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水星戰亂篇
第387章 時代洪流的前奏
狂風當年錯手弒師，是他心中最大的傷與痛。誠然，「銀月五聖」確實並不喜歡這個徒弟，但平心而論，他們終究是收了狂風入門，並且將祖傳下來的最上乘武學，沒有半點藏私地傳授給了這個徒弟。所以若無「銀月五聖」，亦絕無今日之狂風。這筆賬仔細算下來，終究是狂風虧欠「銀月五聖」比較多。
不算船長、領航員、通訊員、整備員等機組人員，這十二艘戰艦上，合共塞了五萬名月球戰士。其中絕大部分都是【銀月派】外門弟子，也就是狂風和銀河他們的師兄弟。雖然這五萬戰士平均水平都不高，即使最強者也不過只有司令級水準。不過整整五萬戰將，不管放在太陽系內任何一個行星，【藍國】在內，都是股相當強大的力量了。要知道，即使是白家皇族，其直轄戰將數量滿打滿算，也不過僅僅只有一萬出頭而已。而現在，這股強大力量所要前往的地方，就是平原星。
眼下，聽聞了師弟銀河的說話之後，狂風便油然點了點頭，隨口道：「師弟你這幾句話……說得也有道理。」從其眉宇間神情看來，顯然他心中頗為意動。狂風出身於月球，對自己的家鄉，可謂愛得無比深沉厚重。當初錯手弒師之後離開月球，「銀月五聖」里剩餘的三聖就發表公開聲明，不但取消了狂風的月球居民身份，更將他從【銀月派】門牆當中除名。
狂風若有所思，緩緩道：「義弟的出身……非常神秘。地球上有個民政方面的官員，叫做鄒九。他原本在白家皇族轄下一個交易站里擔任副站長，同時也是最早跟隨義弟的人。據他說，當初義弟是乘坐著一艘小型太空船，突然降落在地球上的。所以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義弟他不是地球人。對了，師弟你說的，前次義弟他去月球的時候，身邊還有另外一名高手。而且……他稱呼義弟為『老表』？」
月球戰士們不怕犧牲，甚至是樂於犧牲。但狂風身為【銀月派】當代大弟子，銀河作為已經實際掌握月球大權，只差還未正式行加冕冊封儀式的「月武神」，卻絕不能草率行事，令到自己的人民隨便犧牲。所以眼下，狂風就緊皺雙眉，交抱雙臂地站在艦橋內，透過舷窗凝望著戰艦之外那黑暗幽深的宇宙，目光深邃，若有所思。銀河邁步上前，和自己大師兄並肩站立，輕聲問道
銀河和大師兄感情要好，明白他內心的感受。眼看著大師兄語氣蕭索，神情憂鬱而落寂，連忙轉過話頭，道：「不管過去究竟誰是誰非也罷，往事已矣，難再挽回。五位師父雖然都過身了，但月球還在，咱們幾師兄弟也還在。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師哥，不如這次戰爭結束之後，你就回來月球吧？」
銀河展顏笑道：「是，我能夠理解。所以師哥，我也不是說現在就讓你回來，是在大局抵定之後啊。不過話說回來……」他頓了頓，雙眉扭結，凝聲道：「藍海武神究竟是到哪裡去呢？平原星的戰事已經打得這樣厲害了，他還是半點影蹤不見，實在教人納悶。」
「二十重天的高手……」狂風陷入了沉思當中，緩緩道：「不可能隨便就無中生有。所師弟，太陽系之內，除去地球、月球、火星、平原星這四處地方以外，我懷疑還另外存在著一處神秘國度。而義弟就是從這處神秘國度出來的。而義弟他這段時間之所以失蹤，最大可能就是過去了他的生身之地。」
想是這樣想，但轉過念頭來回顧實際情況，狂風隨即又嘆了口氣，道：「我也很想回月球。可惜現在還不能。義弟他信任我，所以才將扶桑交給我幫忙看管。受人之託，就該忠人之事。在義弟他回來之前，我是不能放下東瀛不管，自顧自和師弟你回去月球的。」
說實在話。區區十二艘戰艦——而且都是體積和規模比較小的第三級戰艦——要塞下五萬人，平均每艘戰艦就是四千多，還要加上戰艦本身的機組工作人員，這絕對是超載了。但是沒有辦法。因為月球的財政狀況越來越惡劣，而戰艦每次起飛到降落之間，都必須花費一大筆錢。運輸成本如此高昂，就迫使現在作為月球實際當家人的銀河，非得學會精打細算不可。所謂蚊子腿也是肉，能省一點就是一點。而為了節約能源減少開支，【月神號】戰艦的船艙內，照明系統被調到了最低極限。放眼望過去，幾乎到處都是一片漆黑。甚至於，這裏連冷氣都沒有開。整個空間就彷彿是蒸籠或者桑拿浴室那樣，悶熱得幾乎讓人發瘋。
狂風長長地嘆了口氣，搖頭道：「不知道。問題實在太多了，而我們手上掌握的線索，也實在太少。除
「不為人知的神秘國度……確實，也只有這個原因，才能將一切都解釋得通。」銀河沉吟道：「不過問題又來了。這個神秘國度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要將自己的存在隱藏起來呢？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根本沒有必要啊。難道……是顧忌白家皇族？但當年我們的祖先『銀月聖王』在月球獨立建國，還有平原星四帝皇切斷自己和地球的聯繫另創一脈，就全部都光明正大。白家皇族也沒有向我們發難啊。」
「怎麼不可以？五位師父不在了。現在月球上就是由我來當家作主。我說可以，誰會反對？誰敢反對？」向來也顯得平和恬淡，溫文爾雅的銀河，在說及對月球將來前途的安排時，卻不經意地流露出了幾分極罕見的王者霸氣。但這絲霸氣本身，卻又只是稍縱即逝。銀河頓了頓，將語氣放緩，凝聲續道：「師哥，五位師父都不在了。二師哥和四師弟亦在前次大亂當中不幸喪生。五師弟雖說聰明伶俐，畢竟年紀還太小，還要再過幾年才能幫忙分擔這副重擔。我自己實在有些獨力難支。想來想去……師哥，現在能夠幫我的人，也就只有你一個了啊。」
不過即使明知如此，艦隊中的月球戰士們卻都全無絲毫畏懼。因為他們已經窮得太久，也太苦了。戰敗的話，頂多不過就是失去生命而已。而不管是生是死，從他們踏上戰場的那一刻開始，一筆足以讓他們自己及其家人，在三、五年之內完全衣食無憂的豐厚賣命錢，就會立刻轉進他們的個人銀行賬戶之內。只要一想到可以儘快趕到平原星參加戰爭和賺取這筆豐厚酬金，那麼即使再辛苦再危險，也都變得完全不足掛齒了。說到底，月球戰士們不怕死，怕的只是沒有機會可以讓自己去賣命掙錢。
從月球前往平原星，假如是以常規方式航行
「是的，我隱約有這種預感。」狂風又嘆了口長氣，道：「白無邊詐死又未死，不甘寂寞地出來到處搞風搞雨。平原星的戰爭，還有那個不為人所知的神秘國度……所有一切都足以證明，時代真的要開始變了。這個時代的『元祖四強』究竟是誰？我不知道。但我卻可以知道，在這大時代的洪流席捲之下，任何人和任何勢力，也不可能獨善其身。如果我們月球想要在這時代洪流的侵襲之下生存下去，就必須努力自強以及處事加倍謹慎小心。否則的話……恐怕後果不堪設想啊。」
「危險是肯定有的。不過無所謂。有師哥你在這裏壓陣，我才不相信平原星上面有什麼高手，會是連我們兄弟兩個聯手也擺不平的。」銀河顯得信心十足，道：「而且師哥，這幾個月以來，我的力量修為進展得非常快。二十三重天力量，現在我已經擁有。相信再有一段時間，師弟也可以開始著手修鍊咱們【銀月五絕】當中，威力最強的最後一絕了。」
銀河微微一怔，隨即恭身答應道：「是。我會謹記師哥你的忠告。不過師哥，當年的事，其實過錯並不在你。你之所以要那樣做，只因為替我們月球著想罷了。兩位師父生前雖然頑固，但假如他們能夠死後有知，那麼其在天之靈看見了師哥你之後為月球所做的一切，必定也能夠明白你的苦衷，不再怪責你了。」
「不錯，就是白千軍所說的話。」狂風凝聲道：「回想起五千年前那個時代。最開初，世上懂得使用超能力量的強者，就只有一個藍道天武而已。之後多了一個『鬼王』元海，然後又是奧加、天道、白軍浪、元戰……有能力的強者不斷相繼湧現。而磁場力量的境界，也被他們越推越高。終於到達最後的九十九重天，以及終極一百萬匹。但與此同時，原本比今天繁榮千萬倍的地球，卻也因為被捲入了強者之間的戰
「是。這些我都知道。不過師哥……」銀河苦笑著摸摸自己腦袋，問道：「這和我們現在的時代有關？」
同樣身為東瀛扶桑「三國寶」之一，對於地球上所發生的事情，出身自月球【銀月派】，而且是這一代五名入室弟子當中大師兄的狂風武神，可謂全然不知。此時此刻，他正乘坐著【月神號】宇宙戰艦，置身於遠離地球至少好幾十萬公里的太空之中。而身邊陪伴著他的，則正是其二師弟銀河。而在【月神號】的上下左右，還有大大小小的其他月球戰艦約莫十二艘左右。
「想關於平原星的事。」狂風並不回頭，緩緩道：「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艦隊出發以來，我在隱隱約約之間，總是覺得有些心緒不寧。這次平原星之行……嘿，兇險程度恐怕會超出我們的想象啊。」
雖說這種公開聲明，並不能令狂風在實際層面上遭受什麼損失，但卻總令他為之耿耿於懷。即使他明白自己之所以離開，實質是要為了月球謀求出路。但那種「被放逐」的心情，亦始終揮之不去。如果能夠光明正大地重新回去月球，對狂風來講，委實是萬金不換。
狂風的眉宇間流露出一絲微笑，道：「師弟你總是這樣會說話的。不過嘛，我自家知自家事。由小到大，五位師父們就從來都看我不順眼。何況大師父和三師父都被我親手所殺。他們不變成厲鬼出來找我的麻煩，都已經上上大吉了。要說他們會原諒我？哈哈，師弟，你這個笑話，可說得一點也不好笑啊。」
銀河嚇了一跳，急急追問道：「師哥你的意思……是另一個戰亂的大時代，即將開始？」
狂風背負雙手。凝望著舷窗外面的漆黑太空，凝聲道：「我也希望不至於。不過……世界上的事，很多時候都是不由人類去控制的。就說我吧。當初又何嘗會想到過，自己居然會大逆不道地親手弒師？師弟，最強者的出現，將會令世界產生連鎖反應，從而帶動其他強者的崛起。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句話？」
狂風怔了一怔，回首望向自己師弟，問道：「回……回月球？我還可以嗎？」
狂風嘆氣道：「你還不明白？師弟，仔細回想一下吧。幾十年前，能夠修鍊到十重天力量的強者，已經相當了不起。在上
【銀月派】每代都有五名真傳入室弟子。上一代是大師兄屠龍、二師兄巨龍、三師兄虎風、四師弟朝天，以及五師弟破訣。他們合稱「銀月五聖」。而到了這一代，就是大師兄狂風、二師兄電虎、三師兄銀河、四師弟冰天、還有小師弟奧雲。現在「銀月五聖」既折損殆盡，而電虎和冰天又在上次藍海去月球的時候被捲入戰火而死，奧雲的年紀，則還只有十三歲。【銀月派】在人材方面，可謂正值青黃不接時候。
銀河愕然一怔，隨即強笑道：「師哥你過慮了。有藍海武神在那邊……應該也不至於變成這樣糟糕吧？」
戰爭是要死人的。不說其他。之前派到平原星去支援極北帝國的第一批月球戰士五萬人，在經歷不久前那場敗仗以後就損失慘重。通過從平原星方面傳過來的消息便可以知道，那五萬人當中，如今還能活著的只剩餘三分之一。而還能保持戰鬥力可以參戰的，更加只剩下了十分之一左右。
銀河雙眉緊蹙，閉目回想了好半晌，終於遲疑道：「我記得……似乎這是五千年前，白家皇族第四代海虎武神白千軍，在總結他那個時代時所說的話？」
「是。當時我聽得非常清楚的。」銀河肯定地點點頭，道：「那名高手能夠和西方聖國的帝皇西門鳴打成平手。力量至少在二十重天以上。他和藍海武神表現得非常親近，完全就像……像我們師兄弟一樣。」
「『滅世無盡刀』……嗎？」狂風喃喃地吐出了這五個字，同時則下意識地伸手按上了自己左臂處那兩道赤紅傷痕。沉默半晌，他終於緩緩搖了搖頭，沉聲道：「師弟，可別太過心急了。在修為達到二十五重天之前，任何試圖修鍊『無盡刀』的行為，都絕對是愚蠢的。我曾經犯下的過錯，就是你的前車之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