額的松田再次露出了苦笑,但湖邊的話氣看來已經不容自己拒絕。在角落中,腰間系著長劍的西瑪正陪在伊麗莎白的身邊,眼神中滿是威脅的味道,就像是自己一個不回答,立刻會迎來殺身之禍。看這些女人的氣勢,還有地上那具不知身份的屍體,看來是那個與自己利益相關,卻沒有出現在這裏的胖子出了狀況。
「湖邊。」玉夜的聲音又恢復了原本那種的平和,輕輕執住了湖邊的雙手,「這段時間內,我只能讓血腥宮殿來幫你,他,全靠你了。」
每次胖子看著那張照片時,都會露出了一張讓湖邊無法理解的神情,雖然兩人相隔只是毫釐,卻像是差之千里。
連聲音都在發顫的伊麗莎白用手指緊緊抓住了西瑪的衣襟,楚楚可憐地望著湖邊,狼人族的公主就像是失去了保護的雛鳥般。湖邊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她很清楚陳燁究竟有著什麼樣的力量,現在這個情況,只能證明血族開始認真了。
在不遠的將來,湖邊已經可以預見一場猛烈的風暴,即將對著費盡陳燁心血的「暗夜遊民」家族襲來。
那個該死的胖子究竟是從哪裡找來這些滿身血腥味的手下……
「他是我的合作夥伴,並不是我的主人,怎麼會和血族扯上關係?」
儘管已經疲勞到了極點,但穿著一身黑裙的湖邊依舊站在教堂的祭壇邊,看著走進門來的松田。接到西瑪通知的她,立刻率領著所有能夠召集到的家族武士,然後將胖子失蹤的地方以及這座教堂圍了個水泄不通。
「你只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了。」
瓦修的聲音突然停住了,與面前女孩互相對視著,就像是彼此在用眼神與意識交流。他的確極為後悔當初的決定,但那件事情已經不容任何人後悔,她竟然說可以彌補自己的缺憾。黑騎士的意識中清楚傳來了玉夜的念頭,瓦修突然皺緊了眉頭,既像是憤怒又像是愕然。
走進教堂中的女孩用最直白的方式交代著自己的身份,那略帶沙啞的聲音卻像是直接在湖邊腦中響起,她的嘴唇並沒有動過。
手中曾經逮捕流放過無數異民的松田,心中的本能強烈的告誡著他有危險,先不用說那些大漢的精良裝備,光是那種充滿血腥的氣勢,就遠非其他逃亡者能比的。恐怕只有強力異民種族之間,如同修羅地獄一般的戰場,才能培育出如此沉重的感覺。
西瑪與伊麗莎白露出了不能置信的神情,似乎想要衝過去,卻被湖邊一把攔下。
白皙的手指撫上了湖邊的面頰,異樣的冰冷激起了無數的顆粒,湖邊腦海中有著柔軟的觸感,身體卻沒有任何的感應。眼前這五指晶瑩的手指在近距離看幾乎是透明的,就像是在燈光下的琉璃,看著無比堅毅的湖邊,玉夜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從剛剛懂事的時候起,湖邊就在私下中為甘農所收養,依靠著她在交際方面過人的天賦,替他管理著家族中的支柱之一。她甚至比陳燁更清楚甘農的可怕,從小到大從未背叛過甘農,今天卻徹底背叛了他。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突然興師動眾的出動了這麼多人。」
「什麼?!」
「後果?那些東西,對我來說又算什麼。」
突然,教堂外似乎發生了騷動,等大廳中的諸人剛剛回過神時,教堂的大門已經被人推開了。
「那好。」將手掌輕輕放在了瓦修的胸前,玉夜用一種幾乎不容抗拒的命令式語氣,逐字逐句的說著自己的要求,「那就給我乖乖守在他的身邊,盡好你的職責,我保證會贈送給你一件從未想到過的禮物。」
「你瘋了?!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對赤蛇家族來說現在用強力的手段儘管結束混亂的局面,在這個節骨眼上絕對不容許出任何紕漏,陳燁作為佔據大量家族關鍵地盤的幹部,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問題。如果他死亡的訊息讓族內其他幹部知道,就算那個根本沒法讓人猜透的甘農不做些什麼,早就嫉妒陳燁那如火箭般爬升速度的其他幹部,肯定也會幹點什麼。
「我說是,就是。」
「他會沒事吧?!」
玉夜的面孔上浮現出了與以前完全不同的神情,那種冷漠與威嚴的神態,幾乎可以凍結任何她面前的生物,只有接受世人膜拜的天神或是惡魔,才會有這種容顏。此時玉夜的容貌就像是起了一層疊影,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她降臨在了眾人面前。那種銳利的氣息雖然沒有實質,強烈的恐懼卻如同萬鈞巨石般壓在了每一個異民的心頭,除了天生高傲的狼人武士還在勉強支撐,其他異士武士幾乎都快跪到了地上,控制不住那發自心底的強烈顫慄。
今晚這個殘忍的傢伙竟然如此囂張,派出了大批的手下包圍了這座教堂,完全不顧忌到對凡人會有什麼影響。眼前這批趕來的東京「非常犯罪1系」警察,看似是將屬於「暗夜遊民」家族的武士包圍在了裏面,但從那種神情與態度上,根本就像是在給他們放哨站崗。
大約一百名風衣上佩戴相同紋章的武士,將屬於康塞斯的那座教堂徹底封鎖了起來,在這道防線的外圍,大批隸屬於機動部隊的日本警察形成了第二道防線。生活於此地的異民們躲在陰暗的角落中,望著眼前那批威武卻又滿臉煞氣的武士。
「你終於來了。」
在眼神短暫的交戰後,守門的狼人騎士還是將松田放進了教堂,30分鐘前就被玉夜一個電話從被窩中拖出來的「非常犯罪1系」系長,露出了笑臉走進了教堂,緊跟在他身後的4名SP武士卻是被攔在了門外。
「你真不愧是在家族中血脈最為純凈,我真是有些同情龍珀那個小鬼了。現在就算再抱怨也沒有用處,賽特已經見過了我的映月影,我恐怕很難繼續現在的生活了。」
不光是這些硝煙味濃重的武士,就連他們身上那些裝備,都遠遠超過了東京警察所能想象。那些泛閃黑色光澤的盔甲似金非金,再加那些精緻的武器明顯不是普通的貨色,那個笑面煞星究竟有著什麼樣的來頭。
眼前的玉夜,並不是一個活人……
「動用『非常犯罪1系』來封鎖一個公眾區域,這可是會被總監直接過問的行為。」
湖邊看著神情凝重的玉夜重重點了點頭,玉夜的表情就證明了一切,不需要她再懷疑那個粗魯的傢伙會再次回到自己身邊,野性之後隱藏著柔情的眼睛會再次看著自己。在那一瞬間,哪怕是犧牲掉所有的東西,湖邊都決心都要遵守與女孩的約定。
聽到湖邊的解釋松田頓時張大了眼睛,一臉的愕然,那個可以算是獨霸一方的胖子竟然失蹤了?而且還與那些該死的血族有聯繫?聯想到門口那些異民武士如臨大敵的模樣,「非常犯罪1系」系長絕對相信湖邊並不是開玩笑,與血族扯上關係的襲擊,頓時讓他一個頭有兩個那麼大。
女孩沒有半絲凡塵的氣息,再配上那對足晶瑩的眸子,構成了一種令人迷失的美麗。最令湖邊驚訝的是女孩的臉,那張擁有絕世容顏,卻永遠是那樣清高冷漠的面孔。在陳燁的皮夾中有著一張染滿血污的照片,似乎是幾個人的合影,照片正中那個神情冷漠的女孩,與眼前的她是如此的相像。
「十天?可以讓他復活?」
狼人具有極其優秀的第六感,是異民中相當容易通靈的種族,這也正是狼人法師不多,卻擁有相當多薩滿與精靈使的原因。確認眼前的女孩就像是靈體般存在,西瑪還是控制不住心底的那種恐懼。對生活于黑暗世界中的異民來說,他們與人類一樣害怕幽靈的出現,因為那總是與不祥相聯繫。
「你解開第三魂印了?」
「我並不是個活人。」好像猜透了西瑪心中的念頭,長裙遮住了玉夜的雙腿動作,她就像是足不沾地似的來到了湖邊與西瑪的面前,「我並不能長久的維持在世間的存在,所以,我希望能夠長話短說。」
露出苦笑的松田無奈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不久前她還只是「日月草」里的紅牌女郎,轉眼間卻像是變成了陳燁大宅中的女主人。儘管似乎感覺上被她所差使,松田卻一點都不敢對湖邊露出什麼不滿的神情,身份轉變之後的她,連氣質也徹底轉變了。眼前的黑衣女郎不再是那個總是用微笑來迎合客人的陪酒女郎,威嚴肅穆與高雅,她身上具備著發號施令的所有氣質。
「從未想到的禮物?什麼意思。」
「我現在只需要你做一件事情,除非等到我的通知,否則這塊區域不能讓任何異民進入。」
在那瞬間,湖邊總會覺得自己是一個與他無關的局外人,被遠遠的排除在外。
「全託付給你了,我會留下相應的人手。」
一直靠在角落中的黑騎士瓦修突然抬起了頭,用黑白分明的雙眼,帶著三分嘲弄地凝視著女孩。
咬碎了豐潤美麗的嘴唇,鮮血染紅了湖邊雪白的貝齒,眼眶中滿是晶瑩水滴的女子站在了陳燁的棺前,看著面前的女孩。她並不清楚這個如同古代公主般打扮的女孩究竟是誰,在一切未明白之前,她寧原相信這都只是一個騸局……
「否則,他就會魂飛魄散,徹底從世間消失。」
「放心,我一定會守住他的生命,還有守住他的一切。」
斬釘斬鐵似的打斷了瓦修的回答,玉夜抬起了右腕,10名執著銀色長矛的紅衣武士,步伐整齊的走進了教堂之中。全身都罩在紅袍內的他們,臉上戴著銀色的惡魔面具,漆黑的眼眶中跳動著緋紅的火焰,整齊地站在了玉夜的左右。
「你不滿意我對你的安排?」輕笑的玉夜抬頭看著瓦修那張陰沉的面孔,就像是搞出惡作劇的小孩,塗著紫色眼影的雙眼中透著異樣的神采,「你不是最喜歡遊歷人間嗎?」
向那些屬下使了個眼色,松田走進了那燈光明亮的教堂內,他眼眼前突然看見了一具包裹著黑灰的衣服,正放在那厚厚的猩紅地毯上。
包圍圈內,滿頭大汗的松田在一群SP武士的陪伴下,神色慌張的走上了這座破敗教堂的台階。
「我,是玉夜。」
而且從異民那五花八門的種族來說,還沒有哪個種族在死亡或是沒有肉體后,可以像玉夜這樣出現在現世人的眼中。就算是擅長靈魂脫離,可以進入時光海探索的法師,也有一個必須歸體的時間限制。這個沒有任何生機的女孩卻像是單純的靈體,然後將她的存在投射到在場第一個人的心中。
銀髮血瞳的黑裙女孩,就像是一位沐浴于陽光下古代公主的亡魂,沒有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任何倒影。
甘農雖然一手掃平了整座原罪之城中的圓桌家族,以及他們的附庸,距離平定整個城市掌控一切還差的很遠。圓桌家族破落之後眾多成員流浪于街頭,這些隱藏的敵人心中無比痛恨著甘農,以及他的左右手迪克與陳燁。根據情報這些浪人不斷地私下接觸,如果一有機會,他們隨時就會反咬一口。
「你的主人在血族的襲擊中失蹤了。」
8名守護著大門的金髮武裝大漢,卻攔下了這位在東京異民中也算是呼風喚雨的人物,瞳孔中閃動著幽綠的光芒。
一旦讓大胖子知道了陳燁現在的情況,天知道會發生什麼情況,已經徹底背叛甘農意圖的湖邊已經管不了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滿心焦慮的她甚至沒有通知甘農與迪克,將所有的一切全部壓在了玉夜身上,等待著那未知的結果。
「你一生中最為後悔的是什麼?」
在四名白袍人的陪伴下,一個穿著類似於古代黑色宮裝的少女走了進來,綉著銀色火焰的絲綢裙擺與地面發出了沙沙的輕響。鮮紅的瞳孔如同寶石般艷麗,映襯著羊脂白玉般的肌膚,她那輕柔的步伐中滿是古代貴族的雍容與高雅。
用不容易置疑的語氣駁回了松田的抗議,湖邊徑直走到西瑪身邊,同她低聲商量著什麼。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的松田卻不敢發作,在血族的威脅之前,他很想現在帶人直接就走,但萬一那個心狠手辣的陳燁沒事的話,恐怕他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那個心狠手辣的傢伙從來不會將什麼規則放在眼裡,見識過他實力的松田絕對不想再看見那張惡魔般的笑臉,只能退出教堂外安排著一切。
「夠了,什麼時候你敢違拗我的御命了!!!」
站在遠處的西瑪突然趕了過來,手執銀劍守護在了湖邊身旁,眼前這個女孩的身影帶著一種異樣的模糊。雖然她清晰的出現在眼前,卻沒有半點的熱量與聲音,憑藉著狼人那天生敏銳的感官,西瑪甚至感受不到任何屬於活人的氣息。
對著湖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玉夜的身體突然在明亮的燭光中化為了無數碎片,那隨之而來的黑暗緊緊包裹住了那具棺木……
想想說話的湖邊突然僵在了原地,幾乎穩不住自己的身形,兩名白袍人已經將一付簡單的棺槨放在了地上。在那打開的棺蓋中,露出一張如同大理石般的面孔,已經石化的陳燁,一動不動的躺在棺中。
如果是單純對付這些逃亡來東京的異民,松田還是相當有自信對付這些失去依託的無根之草,但對手如果是血族的話,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對執掌著黑暗王權的存在來說,只要不與政府直接對抗,要抹殺一兩個自己這樣的人物,根本就是件易如反掌的事情。雖然知道血族一直垂涎于這座地理位置極佳的原罪之城,卻沒想到竟然會直接出手。
「儀式絕對不容許任何人的打擾,更不容許任何人觸摸他的身體。」
「我需要十天不受打擾的時間,好讓我有足夠的時間重新將已經走上冥路的他,再次重新領回身體之中。」
看著已經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靜靜躺在棺中的陳燁,玉夜的話再次將希望帶進了湖邊與諸女的心中。異民與人類同樣不能逃脫死神的召喚,幾乎從未有過死而復生的例子,她的聲音中卻有著一種令人無法質疑的意味。
玉夜的聲音刻意加重了語氣,雖然她用特殊的辦法將陳燁靈魂,從通往死界的冥途上強行攔下。一旦儀式失敗的話,恐怕就陳燁的存在都會被從這個世上抹去,與其那樣,女孩寧可讓陳燁死去。
「玉夜大人?!」眼前這個沒有絲毫煙火氣息的女孩,竟然就是那姿色普通,卻一直照應著陳燁的玉夜。跪在陳燁棺邊的湖邊抬起了雙眼,看著這個與照片中的月色,是那麼相像的女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