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君王》天國之門卷

第十一章 喪鐘鎮

天國之門卷

第十一章 喪鐘鎮

「一千年?還是兩千年來著,呵呵,隨他去了,夏尹閣下。」看著早已經在身邊準備停當的監察軍們,數十名漆黑的身影在兩邊排出了整齊的隊形,黃靖輕輕甩去了新月鋸上的水珠,「反正歲月對我們來說只是沒有邊際的刑期,還是先享受面前的快樂更好。」
絹鞋在積水中突然踩出了一個小水花,停下腳步的夜蓮別過了面孔,望向了身後的西瑪。
「他註定會成為一個大人物。」背靠陰冷潮濕的牆壁,在屋檐下看雨的西瑪靜靜站著,用手指梳理著凌亂的長發,「他會需要無數可以信賴的夥伴,我認為,你會和他很合得來。」
「只是在算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拍飛下面三隻煩人的蒼蠅而已。」嘟起了粉嫩的小嘴,趴在了寶座的扶手上甩動著小手,拉尼娜瞬間從冷酷的歐洲最高執政,變成了一個因為極度無聊而煩惱的小女孩,「真是無聊啊,我要見我的小胖子,這些該死的傢伙卻布下了完整的干擾網!!!」
用袖子擦乾淨了嘴角,夜蓮手裡把玩著酒瓶,看著幾個在雨水中匆忙來去的行人。血酒就像是一股狂熱的火焰,漸漸給她冰冷的肉體帶來了一絲暖意。雖說半吸血鬼往往會盡量克制自己對鮮血的慾望,以防墜入血腥的深淵,夜蓮似乎卻沒有什麼顧忌。作為耐力遠遠不及純血同類的她來說,鮮血有時候是最好的滋補劑。
燦爛的表情中,卻帶著少許孤獨的感覺,露出了笑容的女孩走進了灰色的雨中……
就像是抱怨工作太累卻不加薪水的小職員,女獵人右掌揉著自己的左肩伸了個懶腰,微側的腰肢配上挺出的臀線,構成了一個完美的畫面。不知跑到哪裡去的黑貓又突然出現,爬到了夜蓮的肩上,從後車廂里取出一個大提琴盒的女孩走向了雨中。
在監察軍的簇擁下,開始狩獵的東方貴族們走向了遠方。一名頓在原地的路人還來不及讓開,鮮紅的血箭已經掀飛了他的頭骨,殘屍頓時撲倒在了積水裡,濺起了緋紅色的水花。
「游擊戰水平呢?」解下手腕上的一條絹繩,將漆黑的長發在腦後扎出一個馬尾,夜蓮嘴裏輕咬著繩頭,看著那落向遠方的黑色穿梭機,「能夠拖延多久?」
「你以為我是個笨蛋嗎?巴特茲。」用手托住了下巴,拉尼娜抬起了可愛的小腦袋,輕輕用絹扇拍打著扶手,「的確我們現在可以輕而易舉地幹掉眼前這三隻蒼蠅,但是,這也許正是蕭晨曦所需要的結果。現在他對東方的統治並不穩因,四大家族絕對不會讓他這麼輕鬆的,只要我們現在稍有異動,也許他就能將東方的矛盾轉變成對西方的仇恨。」
「呵,又是一個人的工作啊,真是煩人的傢伙……」
手指在空中化作一道虛影,夜蓮看著被截留在指尖的雨珠,露出了笑容。儘管西瑪的力量只能算是極其平庸,冷漠刻板的性格加上適當的靈活機動,強大的統率手腕結合上執行力,使她成為迪拉茲手下最為信任的助手。在每次歐洲狼人夏炎部落與歐洲獵人談判之時,夜蓮總能見到一個默不作聲的女人,雕像般地守在迪拉茲身後。
「大約十五個左右,基本全是沒有初戰經驗的新兵,沒有超過六階的。」
「哈,你想讓我拋棄現在的生活,充當他的家臣嗎?一個聽命而動的角色?」
「想不想試試這種味道?」
「我一直以為你死在塞爾維亞了,卻沒想到可以在這個胖子身邊看見你。」
「意外了?」
「你的建議,如果我活著回來的話,會考慮的……」
室內響起了凱雷的大聲怒吼,有點措手不及的狼人連忙將長桌上所有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頓時響起了一片碎裂聲。儘管一片混亂嘈雜,但皮衣上積滿雨水的黑人大漢剛剛將扛在肩上的胖子扔下,周圍的狼人便已經七手八腳地準備好了手術用品。
「煩人的雨,真是干擾我狩獵的慾望。」
「戰爭一向是政治的賭注,殿下的確是高明的判斷。」雙手背在身後的巴特茲點了點頭,現在東方還在暗中爭鬥,彼此拉攏對方的勢力,東西方的衝突相反能成為蕭晨曦穩固親王支持的重要砝碼,「殿下就這樣充當一個旁觀者嗎?面對三位親王的追殺,我不認為那個實力毫不穩定的胖子,能夠有什麼太多的機會。」
這就是狼人在千萬年戰爭中積累下來的經驗,只要與戰鬥相關的事務,他們都可以將之完善到極點。看著負責醫治的狼人已經提著小包衝到長桌邊,夜蓮默默走出了門外,站在房檐下望著那依舊密集的雨水。
手扶著門框的西瑪看著因為雨水顯得有些落寂的小城,有幾個行人甚至連傘都不撐,就這樣愜意地漫步在大雨中。這份懶散和自由,是只有走在白晝中的人才能享受的樂趣,黑暗中人就只能坐在這冰冷的雨中,被隔絕在和平與安寧的世界之外。
「動作快!!!」
「走吧,讓我們剝下她美麗的肌膚,然後將她的腦袋釘在燈柱上。」
「殿下,那乾脆直接開戰吧?就憑他們先前的不恭敬,我們就已經有了足夠的理由。」
「哈,我自己也認為自己死在塞黑了。」從夜蓮手裡接過了酒瓶,因為大量失血而疲勞的西瑪靠在了潮濕的牆上,墨綠的長發在雨水中顯得格外黯淡。
「不過,現在我也懷疑是不是真的是你了,石頭般的女人竟然會為了他而驚叫,damn damn fuck。」
銀槍尖上所殘留的鮮血和手上傳來的觸感,都絕對不會錯,對方一行人中可以與親王對峙的陳燁,已經在夾擊中受到了重創。現在唯一能夠阻攔三位親王的,就只剩下了被稱為「午夜睡蓮」的夜蓮,那個美麗又危險的半血族獵人。
「這裡有多少狼人?什麼樣的水平?」
冰冷的雨水浸濕了眼前這個平靜的小鎮,顏色鮮明的老式建築在雨水中顯得格外蕭條,只剩下了沉重的灰色。調整了一下掛在肋下的皮製槍套,已經做好一切準備的女孩抬頭看著陰暗的天空,敏銳的耳朵里已經從單調的雨聲中,抓住了一絲不詳的震動。
這就是受人排斥的半吸血鬼的命運,在同伴眼中只是個讓人厭惡的異類,在僱主眼中只是一個保護自己的工具。永遠沒有夥伴的女孩蹲在風雨中,靜靜地看著這一切,肌膚上似乎還殘留著被胖子攔腰抱住的感覺。
面色格外蒼白的女騎士走到了夜蓮身邊,雙手抱著膝蓋坐下,衣袖中露出了尚有一道紅痕的手腕。正是依靠著她的輸血,陳燁才能撐著到達這個地方,插不上手幫忙的西瑪只能來到了夜蓮身邊。在這裏,她們兩個都是陌生人,只有呆在陳燁身邊才能感到自己的存在感。
「國王雖然就快被將死了,但他身邊還有一個王后呢。」黑色衣袖中露出了蓮藕般的手腳,拉尼娜的臉上卻掛著几絲不懷好意的笑容,「無論是實力還是霸氣,都及不上必要時的小小運氣,如果這個狗運亨通的傢伙還能逃過這次機會,我倒是很願意與他有進一步的親密接觸。」
「殿下?!」忠心耿耿的巴特茲,似乎聽到了拉尼娜嘴裏不停呢喃的危險語句,轉頭望著高高在上的主人,「您在說什麼?」
「可以不需要自己獨身面對黑暗,得到庇護的味道。」
「這個等到我們活著離開的時候,再說吧。」
「您是開在玩笑吧?殿下?」
「嗯,我喜歡在這種危險的環境中追獵。」
獵人就像是雇傭兵,隨時得有被僱主犧牲掉的覺悟,夜蓮曾經無數次被同伴和僱主拋棄在敵人的重重包圍中。最後剩下的,只有手中這對滿是火藥味的「惡魔的鏈鋸」,還有那具拚死掙扎后遍體鱗傷的身體。
身邊的西瑪已經站起身體,夜蓮詫異地抬起了頭,眼前的女騎士面孔儘管被雨水浸潤得更為蒼白冰冷,墨玉般的瞳孔卻不像過去那樣陰冷和機械,而是洋溢著淡淡的溫柔。
「迪拉茲竟然願意把最優秀的副官送給了這個胖子,真是個奇迹。」
傭兵、獵人都是這樣只為了自己和自由而活,而狼人也正是崇尚著這種時刻會死亡的自由。讓女獵人沒想到的是,同樣為了自由和榮譽而活的狼人竟然會替胖子招攬自己,提出這樣的請求。
「相對的,我們這些沒有古血的人,也可以不用受到陽光的干擾。」手握銀槍的親王站在雨中,竟然像是有些欣喜般露出了笑容,「我們,有多久沒有走在白天的街道上了?」
喪鐘鎮上空濃密的雨雲之上,在護航血眼的陪伴下,「砂礫公主」號那狹長美麗的湛藍色艦體,就像是一條低頭看著落雨的優雅巨龍般,高高地飛舞在天空之中。六片約有數百平方米大小的透明葉片,就像是用寶石雕刻成的妖精翅膀,隱隱閃動著電弧般的光芒。
「的確是在開玩笑。」
支撐點的狼人無法指望,自己卻又因為給陳燁大量喂血的關係,只能成為戰鬥的累贅。望著夜蓮的面孔,西瑪的聲音中帶著几絲歉意,面對著氣勢洶洶的追兵,恐怕只能讓她獨身面對了。
天真可愛的神情漸漸消散,靠戲弄手下來放鬆自己的拉尼娜坐正了身體,又恢復到了那個彈指間就可以輕易毀滅一個家族的梵卓執政公主。
面對著東方的三位親王,原以為會被當作拖延敵人的犧牲品留下的女孩,卻在混亂中被陳燁一起帶出。有些詫異的女孩相反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無數次在屍體堆中冷漠笑著的自己,竟然第一次反過來被人保護……
「的確是個相當不錯的享受,美麗的獵物。」
黑色的穿梭機停在了空曠的停車場上,從舷梯快步走入雨中的黃靖,有些懊惱地望著天空。冰冷的雨水會極大地影響緋族的紅外視野,嘈雜的雨聲更是會掩蓋掉獵物的腳步聲。
身後響起了西瑪有些疲倦的聲音,隨手一把接住了女騎士扔來的酒瓶,夜蓮將那充滿血腥味的酒水朝小巧的嘴唇中狂灌著。紅色的液體立刻順著她光潔的脖子滑下,然後被雨水沖得乾乾淨淨。
「你認為,我是為了什麼才當上獵人的?」
「有點。」
挑起柳眉露出了不可思議似的笑容,夜蓮沒想到女騎士會給出這樣的邀請,儘管被夾在光明與黑暗之中,獵人正是為了選擇自由而甘願忍受危險的動蕩生活。不臣服於任何人的支配,只為了工作和金錢而效命,哪怕是死在巷尾的污水裡也好,這正是獵人的驕傲。
「別忘了,從一小時前就鬼鬼祟祟跟在遠處的影子,雖然那條船的信號特徵很模糊,但應該是妥芮朵的沒錯,該死的『藍公子』們似乎忍不住寂寞了。」
似乎想起了陳燁與拉尼娜之間那充滿危險味道的曖昧談話,瞪圓雙眼的巴特茲額頭上不由暴起了青筋,深知這位公主脾氣的他,不由在心裏開始盤算著如何「消除」這種危險的苗頭。
「什麼?!」
整理了一下挎在肩下的雙槍,夜蓮抬起了美麗的下顎,閃爍著紅芒的瞳孔向著了灰暗的雨雲深處。一個長著美麗翅膀的紡錘形物體劈開了密集的雲層,張開六片銳利的黑翼,像隕星般從天際落下……
經過三個小時的死命逃亡,車隊終於來到了位於這個小城的狼人支撐點,一間平靜的酒館門前。接下來,就是在救治陳燁的同時,等候那不知何時降臨的黑色翅膀。就和過去一樣,一個人迎接戰鬥的到來,一個人等待著戰鬥的結束。
一臉百無聊賴的模樣,金髮的歐洲大公主坐在高高的寶座上,看著艦橋地板上所投影出的地面影像。三架血眼正像幽靈般地飄浮在「砂礫公主」的下方,牢牢守住了喪鐘鎮的上空,似乎就像故意攔住了自己去路。
在大雨中,擁有高速的夜蓮結合上傷害力驚人的「惡魔的鏈鋸」,的確是一隻危險的野獸。但是,如果能夠看著她在雨水中掙扎,蒼白完美的身體被破壞到體無完膚,也是一種讓人興奮的享受。
「不用擔心被同伴丟下,永遠有人與你共同進退的日子,你會想試試的。」
出身於東方的軍職,與黃靖曾經在戰場上並肩作戰的夏尹,露出了會意的表情。雨水會讓這場狩獵變得更為困難,在對手刀鋒擦身而過的那一刻,同樣也會加劇那種生死只有一線之隔的快樂。
「如果對方帶著監察軍,恐怕連犧牲的價值都沒有。」
「十二門280mm軌道炮對付十八門155mm軌道炮,以上往下轟的話,也許結界上還有點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