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背井離鄉

「不用客氣。」絡腮鬍子連連擺手。

「是的。」絡腮鬍子回答得很爽快，在他看來左登峰既然殺鬼子就是一條好漢，是好漢就值得推心置腹。

不過絡腮鬍子的話卻令坐在門口的一個年輕人站了起來，走到屋內打量著左登峰左側的十三，轉而沖絡腮鬍子耳語了幾句。雖然他的聲音很小，但是左登峰仍然聽的很清楚，他說的是『隊長，這個人可能就是殺了十幾個鬼子的那個人。』

左登峰坐在牆角看著篝火，與此同時在腦海里盤算自己下一步該幹什麼，雖然從濟南來的中年僧人並不認識藤崎，卻也不表示藤崎就不在濟南，所以濟南必須去，濟南是山東省府，去那裡可以探聽一些消息，這麼長時間沒有外出，消息太閉塞了。

「兄弟，留下來跟我們一起抗日救國吧。」絡腮鬍子這才反應過來伸手拉住了他。

凌晨時分，下雪了，下的很大，左登峰遠遠的發現了山野之中一處廢棄的寺廟，昆嵛山中有著諸多的寺廟道觀，有很多都廢棄了。

「過了這山就是，沒有二十里。」絡腮鬍子出言回答。

「那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恰好順路。」左登峰走進了風雪中。

很快的，外面的人走了進來，見到坐在牆角的左登峰並沒有感到意外，左登峰先前在這裏生火，生火自然冒煙，所以他們已經料到這座寺院里有人。

「兄弟，打擾了。」領頭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絡腮鬍子，戴著土布帽子。

「離這兒有多遠？」左登峰再度發問。

「走吧，趕快離開這裏。」左登峰無奈地看了十三一眼轉身往西走去，他的鋪蓋和乾糧還在城裡，他想繞道回去拿回來。可是沒走多遠他就改變了主意改道西北，巫心語生前的鋪蓋已經被左登峰放到了她的棺材里，他帶出來的鋪蓋和乾糧沒有什麼紀念意義，不要也行。鬼子現在一定在城裡搜查，回去太危險了。

「牟平到文登的道兒上有個炮樓，裏面有七八個鬼子。」絡腮鬍子伸手西指。

「抗日救國跟我有什麼關係？」左登峰轉頭回望。

「幹什麼？」左登峰冷冷地問道。

這座寺廟僻處深山，大部分建築都已經倒塌，只有半邊大殿還算完整，左登峰尋到樹枝，點火取暖暫作休息。

「謝謝你。」左登峰沖絡腮鬍子點頭道謝。藤崎來清水觀的時候是秋天，他說濟南已經被他們佔領了，其實是在撒謊，那時候濟南還沒被佔領，如此一來他很可能就不是駐紮在濟南的日軍部隊。

「小兄弟，快回來。」絡腮鬍子見狀急忙低聲召喚。左登峰置若罔聞，藉著風雪的遮掩一直走到了距離炮樓五十步之外停了下來。換下袍子之後與十三並肩前沖，臨近炮樓十三一躍而起，跳進了炮樓二層去攻擊負責瞭望的鬼子，而左登峰則衝進一層將那六個聚在一起喝酒取暖的鬼子逐一放倒。

左登峰沒有再開口，也沒有再回頭，事實上他之所以要幫助游擊隊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絡腮鬍子先前曾經給過他窩頭，儘管他並沒有接受……

「我們問過保長，他說託人到省城賣了，賣了五百大洋。」那年輕人出言回答。

絡腮鬍子沖左登峰打了招呼之後便命令自己的部下出去拾撿木柴，篝火旺盛之後，眾人從包里拿出乾糧開始吃早飯，絡腮鬍子拿出一個窩頭遞給了左登峰。

「兄弟，你知不知道這貓脖子上的項圈被你們保長賣到了什麼地方？」左登峰撫摸著十三轉頭看向那個年輕人。

「去年秋天，你們有沒有發現一些化裝成平民的日本人從附近經過？」左登峰再度發問。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跟藤崎有關的線索。

「濟南被鬼子佔領了之後我們才組建了游擊隊，那時候咱們的隊伍還沒拉起來。」絡腮鬍子搖頭開口。

左登峰聞言皺起眉頭沒有開口。

左登峰聞言再度皺起了眉頭，藤崎他們即便不是駐紮在濟南，也一定是從濟南得到的關於十三的消息，看來濟南還是必須得去。

「就因為這個？」絡腮鬍子的聲音充滿了驚愕。

「不抗日你為啥要殺這些鬼子？」絡腮鬍子出言笑道。

左登峰皺眉沉吟了片刻，轉而回到牆角坐了下來，這些人雖然都拿著槍，但是衣著都是老百姓的衣著，很可能是游擊隊，游擊隊都不是壞人，外面下著大雪，左登峰不想帶著十三離開這個地方。

「走吧，看看去。」左登峰說著站了起來向外走去，十三緊跟。絡腮鬍子遲疑了片刻，揮手示意眾人跟了出來。

「你們給了我有用的線索，我沒什麼感謝你們的，就幫你們弄幾條好槍。」左登峰轉身向外走去。

重新穿上袍子，絡腮鬍子等人才端著槍從外面沖了進來，見此情景，目瞪口呆。

走出十幾里后，左登峰換上了自己的袍子，手套也摘了下來，這裏已經是安全的區域了。半夜時分，十三抓到了一隻野雞，左登峰停下來等它進食，事實上左登峰也餓了，但是他沒有與十三那隻野雞，這幾天十三都沒有正兒八經的吃東西。

「小兄弟，你年紀不大吧。」絡腮鬍子收回窩頭開口說道。左登峰的頭髮很長，遮住了大半邊臉，雖然前幾天洗過一次臉，但現在早就髒了，因而絡腮鬍子無法根據他的樣子判定他的年齡，只能通過聲音來辨別。

十三聞言連連搖頭，神情很是無辜。

「謝謝，我不餓。」左登峰搖頭開口。事實上他從昨天中午之後就沒有吃東西，但是他不想接受別人的恩惠。

「也不小了。」左登峰搖頭開口，他的視線一直在那些拿槍的人身上，他雖然知道這些人就是游擊隊，但他並不完全相信他們。

「兄弟，你是好樣的，跟我們一起干吧。」絡腮鬍子是個爽快人，聽完年輕人的話，轉身沖左登峰開了腔。

「我們是老百姓的隊伍，跟我們一起殺鬼子。」絡腮鬍子高聲開口。

下半夜，月亮出來了，左登峰和十三披著月色趕路，他沒有走大路，大路都不是直的，浪費時間。

「還不承認，你打什麼哈欠？」左登峰哭笑不得地看著十三。自己在下面打架，它竟然在上面睡覺。

『你確定？』絡腮鬍子低聲問道。

「我要走了，東西你們搬走吧。」左登峰蹲下身將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花生拾起來裝進了口袋，轉而站起身抓起半瓶白酒帶著十三向外走去。

「你們一直在這片兒活動嗎？」左登峰出言問道。

「這周圍有鬼子嗎？」左登峰想了想出言問道。

「再沒別的了？」絡腮鬍子並不捨得左登峰離去。

就在左登峰看著篝火發獃的時候，他忽然聽到寺外傳來了腳步聲，腳步聲很急很亂，左登峰轉身站起側身外望，發現雪地之中有十幾個人正快速的向寺廟走來，這些人都拿著槍，有好槍也有土槍。

「你說。」絡腮鬍子點頭說道。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左登峰沉吟片刻開口說道。他一直沒有正面承認自己的身份，也沒有答應參加游擊隊。

「差不多。雖然他現在的樣子跟以前不一樣了，但我認識這隻貓。」年輕人小聲說道。這個年輕人應該就是村裡參加游擊隊的那個人，他很可能從瘸子和獲救的那幾個婦女嘴裏得到了一些消息。

此時大雪並沒有停止，不但沒有停止還起了風，眾人用了兩個多小時才來到炮樓附近。眾人趴下觀察敵情，左登峰斜視了眾人一眼，徑直帶著十三向炮樓走去。

左登峰聞言並沒有開口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十三這次沒有搖頭，而是抬頭看著左登峰，這幅神情的意思就是我的確睡著了，你想怎麼樣吧。

「去年過年早，好像是快過年那塊兒。」絡腮鬍子回憶了片刻出言說道。

「你這貓長的挺大呀。」絡腮鬍子伸手指著左登峰身旁的十三。

「濟南什麼時候被他們佔領的？」左登峰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