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爭之世》第五卷 如日之升

第250章 夾谷之盟

第五卷 如日之升

第250章 夾谷之盟

齊魯受封立國之時,周成王曾賜予兩國「世世子孫無相害也」的盟約。西周時期,齊魯兩國一直遵照成王之命,睦鄰友好,親密無間,齊心拱衛周天子。但是到了春秋時期,王室衰微,對諸侯逐漸失去控制力。齊魯兩國也因各自的利益生矛盾,進而不斷大打出手,兩國關係開始不斷惡化。
兩位君主寒喧一番,白蒼蒼的姜杵臼便與姬宋並肩登台,分左右落坐,兩位國君此番會盟。魯國最重要的政治人物魯國三桓和齊國最大的兩大政治勢力領袖晏子和田乞都沒有出現。事實上,想要達到什麼目的,能夠讓步的最大底限是多少。早在會盟談判之前。他們便早已有了決定。原也不需要他們到這種場合粉墨登場與對方唇槍舌劍一番。當一件事已經被擺到談判桌上的時候,它的主要功能就變成了一場政治秀。從古到今,向來如此。
一隊樂師和舞伎被喚到台上,笙簫管樂齊奏,嬌娃驪姬齊舞。為雙方國君、大臣飲酒助興。那些舞伎年輕俏美,身著綵衣,看著極是誘人。姬宋到底年輕,而且魯國最守周禮,平時所看的舞伎歌舞哪能穿著如此暴露,哪有這樣的媚惑之力。姬宋一見這些充滿異族情調的舞女。那雙貪婪的眼睛頓時盯住了她們充滿青春張力的胸脯大腿留連不去。
自他甫登君位,重用孔丘以來。孔丘就為他擬定了重建寡君之權,以行父子君臣之治的大計。對齊作戰的成果,使這一計劃看到了一線曙光。
魯國一方忽啦啦擁出一群兵將,孔丘把手一指,厲聲喝道:「這些優倡侏儒熒惑諸侯。其罪當誅。爾等速速執法,將他們足異門而出!」
台前眾萊夷武士受他一喝,忙又潮水般退了下去。姜杵臼悻悻地道:「孔大夫請歸座。既然魯國不願與齊國建立攻守互助之盟。這一條抹去便是。咳。梨彌。你繼續念。」
同時魯國擔心齊國一旦吞併東夷諸部落,便會對魯國形成半包圍的姿態。從此魯國便完全受制於齊國。因此魯國雖無野心擴張領土,在此危急關頭卻果斷出兵,阻止齊軍南下。齊軍一再受阻,銳氣漸失,再加上與之結盟的吳國闔閭被殺。晉國與秦楚正準備休戰議和。強取東夷已不具備條件。於是齊國的和平派重新佔據了上風。在晏相的努力促成下,齊國國君終於決定與魯君會唔,議和休兵。
他要考慮如何解決齊魯爭端,如何平定展跖造反,如何整合三桓力量,強大君權。這些國事對他來說已是力有不逮。同時,他自幼傾心的小艾已經回國,卻傳出風聲要嫁給吳國之主慶忌,姬宋對此又嫉又恨。多次找到季孫意如交涉。可季孫意如老奸巨滑,態度曖昧。如今吳國求婚使者已經到了,他卻不肯明確表達意見。姬宋此時身在夾谷,心中還牽挂著曲阜城中的小艾。諸般心事,讓這少年君主心中紛亂煩憂,面上不禁現出焦慮之色。
飲宴豈能沒有歌舞,梨彌背著黑鍋上前建議道:「國君。既奏不得夷狄歌樂,可否使我齊國宮中的倡優們樂舞一番以娛佳賓呢?」
姜杵臼素來不喜歡那種聽了讓人昏昏欲睡的宮廷雅樂,卻喜歡雜耍謔劇,蠻夷舞樂。這種夷族舞蹈,別具一番風味,正是齊國國君姜杵臼的最愛。不想卻被孔丘如此貶斥,但孔丘字字句句依足了周禮,姜杵臼偏生反駁不得。碰了一鼻子灰的他只得揮手令舞伎們退下,卻在心中暗恨:「幸好寡人當初不曾真箇重用了這個愚腐之人。晏相雖也時常進諫寡人,卻也不似他這般古板無趣。」
一會兒功夫,兩國君主會盟的主席台上,又來了一批小丑和侏儒。齊國富有強大,宮中本不乏像樣的歌舞。但是國君姜杵臼素來不喜歡那種正式舞樂。他帶在身邊解悶的不是夷狄歌舞,便是雜耍謔劇。這班小丑侏儒穿著形形色色的衣裳一上台去,真是讓一向在正式場合嚴肅拘謹的魯人大開眼界。台下的魯臣們頓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再念下去,齊國和約中又提到,將來齊國若與某國開戰。魯國必須出動至少三百乘兵車助戰,否則就是破壞聯盟。這一條在魯國君臣商量的對策中並不曾想過。原本有所準備應答如流的姬宋聽得不由一呆。心中雖知不妥,卻不知該如何出口反駁。
姜杵臼想著,眸中漸漸閃過一絲陰狠之色。就在這時,一員武將悄悄湊近他的身邊。在他耳邊小聲低語幾句。姜杵臼杵然一驚,驚訝地看了看對面的姬宋,臉上殺氣頓時斂去。
一場衝突消彌于無形,孔丘退回姬宋身後。梨彌繼續念著冗長的條約。姜杵臼暗恨,心中忖道:「魯國不肯與寡人共圖東夷之地,又不肯附庸于齊,建立攻守同盟。難道此番和盟一無所得,就此罷休。一團和氣的送他們離開?既然文的不行,寡人何不尋找機會喚出伏兵。以武力強行留下姬宋為質,迫使他與寡人簽訂城下之盟?」
那些武士們誠心要在齊人面前展示魯人勇武一面,免得齊國看輕了魯國。還以為魯人只知謙恭守禮,沒有血性英勇。當下便將這些小丑優伶捉下台下,毫不手軟的當眾施以腰斬之刑,一時血塗遍地,肝腑流淌,其形其狀,駭得許多齊國公卿面無人色,幾欲嘔吐。
姬宋立即朗聲道:「且慢。我魯國一向結好鄰邦、睦鄰相處、行仁義之道。以相忍為國。不打不義之戰,不出無名之師。東夷諸部落與諸國無害。寡人何忍行兵加害?齊魯休戰友好,是寡人所願。但共同出兵討伐東夷,請問東夷有何罪名。須齊魯聯盟出兵討伐?夫天下,皆天子之地、天子之民。禮樂征伐自天子出。未得王命,安能代天子討伐于天下?這一條萬萬不可。」
齊君姜杵臼笑眯眯地道:「齊魯結盟。便是兄弟之邦。齊國有事,兄弟自然應該相助。當然,如果魯國要對外用兵。寡人自然也責無旁貸,是要出兵相助的。」
姜杵臼臉色鐵青的坐在台上,雙手扶案微微顫抖,已是氣得說不出話來。可是他有伏兵,魯國亦有伏兵。雖是恨極,他卻不能妄動。怨恚之意,鬱積於心。會盟已畢,齊魯兩國國君拱揖告別。各自登車回程,車駕迴轉。甫出夾谷,姬宋便欣然大笑道:「孔卿有勇有謀。殺伐決斷,盡顯威風。使我魯國揚眉吐氣。夾谷會盟,魯國聲威穩在齊國之上。哈哈哈……。孔卿,回去之後。寡人要升你為大司寇。六卿之中,亦只世卿三桓在你之上!」
兩國時戰時和,自魯隱公時至今,不過兩百多年間,齊侵魯十五六次,魯伐齊八九次。做為兩個國家來說,這樣的戰爭頻率已經有經很高了。但是與此同時,雙方朝聘會盟達三十余次。齊魯聯盟攻伐別國多次,齊魯互相為對方解圍多次,互相納聘娶女結為姻親的事更是經常發生。彼此的關係時友時仇,夾纏不清。
姜杵臼把白眉一皺,剛想接話。姬宋已然語氣一轉道:「齊乃東方大國。向以仁義征服四方。德望隆重,威加海內。依寡人之見,好好經營下去。早晚必蒙天子委任為諸侯之長。如果有朝一日齊君成了方伯(諸侯之長)。代行王治、討伐不義諸侯時,但有所命,寡人必附驥尾。」
既知魯國有備,姜杵臼沒有動武的把握,只得打消了用強的主意。待罷戰議和條約按照雙方意見重新擬定,由雙方相禮審閱無誤,便由兩國國君蓋了隨身璽印。這盟約便算是締結了,雙方文武見了,都長長的出了口氣,緊張氣氛緩解下來。
「君上寬心,有臣在,君上盡可從容應對。齊國國君既主動談和,亦有其不得不談和的理由。我魯國雖弱於齊國,但實力亦不容小覷。何況臣早已有所安排,此番會盟,國君必能達成使命,安然而返。」
孔丘道:「依齊君所言,兩國盟約一定。便親如兄弟,理當守望相助,同舟共濟了?」
「諾。臣竭盡所能。必保議和成功、必保我主安全、必不致我魯國威名在君上手中墮落。」
這些小丑侏儒別無生存技能,只會些雜耍搞些的節目。恰好姜杵臼又好這一口。他們在齊國才能謀口飯吃。哪知道演些雜耍娛樂劇也能和侮辱諸侯這樣的嚴重罪名掛上鉤。竟然招來殺身之禍。他們立即跪地乞饒,紛紛叩首,七嘴八舌地道:「君上饒命。大夫饒命啊。我等卑賤小人,不知禮儀貴重,只是盡我所能,以娛貴上,君上開恩,大夫開恩。請饒小人們不死。」
孔丘一見大怒,立即起身上前,高聲喝止道:「齊魯兩國在此罷戰議和,締結盟約,乃是莊嚴神聖的大事。為什麼要演奏這樣的夷狄音樂,跳這樣的夷狄之舞呢?我相信這不會是齊國寡君的主意,難道這是梨彌大夫的安排。這就是您作為齊國相禮,所做的合禮的安排嗎?」
酒宴呈上,台下長階上也擺開酒席,雙方公卿大臣入座,杯籌交錯,氣氛頓時緩和下來。雙方原有彼此相識的官員。還端著酒杯互相過去敬上一杯酒。那熱絡氣氛,完全看不出在那一紙協約簽訂前,他們雙方還是揮軍交戰的敵國。
「足異門而出」就是腰斬之刑。孔丘此番赴會,早已做了準備。姬宋身邊帶的這些人都是唯知聽命行事的忠誠武士。一聽令下,一位武將立即率領一群如狼似虎的魯國武士將那些小丑侏儒抓了起來。
姜杵臼正看得眉開眼笑,一見孔丘又跑出來攪局,不禁有些生氣,他不以為然的道:「孔大夫何以如此大驚小怪。這些優人侏儒不過是演些雜耍謔劇。逗人一笑罷了。何來污辱諸侯之罪?」
姜杵臼大為不悅,擺手道:「孔大夫言重了,言重了,不過是喚他們上台雜耍一番,供大家娛樂。
孔丘身材高大魁梧,手按利劍,鬍鬚如刺,濃眉一擰,氣勢駭人,這一番義正辭嚴的大喝聲如霹靂,震得姜杵臼案上杯盞簌簌作響,姜杵臼見了如此威勢不由膽怯。
想到這裏,孔丘握緊了腰間佩劍,長長地吁了口氣。
孔丘正色道:「兩國國君會盟,公卿大夫雲集,皆是廟堂上人物。如此莊嚴之地,一班匹夫小人卻來扮丑作怪,調笑無忌。難道還不是污辱諸侯?我國寡君應約而來,乃是齊國貴客,君上若縱容這般小人,豈非輕視我魯國寡君??」
魯君姬宋的車隊緩緩而來,前方儀仗已經到達谷口。姬宋坐在車上,眼見即將入谷。蒼白的臉上不禁浮起一片病態的紅潮。作為一國之君,他這還是頭一次與他國君主謀面。心情難免緊張,又帶著些莫名的興奮。
齊國是這次的主盟國,應該負責接待事宜。梨彌便上前道:「上膳。奏四方之樂。」
待聽到齊魯議和修好,共同出兵討伐東夷,所佔之地划為各自版圖的時候。孔丘冷冷一笑,用手指輕輕一戳姬宋的后腰。姬宋精神頓時一振,心道:「不出孔卿所料。齊人果然賊心不死,共同出兵討伐東夷?說的好聽。我魯國一向相忍為國,睦鄰友邦。豈能為此壞了我魯國數百年的仁義之名、破壞我魯國相忍為國的長遠國策。再說,展跖目前仍在為亂,牽制了寡人的軍力。若是兩國同時出兵東夷,所佔領土各歸其有。我魯國能出多少兵?能佔多少的?不行。為了阻止你齊人手腳伸的太長。我魯國才出兵阻止。如果答應這一條,那不是變相的達成了你的目的么。那寡人此來所圖為何?」
他如今已經老邁,想要逃走的話腿腳可不靈便。旁邊雖有武士護侍,但是看孔丘那模樣,身邊武士未必能攔得住他。姜杵臼連忙說道:「萊夷野人不知禮儀。誰讓你們衝上來的?退下,統統退下!」
孔丘橫了心要殺他們立威,為魯國挽回好禮的顏面,博取魯君威望。聽了他們懇求,絲毫不為所動。他冷笑一聲,大喝道:「執行!」
這些舞伎姿容俏麗,一鼙一笑,嫵媚自生。她們穿著短短的羽毛舞裙,渾圓修長的大腿完全裸露著。上身穿著五彩絲織的衣服,小蠻腰上露出一道雪白的腹肌,兩條粉瑩瑩的玉臂裸著,偏在腕上系了一串銅鈴,起舞翩躚,十分撩人,勾得姬宋如痴如醉,坐在席上有些失神。連姜杵臼和他說話有時都反應不過來,姜杵臼與齊國群臣不禁暗現曬笑之色。
孔丘見了,微微一笑,向手下示意了一下。魯君姬宋車仗停下,先使人登高謁唱,報與高台上的齊國國君姜杵臼知道,然後才擺開儀仗。魯國臣子亦井然有序的登階站定,孔丘則隨在姬宋身後,按劍登台。
孔丘長揖一禮,說道:「既如此。請梨彌大夫再加上一條。盟約一定。齊國便歸還先前所佔魯國的鄆、寧陽、龜陰、汶陽等地,以全兄弟之邦情誼。」
孔丘把手一拱,打斷他的話,厲聲道:「依周禮。匹夫小人,而熒惑諸侯,罪當誅。若不治其死罪,君上威嚴何在?吾國寡君受辱,身為臣子,孔丘感同身受,怒不可遏。若齊君不忍屠戳,孔丘願為效勞。來人啊!」
如今齊國在田乞的主張下與吳國結盟。發兵南下,欲取東夷之地。自齊桓公以來,東夷人的領土已經被齊國吞併了大半。夷人被迫一再南遷。如今已退無可退。被迫組成部落聯盟反抗齊國,更推舉了少昊後人嬴嬋兒為女王,大有組邦建國之勢。這卻是齊國始料所未及的。
這就是目前的情形,魯君姬宋剛剛成為一國之君。就主持了與齊國作戰的大事,而且迫使齊國議和,使他的聲望頓時高漲起來。雖成國君不過兩年,較之其父在魯國的影響力反而要大得多。
孔丘當年投奔齊國時,亦曾得他召見。那時孔丘的表現乃一博學宿儒,彬彬有禮。姜杵臼只知孔丘尚賢好禮,卻不知他竟然如此孔武神勇。作雷霆一怒時竟有偌大的聲勢。眼見孔丘按劍俯身,嗔目怒視。姜杵臼真怕他不顧一切拔劍衝上前來。
孔丘在後面向他示意幾次,見他訥訥不能言語,心中一急,便徑直站出來替他出聲反駁道:「梨彌大夫且住。我魯國並非齊國附屬,用兵出師。乃我魯國自主之事,齊國若對外用兵,我魯國何以要出兵車相助?」
夾谷中,齊國國君姜杵臼已命人依山建造了一處高台。齊國官員按卿大夫的等級分別立於高台上,眼見魯國車仗入谷,仍是目不斜視,極盡莊嚴。
姜杵臼聽他搬出早成了擺設的周天子來,心中老大的不以為然,可是齊國一向打著「尊王攘夷」的旗號吞併諸侯,擴充領土。他自然不能當眾否認周天子的絕對權威。梨彌聽了姬宋這套說辭,不由為之一窒。無法接著念下去,只得看向國君。
雙方落坐,再度互相問候一番。客套話說完了。齊國相禮犁彌便取出早已寫好的議和條約,滔滔不絕的念了起來。齊君姜杵臼捻須微笑,神態從容。姬宋則認真地聽著。孔丘跪坐于姬宋身側,一邊凝神聽著犁彌念誦條約,一邊悄悄觀察著姜杵臼與齊國眾臣的神色。
孔丘夷然不懼,他把手一擺,手下武士亦一擁而上,將嚇白了臉的姬宋護在中間。劍拔弩張,與萊夷武士對峙。孔丘則獨自一人按劍上前。大步騰騰走到齊君姜杵臼面前。凜然大喝道:「兩君既會盟和好。何以又用萊夷之人以武力脅迫?這便是齊國號令諸侯的方式嗎!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俘不幹盟,兵不逼好。您這樣做,于神為不敬,于德為愆義,於人為失禮!堂堂齊國,堂堂齊君,光天化日之下竟使如此手段,不怕天下諸侯恥笑嗎?」
可是與此同時,展跖、仲梁懷、公山不狃造反。朝廷多次圍剿成效不大,對他重新樹立國君權威、改變齊國強支弱干現狀的計劃構成了很大威脅。這是對他執政能力的一項嚴重考驗,讓他時常寢食難安。
那些小丑和侏儒往台上一站,便賣力的表演起來。他們的節目只演了片刻,孔丘的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那些小丑侏儒演的雜耍謔劇只為博人一笑,動作滑稽,語言粗俗,在孔丘看來簡直是不堪入目,讓魯國之君欣賞這種節目,簡直是一種羞辱,一旦傳揚出去,所謂周禮盡出於魯,豈不成了天下諸侯的大笑話。
姜杵臼一拍案,台下忽的湧出一群披甲武士,手執利刃弓弩,圍向姬宋等人。這些人都是萊夷武士,也屬東夷族群。因其屬地多年前已被齊國吞併,現已為齊國效力。但是萊夷武士仍保持著他們族人的一些特點。頭插錦雞之羽,臉塗赫色土痕。威武中透著野性。
姜杵臼在國內與心腹大臣密議時,便知魯國自己沒有吞併他國的野心,又不願齊國的勢力南下。這才出兵阻止齊國南侵東夷。要和他們合力瓜分東夷,可能性非常小。如今一見魯君姬宋義正辭嚴,拒絕的語氣十分激烈,便知此事難成。但姜杵臼不死心,仍苦口婆心地勸說一陣。姬宋卻是咬定了未奉周天子之命,不得出師征伐,雙方議論良久,姜杵臼終於無奈的示意犁彌把這一條去掉。
夾谷山,又名祝其山,是群山環繞之中的一座山谷。此穀風景秀麗,又出於兩國實際控制的邊境線之間,是此次會盟和談的約定地點。
孔丘立即疾步上台,大聲喝道:「這些匹夫小人,以丑形惡狀調笑于諸侯,其罪當誅。請命有司處置!」
姜杵臼正在難堪之中,也沒甚麼好臉色,便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你去安排。」
孔丘拱禮說罷,望著前方谷口已趕來迎接魯君車駕的齊國使,心中暗忖:「此時與齊國結盟會談,是君上與孔丘頭一次和他國君主會面。我一定得格外小心,盡量達成合談,不亢不卑,據理力爭,不能做出任何一件有辱國體的事來,以確保君上威望不墮。」
孔丘是魯國行人,熟諳禮制,同時他又是姬宋最為器重的大臣。因此此次會盟魯國一方由他擔任相禮,安排會盟之事。孔丘說的篤定,姬宋心中稍安,點頭道:「寡人省的。一切拜託孔卿了。」
「這……」梨彌一呆,下意識的看向姜杵臼。姜杵臼惱羞成怒,拍案道:「豈有此理。寡人一片赤誠。有心與魯修好。你們魯人卻毫無誠意。無端戲弄寡人。齊國尊嚴,豈容輕侮!」
「那是自然。」
原來,那武將說的是:「國君。魯國一方山谷兩側密林中。發現大批魯軍埋伏。」
孔丘早早地使人報知魯君駕到,姜杵臼想佯作未聞故意磨蹭一會也不可能。只得起身降階相迎。姬宋按著孔丘的囑咐,不慌不忙,步履沉穩。雖見姜杵臼拱手立於階上,仍是不急不緩,從容走到他的面前,方才揖禮問候。
看到姬宋不安的神情,孔丘便出言安慰道。說完他向旁邊一員武將探詢的使了個眼神。那位將軍微微點頭,示意一切就緒,孔丘面上頓時輕鬆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