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小丑
第一百二十章 濟貧院
「有可能，比如，之前那位教唆者！」
克萊恩點頭回答：
弗萊保持著冰冷內斂的狀態，向後退開兩步道：
「我可以試一試『通靈』儀式和『夢境占卜』的結合，希望能從勞維斯太太殘留的靈性里獲得點什麼。」
聽到這個結論，倫納德來回踱了幾步，甚至走到了門邊，好半天才說話：
他偏頭看了克萊恩一眼，忽然語氣沒有起伏地感嘆了一句：「你越來越習慣這樣的場合了。」
那是她在和兩個孩子說話；
他于靈性之牆的中央默誦著黑夜女神的尊名，用赫密斯語提出了祈求。
「報紙從來不會登載這些……弗萊先生，很少聽你說這麼多話。」
「是的。」
「屍體不要急著下葬，再等待一天，或許還會有一次徹底的檢查。」
「每家濟貧院每天能接受的無家貧民數量有限，只能按照排隊的順序來選取，當然，濟貧院會做鑒別，不讓不符合條件的人進入。」
克萊恩想了下，補充道：
「舊繩里的纖維是填補船隻縫隙的很好材料。」弗萊停住腳步，找到了地面被燒黑的痕迹。
他和倫納德沒有再討論，各自退到地鋪另外一邊，讓弗萊不受干擾地從皮箱里取出輔助器械和材料，做更進一步的檢查。
他們等待了幾分鐘，濟貧院的院長和牧師趕了過來，都是四十來歲的男子。
「好，好的，警官。」勞維斯微弓身體，忙不迭地回答，接著半是麻木半是茫然地說道，「其實，其實我暫時也沒錢給她下葬，還得攢幾天，攢幾天，還好，還好最近天氣涼快了。」
如果天氣還保持著六七月份的熱度，勞維斯會怎樣對待他太太的屍體？
「我的占卜也告訴我，這起案件沒有超凡因素的影響。」
「是的，但這隻是我的解讀，占卜往往都是模糊的。」
剛臨近那裡，克萊恩就看見一條長長的隊伍排了過來，跟地球上大吃貨國人民排網紅店的狀況一樣，人挨人，人擠人。
「存在超凡因素……」克萊恩的眸色恢復了正常，側頭望向倫納德和弗萊。
「很專業嘛，不愧是占卜家。」
克萊恩詫異脫口道：
「死因是自然的心臟疾病，這一點沒有疑問。」
「沒排到名額的人只能自己想辦法？」克萊恩下意識問了一句。
倫納德張了張嘴，最終不知是譏諷還是陳述地說道：「離開這家濟貧院，還能去另外一家，當然，未必再能住進去了……呵，也許在某些人眼裡，貧窮者就等於罪犯。」
但這和勞維斯太太的死亡就沒法挂鉤了……他微皺眉頭地想道。
「……挑繩絮？」克萊恩沉默一陣，不知該問什麼地問道。
那是她忽然停頓，捂住胸口；
那是一位臉黃肌瘦、衣著破爛的婦女在忙碌地糊制著火柴盒；
「看起來索爾斯早就有報復和自毀的想法，一件似乎很正常的案件。」倫納德讓院長和牧師離開，先行發表了意見。
「嗯，只能這樣。」按捺住滿腹疑惑的克萊恩開口贊同。
「你們可以回家了。」
「這有一百多，不，接
「為了不讓貧民依賴救濟，變成無賴，1336年的《濟貧法》規定，每一位貧民最多只能在濟貧院內待五天，超過就會被趕出去，而這五天里，他們同樣得勞動，敲石頭或者挑繩絮，這也是監牢里那些罪犯的必然項目。」弗萊不帶絲毫感情地為克萊恩和倫納德介紹了兩句。
弗萊放緩腳步，氣質冰冷而陰沉地說道：
眸子已然全黑的克萊恩抓住機會，反覆默念出占卜語句：
具體的實施辦法是由各國提供免費土地，各個教會負責看守或巡視，只在火葬和下葬環節收取很少的費用以支付必要的勞動力付出。
但就算是這樣，真正的貧民還是有些負擔不起。
「教唆者」特里斯！
那是她去買黑麵包的時候，突地被人拍了一下；
克萊恩和倫納德相繼又找來了昨晚睡在索爾斯旁邊的幾位貧民，找來了阻止慘案的警衛，但只得到和資料上沒什麼區別的回答。
「你打算讓屍體待在房間好幾天？」
「屍體告訴我，她確實死於突發的心臟疾病……你有辦法佔卜出更加詳細的情況嗎？」
就在這時，弗萊突然開口道：
「索爾斯就是在這裏縱火，結果只燒死了自己？」倫納德指著地面那團痕迹道。
但等到一切結束，他依然沒有獲得足夠明確的線索。
克萊恩默然幾秒，吐了口氣道：
「暫時將索爾斯縱火案排除。」倫納德下了結論。
模糊與朦朧破
「我曾經在女神的濟貧院做過牧師。」弗萊依舊是那種冰冷冷的狀態。
弗萊提上皮箱，半走半跳地通過了兩個地鋪，沒去踩踏別人的被子。
我也不想的……克萊恩有種想哭的衝動，挨個取出要用到的純露、精油和草藥粉末，快速完成了「通靈」儀式的布置。
克萊恩斟酌著說道：
那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心臟有問題的徵兆；
「這也有最近幾個月不景氣的因素……」倫納德感嘆道。
然後，他伸出虛幻的右手，觸碰向勞維斯太太殘留的靈性。
找一個天很黑風很大的夜晚，偷偷將屍體丟進塔索克河、霍伊河？或者隨便找個地方挖個坑就埋掉？
你彷彿在暗示什麼……克萊恩沒有發出聲音地嘀咕了一句。
然後，丟下這麼一句平淡話語的他，沒去理睬勞維斯驚愕的表情與隨之而來的感謝，快步走向了公寓大門。
克萊恩認真點頭道：
「據睡在他旁邊的人講，索爾斯一直在念叨『主遺棄了我』，『這個世界太污穢太骯髒了』，『我什麼都沒有了』等話語，充滿怨恨和絕望的情緒，但誰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打算趁大家睡著，打碎所有煤油燈，縱火焚燒這裏，感謝主，有人及時發現並制止了他的惡行。」
克萊恩仔細觀察著每一個細節，試圖找到超凡因素存在的痕迹。
「你先嘗試。」
克萊恩聽得眼睛一亮，當即附和道：
「勞維斯太太的死因。
「他們也可以去別的濟貧院碰運氣，不同濟貧院開門的時間不一樣，不過，都會有
他站著進入了夢境，「看」見了徘徊于模糊之中，徘徊于屍體周圍的透明之靈。
這家濟貧院由一座陳舊教堂改造而來，彌撒廳內鋪著一張張墊子，懸著一張張吊床，濃重的汗味混雜著腳臭充塞了每個角落。
「我留了下葬的費用在你太太旁邊。」
濟貧院院長想了想道：
「對這樣的家庭來說，不到最嚴重的時候，不會輕易去看醫生，哪怕只是在免費的慈善醫療組織那裡排隊，時間也損失不起，他們一天不幹活，第二天或許就沒有食物了。」倫納德用詩人般的感傷語氣嘆息道。
那是她感覺很累，躺到床上，卻再也沒有醒來。
「勞維斯太太的死因。
他們等了片刻，弗萊收拾好各種東西，做了清理和遮掩，轉頭說道：
他話未說完，弗萊突然打斷道：
很快，他周圍有風在打旋，光芒愈發地黯淡。
倫納德忽然笑了一聲：
「……」
「沒有直接的象徵，大部分的畫面都透露勞維斯太太早罹患心臟疾病，只有一幅和其他不同，勞維斯太太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那隻手白嫩纖細，似乎屬於女性。」
濟貧院院長是位額頭寬闊微凸的男士，他用藍色的眼眸循著米切爾督察指的方向掃了一下，肯定點頭道：
克萊恩緊隨其後，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不，或許還有另外的可能，比如，索爾
衣著光鮮的三人順利抵達了西區濟貧院的門口，向傲慢打量排隊者的看門人出示了證件，被引入了濟貧院裏面。
「先到這裏，我們去西區濟貧院，看能否發現別的線索，看兩起死亡事件能否串聯起來。」
「你的意思是，超凡因素存在於勞維斯太太被拍的那一下，來源於那位有著纖細之手的小姐或者女士？」
那是她身體微晃，大口喘氣；
不等克萊恩開口，倫納德迅速切換了狀態，彷彿在思考般說道：
「在此之前，索爾斯有什麼異常表現？」克萊恩補充問道。
克萊恩知道，「必須在墓園下葬」是一千多年前，上個紀元的尾聲年代中，七大教會和各國王室為了減少並消除水鬼、殭屍和怨魂專門制定的法律。
倫納德打開房門，率先走了出去，對勞維斯和租客道：
當然，他們暗中用靈視、占卜等辦法確認了對方是否在撒謊。
「嗯，還好，還好最近天氣涼快了，夜裡可以把屍體放在桌子上，吃東西的時候，就將她抱到床上去……」
瞬息之間，他眼前有光影炸開，有一個個畫面在閃現。
他解除掉靈性之牆，對等待的弗萊和看戲的倫納德道：
勞維斯擠出一抹笑容道：
離開鐵十字街下街134號后，三位值夜者與比奇·蒙巴頓分開，沉默著拐向了位於附近街道的西區濟貧院。
弗萊打開皮箱，取出銀制小刀等事物，頓了幾秒道：
廳內廳外有著不少無家貧民，部分在揮舞鎚子，敲碎石頭，部分則從舊繩里挑著薄絮，竟沒有一個人空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