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神兵》第十四卷 彼岸洪荒

第三章 步虛之問難!

第十四卷 彼岸洪荒

第三章 步虛之問難!

問不到十八個儒仙,步虛便是羅網之蟲、階下之囚!
對儒門來說,天地之間,正氣不絕,有此正,方為天地,如今步虛居然說天道本來無正邪之分,只是人心有了差別,正本是邪、邪亦是正,那他們圍攻崑崙、為正義之戰而行的諸事,豈不是毫無意義?
十八天仙沉默許久,白袍儒巾的紙仙洒然長笑,望著步虛道:「媧皇氣魄,舉世無匹,既是你我相持難下,不若互證道心,方是上策!」
問難乃是道心智慧比拼,分毫也作不得虛假,大道論心,不假虛妄,事實便是事實,縱是千般狡辯也無法改變事實!
不論是將來重振儒家、大顯光芒,還是眼前擒下步虛、完成使命,他們都絕不會逃避!
十八儒仙無一不是成名千萬載的宗師人物,生平不知被多少人問難、多少人苛問,最後才能悟得萬千大道之一,成就儒仙正果。
道者道也,儒釋亦道也,萬千大道之中,三教歷代傑出人物無不是虛懷若谷、相互印證,因果、輪迴、天人、鬼神,諸般術法、萬種因素,都在三教典籍中一一顯現。
這天道之滅,根源在於眾生罪孽!
不過,反過來想想,若步虛一生行惡,可敢說出這等話語?可能成就仙花道果?
天若有正、有德、有善、有仁,何會無視眾生之苦,任由施加天罰?
天無正,正氣道德不過後天生成,連正氣之源的道德天尊也不過是正氣代表而非天道表象,然百以天意為自居的儒家宗旨,何能真正代表天道?
這與辯才無關、與博學無關,只是一個鐵一般的事實!
紙仙一出口,便代表著十八個儒仙正式接下了步虛的問難挑戰!
被問者,既被為難,亦有所獲,不斷問難,不斷印證,才能漸晉完美之境!
步虛猛然掀開了遮開天道的仁善面紗,顯示出其本來面目,讓畢生以為自己秉承天意天道的儒仙,生出了一股無法言傳的挫敗感!
天道為正,這所謂的正,即是善、是仁、是義,也是世間諸般正面之象。
儒門自負秉承天地正氣道德,所承接的自然是天地大道正義一方,這個回答也合情合理。
「小量劫至,天裂縫隙,地成澤國,眾生泯滅,上古種族滅絕不知凡幾,此劫之後,方有我人族之興,天既造萬物,何要滅萬物?如此說來,天有何正?」
「一次封神,蒼生殞滅億萬,九州崩裂,人間遂成屍山血海,眾生之魂連地獄也難容下,此乃天數,如此說來,天有何德?」
這天道,果然毫無正邪!
書仙眸露威芒,戟指怒目地喝道:「荒謬之言,爾乃正道仙人,何出此等逆天之言?」
以十八人對陣一人,就算厲害如媧皇者,又豈能辯倒十八人?
十八儒仙同時面露滄桑感慨之色,有道是朝聞道、夕可死,步虛對他們的評價分毫不錯,儒仙只是藏在儒教井中的小小青蛙,一旦見到無盡天地、天外之天時,所經受的震憾好比天雷轟擊,這一刻道心的震動,又豈是駭然二字所能形容?
眾儒仙面上俱露譏諷之色,步虛也不著急,她淡然一笑,道:「昔年我徒兒入道之際,曾經在崑崙三問之中問我:順亦為天、逆亦為天,順逆為何俱是天道?」
彼時之步虛,所行諸事,一腔正義、滿布仁善,辣手只對為惡邪魔,她自然認為是我意即天意、我道即天道。
步虛淡然一笑,一股微風輕輕拂動她那秀美長發,原有的束髮道冠早早摘去,帶來一股空靈澄凈的美感,令人驚心動魄的絕美面龐上,一雙滿布智慧的眸子散發著熠熠光芒。
大道萬千,何獨儒、釋、道三教鼎立世間、至今香火不絕?
劫從眾生來,苦難本自擾!
步虛侃侃而談,遂將億萬年來,天道主殺、劫降人間的種種異象一一說出:
天要你生,你便生,天要你死,你便死,眾生萬物皆是天道腳下螻蟻,如此說來,天有何德?天有何正?天有何善?
天道為何物?
此身既為不正,何來神通威能?
高空天際,屹立絕峰之巔的步虛,將一次次天道無德、由正轉滅的諸般事實一一道出,聽得十八儒仙面如土色、爽然若失!
這一滅,毀的是千萬年來的信念,這一破,破的卻是千萬年來苦修的正氣道德!
只是,諸學說故步自封、不求進取、頑固不化、閉門造車,排斥異教異門之論,獨以本教之旨為大,最終導致香火漸漸泯滅,世間再難尋一蹤影。
答案自然是四個字:痴人做夢!
墨休負手笑道:「大道自有不同,以吾觀之,天道為正,覆載萬物,我輩畢生修道,無非上體天心、承接眾意,既得長生之果,又得大道之秘,此一正,天下之先、之本、之源。」
然而,步虛這一句天道為何物,卻遠比這些小問更加兇險,她指的是道的本源、而非道的表象,一個回答不好,便是道果震動、正氣難得的下場,如何能不令他們肅穆沉思?
步虛一雙星眸中泛起回憶神采,緩緩道:「我當時答道『我道為天道,我意為天意』,其實,那時之我,不過是體會天道之宏大,我所行諸事皆為正,所思之思皆為仁,故而才有此答案,天道何物,我其實不知。」
天造人,人難逆天,縱是修成金仙、神人,亦是天道腳下螻蟻,何談逆天?
然而人族之苦難,放在歷讀典籍、遍觀史書、文才絕頂的十八儒仙眼中,自然不用多說!
天道一次次滅世、一次次殺劫,人間蒼生不知經歷多少苦難,神獸一族滅、神人一族滅、妖魔一族滅、就是曾經執掌大地的五大妖族也同樣泯滅過!
若修士不符天意、不合天道,即為天所滅,楊南昔年曾見天道為逆時,蒼生流血、伏屍百萬,又見天道為順時,眾生祥和、一派煙雲,故而心中茫然。
自古問難者,無一不是隱含挑戰之意,在修道中人眼中,問難更是挑戰道心、觸及根本的大事!
這一股疑惑的念頭,如瘋狂滋長的野草,在十八儒仙心中滋生蔓延,短短瞬息之間,純凈之道心一片渾濁,天地在他們眼中頓時一暗,堂堂正氣不知所終,唯見天道無情無義、無所作為的本來面目!
其實她回答楊南的這句話的意思應該反過來說才對,天意即我意、天道即我道!
十八人對陣一女子,若不敢接下,十八儒仙還有什麼臉面面對天下修士、蒼生萬民?
問道詰難,互證所學,本是源自古風,上古時代,百家齊放,諸般學說紛至沓來,儒家能在無數學說、無數宗門之中脫穎而出、獨立成教,靠的並非所謂的正氣道德,而是歷代儒修那兼容並蓄、容納四海的胸懷!
步虛宛然一笑,絕美笑容如鮮花盛開,她輕輕地道:「非也,天道非正,正非本源,天道本無,心有正邪,邪亦為道、正亦為道,諸位道友局限一教之旨,猶如井中之蛙,豈知天外之天?」
眾仙面面相窺,本以為步虛會詰問此戰正邪、甚至詰問他們以多欺少、以眾凌寡、從根本上轟擊道心,令其覺得立身不正、何正天下,從而道心失守、一敗塗地。
如今以十八人圍困一個小小女子,雙方尚在僵持階段、誰也奈何不了誰,這問難既是步虛的機會,也是十八儒仙的機會,若十八人辯不過一個女子,還談何重複儒門光輝?
「誅神劫至,秉承天意之諸仙諸修,陡然間由順天化為逆天,死於天劫之下者,無可計數,上古神人、大仙因此殞落比比皆是,天界遂為一空,人界亦是慘象無窮,如此看來,天有何善?」
修道修道,修的雖是道,求的卻是果,如不得果,何來得道?
問得倒辯才無礙的儒仙,步虛可脫身而出。
人族主宰人界大地以來,所歷之難,遠比無數世紀中的各族還要艱難,每逢五千年,必有滅族之難,每逢萬年,必有傾覆之危,無可計數的大難降下,若非天界人族之仙死命相護,如今哪有人族?哪有今日之世間?
步虛生平只有一個徒弟,這個徒弟後來的成就可謂世人皆知,他的大名,就是十八儒仙也要聞之戰慄拱手,不敢稍有不敬,眾仙聽她提及舊事,不禁心中一動,屏氣凝神聽她說下去。
天道本無,心有正邪!
她輕輕負手於後,將萬里虛空上慘叫、廝殺、呼號、光芒盡數忘去,心中一片澄澈空明,如冰雪初融般的清脆聲音緩緩響起:「敢問諸位道友,天道為何物?」
要知道,世間出現過的任何一個論家學說,也同樣貼近大道,同屬萬千大道其中一支!
天道無善惡,人心有是非!
無論順逆,皆是天道主宰,人力豈能抗之?
話說回來,眼前無數爭鬥廝殺的修士,不過各自追逐、各有理念,對大道理解各有出入,這一問題若是讓天界三神主回答,亦是不同結果,何況十八個各有所長的儒門天仙?
「天道本無,心有正邪……今夕聽君一言,死亦無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