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章 是友是敵
現在皇甫立人不但要為他治傷，還要幫他將走入岔道的「懷抱天下」心決歸入正途，好誘人的條件啊，那以，他要自己拿什麼來交換呢？
「過獎過獎。」
在這個城市最繁華的地段，竟然能有這樣奢侈的住宅區存在，其中住的，恐怕不是普通人吧。
皇甫立人沒說出濟世醫家一直站在阿刃這邊的原由，而是開始溫言規勸阿刃。
是他要見自己？
阿刃沖皇甫立人豎起大拇指。
「我不要求你做任何事，你只要安安靜靜地獃著，哪裡都不要去，也不要妄想去救什麼人。」
肯定是禍，而且就發生在眼前。
哼哼。
「那天晚上……」
夜風呼嘯，阿刃和鳳凰開車駛在公路上，此刻跑車已經駛進了這個城市最熱鬧繁華的街段，雖是深夜，但延路毗連著明亮的路燈，街道兩邊儘是一些通宵營業的商鋪，尋歡作樂的人們才剛剛開始他們的夜生活。這個城市，在白天的時候是忙亂而又朝氣蓬勃的，像一個充滿活力的雄壯男子，夜色來臨時，它卻搖身一變化為身段玲瓏的美艷女郎，渾身上下，處處皆是美妙與神秘，誘惑，無處不在。
「你不做電影明星實在是浪費了……」
「哦。」
「不是拿走，是交換。」
鳳凰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今天我出現的不是時候？如果我不出現的話，何帥哥你恐怕就要露宿荒郊野外，啃草根樹皮過活了，你不感激也就算了，怎麼還要責怪我，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對了，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是破壞、是威脅、是強有力的侵略、是振臂一呼便能顛覆一切的神話。」
「你也應該知道你將要面對的危險，為了阻止藥王回來，那些人，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皇甫立人沖阿刃抱拳，又是一臉的輕鬆愉快。
這條件可真不錯。
「我現在坐在這裏，跟你說著藥王給五流帶來的災難，跟你說藥王是個為權利瘋狂的野心家。」
皇甫老狐狸為什麼要阻止自己呢？
「哦？」
阿刃在心頭掂量著，他通醫術，自然知道自己的傷勢狀況，不是不輕，而是非常嚴重，重到什麼程度？這麼說吧，阿刃如果想恢復到普通人的健康身體狀況，要半年甚至一年之久，這還要在阿刃不斷為自己施針醫治的前提之下，如果他體內「懷抱天下」之氣還在，借用內氣施出「針守妙決」，這過程將會大大縮短，可惜的是，他現在內氣幾乎算是被廢了。
「我不答應，我一定要去救藥王。」
皇甫立人聲音沉了下來，其中帶著隱隱的威脅。
這一番話說出來，皇甫立人一愣，隨即，笑意浮上面孔。
「你不能把我怎麼樣，如果你有那樣的
「當然是我。」
看著車外掠過的熱鬧，阿刃突然有種衝動，他想要混跡到人群中去，用一晚的快樂來換掉所有記憶，讓生命只停留在這種無憂無慮的熱烈之中。
阿刃點頭，沒有絲毫猶豫，他做出的決定，從來沒有更改過，但此刻看著皇甫立人，他突然有點親近的感覺，語氣也柔和起來。
「呵呵。」
「皇甫立言？你找我？」
皇甫立言卻笑了，「我不是皇甫立言。」
阿刃小心翼翼的問著，這個結果有點太過匪夷所思，鳳凰女和金子來即使再有錢，也不可能擁有一顆間諜衛星吧。
鳳凰乾乾脆脆的答著，再看看阿刃臉上的震驚，她笑了。
這一切，阿刃只能猜測。
自稱皇甫立人的中年人朝阿刃笑笑，還略有些頑皮的擠擠眼睛，看來，這是個很有趣的人。
「二十年前，這世界上還是五流並存的局面，五流之間雖然摩擦不斷，但仍能和平相處。就是因為藥王這個人的野心，他不甘寂寞，他想一統五流，和平就結束了。更可怕的是，藥王有著令人心甘情願臣服在他手下、供他驅使九死無悔的魅力，我不知道這種魅力從何而來，可是，如果把五流世家看成一個大舞台，藥王這個人，他就是這個舞台上最偉大的演員，他會在最適合的時機、說最適合的話、干最適合的事情，當他振臂一呼時，沒人能拒絕他的召喚，不止是隱世葯門，甚至其他四流子弟都紛紛背離家族，投奔在他的麾下。那時候，其他四流，都面臨著將要同室操戈的危險境地，因為只要藥王一聲令下說要并吞四流，昔日的兄弟朋友，很可能會把刀砍向你。」
皇甫立人朝阿刃笑笑，笑容有些嘲弄，嘲笑著阿刃的言不由衷。
鳳凰的聲音將阿刃從思緒中驚醒，他左右一看，只見自己身處一個住宅小區之中，天色雖暗，仍能看到這小區中儘是一些兩三層的小樓，而且每幢小樓都帶著自己的小花園。
皇甫立人走近阿刃，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閃著森寒的光。
皇甫立人突然一嘆，然後他蹲下身去，坐在地板上，坐在阿刃身邊。
「我有點奇怪，你為什麼能找到我？為什麼你總是在最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呢？你知道不，這樣很招人煩的。」
這時已是凌晨時分，抬頭望去，只見金星在天際閃耀著，映得其他星辰沒了顏色。
奶奶的，老子想幹什麼，怎麼全世界都能知道！
「你現在應該明白了，為什麼我要阻止你去救藥王，為什麼林成一要阻止你去，因為誰也不知道假如藥王真的再回到五流之中，將會掀起多大的波瀾。」
皇甫立人悠閑的望著阿刃，眼神中是一種篤定，似乎他提出的條件阿刃一定會接受。
「你這麼驚訝，證明你還沒有真正接觸到五流的實力，如果有一天你真正的了解了那五個龐然大物有多麼巨大，你就不會為金子來擁有間諜衛星這種小事驚訝了。」
「我是皇甫立人，皇甫立言的雙胞胎兄弟。」
鳳凰很是善解人意的將車速放緩，讓阿刃盡情瀏覽這個城市的風情。
「看著你，我好像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皇甫立人望著阿刃，眼神很真誠。
可是，阿刃還是沒任何猶豫地點點頭，表明了他的決心。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了？
聽了這話，阿刃心中一動，的確，自己雖然接觸過濟世醫家與天命林家，也曾看過醫家的最大秘密和親身參与了林家的奪嫡之戰，但對於五流，這個名詞究竟代表著什麼，他還沒有仔細想過。
看樣子那天晚上的皇甫立言還真是眼前這傢伙扮的，林方正似乎是皇甫立言的老朋友，都被他給騙了，這麼好的演技，不去做個AV影星著實可惜。
愣過之後，阿刃心頭泛起一種想笑的衝動，這……是不是傳說中的「翻臉比翻書還快」？
「藥王是否在世這不重要，我要完成的是爺爺的遺願，葯門我是非去不可，你的好意我心領，也不用跟我浪費口水了。」
皇甫立人的兩句話前言不搭后語，他也沒指望阿刃的回答，眼神有些迷茫，似乎在回憶什麼。
阿刃還了鳳凰一句，轉身出了門。
阿刃仔細端詳眼前這個皇甫立人，見他穿著隨意，神態輕鬆，一臉無拘無束的笑意，與伏擊林方正時那個武功高強氣勢奪人的皇甫立言確實很不一樣。
阿刃一愣，皇甫立言說他不是皇甫立言，這是什麼意思？
他一定見過這個人。
「阿刃，你要知道，現在不但是濟世醫家和天命林家都知道你的意圖，還有其他勢力也在盯著你，林成一是你義父，他不會太為難你，濟世醫家和你有淵源，也不會把你怎麼樣，可是其他人絕
那個人，指的是藥王？
「快走吧，下次見面我可能要砍掉你的頭了。」
五流，五個傳承千載的世家門派，上千年的時間，是多麼的漫長，人類歷史上更替了多少朝代，多少蓋世豪傑創下的基業泯滅于塵土中。這五個世家，又是憑著什麼東西才能躲過一次次覆滅危機呢。也許，是他們擁有一些超乎想像的神奇之處，才保證了這些世家能夠千載不衰的屹立於塵世間？比如醫谷之下的神秘陣法，是不是代表著一直有仙人在庇佑濟世醫家？林家的天命之說，那烈焰鳳凰一樣不斷轉世重生的奇歷史，是不是又有世人無法理解的神秘因素在其中起作用？
「別跟我玩這套，你就說你怎麼找到我的。」
是五流間的紛爭，藥王會對醫家造成威脅？
皇甫立人嘆了口氣。
聽了皇甫立人這話，阿刃心中念頭百轉，可是面上還是平靜如常，他已經學會了把情緒藏在心裏。
「你還要去么？」
「沒錯。」
「條件是不錯，可是我聽不明白，我要去救誰？我誰也不想去救啊？」
嗯？
「可是假如我在腦子裡尋找自己的回憶，想著如果歷史再來一次，我再看到身材高大、穿著西服的藥王，看他走到我面前，問我願不願意跟他走，我仍會立即拋下我的家、我的親人，以及其他的一切，去追隨他，到他指引的任何地方去……」
阿刃心頭泛起一種很鬱悶的感覺，被林成一猜到他的意圖還在意料內，憑什麼皇甫世家也知道了，難道是……哦，肯定是皇甫歌那方面出的問題。
阿刃無奈地搖搖頭，他承認，皇甫立人是好意，但無論怎樣，爺爺的遺願不能改，什麼東西都改變不了阿刃的目標。
「最不該出現的時候？」
「好吧好吧。」
嗯？
皇甫立人冒出這麼一句話，聽得阿刃一陣迷糊。
說著「幸好」二字，皇甫立人的表情卻是憤憤不平的，眼神中甚至流露著些許恨意，阿刃看得很是奇怪。
「你精通醫術，應該知道自己傷得不輕，醫家可以幫你治傷，並且傳授將你體內『懷抱天下』心決歸入正途之法。」
「談崩了。」
「談什麼？」
阿刃裝糊塗，同時在心裏算計著，能不能假意答應皇甫立人，待傷勢痊癒后再去救藥王，可是想了想，還是不行，一是他沒有違背誓言的習慣，對任何人都是。二是救藥王的是事刻不容緩，因為他也不知道「七道天心」的靈氣還能在
「你覺得，我會把你怎麼樣？」
阿刃被他唬得一愣。
「當然不是。」
阿刃跟在鳳凰身後，左右望著，心中疑惑，忍不住問道。
「人給你帶來了。」
鳳凰應了一聲，似乎不覺得意外。
鳳凰搖頭笑笑，不再說話。
皇甫立人靜靜說著讓阿刃詫異的話。
阿刃問著。
察覺到了阿刃的懷疑目光，皇甫立人一笑，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手。
聽了這話，阿刃一驚。
鳳凰還是故作神秘，阿刃冷哼一聲，不再問了。
「還行。」
見阿刃出來，鳳凰悠然問道。
阿刃看著皇甫立人的眼睛，突然笑了。
然而無論是白天或者黑夜，無論它像什麼，都是這樣的迷人。
「好吧。」
「是的。」
「那天晚上我見過的人是你？」
「也許是我砍掉你的。」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你找我到這來，不是讓我看你玩變臉吧。」
「談妥了？」
阿刃奇怪地看著他。
皇甫立人面色一整，神態猛得肅然起來，一股凌厲如刀的逼人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輕鬆自在的皇甫立人轉瞬消失，此刻站在這裏的，似乎就是那個心狠手辣的皇甫立言，這個傢伙，雙目中精光乍現，緊緊盯著阿刃。
竟是皇甫立言？
阿刃閉起眼睛，將頭向後仰去，靠在牆上，用很平靜的語氣說著。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阿刃皺著眉頭無禮的責問著。
「你是說，你們是用間諜衛星找到我的？」
阿刃心中笑笑，還是毫不猶豫的搖著頭。
「我說……」
「究竟是誰要見我？」
看著阿刃詢問的眼神，皇甫立人一笑。
「你馬上就可以見到他了。」
兩人進了小樓，走過前廳，踏入了一個面積很大的廳室之中，這廳室四壁皆是雪白牆壁，壁上掛著一卷卷的山水古畫，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一幅畫著悠遠青山的古卷之前，仔細端詳，他雖是背對著阿刃的，阿刃看著他，卻感覺到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皇甫立人擺擺手，「找你來是跟你談件事。」
鳳凰開口叫著，語氣不算太恭敬，也帶著幾分不情願。
「到了。」
「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叫間諜衛星，你知道吧？」鳳凰斜眼瞅了一下阿刃。
「你知道藥王這個名詞，對於五流來說意味著什麼么？」
皇甫立人也知道他將要動身去救藥王了？
沉默了一會兒。
阿刃不喜歡被人看透自己的想法，鳳凰這一句，卻恰恰問在他的心裏最真實的地方，這讓他有點不高興。
剛出了門，他便看到鳳凰正在前廳里坐著，抽著煙，很是無聊的樣子。
「很喜歡這個城市？」
「厲害厲害。」
「就像二
那人迴轉身，阿刃一見這人的面目，頓時一驚。
阿刃這話出口，皇甫立人靜靜地盯著阿刃，不也說話，眼神里有一些奇怪的東西。
阿刃隨口問著，他感覺雙腿乏力，也許是白天太累了吧，唉，這副身體真讓人鬱悶，他嘆口氣，索性就近找了個牆角，一屁股坐了下去，舒舒服服的伸展雙腿，再抬眼望著皇甫立人。
「可能吧。」
阿刃冷哼。
「我們兄弟兩長的很像，你會認錯也很正常，不過，你確定你見過大哥么？」
「不。」
藥王不是那隻老狐狸的兄弟么？
「哦。」
別說阿刃現在是身無武功，即使是他武功全復，也不是皇甫立人的對手，對著皇甫立人的威脅，如果說阿刃不怕，那是騙人的。
不要妄想去救人？
「又想從我這搞走什麼東西？」
「幸好『四方世家』用計暗算藥王成功，否則，五流將會遭受到史無前例的劫難。」
按理說，被奉為醫家至高武學的「懷抱天下」心決，不可能這麼垃圾，不可能像是一次性用品一樣，用光了就沒有了，阿刃想想以前皇甫超塵跟他說過的，什麼心決練差了，也不知是福是禍。
阿刃先是疑惑他的出現，隨即一想，便又釋然，那時他幫了自己，此刻是來索取回報的吧，可是，他幫的是自己么？金子來不是早就和林成一有了協定，皇甫立言的出現，應該也是早在計劃中吧，又關自己什麼事？
聽了這話，阿刃靜靜地站起身，走出這間廳室。
阿刃一驚，那種代表著最先進科技的東西他當然知道，可是，這樣高尖端的超級設備，不是國家才能擁有的么？
「你走吧，走出這個門口，你就會見識到五流的手段，希望你不要後悔。」
阿刃才開口，說得卻是另外一件事。
阿刃左右瞧瞧，見這麼一個偌大的廳室，連把椅子都沒有，空蕩蕩的除了畫就是畫，他只好放棄坐下休息休息的念頭，轉臉對皇甫立人繼續道。
皇甫歌負傷回醫家，醫家自然會為她治傷，自己用神奇無比的「換日」之法將皇甫歌體內生氣完全更換，這樣奇特的身體狀況，也肯定是瞞不住精通醫道的醫家諸人，皇甫超塵那老狐狸一定猜到自己已經能施展「換日」之法了，而自己繼承爺爺的遺願去救藥王這事，也必定在他的預料之中。
自從為救皇甫歌將阿刃體內「懷抱天下」之下完全消耗以後，阿刃的內氣，就全然不見恢復的徵兆，彷彿是平空消失了。
鳳凰的車停在其間一幢二層小樓前，阿刃隨著鳳凰下了車，走進這幢小樓。
「一定要去？」
阿刃還是覺得不對勁，眼前這傢伙雖然氣勢上完全不一樣，但阿刃總感覺自己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