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無面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求救者
探索小隊隊員們相繼做好了最慎重的準備，在四盞獸皮燈籠的照明下，沿著神像左側的階梯，一步一步往地下區域行進。
這個瞬間，戴里克覺得首席淺藍色的眼眸似乎變得亮了一些。
雖然他對邪神的危害了解得不夠多，但這一刻卻本能地在牙關打顫。
它的眼睛是睜開的！
噠噠噠，戴里克聽到了牙齒碰撞的聲音。
這老者拿著翻開的書冊，上方有一隻象徵全知的眼睛。
左前方的牆上，潔白的十字架屹立於最中央，周圍是海水般的黑色，淹沒了許多掙扎著伸出手臂的人類。
噠噠噠。
另一位隊員大胆猜測道：
半坍塌的神廟內，只有幾根石柱還算完好，共同支撐起了小半個主廳。
不過，能進入探索小隊的人大部分都擁有豐富的經驗和較為不錯的序列，在事前得到過提醒的情況下，當即有人站了出來，低聲說道：
戴里克清楚地知道這是「墮落造物主」的神像，但還是忍不住下垂視線，打量起目標的臉孔。
轟隆！
「嗚，嗚，嗚……」
流光一閃，熊熊燃燒著的火球飛快成形，射了出去，正中那些異常誘人的「蘑菇」。
但在這幅壁畫里，「墮落造物主」正承受著黑色的侵蝕，以至於十字架的潔白都有部分地方變得漆黑。
做完這一切，他們重新集結，緩慢通過了那扇大門，時刻準備著戰鬥。
「戴里克，約書亞，你們繞過去看一下。」
正上方是一個套著純白長袍的年輕男性
他的隊友們也有了類似的反應。
昏黃黯淡的燭光中，探索小隊穿過一條條走廊，一處處廳堂，一個個房間，深入著神廟的地下區域。
他閉了下眼睛，似乎有些不適應光亮，嘴裏則激動地喊道：
整個過程里，戴里克並沒有放鬆自身的戒備，受之前傻住的教訓，他始終提防著意外的發生，做好了第一時間應對的準備。
戴里克瞳孔一縮，想到了之前在純粹黑暗裡聽見的求救聲，下意識就抬起了「颶風之斧」。
主廳的最前方有一座布滿裂痕的聖壇，聖壇的中央豎立著一個漆黑的，巨大的十字架。
忽然，他們的前方出現了一扇半打開的灰石大門。
左下角是穿著破敗盔甲的巨人戰士，他杵著長劍，坐于王座，背景是凄涼的黃昏。
不知走了多久，戴里克終於看見前方的道路變得平坦，也看到了被污染的達克·瑞金斯描述的新發現的壁畫。
就在這時，一點粉末飄起，「獵魔人」科林握了下拳頭。
乍一看來，這老者最為正常，可他嘴角勾勒出的微笑卻有種難以名狀的邪異。
那些壁畫大片大片地存在於兩側的牆上，簡單地上了些顏色，顯得古老，滄桑，黯淡。
十字架上是倒吊著的「墮落造物主」，生鏽的鐵釘、血色的污跡與外界的神像沒有區別。
「你是誰？」
咕嚕
那小孩停止求救，回憶般說道：
「移開你們的眼睛，不要研究邪神的雕像！」「獵魔者」科林沉聲提醒了一句。
大門的外面長著一叢叢蘑菇狀的美麗事物，它們巴掌大小，柄把潔白，傘蓋鮮紅，晶瑩里點綴著一個個暗金色的斑點。
「獵魔者」科林並未乾涉隊員們的行動，安靜地在旁邊看著，時不時點一下頭。
略作討論，探索小隊又分成幾組，清理起灰石大門外的廳房。
而在祭台上方，同樣豎立著漆黑的十字架和倒吊的「墮落造物主」。
「墮落造物主」緊緊閉著眼睛，彷彿在承受著罪責和痛苦。
等到火光平息，那些蘑菇已全部消失，只留下星星點點的肉塊和血跡，看得之前險些控制不住自身的非凡者一陣噁心。
他聽見自己和同伴們的腳步聲從石制的台階表面往外盪開，產生了悠遠空曠的迴音。
「我叫，我叫傑克……」
有可能……也許他們的死亡就是變成了純粹的血肉和毛髮……戴里克在心裏表示了贊同。
——今天之前，雖然白銀城在歷次探索里發現了不少被毀滅的城市，找到了一些指向邪神的文字記載，但大部分居民都未見過所謂的邪神雕像。
他的雙手分別握著腐綠色的書籍和光輝凝聚成的長矛，胸前與背心顛倒了位置。
約書亞伸出戴著赤紅手套的左掌，對準了大門。
轟隆！大地輕微震顫，焰浪向著四周擴散了
正下方是戴著兜帽，露出嘴巴、皺紋和白色鬍鬚的老者。
她的周圍，黑暗呈涌動的狀態，一隻只詭異的眼睛若隱若現。
左上角是一個穿著黑色古典長裙的女郎，她的衣物層疊卻不繁複，鑲嵌著星星般的諸多輝芒，她的身體較為虛化，有往外盪出漣漪的跡象，她的臉龐模糊不清，似乎戴著一張沒有五官的面具。
他的目光突然愣住，因為他發現這裏的「墮落造物主」神像與外界有所不同。
大門之後，是一處祭壇般的地方，四周光芒難以照到的區域深沉幽暗，不知藏有什麼。
提著獸皮燈籠的戴里克離得最近，本能掃了一眼。
血色的眼白，黑色的眸子，就像有生命般直視著前方的闖入者。
一看到這些「蘑菇」，探索小隊的隊員們就湧現出強烈的食慾，只想衝過去，拔下一株，塞入口裡。
右下方是一位豐腴柔美的女士，她的胸口高高鼓起，赤裸在衣外，她的懷裡抱著一個臉部腐爛的嬰兒，她的腳下是黑色的麥穗，蠕動著肉塊的泉水，流著膿液的草藥和狂亂交配的動物。
再前兩步，黑影呈現出了它原本的樣子。
他們還未來得及審視四周，祭台背後忽地傳出飄忽的哭泣聲。
右上角是手持三叉戟的怪物，它長著章魚般的腦袋，眼睛圓睜，身纏閃電。
這時，已來到他們旁邊的「獵魔者」科林上前一步，凝重問道：
當然，達克·瑞金斯之前只是簡略一提，遠沒有壁畫本身呈現
這幅壁畫的意思是，大災變來臨，邪神們從深淵里爬出，「墮落造物主」為了拯救世人，承受了絕大部分罪責和痛苦，並因此出現象徵被侵蝕，形象有改變的情況……可是，我認為祂才是最大的那個邪神……戴里克提著獸皮燈籠，邊走邊看牆上的壁畫，發現與達克·瑞金斯的描述基本一致，核心主題是所在的區域沒有被神拋棄，反而受到了「造物主」的庇佑，在末日之中維持著文明。
戴里克隨意瞄了一眼，就被其中一幅壁畫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黃髮柔順貼服。
他要去找莎倫小姐，解決某位從男爵挖地道的問題，並順便詢問美人魚的線索，力求在夏洛克·莫里亞蒂偵探南下「度假」前，完成這件事情。
這迴音沒受到任何干擾，昭示著下方的絕對安靜，可在各個探索小隊隊員的心裏，它就像敲門聲，在試圖打開一個埋葬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隱秘，而這就讓他們的精神不得不高度緊繃。
……
「六人議事團」首席科林見狀，斟酌了幾秒鐘道：
雷霆之聲回蕩，戴里克等人猛地清醒過來，擺脫了之前噩夢般的狀態。
畫面的四周，黑暗最深處的地方，則藏有六道邪神一樣的身影。
「前往地下。」
戴里克輪換到了提燈籠的位置，走在左前方，小心翼翼地深入黑暗。
神廟在地面剩餘的部分並不寬闊，探索小隊很快就以兩三人一組的形式分頭檢查完畢，未發現任何異常。
戴里克身體有
「那是腐爛的血肉和帶毛的頭皮。」
「嗚，嗚，嗚……」
說話的同時，他刷地抽出了背負的雙劍之一，並往上塗抹了泛著銀灰光彩的油膏。
十字架之上，掛著一個倒吊的赤裸男子，他的腳踝，他的大腿，他的身體，有明顯的銹色鐵釘露出，並伴隨鮮紅的血跡。
讓人牙酸的安靜里，「獵魔者」科林不慌不忙地命令道：
隨著黑暗逐漸被光芒驅散，他們看見祭台的後方蜷縮著一道黑影。
用過晚餐，克萊恩穿好外套，戴上帽子，準備出門。
無數鳥類的羽毛組成了它的披風，黑暗變成波浪，托住了它的雙腳。
他原本以為這來自哪位隊員，但很快就明白過來，在顫抖的是自己！
緊接著，他取下腰間皮帶暗格里裝著的一個金屬小瓶，拔下塞子，咕嚕喝掉了裏面的藥劑。
除此之外，十字架支撐著一片朦朧的大地，無數人類在向「墮落造物主」跪地祈禱。
「怎麼會有血肉毛髮變成的蘑菇？哪裡來的血肉和毛髮？」約書亞收回左掌，疑惑自語了一句。
他看見神像的面部，鼻子、嘴巴、耳朵等都較為模糊，唯有眼睛雕刻得異常清晰。
「這座城市原本的居民？」
戴里克認識這位隊友，知道他叫約書亞，有一件在某次探索里獲得並成功兌換下來的神奇物品。
「救救我，救救我……」
「是，首席閣下。」幾位探索小隊隊員連忙收回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