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爭之世》第四卷 勝者為王

第228章 承諾

第四卷 勝者為王

第228章 承諾

小光睨了他一眼。哼道:「算你有良心。」她左右看看,靈動的眼珠一轉,小聲說道:「噯。一會兒。我給你弄點好吃的。」
帳蓬前邊支著一個用石塊壘成的鍋灶,上邊架著一口陶鍋,下邊還有淡淡的煙氣飄起。
看到慶忌回來,小光向他嫣然一笑,初浴后的她,臉蛋白裡透紅,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水靈靈的,隱隱透著股子得意,就像一個向大人爭取表揚的小孩子。
小光瞟了他一眼,忽地展顏一笑:「好啦,好啦,不為這事操心了,反正……這一兩天爹爹就送你回去,要不然你會把我家所有能吃的東西全吃光啦。」
忽然,他在水下清晰地看到遊動過來的那條小美人魚。在清澈澄碧的水下,那小小的身體無比靈活,飛快地向岸邊游來。由於人只在水下一尺左右,而且游速奇快,平靜如綢的水面上在她行過之處出現一道微微劃開的水痕。
「真的呀,這麼厲害!」慶忌「驚嘆」著,把她一通誇,誇得小姑娘心裏美滋滋的,她一開心起來,臉上紅暈更是艷如桃花。高興了半晌,她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噯,你答應過我的呀,不許告訴我爹爹。」
施大哥原是越國軍人,在戰爭中瘸了一條腿,這才返回家鄉做了一個漁夫。由於這裏與吳越接壤,他還娶了一個吳國女子為妻。因為這裡是兩國接壤地區,兩國子民雜居,又常處於戰亂之中。所以條件很是困苦,施大哥早幾年便想搬到諸暨附近去住,那裡相對富庶一些,打了魚也能賣個較好的價錢。可是妻子偏偏在此時患了重病,此事就耽擱了下來。
「嗯?你會摸魚,很厲害的本事呀,為什麼怕爹爹知道?」
「唉!」慶忌輕輕嘆了口氣。
「才怪」小姑娘白了他一眼:「你能給我家多少錢啊,我娘治病可是很花錢的,你能養我一輩子啊?」
慶忌歉然道:「這個……實在對不住。等我回去,一定會派人送一份厚厚的禮金為酬謝的。」
慶忌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漸漸晃進了叢林之中。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小光才長長地鬆了口氣。也就這時才發現自己是光著身子的,心裏一慌。她急急潛到了水下,倉促之中,居然嗆了一口湖水……
「格格格……」小光捧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樂不可支地賣弄道:「這魚真的是我赤手抓的,你看,我地頭髮還是濕的呢。我的水性啊,村子里的小孩沒有人比得上,我摸魚的功夫全村第一。」
濃濃的魚湯,散發著香氣,慶忌吹了吹熱氣,又深深嗅了一口香味,繼續大拍馬屁道:「小光的手藝不錯啊,這魚湯燉的味美極了,就憑小光的這手藝,將來啊,一定嫁個有本事的好郎君。」
小光笑盈盈地喝了口喝湯,剛想說話,忽然蹙起兩道彎彎的柳眉,輕輕掩住了胸口。
小光蹙著眉輕輕搖頭,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痛苦,過了片刻,她才吁了口長氣,說:「沒事的,從我懂事起就這樣。娘說,我小的時候,她正好生病,沒有奶喂我,從小就是把粥嚼爛了喂我吃的,長大了吃的也是這樣粗糙的米糠,傷了心脾,沒事的,痛一陣就過去了。」
他呼了口氣,緩緩支撐著坐了起來。林中寂寂,風吹鳥鳴,卻不見小光的身影。「小光……」慶忌又喚了一聲,心中忽然緊張起來,這裏距莊子雖不甚遠,應該沒有大型野獸,可她一個小孩子……
慶忌回到帳中躺在青草墊上,和小光聊著天,給她說些有趣的小故事,小姑娘托著下巴,坐在他旁邊聽的津津有味,聊了一陣,倦意上涌,慶忌漸漸睡去。
「什麼好吃的?」
慶忌誇張地東張西望,小光「咭」地一聲笑了出來:「別找啦,我爹才沒回來呢,這是我抓的。」
忌回來了,小光已經穿好了衣衫,正在帳蓬口忙碌著,陶盆架在灶上,下邊生著火,旁邊有個大陶碗,裡邊盛著幾條宰好洗凈的銀亮亮的魚兒,還有一些翠綠的野菜。
豆子葉煮米糠,那味道、那口感,慶忌抻著脖子像鴨子似的,努力吃著,仍覺喉嚨擦得火辣辣的,而且味道如此難以下咽。可這就是施大哥能拿出來的最好的口糧,慶忌還得強裝無事,怕傷了這位熱情主人的心和面前這個很有自尊心的小女孩。
林中湖畔,一個帳蓬。
「壞人臉上會寫壞字嗎?」小光嘻嘻一笑,然後趕緊閉上嘴巴。她正處在換牙期,很以現在零落不全的牙齒為羞。江南女子早熟,十三四歲生兒育女的比比皆是。這小丫頭雖說還差著六七年,不過那些嫁為人婦的小姑娘也不比她大多少,日常接觸,她現在已經知道愛美了。
「怎麼了?」
兩個人的嘆氣聲此起彼伏,終於,慶忌忍不住了:「喂,小丫頭,你才這麼大點的人兒,有什麼煩心事啊,怎麼一直嘆氣?」
好美!一種原始的、自然的美麗。輕輕的風,樹林的輕吟,平靜的水面,水下的女孩、水中輕揚的長發,乃至那自然優美的漣漪,構成了一副動靜結合的美麗畫面。這樣的美景,即便她是一個美艷動人的成人女子,也絕不會讓人生起一絲淫邪念頭,那是一種純凈的、充盈著生命和活力的美麗。
地上靠著一塊山石斜坐著一個昂藏八尺的大漢,對面坐著一個瘦瘦小小卻很是水靈清秀的小姑娘,各自手裡捧著一隻陶碗。
小光懷疑地瞅了他一眼,低頭扒著飯,眼神向上瞟著他,一口飯咽下,才哼了一聲:「壞叔叔,一定不是好事。」
「才不呢」,小光撅起小嘴:「爹爹說,女孩子不可以學這些爬樹下水的東西,還說,水裡有時候會遇到蛟龍,很危險的,都不肯讓我下水,我這游水的功夫都是瞞著他學會的,你可不要告訴他喔,要不然爹爹會狠狠揍我一頓的。」
吃過了飯,小光姑娘用竹籃盛了陶碗陶缽。蹲在湖邊洗漱乾淨,然後輕快地走回來,把家什先放進帳蓬,然後對慶忌道:「我扶你到帳蓬里歇息一下吧。」
慶忌內心深處的一根弦忽地被撥了一下,他慢慢蹲下來,深深地凝視著眼前這個才六七歲年紀,卻已非常懂事的小姑娘。
「嗯,你不是說要弄點什麼好吃的?」
這兩天,他帶著攢下的一些財物進城去了,為了就醫方便,妻子暫住在城中親戚家。等把近一段時間的事安排好,他就要把女兒也送進城去,然後送慶忌離開。因為村莊很小,擔心家裡住了生人的事情被人知道。施大哥便把他送到了這處少有人來的林中。讓女兒照顧他的起居飲食。
慶忌連忙放下魚湯走過去:「是不是不小心咽下了魚刺?」
「喂!」小光輕輕喚了他一聲,慶忌發出微微的鼾聲,小光一笑,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拉勾是什麼?」
「唉!」小光姑娘也在嘆氣,吃一口飯,瞅一眼慶忌,然後蹙著細細長長的眉毛小大人似的嘆一口氣。
慶忌微笑道:「叔叔家裡……有很多很多人,不要說養你,就是你們全家,我都可以好好照料,我保證,你以後不會再過這樣的苦日子,永遠……」
他一語未了,忽地平靜的湖面上「嘩啦」一聲響,慶忌閃目望去。只見一條美人魚躍水而出,在水面上劃了一道弧線,然後又重新鑽入水面,慶忌只能看到她入水的剎那,小小的身子泛著水光,有種晶瑩剔透的質感。
慶忌被她認真的模樣逗笑了:「呵呵。好呀。要不要拉勾?」
慶忌站在湖邊,湖水綠幽幽的清澈見底,如一塊溫潤的美玉,陽光灑在湖面上,泛起一層灧瀲迷離的光暈。
「小光,小光……」慶忌急叫起來,還是沒有人回答,不得已,慶忌只得拄著一根虯龍似地木杖,忍著傷疼,勾瘺著背,在林中尋找起來:「小……」
「小光……」,慶忌醒來喚了一聲,卻未見她回答。這幾天一直卧床休息,時睡時醒,睡的已經很多了。只是失血過多常生倦意,並不十分睏倦,是以醒的很快。
慶忌一笑,這小姑娘才這麼大年紀,能幹什麼呢,打獵肯定是不行啦,估計是要爬到樹上採摘些味道鮮美的野果了。相較於豆子葉,水果的美味無異要好吃得多,總算是小丫頭的一片心意,慶忌也不說破,只等著她給自己一個驚喜呢。
「看什麼,我真的沒事啊,你又不是醫士,看看又不會不痛,你的傷呀,怕比我的還痛呢。」小光掩著口吃吃地笑起來。
「嘩!」身後清晰地傳來水花綻開的聲音,慶忌頭也不回,繼續叫道:「小光,林中危險啊,你跑到哪兒去啦?」說完邁著蹣跚的步子,一步一步向林中走去。
慶忌:「……」
周圍是茂密的樹林,林中濕氣很重,空氣清新,帶著草木的芬芳之氣。
施大哥本人就很憨厚善良,而且那時的人少有國家概念,國,那是國人和貴族們才看重的事,鄉間野人只要有個比較體恤民情的統治者就行了。是不會在乎他姓姬還是姓姒的。慶忌既然是他救的,他就干不出交人領賞的事來。再加上慶忌許下他許多好處,他已答應這一兩天送慶忌回吳國去。
「唉!我能不愁嗎?我家吃的東西實在太少,你又長這麼大個子,好能吃啊,那點粟米,本來是三天的口糧啊,可你一頓就……,愁得我呀,這可怎麼辦好呢……」
慶忌此時自然明白了她所說的晚上給他弄點好吃的是什麼意思,於是故作惘然地道:「小光,你去什麼地方了,這林中說不定有什麼野獸,讓我擔心的……咦,這魚從哪兒來的,你爹回來了?」
「呃……沒什麼,一句俗語,哈哈……」
身後,小丫頭吃驚地瞪大一雙圓圓的眼睛。一手捂住嘴,另一隻手抓著一條魚,手指扣在魚腮里,身子半立在水中。她的腳下仍是深深的湖水,但是兩隻小腳丫只是輕輕擺動著,肚臍以上的身體就平穩地立在水面上,肩頭都沒有晃動一下,這手踩水的功夫還真是了得。
小光神秘的一笑:「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不過……你要答應替我保密。不許告訴我爹爹。」
「你……」慶忌知道,自己越是不信,她才會越得意、越開心,而且雖說小姑娘年紀不大,可那身子也不是隨便誰都能看的,心裏有愧,配合得十分賣力,他把臉一沉,一臉正氣地訓斥道:「你這麼小的年紀,搖得動船,甩得了網?小光啊,偷了誰家的魚,快給人送回去,這樣的魚我可不吃。」
然而當她快要鑽出水面時,慶忌終於從這忘俗的仙境中清醒過來,他急忙轉過身,想快步逃回帳蓬去,然而傷口的痛楚阻止了他的腳步。情急之下,慶忌把頭使勁看向帳蓬後面一絲樹林,放聲大喊起來:「小光,你在哪兒啊?」
她說的蛟龍就是鱷魚,當時江南一帶的江河中鱷魚的確很多,小孩子有些本事,在父母眼中看來卻是不值一提的,倒是他們的淘氣和不知利害,反讓父母氣惱不已,因而大施懲罰。慶忌這才明白她怕些什麼,所以連連點頭答應,小光這才喜滋滋地道:「要不是看你嘴饞,吃飯跟吃藥似的,我才不會下水摸魚呢,呵呵,你回帳里歇歇,一會燉好了魚湯,讓你吃個夠
慶忌一臉無辜地道:「無憑無據的,我看著很像壞人嗎?」
小光俏皮地白了他一眼,哼道:「告訴你,你幫得上忙嗎?好生歇著吧,等晚飯的時候,我一定弄來些好吃的。」
「小丫頭。」慶忌在她小鼻尖上親昵地颳了一下,深深地說:「放心吧,只要叔叔活著離開這兒,你這一輩子,都不用再吃米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