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君王》極暗之淵卷

第十八章 幽暗的魔女

極暗之淵卷

第十八章 幽暗的魔女

「開始了……」
現在,那一隊跟隨她多年的手下如今只剩下了幾個被送回歐洲的重傷員,這個追隨在自己身邊的女騎士,已經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見鬼了!!!」
對方起碼擁有八級以上的水平,而且還不知道人數,胖子敏銳的耳朵,捕捉到了腳尖與地面突然加速摩擦所發出的聲響。這些數量不斷增加的敵人,開始進入了高速行動的狀態,形成了一個包圍圈般從四面八方會聚而來。
「Two hand!我好像說過先問話后開槍的吧。」
「有客人來了。」
「5個,7個,還在增加。」
「我和我的同伴來到你身邊的那一刻,就已經被剝奪了騎士稱號和榮譽,只有一個狼人的逃亡者,才能呆在你的身邊,卻又不牽扯到夏炎身上。」
月白色的旗袍在灰外套下顯得格外瑩白,兩枝毛瑟就像是星辰般閃動著銀色的光澤,夜蓮就像是怕人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般,用這種方式來張揚自己令人咋舌的身姿與動作。
1985年,美洲血族大裁判官第七代貴族阿爾戈斯·阿奧斯金,竟然在洛杉磯街頭連同汽車一起被RPG火箭轟成了碎片。這次暗殺差點演化成了美洲的全面戰爭,要不是最終雙方都不想再接受更多的損失,恐怕這場戰爭還會繼續到現在。
「就連偵察衛星經過的軌道與時間,我都很清楚。」
吼出了口中的台詞,胖子瞬間猛打方向盤,眼看著就要衝過街口的雪芙萊Camaro,就像是被巨力生生拽住了去勢,幾乎近90度地甩向了右側。
不斷咳出鮮血的男子只是垂著無力的頭,西瑪立刻翻開了他那件染滿血污的高級西服,從他內袋裡摸出了一個黑色的皮夾。在對方衣服上擦乾了血漬,胖子剛一打開,立刻就看見一個極其熟悉的花紋。
腳部傳來了鈍重的痛感,眼前的景物瞬間縮小了數倍,藉著反作用力高高躍上半空的西瑪卻在上方看見了另一個飛鳥般靈活的身影。在她上方約莫10米處,夜蓮就像是擺脫了地球引力般,用優美的姿勢躍入了黑色的天幕。
一隻美麗光潔的纖足從陳燁耳邊探出,狠狠一腳踢開他這側的車門,夜蓮那具輕盈的身體就像是青煙般消失在了車外的空氣中。半吸血鬼將血族的靈敏發揮到了極致,那行雲流水般的動作是如此的柔和順暢,只在短短的一秒間就完成了所有的動作。
「對了,西瑪,是不是……」
嘴裏咬著一枝沒有點火的煙,胖子趴在方向盤上看著空中那兩個優雅的身影,像捕食的鷹隼般朝獵物撲去。
「又有客人來了。」
附近一大片地區都是安靜的工業區,不用擔心閃著紅藍燈的紐約警車像電影里那樣趕到。還有足夠時間問話的胖子蹲在了這個倖存者的面前,打量著他身上的傷口。夜蓮的槍法的確是出神入化,40發金屬彈頭的連轟下,這個傢伙只是被打斷了兩手兩腳的關節處。
陳燁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爆出了青筋,從10分鐘前他就注意到了身後那輛鬼鬼祟祟的麵包車。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盯上了,胖子無奈地搖著頭,看來美洲這邊照樣有人在關注著自己。
與一群吸血鬼在這種情況打下混戰,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已經在源氏騎兵圍攻中吃過苦頭的胖子,不想再次陷入雙拳難敵四手的境地,在一拳打飛一個偷襲者之後,高速沖向了女騎士劍光閃動的位置。
血族身體焚燒的臭味在風中飄揚,胖子滿臉陰戾地走向了汽車,屬於美洲最高評議會的死使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出動。能夠牽動美洲如此高層的神經,這場小小的運輸活動看來不像龍珀說得那麼輕鬆。
「小胖子,嚇到了嗎?」
只是這趟回程卻算不上什麼愉快的事情,伍夜蓮正靜靜地坐在後排上,手裡抱著那隻小提琴盒。不知何處跑來的一隻黑色小貓,正靜靜地趴在她的肩膀上,溫柔地蹭著女孩的肌膚。
空中突然亮起了熟悉的法陣,起碼有三個顏色不同的字元同時出現在了空中,在無數符文與光芒的圍繞中,在胖子的周圍同時出現的血紋術法陣,閃動著邪惡的光澤。
「下一個拐角我會右轉,接下來全看你的了。」
看來只有使用君王力量全力一擊,哪怕是會因為這樣而用儘力量,至少能夠打出一個讓自己和西瑪逃生的缺口。
曾經吃過血紋術苦頭,也繼承了林鈴知識的胖子一把拽住了身邊的路燈柱,在手腕幾乎脫臼的痛楚中改變了去勢。沒想到的是,那三個血紋術並沒有被轟出,相反就這樣停留在了空中。
「嘖嘖,真慘。」
拍了拍男子不斷因痛楚而抽動的肩膀,胖子手扶膝蓋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眼前這個傢伙是受過精英訓練的死使,為了任務而拼搏,為了保守秘密而死,這條死使的戒律他已經從月色和巫天魎他們身上看到過了無數次。
雖然得到了夜蓮的警告,胖子不由皺起了眉頭,他完全沒有感受到對方那種銳利的氣息,也沒有察覺到周圍絲毫的異動。
「怪不得女人的高跟鞋有開顱者的別稱……」
「下一個拐角,我雇傭你的目的,是替我辦事,不是希望引人注意,雙槍手。」
如他所想的那般,男子依舊一聲不吭地靠在滿是彈孔的賓士車上,抬了抬手的胖子剛剛轉過身,背後已經響起了毛瑟手槍熟悉的爆裂聲。高速飛出的銀彈幾乎掀飛了死使的整塊頭骨,塊狀的腦漿立刻撒滿了賓士漆黑的車身。
衝著胖子點了點頭,夜蓮曲起身體半跪在後排的皮坐墊上,胖子猛然一腳踩下了油門,頓時雪芙萊Camaro像發瘋的野獸般嘶吼著直衝向了拐角。儘管汽車顛簸得像是狂奔的野牛,夜蓮卻依舊可以保持著姿勢,雙手穩穩地拿著兩枝銀色的毛瑟。
坐在後排的夜蓮,卻一下讓胖子好不容易聚起的台詞破滅了,半曲起身體的她看著車后。「叮」的一聲過後,女獵人用右手拇指挑開了小提琴盒的銅扣,然後給一枝毛瑟裝上了木製槍托。
真是個危險的傢伙。
「什麼?」
一聲嚎叫過後,相反被弄個措手不及的襲擊者被踢了個正著,沉悶的金屬破裂聲中,隱藏在皮衣下的金屬護腕擋不住如此兇悍的攻擊,手腕上開出一個血洞的襲擊者頓時滾倒在了地上。
「你還活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看著位於自己上方的女獵人,西瑪就算再不甘心失敗,也不能擺脫重新束縛住身體的重力。她只能劃出一條優美的拋物線開始向下墜落,眼前的半吸血鬼卻依舊掛在空中,向下望去,追蹤兩人的車輛已經笨拙地追進了這個路口。
「去吧,美人!」
「西瑪,你應該很熟悉美洲這些傢伙喜歡用的一套吧?」
「如何處理,我的僱主?」
「記住一件事情,如果對方沒有主動開戰,就絕對不要先動手。」
「啊,這樣啊,真是辛苦你了。」
「雖然不知道哪裡走風了,但我從來信不過龍珀那個小王八蛋。」
「看來我們不得不像老鼠一樣,注意自己的行蹤了,那個該死的女裝小鬼竟然還和我說是一趟輕鬆又隱蔽的任務。」提到龍珀的名字,胖子頓時感覺相當惱火,「剛到美國,就被這些食人生番給盯上了。」
美洲卻不一樣,無論上層和下層,都沒有傳統和慣例可以遵循,利益與權力的鬥爭,直接簡化成了街頭暗殺和下毒。就連在歐亞只能像狗一樣在風雨中求生的血族賤民,都成立了屬於自己的強大幫派,甚至能夠在很多層面上與正統血族抗衡。
緊接其後的,是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在悶響聲中一腳踩在凹陷的車頂上。7.63mm口徑的子彈輕鬆撕開了這輛防彈賓士的車頂,隨著不斷閃動的槍口火花,追蹤車輛的玻璃上不斷濺上了一團又一團的紅痕。
甩了甩手中的黑色證件,胖子翻著死魚眼,看著面前這個只知道喘息的傢伙。如果只是紐約領地的直屬死使也就算了,跟在自己身後的卻是直屬於最高評議會的部隊,這種舉動總讓人感覺到隱藏著一絲奇妙的味道。
夜蓮動作迅速流利地替毛瑟雙槍重新上好了彈匣,靜靜站在遠地抬起雙手,將槍管直朝向了皎潔的夜空。戴在她雙腕上的銀鐲上,水滴般的光澤開始加速閃動,就像飛舞的螢火。
似乎能夠想象那個襲擊者的痛楚,打了個冷戰的胖子還是悄無聲息地躍上了高層,然後從上而下打折了一個來襲者的肩膀。不遠處亮起了鮮紅的光芒,三枝血箭準確地封住了胖子去路,然後一枝血矛呼嘯著疾射向胖子的胸口。
「雖然被開除出了風暴突擊隊,但本部送來的情報,卻從來沒有停過。」
她披著一件不知從什麼地方找來的灰色長外袍,把全身裹得緊緊的,只露出了一對有時閃過紅芒的眼睛。半吸血鬼似乎正在借用身體中屬於黑暗的那一部分天賦,在紅外和普通視野中不停地切換,警惕地觀察著車外的一切。
兩個哥特體的D字被左右對稱地擺放,而在字母的下方,屬於血族專用的扭曲十字下托著一對漆黑的翅膀。Death Dealer,死使,胖子曾經擁有過的身份,又一次出現在了他面前。
幹完一切之後,胖子不管不顧地扔下了滿是血跡和屍體的接頭教堂,反正對美國來說,他只是一個匆匆過客,無論是這邊的異民幫派還是美國政府,他都不需要擔心善後的問題。
「我想,不需要再問什麼了,最後一次選擇,自己把握。」
「問話,只需要一張嘴吧。」
垂下手腕的夜蓮開始快步沖入了前方的陰影中,得到訊號的胖子和西瑪立刻緊緊跟在她身後。從黑暗中迫近的敵人似乎沒有預計到夜蓮的動作,直衝入陰影的女孩高高躍起,雕滿法陣花紋的銀鞋跟在空中留下了一條殘痕。
望著那似曾相識的眼神,胖子不由在心底冒出了這個念頭。初到東京被噩夢所糾纏的時候,每次他衝到狹窄的衛生間里用冷水鬆弛自己的神經時,總能夠在鏡中見到一張完全相同的面孔。
去勢已老的胖子只能矮下身子,左腕上出現了六點閃亮的紅點,迅速擴展成了六片巨大的花瓣狀透明紅片,牢牢護住了上身。來勢兇猛的血矛在這臨時使出的血盾上發出了沉重的撞擊聲,在鑿碎了一片血紅盾葉后,自己也化成了紛飛的紅色星點。
「美洲最高評議會直屬死使?很不錯的身份,平日里可以說是橫著走路啊。」
「因為我的檔案已經全部被抹消。」
在血紋術的光澤中,出現了一個嬌小纖細的身影,穿著黑色哥特禮服的她就這樣雙手叉腰站在路燈下,金線般的長發用黑色絲帶紮成了兩根馬尾,那對藍寶石般的瞳孔中滿是戲弄的神情。
望著西瑪那張美麗卻又充滿堅強氣息的面孔,胖子意識到現在似乎應該說點什麼,但原本熟悉的文字現在卻一個個變得生硬無比,許久,他才好不容易在心底組織出了一句完整的句子。
拆下槍托后找出了另一枝毛瑟,雙手舉槍的夜蓮低下了頭,觸碰到槍身的面頰皮膚上立刻傳來了冰冷的觸感。很快,女孩重新抬起了身子,兩眼中出現了閃亮的赤紅,就像是來自地獄深淵的鬼火般,充滿了對某種事物的渴求。
火藥和血腥味在空中混合,走出車外的胖子立刻聞到了這種令人血脈賁張的味道,滿臉不滿的他走到追蹤者的車邊,看著已經如一坨廢鐵般的汽車,還有那塊後現代派藝術味十足的紅色玻璃。
一拳打碎了那滿是彈孔的車窗玻璃,將毛瑟換到左手的夜蓮,一把將一個血葫蘆一樣的傢伙拖出了車外。半吸血鬼雖然只有在速度上與正統血族不相上下,但力量上相比人類來說還是要強上不少,這個被碎玻璃劃得遍體鱗傷的傢伙還沒來得及慘叫,就像是麻袋一樣被夜蓮扔在了地上。
如果面對面的決鬥,現在的胖子可以輕鬆地幹掉普通貴族,但如果是一場亂七八糟的街頭鬥毆,紛飛的子彈考驗的可就不光是個人力量,而是依靠人品決定著一切結果。
這就是渴望鮮血的面孔,試圖用殺戮與破壞來當作自己內心傷處的替代品,眼前這個女孩和自己應該擁有相同的過去,半吸血鬼的身份,顯然並不是什麼快樂的選擇。
「Good,baby!西瑪,該我們了!」
被血矛砸得手臂發麻,胖子不由驚訝偷襲者所擁有的水準,他雖然空有君王的力量卻沒有君王的水平,但自從被玉夜解開東西方血脈互相攻擊的鉗制后,還是相當自信能夠發揮出等同於林鈴水準的力量。
「你說了算。」
從後視鏡里抓住一閃而過的倩影,胖子對著身邊的女騎士露出了微笑。雪芙萊Camaro還在胖子的操縱下依靠甩尾180度調頭,西瑪也同樣躍出了車外,狠狠一腳踢在了車邊的路燈柱上。
一個熟悉的身影落下,右手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青色的劍影,凌厲的光澤中,那輛汽車的車頭蓋頓時留下了一道整齊的劍痕。被砍碎汽缸的車輛就像是失控的野馬,在白煙中死命扭動著。
吹來的夜風將墨玉般的長發打散,用手支著下巴的西瑪靠在一邊的車門上,左手卻是按在斜放在腳邊的劍柄上。雖然因為夜蓮的加入而有些不快,女騎士卻沒有片刻忘記自己的職責。
這裡是美洲,完全由歐洲亞洲異民中的失敗者和冒險家所開創的黑暗國土。儘管歐洲和亞洲都被吸血鬼和緋族所把持,但至少殺戮和爭鬥都被控制在一個可以接受的規則之中,如果有人試圖破壞規則,就會成為整個黑暗世界的敵人。
一邊用手指輕輕轉著AC Cobra的車鑰匙,胖子一邊轉頭望著西瑪,有了夜蓮的加入,他就不能再坐那輛拉風到不行的紅色蝰蛇,只能借用了這個雙槍手的汽車,一輛暗紅的雪芙萊Camaro。
「Who are you,然後,為什麼要跟著我。」
一時找不到任何恰當表示的胖子,只有啊了一聲,然後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方向盤上。他很清楚對狼人來說,榮譽和騎士身份代表著什麼。第一次知道西瑪竟然付出如此代價的胖子,頓時沉默了。
雖然黑暗中傳來的慘叫聲越來越多,夜蓮似乎發揮出了與其傳聞相配的實力,但是起碼分辨出20個以上腳步聲的陳燁,還是做好了最壞情況的打算。
「好戲開場了……」
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小型的PDA掌上電腦,西瑪熟練地打開相應的程序,各顆衛星經過紐約的時間全部在上面標註得清清楚楚。血族的衛星裝有特別的光譜分析儀,可以根據皮膚溫度不同,清楚地分辨出大致的異民類型,在數百年的抗爭中狼人儘管不想改變,卻又不得不想辦法來對付血族越來越先進的技術。
但這個新加入的保鏢卻破壞了胖子和西瑪間原本融洽的氣氛,總像是有看不見的火花在兩人之間跳動,搞得車內一片寂靜。看來這兩個人以前的關係一定相當地「好」,百無聊賴的胖子只能找出些話題,來稍微調節一下僵硬的氣氛。
「對我族來說,我已經是一個風暴突擊隊逃亡者,不再屬於光榮的荒野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