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朝天》第七卷 迷神引

第九十章 前度彭郎今又來

第七卷 迷神引

第九十章 前度彭郎今又來

「我沒事……」彭郎沒有說完這句話,便噴出了一大口血。
而且這個叫做彭郎的年輕無恩門掌門……居然擋住了西海劍神一劍?
井九站在街的這頭,西來站在街的那頭。
走出古董鋪的廢墟,來到長街之上,彭郎看到了街頭街尾的那兩位絕世強者。
井九的臉很好認,因為很好看。
這可不是普通的通天境強者能夠做到的事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孫長老抬起頭來,才發現滿天煙塵里有道身影。
長街安靜無聲。
他很害怕,但他握著劍鞘與劍柄的手真的很穩定,因為這是一種本能里的行為,沒有經過思考。
受損毀最重要的地方是一間古董鋪子,彷彿被天外的隕石擊中,整個都塌了。
蓮花被劍光照亮,廣元真人與南忘帶著青山弟子向那邊趕去,三千院里的那幾人動作更快。
想到這裏,卓如歲的眼神變了,盯著那個年輕人,彷彿要看穿對方一般。
這條街只有數里長,對於他們這種境界的強者來說,等於彼此就在眼前。
裴白髮便是死在西海劍神的手上,彭郎哪怕對西海劍神的劍道修為極為佩服,也不可能流露出半點情緒。
孫長老很感動,不再像過去那些天一樣,只是因為掌門的境界而尊敬他,生出了更多的情緒。
那位年輕的掌門一直站在他的身前。
自己居然沒有死?那兩道足以毀天滅地、如天河般不可阻攔的劍光……居然沒有殺死自己?
清天司官員及神衛軍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這邊,卻發現無法靠近那間鋪子。
他們的氣質還是神情都是那樣的清冷而相似,就像是同一個人。
難道說無恩門又出了一位通天境大物?為何天地沒有任何徵兆?
一位穿著白衣,一位穿著灰衫。
如此可怕的兩道劍光,怎麼可能擋得住?
緊接著,他才發現掌門手裡握著的劍斷了,劍鞘也變形了,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顫抖。
那些如霧般的血,瞬間染紅了還沒有落下的灰塵。
沒有人知道這個渾身是血、看著很可憐的年輕人是誰,為何能夠出現在這條長街上。
朝天大陸各處響起驚呼與孩童們興奮的呼喊,甚至有很孩子向著劍光亮起的地方追逐而去。
拔劍,然後刺出。
長街外一片嘩然,很是吃驚,就連西海劍神的神情也有了些變化。
孫長老連連擺手,把彭郎讓了出來,說道:「這位便是吾派新任掌門彭郎。」
「你就留在這裏,不要出去。」
「那人是誰?」卓如歲問道。
孫長老的心裏同樣也有無數疑惑,被提醒了才稍微清醒了些,望向長街兩頭的兩道身影,然後毫不猶豫對著井九認真行禮,說道:「無恩門孫長修,見過掌門真人。」
人們注意到了場間的異樣,視線也落在了彭郎的身上。
廣元真人也很吃驚,說道:「恭喜長修道友。」
他只是好奇,卻不知道這幕畫面落在廣元真人等青山強者的眼裡,會給他們帶去怎樣的震撼
轟的一聲巨響,整艘劍舟在最短的時間里變成無數碎片,在天空里崩解,向著地面落去。
他想都沒想,便站到了孫長老身前,抽出了鞘中的劍。
「掌門您沒事吧!」孫長老擔心地急聲問道。
孫長老看著彷彿要被刺眼光線吞沒的年輕掌門的背影,心裏生出絕望的情緒。
就在這個時候,長街那邊傳來井九的聲音。
其餘人的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只是他們太強了。」他的臉上滿是敬畏與仰慕。
彭郎現在自然知道那片落葉便是蕭皇帝,想著那天發生的事情,神情無措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甚至就連廣元真人與南忘都無法進入那條長街。
整個大原城都落了一場碎片雨,只有街上那間古董店被砸了個稀爛,很容易很推斷出,那個年輕人應該是從那艘破舊的劍舟里落下來的。那艘破舊劍舟被井九與西來的劍光同時命中,這個年輕人居然沒有死?
直到這個時候,無恩門的人們才知道他的姓名叫做彭郎。
他們看著彭郎搖了搖頭,同時說道:「可惜了。」
三千院里與溪畔的青山弟子們一直盯著天空,忽然發現被割裂的雲海那邊,天空里出現了一艘破舊的劍舟。
那兩道如大河般的劍光,合在一處真的有毀天滅地之能,與當年那夜的刀劍相合差相彷彿。
但很明顯,現在他們的眼裡沒有彼此,只有彭郎。
廣元真人這時候的心裏有無數疑惑,但還沒有亂了分寸,提醒道:「且先見過掌門真人。」
與白衣飄飄無關,只與臉有關。
令他們感到意外的是,那兩道劍光居然也消失了,化作無數道劍痕,隨之落進了大原城。
看著滿天枯黃的落葉與那個披著破布、手拿薄劍、神情惘然的年輕弟子,那些長老們先是震驚無語,然後涕淚直下。
那兩道劍光撕開了雲海,照亮了整座朝天大陸,落在了所有人的眼裡。
井九說道:「不錯,難怪你能擋住西來的這一劍。」
井九走到古董店廢墟之前,西來也走了過來。
當初的那道劍光與刀光合在一起,把整座烈陽峽都斬到了天空里,直接讓玄陰宗滅門。
就像過去一百多年的時間里,他在那座孤寂的陵墓前,每時每刻都重複著相同的動作。
兩位絕世強者的劍意太強,直接封住了整條長街。
「快看天上!」
孫長老坐在磚石里,渾身都是灰土,看著很是狼狽,眼神也有些煥散。
當今的朝天大陸,只有青山宗的景陽真人與西海劍神能夠施出那樣的劍光,難道說景陽真人已經醒了?
無數劍舟碎片落在了城裡,發出啪啪的聲音,好在那些碎片的體積都很小,只是砸壞了一些花草,沒有帶來更多的損傷。
這百年來,無恩門在朝天大陸的修行界漸漸失去任何消息,甚至快要被人遺忘,現在封山解除了?
「是神仙在打架嗎!」
那位年輕弟子自然成為了新任的掌門真人。
那兩道劍光現在彷彿還在彭郎的眼裡,讓他震撼至極。
無恩門與西海劍派是世敵,仇恨深不可解,更在青山宗與西海劍派之上。
以前在商州城的時候,彭郎是個尋常少年,進入無恩門后是個尋常弟子,拿著本尋常的入門劍經練了一百年,依然還是個尋常人。尋常人哪裡承受得住如此不尋常的造化。直到現在,他依然很懵然,想不明白同門留在山裡準備開山大典,為何孫長老要帶著自己來這麼遠的地方。當然他更想不明白的還是自己怎麼就成了掌門,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是怎麼回事?」
彭郎轉身對著井九認真行禮,然後回頭看了西海劍神一眼,沒有說什麼。
前些天,白真人與蕭皇帝在萬壽山陵墓里設下陷阱重傷了井九,如此大的陣勢自然驚醒了閉關的無恩門劍修。
朝天大陸修行界都知道蕭皇帝死了,卻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還以為是他是死於井九的劍下。
廣元真人覺得那艘破舊的劍舟有些眼熟,忽然走到那個年輕人身後的孫長老,神情微變,說道:「長修道友?」
井九沒有說話,西來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從古董店廢墟里走出來的彭郎。
那個年輕人看著很尋常,沒有任何特點,為何卻能讓井九與西海劍神同時停手,而且如此關注?
那兩道劍光非常筆直,如緞帶一般飄在天空里,讓盛夏的太陽變得黯淡無比。
長街中段,那間古董鋪子煙塵瀰漫,隱隱可以看到有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當那兩道劍光在天空里遇著那艘劍舟的最後時刻,井九收了劍。
趙臘月與柳十歲對視一眼,聽出了更多的東西。
那人如此年輕,怎麼可能跨過通天境那道門檻?
「那便是你殺了蕭皇帝?」
無恩門有了一位新的通天境強者,終於可以結束百年封山。
無論是朝歌城的販夫走卒,還是商州城裡的青樓姑娘,又或者是東海畔的漁夫,都看到了那兩道劍光。
在他想明白這一切之前,那兩道足以毀天滅地的劍光便到了。
就在這幾句對話的時候,長街外的那些人們再次震驚無語。
緊接著,那艘劍舟非常不幸地遇到了那兩道劍光,就此崩解,如落葉般灑向地面,看方嚮應該是會落在大原城方向。
又是一片嘩然,雖說修行者壽元綿長,很難通過容貌判斷年齡,但是那個年輕人……明明就是個年輕人!
他沒有見過景陽真人與西海劍神,按道理來說很難認出對方的身份,不過事實上很簡單。
趙臘月看著那個年輕人手裡的斷劍,下意識里摸了摸腰間的弗思劍斷片,情緒微有異樣。
趙臘月與卓如歲天賦驚人,前些年抵達破海巔峰,便震驚了整個大陸。
孫長老擔心掌門的安危,哪裡可能留在廢墟里,走出來后聽到廣元真人的聲音,大喜喊道:「陸師弟。」
彭郎交待了一句,向街上走去。
一個古鼎從陳列架上落下,砸中他的肩頭,帶著輕微的痛感,才讓他醒過神來,知道自己還沒有死。