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君王》天國之門卷

第十六章 再會

天國之門卷

第十六章 再會

說第二遍的時候,夜蓮的聲音明顯要弱了許多,五根雪蔥般粉嫩的手指不自覺地在大提琴盒上輕輕敲擊著。從最開始的那種疑問和獃滯,胖子眼中的神情漸漸緩和鬆弛下來,甚至在瞳底還帶著一絲邪惡。
統治著東京的陳燁,很快也會邁上這條充滿危險的道路,西瑪、月色、CZ、家族裡所有成員的未來,都已經被重重壓在他的肩上。源氏的侵入就是最好的證明,只要有小小的失誤,他現在所熟悉的一切,都將灰飛煙滅。
傷口基本痊癒的胖子原本想趁機鑽回艙里和西瑪好好溫存一番,重新享受一下俄羅斯式的狂野,卻發現一大一小兩隻提琴盒整齊地放在地板上,夜蓮早已經鞋也不脫的就爬上了他那張寬大舒適的床,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瞪著胖子。
「後者嗎?」
「住口,聖殿騎士熙德!」
「這樣說的話,倒的確要感激一下教廷的好意了。」
「說是修士,為了幫助船上的船員做祈禱。」
「作為主人,難道不應該招待一下曾經幫過你大忙的客人嗎?」皮靴踩得金屬甲板嘎嘎直響,熙德大大咧咧地坐在了胖子面前,用交叉的雙掌托住了下巴,「我們可是替你解決了妥芮朵的追蹤,才能讓你順順利利地逃回了這裏。」
一百五十萬請一個保鏢的價格已經是天價了,沒想到自己因為三個親王的緣故,將酬勞翻倍還追加十萬的善意,竟然就這麼簡單地在女人嘴裏被抹殺了。鬱悶的胖子剛剛想再寫張支票打發了事,卻意外聽見了后一句,有些摸不著頭腦的他不由呆住了。
「沒想到你們竟然會來。」
接過書卷的胖子鬆開了五指,那份精緻整潔的書卷立刻掉進了桌上殘留的菜湯中,被染上了一層赤紅的油膩。嘴角猛然上揚的熙德五指緊按在餐桌上,鏡片后的眼神中,開始積蓄著狂熱的火焰。
「紅牌的,到底是蘇聯時代的貨夠勁。」
「在狼人的未來和小小的不快中,我當然會優先考慮前者。」巧妙地用家族安危來替自己的行為解釋,重新抓起一個酒瓶的光頭男子,替陳燁滿上了酒杯,「而且,你是一千年以來第一個踩在狼人地盤上,卻依舊敢威脅我的人。」
「真他媽的日,我身邊的女人怎麼沒幾個像是地球出產的。」手裡抓著酒瓶的胖子猛喝了一大口,頓時引來了巴魯姆好奇的目光,岩族船長實在搞不清楚,平時喝酒相當節制的主人,怎麼一到俄羅斯就開始狂灌黃湯了。
從懷裡摸出了死亡筆記,胖子不停羅列著顯示屏上跳動的資訊,從歐洲T.O.那裡獲得了足夠的情報,除了少數秘密之外,狼人所有的日常交易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啊,到底是什麼情況,竟然會讓歐洲四張QUEEN里的『午夜睡蓮』,主動來要求我繼續雇傭?難道明天地球要反過來轉了?不過既然你主動要求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和巴萊拉卡商量一下,看看一年有沒有合適的打折價。」
「讓他們過來,只有那兩個。」
身穿皮風衣的護衛們挎著AK74U短突擊步槍,旁若無人地守在飯店門前,根本不避諱路人的目光,就算是九十年代蘇聯解體時期,恐怕那些日進斗金的軍火販子都不會這麼囂張。由此可見狼人的勢力,在這片寒冷而又肥沃寬廣的大地上,擁有多大的影響。
記起了那在逃亡過程中翻了好幾倍的報酬,胖子立時從衣袋裡摸出支票本,在上面潦草地寫下一串數字,然後遞到了夜蓮的手中。
「那是因為不拚命的話,我就會死。」嬉笑著將酒杯擱在了黑胡桃木光潔的桌面上,胖子露出了無奈的笑臉,「除非能夠卸下一切,輕鬆地面對地獄里的朋友,否則,我絕對不能死。」
「更有面子……我呸,如果要漂亮妞的話,三十萬美元老子可以養一群妓女,充氣勢的話那還不如直接雇食人魔,當然,至少伙食開支的確會比食人魔少……」
「你好像弄髒了狄斯瑪斯大人的文件,異端!你要知道,我為了忍住把你大卸八塊的慾望,已經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了,想要給我一個殺你的理由嗎?」
「他們都有內務部的證件,對偉大的俄羅斯母親來說,我們和普通人一樣,都是她的孩子。」喝下了一大杯和酒精沒什麼區別的伏特加,迪拉茲似乎很欣賞胖子這種粗魯的吃法,畢竟狼人成為騎士的同時,他們也是自由的蒼狼,爽快豪氣的風格要遠比恭謹風雅受歡迎,「無論是『七年戰爭』,還是『衛國戰爭』,我們都為這塊土地流過血,這隻是我們應受的報答。」
一枝冰冷的銀色槍管已經頂在了胖子的鼻端上,聞著那股刺鼻的槍油味,胖子絲毫不懷疑女孩用7.63mm子彈給自己腦袋上開個洞的決心。快要忍不住的夜蓮死死抓住了胖子的衣領,有些暴躁地來回擰動著槍管。
「這個我當然清楚,你們自造也能滿足自己的要求,只是缺高級貨色而已。」
手裡捧著一枝PSG狙擊槍的巴希科夫高聲呼叫著陳燁,滿頭黑線的灰化胖子許久才從靈魂虛弱狀態中恢復,茫然的眼神順著忠心保鏢用手指著的方向看去,視線中慢慢停下了一輛漆黑的羅爾斯羅伊斯,鋥光瓦亮的車門上,裝飾著一個東正教的標誌。
身穿舊蘇聯將軍制服的「夏炎部落」族長,赤身披著皮風衣的胖子,兩人正面對面地坐在一間寬廣幽靜的飯店裡,享受著純正的伏特加和魚子醬。紅金兩色的精緻雕刻讓整座飯店的裝飾充滿了蘇聯時代那種莊重、宏偉和高大,在古樸奢華的風格里,卻又透著不知變通的死硬。
「你話事,大姐。」立刻堆出了滿臉誠摯的笑容,眼前這個女人速度上並不比自己差,甚至還要強過一截,面對「惡魔的鏈鋸」里填滿的銀彈,胖子可不想測試一下自己頭骨的硬度。
「本來就與你無關,所以還是不要自尋煩惱為好。」
「真希望你是個狼人,那樣的話,我無論如何都要把你招進我的帳下。」
「續約。」
強迫自己吞下了魚子醬,朝嘴裏猛塞白麵包的胖子將目光放在了那些狼人護衛身上,西瑪和夜蓮他們正靜靜坐在飯店的角落桌上,避開了這席只屬於兩個男人的談話。
「我第一次看見這麼囂張的做法。」
「我也覺得如此,不過就算我是個緋族,似乎也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關係。」仔細閱讀過許多從客觀角度來描述歷史的異民古籍,胖子清楚知道狼人只對榮譽和勇士感興趣,怎樣的血統和出身,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太重要的東西。
「我是問,如果雇傭我一年的話,你願意出多少錢?」
「歷史上,瘋子和瘋子談判從來沒有好結果,你那位敬仰的大人應該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了。」似乎聽見了銀刀與刀鞘的輕微摩擦聲,陳燁悄悄按下了向手下傳令的發信器,調整了一下坐姿。這個微微後仰的動作,更方便他直接拔出短刀,切開眼前這個瘋子的喉嚨。
「狼人保持著和世界上所有勢力的貿易關係,光是提供輕武器的就有十二家以上。」
伸手阻止了兩人的動作,胖子頭也不回的大步走進艙門內,被示意留在外面的巴希科夫不由露出了懷疑的眼神,從自己主人的眼睛里,他似乎看見了漸漸陰沉的寒霜。
漆黑的雙眼中閃爍著紅色的流光,瞳孔不停劇烈收縮的胖子死死盯著一人兜帽內的面孔輪廓,低聲吩咐著等候命令的巴希科夫。隨著狼人按住耳機低聲的傳令,那兩個穿著兜袍的人穿過了持槍的家族護衛,快步走到了甲板之上。
兩個披著修士黑袍的身影推開了車門,然後引領著另兩個全身罩在兜袍內的人,慢步走向了「蘭花」號的跳板。守在碼頭上的「暗夜遊民」護衛,立刻持著G36步槍圍了上去。
「這是我誠意的最好證明。」
「後者。」
「抱歉,你剛說什麼?」
「現在,我卻比誰都害怕死亡。」
「如果你需要很強烈的話,我倒也不是不可以和她一起幫你解決問題,不過報酬嘛……」
短短地掃了一眼夜蓮的面孔,朧夜剛想走,身後卻傳來了一個沉悶的聲音。
換了一身黑西裝的胖子,頭上包著白色紗布,忙裡偷閒地抓著伏特加瓶子站在巴魯姆身邊。這倒不是胖子敬業,也不是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暮色迷人,而是因為有一個麻煩人物直接搶佔了胖子的床而已。
「相比船上這些微不足道的武器,我更在乎的,是你這個讓所有勢力都大吃一驚的後輩。」
「巴魯姆,五分鐘內給老子裝完貨,離港,否則當心老子把你拖龍骨!!!」
「你以為一發注入『血紋術——蝕』的S級子彈值多少錢?我沒想到一個親王只值一百萬美元。」眼中露齣戲謔的眼神,女獵人踢掉了繡鞋,抱膝坐在了寬大的沙發坐墊上,挑釁似的輕輕擺動著秀美的足尖。
「啊對了,我還要去看他們裝貨!!!」
「一年的話,你出多少?」
空氣中充滿了酒精和油膩的味道,幾個六十瓦的燈泡散發著昏黃的光澤,無力地照耀著髒亂的餐廳,與其說黑船是現代船舶,但從習慣和環境上,更像是十七世紀縱橫加勒比的海盜船,顯得粗野而又奔放。
「甘農那一刀,是為了遵守教廷的命令,還是為了解脫他的痛苦?」
「文件上對你並沒有任何約束之處,相反教廷承認你的通商權可以讓你獲得更大的利潤,你可以直接把軍火賣到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而不會受到十字軍的攔截。」朧夜重新拿起了被湯水弄污的書卷,放在了陳燁的面前,那冰冷的語氣讓人有種刻意營造冷漠的感覺,「我清楚你的性格,這樣的合同為什麼不簽?有益而無害,只代表狄斯瑪斯大人的一份善意,作為對那晚無所作為的補償。」
品嘗著小匙中顆粒飽滿的純正俄羅斯黑魚子醬,胖子似乎接受不了那種黏稠中略帶著腥鹹的口感,卻又不想浪費這和黃金等價的珍品。畢竟這極富營養的東西對傷口的快速恢復很有好處,更重要的是,這餐飯是別人請客。
而胖子的心底早已經被過去的血腥和仇恨填滿,現在又被壓上了如此沉重的負擔,長長嘆了一口氣的陳燁,卻意外地看見了一對靈動漆黑的眸子,正直直地打量著自己。
脫掉了漆黑的兜袍,露出了那身鮮紅到刺眼的法衣,留著少許胡茬的熙德扶正了眼鏡,高傲讀抬起了下巴。在他身邊,胖子看見了那張曾經在枕畔親吻愛撫過無數次的嬌顏,穿著漆黑的長裙,披著鮮紅披肩的朧夜靜靜地站著,雙眼機械地望向了前方。
「三百一十萬美元,不過,這一串零看上去好像並不是很多啊。」
嘿嘿冷笑的胖子喝了一口火辣的酒水,將手中的酒瓶順著桌面直甩過去,熙德倒是大大方方地一把接住,然後仰頭痛飲了幾口。
既然控制東俄羅斯的夏炎部落作出了許諾,製造武器的資源和利潤都得到了保證、大量逃亡者又會成為最佳的人力來源,這次沒有任何討價還價,歷時只有五分鐘的會談中,胖子可謂是極大的豐收。但是現在他的心底,卻是與狼人相同沉重的心情。
「你真不像個神甫。」
「那我去睡哪裡?」
還沒等低聲嘀咕的胖子有機會閃避,一隻冰冷的鞋跟已經踹上了他的面孔,陳燁殺豬般的叫聲就連防彈車廂都擋不住,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大街上不停回蕩……
「保護病弱的同伴,用生命來延續族群的未來,這是狼的宿命。為了狼人的未來和生存,我願意用最功利的方法來解決任何問題。」喝光伏特加的迪拉茲猛然從椅中站起,軍人威儀和氣概,再次讓他像是一柄出鞘的馬刀般鋒利堅硬,「現在,讓我們談談賠償的問題。」
究竟是什麼原因,竟然讓這個歐洲驕傲的女獵人改變了自己獨立獨行的風格?又是怎麼讓她會主動提出這種近乎于投資的合約?面對這種情況的陳燁,胖臉上掛滿了不懷好意的笑容,不果這種別有他意的笑容,卻並沒能持續很久。
「動作快點,你們這群光吃閑飯的廢物!!!天黑前不完成工作,就把你們全部拖龍骨!」
「教廷希望能夠保持與甘農大人時代完全相同的良好關係,雙方共同訂立同盟,我們提供保護,你們提供交通上的方便。」將酒瓶推回給了胖子,熙德鄭重其事地從懷裡摸出一份書卷,遞到了胖子面前,「這是狄斯瑪斯大人的好意,以下是相關的文件。」
「不想腦袋上多出一個鼻孔的話,就給我閉嘴,白痴!!!」
經過了如此以上的對話,生怕再被這個蠻橫不講理又嗜財如命的女人找到機會,於是,胖子一溜小跑的出現在了這裏。
「不要在這裏,去餐廳。」
彼此嘲笑著對方的儀態,與霸者氣度完全不沾邊的胖子,斜眼瞪著和神甫操守同樣不沾邊的熙德,「找我有什麼事?」
「就算我把這船貨全倒進海里,也只是影響你儲備兩個軍團的戰備物資而已,不需要三天,你就能全部補上。」
居上位者,所得到的不光是權勢名利,還有責任和危險。
最高不超過狼人總產量3%的礦物最低價格優先採購權,光是這一條,胖子就算做個中間商都可以賺得盆滿砵滿,畢竟無論生產哪種異民必需品,都離不開最優質的狼人礦物。對他來說,值得欣喜的還遠遠不止這一條。
「現在還有意見嗎?」
「在創造力上,我們並不如血族,騎士根骨更讓我們追不上那些商業與軍事全部精通的蝙蝠。」重新倒滿酒杯,在兩秒鐘后又被喝得乾乾淨淨,將空酒瓶隨手扔在地上,迪拉茲不由露出了笑意,「狼人可以依靠的,只是熱情與誠信,還有依靠豐富資源得來的公平貿易夥伴而已。」
女子清脆的聲音衝破了緊張的氣氛,沉默不語的朧夜突然一把按住了熙德的肩膀,用沒有半點感情的眼睛,望著面前這張永遠不會忘記的面孔。在她的威壓下,熙德終於鬆開了緊握的刀柄,轉頭望向舷窗之外。
「你也不像個大君。」
發泄似的咆哮起來,在胖子洪亮的聲音中,船長立刻帶著船員狂沖向甲板,那焦急的動作,就像是要逃離這塊遠東的土地……
「不要這麼抬舉我,雖然在那天晚上,我對死亡沒有絲毫的恐懼,甚至渴求能夠與兄弟同行。」學著迪拉茲的模樣,將熱辣的伏特加一口飲下,還是不太習慣烈酒的胖子,忍不住咳了出來。
「我敢打賭,那些熱情與誠信的公平貿易里,絕對不包括我這一次的生意。」
「既然合同還沒簽的話,這兩天就算我免費勞動了,所以你的床就當是附贈品。」
「感謝閣下的通融。」
「沒想到東正教也會替你們打掩護,真是奇怪的宗教立場。」
「我說未來的僱主閣下,以後想說心裡話的話,記得不要這麼大聲啊。」
「每月薪水三十萬美元,吃住行以及衣服首飾,你全包。九階以上的對手按惡魔獵人工會的行價收錢,如果有拖欠工資的話,那部份就按九出十三歸來算。」強硬的語氣不像是在簽約,倒像是黑社會在放高利貸,發覺自己有些過頭的夜蓮,最終還是稍微緩和了一下語氣,「作為福利,日常事務我可以不收你錢,當然,只包括站在你身邊,讓你覺得更有面子。」
車窗外是符拉迪沃斯托克那繁華的街道,坐在上的陳燁臉上卻沒有欣喜的表情。短時間內的會談里,迪拉茲頗具誠意的態度讓他憑空擁有了大量的財富,儘管拿不拿得到手,還是個未知數。
「良好關係,提供保護?我記得甘農直到死後,都沒受到過什麼教廷的保護,你在唬我嗎?神甫?」
用弱不可聞的聲音回答了胖子的追問,加快步伐的女子重新用兜袍包裹住了身體,就像是重新回到保護自己的外殼中,在昏暗的暮色里,頭也不回地走下了「蘭花」號的艙梯……
曼妙的身體上裹著一件月白色的旗袍,纖弱的香肩上披著一件綉著牡丹的長袖短衣,夜蓮正饒有興趣地端詳著滿臉愁雲的陳燁,那張充滿東方風韻的瓜子臉上,帶著別有他意的笑容。
「靠!!!」
巴魯姆那粗野的聲音在甲板上像炸雷般轟響,隆起的肌肉繃緊了黑色的艦長服,脫掉帽子的岩族巨人站在駕駛室的走廊上,大聲呼喝著那幫像螞蟻般忙碌的船員。山魈、海魔、蛇人滿頭是汗地操縱著機器,配合著碼頭工人將一個又一個棕色的板條箱從吊車上送進了貨艙里。
狼人每月固定向他採購軍團所需的一切補給和裝備,而且是屬於按照血族標準武裝起來的甲級軍團,全套光電設備、甲胄、武器和彈藥。所有通過狼人領地逃往東京的逃亡者,狼人都選擇性地予以無視,不再像過去那樣攔截。
不置可否的笑容過後,胖子抓起書卷草草看了一遍,然後隨手用食指沾著紅菜湯汁,在一份書卷的最後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哼。」
將伏特加那清冽的酒液倒進了杯里,迪拉茲輕輕晃動著手中的酒杯,一股深邃濃烈的酒精味道立刻在空中蔓延,像一道火線般直衝進人的鼻腔。
「續約?什麼約,教廷承認我為東京大君的文件,我應該已經收到了。」
「我可是翻了一倍又加了十萬。」聽著夜蓮這種不以為然的口氣,胖子不由大感莫名,這筆錢足夠他養上一大堆價格便宜量又足的山魈打手,或者買下幾處日本東京的豪宅了,「你想要多少?」
從胖子手裡接過了已經骯髒不堪的書卷,迴避著陳燁雙眼的朧夜頭也不回地帶著熙德走出了艙門,在那裡,夜蓮早已經懷抱著雙槍似笑非笑地守在那裡,在不遠處站著西瑪和一大堆護衛的身影。
一把將餐桌上的殘羹剩飯掃到了地上,不鏽鋼的餐具立刻在鋼鐵甲板上撞得哐哐直響,冷笑著的胖子大馬金刀般坐在了簡易凳上。
「My lord?」
「啊,對了,你的報酬。」
「這條船的貨艙似乎很大唉,啊啦,難道說你進來是別有所圖?西瑪你怎麼臉紅了?」
眼前這個以狼人軍神而著稱的壯實男子,作為支撐著狼人未來的支柱,在數以百計的戰場上死力拚殺著,但是再凌厲的殺意,也遮掩不住那淡淡的倦容。與上次見面時相比,陳燁可以明顯感覺到:他老了。
若有所思的胖子望著被暮色染成暗紅的舷窗,然後將目光落在了女子留給自己的那份書卷上,將它直接揉成一團,扔進了遠處的垃圾桶里。
「我看過源氏騎兵與你的戰鬥記錄,號稱害怕死亡的你卻像是個以命換命的狂戰士,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你才能都從必敗的局面里取勝。」
黑船的貿易與普通世界無關,裝運的物資自然也只能由異民來處置,但這次胖子從狼人手中購買的資源實在太多,急著回到東京處置亂局的胖子又沒有足夠的時間,頓時把船員忙了個四腳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