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劍自逍遙走偏鋒
第142章 出獄
「唉，不然怎麼辦呢？」另一個工人愁容滿面地道。
她還不是很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是卻知道她相依為命的爸爸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摩挲著房中每一件東西，想著與它們有關的每一個故事，張勝最後坐在陽台上，吸著煙，靜靜地沉思了好久好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他就那麼一直坐著，直到夕陽西下。
「你……，唉！小璐啊，你這是何苦來？」
她抬起頭，堅定地說：「伊太太，你相信我吧，不管多苦多累，我都能把她帶好。小雨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了親人，我就是她的親人，我要讓她像圓滿家庭中的孩子一樣健康快樂地長大！」
「這樣啊……，先生，貸記卡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申辦的，如果不是必要，我建議您保留。」
「喂！」柳沙趕緊煞住車，停好車向它追去。一架橋上的汽車速度都很快，那隻瘸了一條腿的小貓在車流間東躲西藏，看來驚險萬分。柳沙一邊躲著車子，一邊向它靠近，趁其不備，終於把它抓在手中。
果然，當柳沙向小貓靠近時，小貓費力地爬了起來，向前奔出不遠，便又倒在地上，它實在太瘦弱了，而且一隻後腿明顯有傷。
「嗚～～！」一輛從大卡車後面超出來的寶馬跨越雙實線，突然出現在反道上，一見前面有人，寶馬車緊急鳴笛煞車，但是由於車速太快，已經來不及了。柳沙一聲驚叫，被車子撞飛起來，在空中破秸桿兒似的翻騰了兩周半，「噗」地一聲落在地上。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面……
當初辦這張金卡，還是因為徐海生呢。那時候，看他手持一張金卡，出入消費場合的派頭，著實的讓張勝
「文哥，你說，我一定銘記在心。」
「放心吧，文哥。」
旁邊一個救助中心的工人戚然說道：「先料理老柳的後事吧，這孩子太小，才三歲，現在父母雙亡，只能送孤兒院了。」
於是，他也辦了一張，五萬元的透支額還嫌不夠，又托關係要提高透支額，儘管他從來不需要透支。
鄭璐流著眼淚說：「小璐，孩子太可憐了，她無親無故的，以後可怎麼辦？」
自從與盧秘書達成秘密協議之後，他就日盼夜盼，每天都等著自由的消息。原以為這一天會很快到來，這讓他每一天都度日如年，這樣的日子又過了足足三個月，終於等來了這個消息，一時他有種恍若夢境的感覺。
「喂，您好，這裡是XX銀行服務中心，請問您需要什麼服務？」
「在那種地方長大的孩子，心裏會留下陰影的。那感覺，就象被整個世界拋棄了，無邊的孤獨、無法言說的寂寞……」
張勝領了東西，沒有直接回家，也沒有通知家人朋友，先徑自去了他在玫瑰路的房子，打開房門，前塵往事恍若遺世之夢，一一閃現在腦海之中。這個房子先後住過的兩任女主人，和他之間的愛怨糾葛，讓他的心無比酸楚。
長江路上，柳沙騎著車出門辦完事，正準備返回動物救助中心。這時，路邊垃圾桶旁一個小小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隻一個月大的黑白相間的小花貓。小花貓趴在地上
接著翻下去，是一家銀行給他發送來的信息，說他的企業法人金卡透支上限提高到十萬元的申請已經通過了，請他近期到銀行辦理手續，看看日期，是他被帶走後第二天下午打來的。
「伊太太，你是個心懷慈悲的人，你應該能理解我的這個心愿。」小璐含淚說。
「愛唯一」花店後面，僻靜的衚衕里，掛著「給我一個家」牌匾的動物救助中心裏，三歲的小柳雨抱著亡父的相片號啕大哭：「爸爸……，爸爸……」
虛榮么，還是為了攀比？張勝自嘲地笑笑。
文先生淡淡一笑：「現在記住並不稀奇，要一直記得，尤其是你春風得意的時候還記得，那才可以。否則，你就會重蹈我的覆轍！」
「我照顧她！我來做她的媽媽，小雨，小璐阿姨照顧你，好不好？」鄭小璐顫聲向柳雨說道。
「不，伊太太，你不懂我的心情」，小璐感傷地看著小雨，小雨敏銳地感覺出了她們的談話似乎正在決定她的命運，所以死死攬著小璐的脖子，用驚恐的眼睛看著大家。
「小璐，你別傻了，你還是個大姑娘，照料孩子是那麼容易的嗎？再說，我聽說沒結婚的是不準收養小孩的。」一個老成穩重的救護中心職工勸著她，這時有人喊道：「伊太太來了。」
「是，我記住了！」
張勝笑笑，回撥了一個電話，卻沒有應答。
「上次拜託你的事，不要忘記了。」
板王微微一笑，說：「收拾東西，從今天起，你自由了，恭喜。」
※※※
「你好，」張勝疲倦地
柳雨哇哇大哭著撲進了她的懷抱，兩個人一時泣不成聲。
「這麼久，也許她早忘了這個號碼，忘了我這個人。」張勝自嘲地一笑：「我被生活拋棄了這麼久，自然也會被生命中的許多過客所拋棄。」
小璐心中一痛，從小雨身上，她彷彿看到了自己的童年。那個無助的、悲傷的小女孩。她的遺憾和悲傷，她不希望在這個與她如此酷肖的女孩身上重演……
「四象之學，是一個人內在的修為。外在勢適合你的存在時，你就能異軍突起。但是常常有人，當他真正站到權力巔峰上時，卻忘記了他只是順勢而為，自以為神通廣大，人可勝天，這時，他已狂妄無比，覆滅之期便也不遠了。你記住，做任何事，都要順勢而為，縱有天大神通，亦不可逆天行事，逆天者必仆街！」
他從回憶中醒來，定了定神，按照服務電話撥了回去。
小璐幽幽地說著，眼前閃過自己童年的影子，她彷彿又回到了孤兒院，在那個風雨的夜裡，她光著小腳丫，抓著孤兒院的鐵門，向在門外一聲聲地喚著：「爸爸、媽媽，你們在哪呀，你們來看看我呀，寶寶現在很乖，很聽話，一點也不淘氣啦……爸爸、媽媽，求你們回來看看我呀……」
張勝拎過西裝上衣，摸出了他的手機，找到電源充上電，然後又茫然坐了一會兒，想著回家時如何對仍不知情的父親說辭。
「哦，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那……，好吧，關於收養的問題，我來給你想辦法。阿彌陀佛……」
他吸著煙，啜著酒，把玩著手機，打開，隨意地
「因為……以前很傻很天真……」
「謝謝文哥，無論是你的幫助，還是你的教誨！」
慈眉善目的伊老太太噙著淚水匆匆在司機的陪同下走了進來。小璐抱起小雨，含淚看著她……
柳大哥一面和小貓親熱地說著話，一邊往路邊走。
「我要銷卡！」
「……先生，是我行的服務不能令您滿意嗎？如果您有什麼不滿意的問題，可以向我們投訴。」
「謝謝管教。」張勝這才似夢中醒來，他道了謝，轉身看向文先生，文先生吸著雪茄正在看報，這時也抬頭微笑著看他：「恭喜，快收拾東西吧」。
「小傢伙，病成這樣了還逃，我要把你帶去一個好地方，再也不用流浪街頭了，懂嗎？」
東西很簡單，張勝的手腳雖因興奮而有些遲鈍，仍然很快地整理完畢了，一個大包袱捆好背在肩上，又拿起了地上的坐墊，他再次扭次看向文先生。
張勝沒想到等了那麼久的消息終於來了，他霍地站了起來，血一下涌到頭上，喉頭髮堵，嗓子發乾，看著門外板王頭頂的帽徽，覺得頭暈目眩。
「沒有問題，不需要提高了，我要銷卡。」
炎熱的夏季已經過去，天空的顏色變成了深藍，迎面而來的風帶上了颯颯涼意，已經進入收穫的季節了。
「小璐，你考慮清楚，這會影響你的個人生活，一個沒結婚的大姑娘，帶著個小孩子……」，在聽說了小璐的打算之後，伊老太太也加入了勸解的行列。
「嗯！」文先生放下
「是！」
文先生微笑了一下，說道：「我告訴你的，只是我為人處事的經驗以及經商之道，希望能夠對你有所幫助。你現在要走了，我還有最後一句話要教你。」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呀，除非有好心人肯收養這孩子。」
「張勝，出獄了！」板王一身警服，站在陽光下喝道。
柳沙憐惜地抱起這隻小貓，把它放到了自己的自行車車筐里，準備把它帶回動物救助中心去。自行車行到火車道橋上，橋下的火車呼嘯而過，發出隆隆的聲響，噴出的蒸汽籠罩在橋面上，象下了霧一般。那隻剛剛被他撿回來的小花貓顯然受了驚，從車筐里一躍而出，倉惶逃竄。
張勝嘆了口氣，輕輕摩挲著手機陷入了回憶。
「……好吧，請問您銷卡的理由是什麼呢？」
走出看守所的時候，張勝站在門口，眯著眼看著外面的天，半天沒有動彈。天還是那片天，雲還是那朵雲，風也還是那陣風，可是一切感覺是那樣不同。從現在起，他自由了！
「別……，別送那地方」，小璐一聽紅著眼睛反對：「她還這麼小，就送去那種地方，實在太可憐了。」
淚水沿著小璐蒼白的臉滑下來。
「沒有，我只是想銷卡。」
張勝深深吸了口氣，忍住了欲溢的眼淚……
屋裡的一切都保持著他那天下樓散步時的原樣，一盒打開的煙放在煙灰缸旁，西裝上衣斜斜搭在沙發靠背上，茶几上放著半瓶紅酒。
小璐和鄭璐蹲在她旁邊，眼睛都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