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小丑
第五章 儀式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四周的空氣似乎停止了流動，變得粘稠而詭異。
「這是什麼情況？」周明瑞愕然四望，繼而低頭，發現自己漂浮在一片無垠灰霧的邊緣。
「不要介意，我只是喜歡這個，不得不說，有的時候，我的占卜和解讀都挺准，真的……」
他的頭再次疼痛，劇烈得像是插進了一根鋼釺。
她換了一種又一種說辭，但鏡子都毫無反應。
他隨口這麼感嘆了一句，不再多想，急匆匆返回了家裡。
周明瑞嚇了一跳，右手慌亂收回，不小心又碰到了另一顆「深紅」。
「我來洗？」周明瑞下意識反問。
占卜師雙手交握，認真看了一會紙牌，忽然開口道：
當年追未遂初戀的時候，周明瑞也是研究過塔羅牌的，毫不猶豫道：
至於翻譯成古代祈禱、祭祀專用的赫密斯文，周明瑞因為詞彙量不夠，難以完成。
他知道不對，竭力想睜開眼睛，可卻怎麼都完成不了這個簡單的動作。
「好了。」他將洗好的塔羅牌放在了桌子中央。
「過去，現在，和未來。」
蘇尼亞海上，一艘明顯落後於時代的三桅帆船正穿行於暴風雨里。
馴獸師？周明瑞適應了光線，看見門口是位同樣戴尖帽、穿黑裙、塗紅黃油彩的女子，只是個子更高，體型更瘦。
……
阿爾傑·威爾遜站在甲板上，身體隨著顛簸而起伏，輕鬆保持著平衡。
「魔鏡魔鏡快蘇醒……
第一步邁出，他低聲誦念道：
他面前坐著的那位女子連忙站了起來，怏怏道：
走完歸位，周明瑞閉上
他再也無法承受，腦海里那根弦即將崩斷時，無數嗓音嘈雜交疊的呢喃聲退去了，周圍變得非常安靜，氛圍頗為飄忽。
「這張象徵現在。」占卜師將第二張牌放到周明瑞正前方。
「你來洗牌、切牌。」這位馬戲團的占卜師低啞說道。
……
他還沒來得及看完桌上翻開的紙牌，號稱「占卜很靈」的女子已伸手將所有的塔羅攏在一起，疊成一堆，推到了他的面前。
就在這時，那玻璃瓶與他的手掌間有深紅爆發，剎那便淹沒了周圍。
「那請你再洗一次牌，明白自己想詢問什麼，才能洗出真正有象徵意義的牌。」
「您想做什麼？」
昏黃搖曳，帳篷內似明似暗，瞬間多了幾分神秘的感覺。
……
灰霧如水流淌，點綴著一顆顆深紅色的「星辰」，它們有的很大，有的渺小，有的藏於深處，有的浮在表面。
「這次沒問題了吧？」他把切好的紙牌放置於桌上。
深吸口氣，周明瑞來到房間中央，先平靜了幾分鐘，接著才凝重邁步，逆時針走正方形。
「沒有了。」占卜師伸出手指，從頂端拿起一張牌，放在了周明瑞左手邊，嗓音愈發地低啞，「這張象徵過去。」
等到二樓租客們紛紛離開，周明瑞沒急著進行儀式，而是先將「福生玄黃仙尊」等詞語翻譯成了古弗薩克文和魯恩文，打算原本咒語如果沒能起效，那就隔天換本地語言再試一次
帳篷內非常黑暗，只得少許光線滲入，隱約照出一張擺滿紙牌的桌子。
這是塔羅牌里一種占卜牌陣，三張牌依次排開，分別象徵過去、現在和未來。
「我以霍爾家族之名，命令你蘇醒！
「愚者。」占卜師輕聲念出了這張牌，灰藍眼眸定定看著周明瑞。
「……不。」真正的占卜師回答道。
畢竟得考慮兩界不同，入鄉隨俗的問題。
……
周明瑞不動聲色坐下，目光掃過桌上的塔羅牌，發現有自己熟悉的「魔術師」、「皇帝」、「倒吊人」和「節制」等主牌。
「……」
想到這裏，周明瑞跟在臉塗紅黃油彩的女子身後，彎腰進了那低矮的帳篷。
愚者？塔羅的零號牌？開始？包含所有可能的開始？周明瑞連塔羅初級愛好者都算不上，只能根據印象，自我先做了一個粗淺的解讀。
他再次嘗試睜眼，這一次非常輕鬆。
占卜師明顯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悶悶道：
「還差鬼鯊的血……」阿爾傑低語道。
「福生玄黃天君。」
第三步，周明瑞屏氣凝息低語：
能回去嗎？
「那算了。」周明瑞將手掌插回口袋，按住左輪和紙幣，彎腰穿出了帳篷。
「你怎麼又在假扮我！給人占卜是我的工作！」一道女聲憤怒低吼，「快回去！你要記住，你只是一個馴獸師！」
做完這一切，他才從紙袋裡抽出四條黑麥麵包，一根置於原本放煤炭爐子的角落，一根在穿衣鏡的底部內側，一根在櫥櫃頂部靠兩面牆交匯的地方，一根在書桌右
周明瑞很快將這件事情拋到了腦後，在「萵苣和肉類」市場花7便士買了1磅不那麼好的羔羊肉，又買了嫩豌豆、捲心菜、洋蔥、土豆等物品，加上之前的麵包，一共用了25銅便士，也就是2蘇勒1便士。
你剛才是在耍我啊……要不要這麼小氣，不就是我一直強調免費嗎……周明瑞臉龐的肌肉抽動了一下，深吸口氣，拿回塔羅，重新洗牌、切牌。
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情況？
頭戴尖帽的女子一點不受影響，黑色長裙飄蕩在水上般繞過桌子，坐到對面，點燃了蠟燭。
緊跟著，他們幾乎同時發現不遠處還站著一位周身籠罩著灰白霧氣的神秘人。
「免費嗎？」
「不作死就不會死……」
過了十幾分鐘，她終於選擇放棄，委屈抿嘴，小聲嘟囔道：
「福生玄黃上帝。」
「當然，每個人的命運只有自己才能占卜，我只是一個解讀者。」
「先看『現在』吧。」周明瑞略作思考道。
看著這全息影像般的場景，周明瑞半是迷惑半是探索地伸出右手，試圖觸摸右側浮於表面的一顆深紅「星辰」，尋找離開的辦法。
周明瑞放下心來，將左輪手槍往口袋裡又塞了一點，接著坦然伸出雙掌，熟練地洗牌、切牌。
周明瑞當即警惕反問：
「解讀不額外收費吧？」
奧黛麗和阿爾傑先是一怔，陷入沉默，旋即不約而同地開口。
一片灰白的迷霧之上，奧黛麗·霍爾恢復了視線，又驚恐又迷茫地左右打量起來，看見斜對面頭部模糊、身影朦朧的男子也是
周明瑞只覺腦袋快要爆開，思緒都染上了迷幻的色彩。
占卜師先是點頭，接著嘴角上翹，露出微笑道：
這張紙牌畫著一位穿華麗衣物、戴絢爛頭飾、肩上扛著手杖、杖頭掛著行李、身後有小狗拉拽的年輕人，序號是「0」。
有了主食，就能進行轉運儀式了！
「這位先生，需要我幫你解讀嗎？」真正的占卜師看向周明瑞，微笑問道。
這真是的，竟然找了個馴獸師做塔羅占卜！
「羅塞爾同志難道真是『前輩』……不知道是不是我大吃貨帝國的老鄉……」周明瑞嘴角微動，一陣恍惚。
於是，這「星辰」也跟著大放光明。
第二步，他誠懇默念：
她邊說邊提起裙擺，從側面繞過桌子，快步離開了帳篷。
作為鍵盤民俗學家，類似的伎倆我見得多了！
不僅僅氛圍，周明瑞覺得自己的身體也同樣的飄忽。
她話音未落，擺放于桌面的銅鏡突然綻放深紅光芒，一下將她籠罩。
周明瑞動了動嘴角，誠懇反問：
眼前的黑暗染著光明帶來的深紅，周明瑞腦海里的念頭紛紛涌涌，難以平息。
占卜師臉上紅黃油彩蠕動，露出淺淡的笑容道：
會有效果嗎？
不想做占卜家的馴獸師不是好小丑？
明明聽不懂這呢喃聲在說些什麼，周明瑞還是忍不住去傾聽，去分辨。
「不好意思，忘了問，你要占卜什麼？」
「閣下，這是哪裡？
免費？免費的東西才是最貴的！周明瑞無聲嘀咕，打算等下不管有什麼附加服務，都堅定拒絕。
占卜師緩緩點頭，將位於正前
他身穿綉有閃電花紋的長袍，手中托著一個造型古怪的玻璃瓶，裏面時而翻滾氣泡，時而霜聚成雪，時而有風刮出痕迹。
「這張象徵未來。
奧黛麗·霍爾坐在梳妝台前，摩挲著桌上花紋古老、表面有裂的銅鏡。
有本事你就占卜出我是穿越的！
「好了，你想先看哪張牌？」做完這一切，占卜師抬起腦袋，用灰藍色的眼眸深深望向周明瑞。
「錢還真不禁花啊，可憐的班森……」周明瑞不僅沒了帶出門的兩張紙幣，還搭上了原本褲袋裡的一枚便士。
於是，周明瑞覺得腦袋發空，精神渙散。
就在占卜師即將開口時，帳篷的布門突然被掀開，強烈的陽光照了進來，刺得背對那裡的周明瑞都本能眯起了眼睛。
「爸爸果然在欺騙我，每次都給我講這面鏡子是古代所羅門帝國黑皇帝的珍寶，是非凡物品……」
整個人愈發緊繃，隨時都可能斷掉，周明瑞莫名冒出了一個自嘲的念頭：
「神秘人」周明瑞同樣目瞪口呆。
第四步，他吐出濁氣，用心默念道：
「福生玄黃天尊。」
魯恩王國首都貝克蘭德，皇後區，一棟豪華的別墅內。
「福生玄黃仙尊。」
瀰漫的灰霧映入他的眼眸，朦朧、模糊、無邊無際。
當他手指剛觸及那顆星辰的表面，忽然有水紋從他身上湧出，激得「深紅」爆發，像是一團夢幻的焰火。
她又拿起第三張牌，置於周明瑞右手邊：
緊跟著，他的耳畔響起了時而細密，時而尖銳，時而虛幻，時而誘人，時而狂躁，時而瘋癲的低語。
「免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