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君王》極暗之淵卷

第一章 東京塔

極暗之淵卷

第一章 東京塔

只是短短的一瞬間,龍珀臉上的不快已經煙消雲散,又恢復了那種天真溫和的模樣。嬌艷的男孩右手抓住了寬袖,緩緩伸出左手,竟然低頭對著身邊擺出了一個極其尊敬的邀請手勢。
眉宇間帶著少許的陰沉,龍珀用充滿殺氣的眼神看著面前的狄斯瑪斯,大裁判官無心的話語,卻直接觸動到他心底的舊事。本來心底就因為強烈的恐懼而充滿怒氣,男孩雙眼中第一飛升起了紅色的血焰。
夜晚的寒意正順著寬大的袍袖直侵入衣內,站立在寒風中的熙德不由低聲咒罵了一句,活動著有些僵硬的手指。「上帝之犬」第一次穿著正式的裝束,在鮮紅的法衣外披著莊重的法袍,兩根垂下的肩帶上有著一個蒼白的十字架。
皺緊眉頭的熙德,滿臉無法忍受的表情。他並不知道異端審判所是如何得到源氏要在今夜發動突襲的情報,但依照教廷的職權劃分,他們並不能支配十字軍,現在與血族激戰的部隊,正是狄斯瑪斯從亞洲教區借調的軍隊。他並不知道為什麼狄斯瑪斯會在這激戰正酣的時候,會悠閑的留在這裏觀賞夜景,就像是根本不把這場帶著重大的戰爭看在眼裡。
「我說過,我來東京,只是為了處理接下來的一切。」
似乎聞到了什麼強烈的氣味,鼻子在空中不停製動的熙德還沒等電梯門打開,左手不由握成了拳頭。跟隨他身後的紅衣騎士們摘下了兜帽,握住了劍柄,擺出了隨時可以抽劍應戰的姿勢。
「不過,相畢各位也不會和一個小孩子計較吧。」
將粉嫩的小手藏進了袖內,龍珀淡淡的柳眉微皺,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神情。男孩的神情看上去像是在捉弄著異端審判所的大裁判官,卻巧妙的掩飾掉了那種真正的無奈,還有那絲髮自心底的恐懼。
熙德的瞳孔瞬間縮成了漆黑的一點,打量著面前這個矮小的身影,兩柄銀刀已經從樸素的黑鞘內悄無聲息的滑出。臉上的肌肉慢慢收緊,神甫的眼神中除了驚訝之外,竟然還露出了無法克制的興奮與狂熱。
「接下來一切,完全由殿下來決斷。」
「那些不懂得起碼禮節的畜生。」
早在源氏還未動手之前,大裁判官已經帶領著熙德來到了東京鐵塔最高觀光層,在這個戰鬥進入灼狀態的時刻,黑衣修士正面色溫和的站在他身前,眺望著黑暗的遠方。
微微跨前一步,狄斯瑪斯正好擋在熙德與龍珀之間,用溫和的眼神接下了龍珀那對充滿殘忍的雙眼。唯一不能反抗的人下達了命令,神甫只能憤憤的退後一步,卻還是緊緊握著手中閃亮的長刀。
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狄斯瑪斯雖然嘴上在道歉,心底卻滿是疑惑。龍珀作為亞洲最高評議會中最令人無法捉摸的長老,一直是教廷高度關注的對象,在狄斯瑪斯心底,他一直是一個喜歡將他人玩弄于掌間,絲毫沒有半點衝動,也沒有半點感情可言的敵人。
「真臭,臭得無法忍受,這座墜落的城市充滿了那些黑暗爬蟲的臭味!!!」
除了屬於異端審判所的8名包裹在紅袍內的騎士外,板木響也,這個負責亞洲事務的最高領導者,隸屬於樞密院的教區主教,正率領著兩名白衣騎士守在觀光室的陰影中。只有他才能有權力調動屬於亞洲的騎士團,雖然狄斯瑪斯與樞密院早有協議,他的存在卻更像是一個監視者,監控著整個事態的發展。
「我從沒想到是會是你來談判,真是個驚訝的開局。」
黑衣修士清楚的知道,眼前這個如同妖艷少女般的男孩,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對手。現在熙德與他發生衝突,完全有可能將已經進入正軌的計劃徹底毀掉。
「嘻嘻,你這個妖怪,現在就讓我來審判你!!!」
以前與他聯繫的一向是屬於伊氏家族的長老或是幹部,狄斯瑪斯從沒想到隸屬於龍氏家族的龍珀,這位亞洲T.O.的掌權者會成為今天與自己談判的對象。這個突然的變化,不由讓他心底充滿了謎團。
梅洛主教給他的命令很簡單,靜靜地旁觀,除此以外,還是靜靜地旁觀。既然計劃是由異端審判所策劃,那樞密院就完全可以不用心急。如果計劃搞砸,而引來的直屬於最高機關法皇廷的怒火,樞密院可以推的一乾二淨。如果計劃順利,那樞密院也不會讓異端審判所獨自享受。
「好像我有些話說錯了,但我保證,那都是無心之過。」
對著「上帝之犬」啫起了小嘴,龍珀那對如同黑玉般明亮清澈的眼睛中,竟然透出了令人無法抗拒的嫵媚。在這種如柳枝柔弱、又如綠水般溫柔的目光中,要是不知道眼前龍珀身份,沒有人會懷疑這是一個不染塵世氣息的美麗少女。
綉著雲紋的長袖幾乎拖到了地上,緋紅的盛裝上用銀線綉著一條腳踩火珠,直衝九天的飛龍。粉雕玉琢般的小孩渾身洋溢著逼人的光彩,滿頭烏黑濃密的長發用一頂絲冠束起,兩根銀線編成的寬絲帶在腰后打出一個花結,如鳳凰長尾般直拖在地。
「有一個小小的理由,讓我必須來親自抹去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大人,我們還是應該換一個地方,我們可不能看著那些廢物成為今夜的主角。」
「我是神的代言人,神罰的執行者!我就是那聖命的執行者,只要有愚者企圖違抗我的主,就算是只剩一片殘骸,我也會將他從現世中抹殺乾淨!!」
「啊,我自己也很驚奇。」
「成為長老之後,我已經放棄了龍氏的身份,我不再是那個家族的一員。」
「龍珀?!狗屎!怎麼會是你這個惡魔!!!」
「對不起,遲到了!」
「夠了熙德,退下。」
但他卻不得不忍耐,抑制心頭那幾乎爆炸的殺戮慾望,因為他身前站著的,正是異端審判所大裁判官、第13紅衣主教狄斯瑪斯·該斯塔。
「很快,地上就會全部是你的腦漿。」
說到「廢物」這個詞時,熙德故意加重了語氣,轉頭望向了觀光室的一角。除了不能參加這場大戰外,還有別的因素嚴重影響著神甫的心情。
在大開的電梯門內,響起了清脆稚嫩的童音,一個穿著緋色盛裝的矮小身影,在八名紫袍人的陪伴下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遠處不停響起的爆炸聲就像是在不斷挑逗著神甫,用手指有些神經質地玩弄著腰間的十字架形狀的刀柄,他幾乎就想剝去這身煩人的裝束,立刻沖向遠處的戰場。
在龍珀那妖艷的神情中,熙德將雙刀在胸前交叉成一個十字,向後側身的神甫發出了刺耳的笑聲,雙眼中滿是興奮與殘忍的光芒。
「只是一個小小的第五席審判者。」
看著對方沒有任何反應,用手指抓撓胡根的熙德,突然轉頭望向了觀光室的入口處,電梯已經停發出悅耳的鈴聲停在了這一層。
「果然是第五席審判者熙德閣下,哪怕是我這樣可愛的小孩,也不能引起你絲毫的憐憫嗎?」
聽到神甫那另有用心的用詞,坂木響也只是冷冷一笑,並沒有做出任何表示。行政、武力與司法之間彼此合作,又彼此制約,彼此間的關係自然糟糕。熙德哪怕是在被稱為「猶大與瘋子集中地」的異端審判所,都屬於極端另外的人的,在這個重要的時刻,他自然也不想去招惹。
現在這個幾乎是陰沉、殘忍、睿智結合體的龍珀,卻像是一個發怒的小孩般,不斷尋找著發泄的機會,完全不再是過去那種無懈可擊的模樣,這個結果大大出忽了狄斯瑪斯的意料之外。
「雖然覺的很可惜,但是甘農已經被處理掉了,接下來東京再也沒有人會幹擾我們之間的合作。」殷紅的月光透過觀光室的大型玻璃窗,投在狄斯瑪斯黑色的修士袍上,「現在又有了龍氏家族的保證,我想接下來的談判一定會很有進展。」
玉石般細小的手指掩住了粉唇,龍珀笑容中露出的白齒,卻透出一種無比危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